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顯將紀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微蹙的眉擰得更深，“你在做什麼？”

“不是說要查房嗎？”呼著氣，水盈盈的眸子如清泉，因為一路急匆匆跑來的關系，臉蛋紅撲撲的，氣息也有些不穩，仰著腦袋看方顯，“需要我做些什麼？我能做什麼？”

“我也想知道你能做什麼，你會做什麼？”讓非醫科出的人來頂班，方顯的臉不是很好，幽深漆黑的眸子有些厲，“劉護士人呢？”

“劉護士突然肚子疼得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著能替班的人，我就先替來了……”看著方顯越發沉的臉，紀珈突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一下子變弱了下來，“……查房我差不多也會，我前前幾年住過院，看過醫生護士查房，幫你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不需要，你走吧。”方顯涼涼撇下一句，折進了拐角的病房。

跟著方顯好幾天，雖然他一直不太待見自己，但也從沒見過他這般沉著臉的樣子，這會兒看他神凌厲，紀珈張了張，一時有些茫然無措，只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口看他，也沒敢跟進去。

方顯給輸的病人調了調藥水的滴速，問了病人的一些基本況，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又轉到下一個病房，對只敢探個腦袋進去看他的紀珈視若無睹。

等把全部病房查完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后的事。

垂眸翻著一早上的查房記錄從最后一個病房出來，差點撞上在門口翹首以盼的紀珈，他才猛然想起，他查房的整個過程，好像都像個影子一樣跟著他。

“不是讓你走，怎麼還跟著？”他薄微啟，涼涼的視線略略落在紀珈上，很快又移開，繼續翻閱手上的查房記錄。

他的表太淡，紀珈不準他此刻是什麼樣的心，不敢多說話，眼神古怪看他一眼，言又止。

到底憋不住，跟著方顯走了兩步，還是輕輕扯了扯方顯的袖子，“方醫生，你是不是生氣了？”

方顯嗯一聲，合上查房記錄本，停下腳步嚴肅地看，“紀珈，醫院是一個莊重肅穆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替代醫務人員履行職責的。你不是專業的護士，對病人的征變化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你貿然換上護士服就來頂班，有沒有想過后果的嚴重？”

他掃了眼紀珈上意外合的護士服，“這不是隨便的一服，穿上它，肩負的就是不可輕視的重任，不是能敷衍而過的。你和劉護士這樣的行為，已經是違反了醫務人員的職業守。”

“對不起。”紀珈把頭埋得很低，語氣著失落和愧疚。

好像總是把一切事都想得很簡單，覺得只是舉手之勞，還能幫到別人，就做了，就像方顯說的，沒有考慮過后果。

不知道的舉手之勞可能犯了原則錯誤。

每次以嚴肅的態度跟對話，都有種他在欺負一個小姑娘的既視。

方顯有些無奈地了眉心，語氣緩和了幾分，“把護士服換下來，讓劉護士舒服了來辦公室找我。”

“方醫生，你能不能別怪劉護士，這主意我也有份，你要罵就罵我好了。”生怕方顯怪責劉護士，紀珈抿了抿，溫溫吞吞給劉護士說。

“所以不是早就讓你別來醫院了？”

紀珈慫了：“……”

回護士室把護士服換下來，劉護士去找方醫生的空檔，紀珈哪兒也沒敢去，就愣愣坐在護士室發呆。

突然不太敢去找方顯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做錯了什麼惹他生氣，也怕自己打擾他工作。

可是除了來醫院，也沒法在別的地方見到方顯。

紀珈有些惆悵。

顧檸路過護士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紀珈這樣一副滿面愁容的樣子。

有些好笑，這樣老的表在臉上莫名違和。

這麼想著，進去跟打了個招呼，“紀珈。”

“檸姐。”紀珈回過神來，朝扯了扯角。

這笑得也太勉強了。

顧檸在旁邊坐下，“看你不是很開心，被方醫生訓了？”

被訓……也說不上吧，本來就是做得不對。

“我好像惹方醫生生氣了。”紀珈沒太敢看，小聲道。

還以為什麼事呢，顧檸不甚在意，歪著腦袋勾看，“他不一直都是一副不開心的面癱臉麼？”

嗯？紀珈想想，好像確實是，從見到他開始就沒見過他有什麼表。

但是，好像也不對……

“他突然變得很嚴肅，這應該是生氣了吧？”紀珈有些不太確定。

“你對他做什麼了？”

紀珈把事始末詳細地給敘述了一遍。

顧檸恍然大悟:“……”這就難怪他會生氣了。

拍拍紀珈的肩膀安，“他這人就這樣，對工作一不茍，眼里容不得沙子，不是針對你。”

“估計我在他眼里已經是沙子了。”紀珈很挫敗。

“……”

顧檸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麼覺得這姑娘這麼可呢！

垂眸看紀珈，“你是不是喜歡我們方醫生？”

“……”紀珈的臉驀地一紅，的。抬眼看了下四周，將食指豎在前噓了聲，“別說出去哦。”

顧檸:“……哦。”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來，還用說？

學著紀珈的語氣，“可是方醫生不是那麼好追的哦。”

紀珈頓時有些氣餒，“我看出來了。”而且還蠢蠢地犯了他的忌諱。

該等智商在線的時候再出現在他面前的。

劉護士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方顯并沒有很嚴厲地斥責，只是站在醫生的角度跟談了談作為醫務人員的何為可為何為不可為，讓以后多加注意避免再犯