等人都進去,溫久像宋嘉九一樣，帽檐一，打算離開。邁出去第一步線被擋住一半,抬頭,看見是記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來。

“你好。”溫久聳聳肩,等說。

李思年上下打量一眼，視線最終落在頭頂那只棒球帽的q版造型上,問話很直白,“你是？”

溫久看著對面那種有些不太相信，就想刨問底掏出點什麼的神態,慢慢地笑起來。

啊……

自顧剝開一顆大白兔糖，放進里抿著，因為機場燈的角度，整張臉都顯得安靜,眼睛尤其明亮堅定,“對啊,迷妹！”

李思年還在探究。

溫久大方回視,舌尖卷一下糖,又抬手指指帽子，最后跟微笑點頭，走出去時頭也沒回：“年頭特別長，特別資深的迷妹啊。”

“嗯？”

李思年皺眉，著那只小小的，漫不經心離開的背影，思考。

約莫十多天后，接到宋嘉九說提前回國的消息時，這天，溫久正蹲在宋爺爺的院子里撿藥。由于正清早，院墻邊開出的一條窄花塘子里，幾片蓮葉上還沾著水。

太不烈，空朦朦清新的覺。

溫久趕放下手中東西，來不及洗掉手上的一子中藥味兒，就跑進屋里頭跟老爺子告辭。

宋爺爺在寫字，抬起頭委屈，“不是要在這兒呆一天？中午飯還沒吃就走。”

溫久臨出門不忘給老爺子泡了壺茶。

“著急啊，爺爺。”都半個月了！

“吃不吃茯苓餅？”老爺子想轉移話題。

“先不吃。”

“好吧，那干什麼去？”

“宋……”

怕宋嘉九被老爺子拎回來擺臉，溫久改口，“男朋友回來了。”把泡好的茶擱過去，拍拍老人手背安，“過幾天放假我經常來陪您啊，先出去了。”

“男朋友！”

老人反應過來，想追問，見已經火急火燎掩上院門，只能吹胡子瞪眼。

男朋友？

人品，學歷，家世，高，長相……誰家的，到底靠不靠譜？又覺得自己孫子好不爭氣，年輕人的事不好說，老人嘆氣。

回頭先提點提點孫子。

趕到大高地紀念中心休息室時，溫久先敲了敲門，裴蒼笙在里邊說“進進進”。推開門，走到里面，溫久才發現宋嘉九不在，又看了一圈。

“別看了，不在，帶著小家伙見老板去了。”裴蒼笙攤在單人沙發里，奄奄一息的樣子。眼皮耷拉著，有一種下一秒就靈魂出竅，誰也不要惹我的覺。

溫久挑了挑眉，沒好意思追問他，趕扯來康橋，“他咋啦？病了？”

康橋點點頭，也擋住一本正經，“在韓國水土不服，又吃壞了肚子，得了腸胃炎，昨天還落枕了。”

“你看，脖子定那兒都不敢。”

“噢！”

“而且教練跟九哥看上的小苗子……怎麼說，總之他心特別不爽。”

“……”

溫久走過去，后面的沒轍，前面的在行，“偏方需不需要？”

裴蒼笙眼皮都不愿抬，“靠譜嗎？”

溫久笑了笑，把針包往沙發上一放，“隨你，這種炎癥能緩解，藥還是得吃。至于落枕，倒是能讓你好不。”

“來吧，那就試試。”聽聲音，有氣無力。

溫久把針拿出來，分別消毒。

“哇塞，這麼長。”康橋看過來嘟囔，自覺了脖子，這下裴蒼笙不行了，一個勁兒說不干，被康橋匆忙按住肩膀。

“那個……小九嫂子說不疼。”

“不疼你來？”

眼見著針湊近，裴蒼笙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眼皮倏地抬起來，“臥槽，你要扎我腦袋頂！別給我弄死了！”電視里都這麼演。

肩膀被著不能，他快哭了。

溫久沒說話，心神很穩。

“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我要跟宋嘉九控訴，別別別，妹……姐……你嫂子還不行……”

“——啊！”

……

針被穩穩刺進裴蒼笙頭皮，這麼一聲喊過后，屋里安靜了，靜到只能聽聞呼吸。老半天，康橋弱著聲音問：“蒼笙哥，咋，咋樣？”手沒太敢松開，怕他忽然跳起來報復小九嫂子。

“哦……”裴蒼笙說了句。

哦？

其他小隊員眼著，就見他把眼皮重新耷拉回去，哼著氣兒，“沒事，不疼。”

“那你嚷什麼？”

康橋抱怨著，嚇死了，又見溫久一聲不吭繼續手中作，那種眼神……嗯，跟九哥真像，沉穩的大氣的自信滿滿的。

真厲害！

“小九嫂子，剛才是什麼，關鍵的吧！”他好奇追了句，畢竟在腦袋頂的正中心，看起來怪害怕的。

“百會。”

溫久目閃一下，只簡單回，至于關不關健，還行——沒什麼作用，特意來一針，就告訴他不疼，要開始了而已。

“……哦！”沒聽過，不懂。

后來溫久走完針要出去時，裴蒼笙好歹能自己站起來了，他歪著脖子，從包里掏出兩大袋子東西反手遞出去，“作為咱隊里唯一的家屬，給你捎的！”

“當然，肯定沒宋嘉九給你帶的東西眼。”

泡菜！

溫久認出來，默默接過來說謝謝，接著康橋也一拍腦門找出特產給，“不知道九哥的是什麼，我們都沒看見。”

宋嘉九……

不知道怎麼，心里熱乎乎的，就是特別想見到他。

也沒想到。

會收到這些小隊員的禮，溫久慢慢笑起來，東西抱著，看過去一圈，“謝謝啊！”了會兒，心有靈犀似的接到宋嘉九微信，說在球場。

小伙子們正好一起過去。

通道里，裴蒼笙還是歪著脖子，走得也慢，就這麼落在后面慨，“以前沒覺得中醫這麼靠譜。”

溫久從前面回頭看他一眼，繼續走。

“因為沒落了。”邊走邊若有若無著墻說，“現在，做一次針灸也就小幾十塊錢，但這種手藝在國外卻很貴，外國人特別推崇。”

“很多文化都沒有被重視，包括端午啊，西游記……中醫也是。”

裴蒼笙想點點頭，沒點下去，咧咧，“聽說你們家都是頂尖的西醫，也接中醫？”

“懂一些，不算通。”

“干嘛學中醫啊，費時費力不討好。”

又是這個問題！

溫久已經拐過通道口，看見了場邊還沒來得及換下隊服的宋嘉九，手里握著球，跟旁邊很高卻有些瘦的大男孩說話。

這麼一恍惚，他正好看過來。

溫久笑起來。

立刻抬，跑過去時不忘回頭答了句：“學醫本來就沒有捷徑，中醫西醫都一樣。”直到站在宋嘉九面前，還在微笑。

宋嘉九看了會兒，把手放在頭上繼續跟旁邊講話。

那種目……

安靜的，挪不開的。

雖然短短2秒鐘，溫久心里還是一下子就了，咬著角默默等他，又聽見旁邊陌生的聲音，“……蒼，蒼笙哥。”

裴蒼笙隨便“嗯”了句，跟康橋說的一樣，不給面子。

溫久這才打量起說話的大男孩，應該是他們帶回來的中鋒沒錯，瘦高，白白凈凈，比康橋還要靦腆，總是低著頭，看不清表。

這時候，十二宮的老板過來，說要看看這個男孩，意思是想了解了解簽下來的價值。

“我來吧。”康橋主把球接過來，示意男孩到場上去，他把球拍兩下擊地，打算傳給男孩，“過我，扣個籃試試。”

沒想到。

男孩始終低著頭，一個恍神，沒接住。

球在地上慢慢滾走。

他低著腰，手還下意識做出接球的作，就這麼尷尬靜止住了，這下更不敢抬頭，就連康橋都是一個愣神。

“看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十二宮都這麼慘了，找個慫這樣的怎麼打，確定沒開玩笑？”裴蒼笙激，脖子又是一，疼得他呲牙咧。

老板笑了笑。

宋嘉九偏頭，冷靜看了裴蒼笙一眼，這麼一眼，他立馬噤聲，自顧捂著脖子哼氣兒。宋嘉九又注視回場上，聲音同樣冷靜，說不出的權威，“紀里，撿球繼續。”

康橋也拍拍男生的肩膀，娃娃臉上笑著，鼓勵了一下。

紀里呼口氣，低運球。

“——啪——啪”

籃球在地板上十分有節奏地響著，作為中鋒，他比康橋高了足足一頭，可目前來說，氣場上……卻沒太有。

場上重新安靜，溫久就這麼著那邊，終于有機會往宋嘉九旁邊再近一步，幾乎耳語地問：“這孩子才多大？”

“17。”宋嘉九低聲回，手還在頭上放著休息。

歪著腦袋拱了拱，調整姿勢。

“小的。”

“隊長16歲進隊。”宋嘉九頓了頓又說，“我看了，他素質可以，磨一段時間沒問題。”

溫久覺得，他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

忽然間，場上男生了，驟然加速，筆直地朝康橋沖刺過去。

“——啥？”

“毫無技！”

“康康怎麼說也算聯盟里接近頂尖的后衛了，這麼沖過去不等于自殺麼。”

……

沒跟去韓國的小隊員們乍舌了，相信下一刻，他一定會被直截了當地斷球。宋嘉九聽見了，面沒。

溫久睜大眼。

康橋下重心，展開雙臂等在那里，目不再靦腆，變得犀利。

出乎意料。

男生接近他時，忽然做出了一個急停，左右晃肩，變向兩次，在被康橋看穿擋住突破點后，立即再次提速轉，球從背后換到右手。

“砰——”

球拍在地板上，他運球過去，直籃下。

這次，小隊員們驚呆了！他的高度，他的速度……都說中鋒是移長城，穩定，巋然不，但這一定是個靈活的中鋒。

十分難得！

大家準備看一場暴扣。

“——誒？”

“臥槽！”

“他……竟然！三步上籃！”

……

好像坐在跑車上，心里刺激著，結果司機就這麼20邁溫吞開出去！

真的是……郁悶！

接著，球被趕過來的康橋不留面地一掌扇走。

氣氛沒了，變得尷尬。

溫久的心臟也在被提起來的瞬間咯噔一聲掉下去，困時裴蒼笙沒好氣兒地解釋，“都看見嘍，怕高，不敢扣籃！”這麼慫，白瞎了漂亮的技。

宋嘉九卻在這時抬抬下招呼他們先回來，老板大概了解，又笑笑示意先散了。裴蒼笙第一個無語地出去，紀里落在最后。

走出時，他看了眼一直站在場邊的宋嘉九，要說話，頭低著支支吾吾半天。

宋嘉九難得先開了口，問他：“想進十二宮？”

“……想。”

“考慮好了？”

“考，考慮好了。”進聯盟，跟隊友一起，披戰拿到冠軍，站上巔峰，是所有熱這項運者的夢想，一直也是他的夢想。

紀里終于鼓起勇氣把頭抬起來，回視面前這位當紅球星。

球館大燈下，宋嘉九的表很淡，語氣卻還算緩和，“先回去，老板那邊教練會去說。”

“……嗯，嗯。”

人走，場上安靜起來。

溫久想問問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忙，接著就被握住手腕。宋嘉九的手著下來，一一挲過的指頭，包在掌心。

溫溫熱熱，還有男人的糙度，過去……

溫久被他弄得指頭尖都麻了。

“哎？”晃晃手指，輕聲他。

宋嘉九安靜地看了幾秒，又不容置疑地，牽住走到到觀眾席頂端。角落里，徑直將在墻上，雙手劃到的脖頸，指腹了。

“沒上課？”他問，鼻尖抵過去，一點一點蹭著的。

呼吸很近……

溫久眼睛垂下去，著，“……今天周末啊。”

他好像點了點頭，兩個人就這麼慢慢呼吸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會兒話。之后，他沒再出聲，眼睛深黑，有點追人，就粘著的目。

這樣子，溫久覺得哪里都被烤得熱烘烘。

手輕輕上他的腰。

終于，宋嘉九再次開口，低著聲音問：“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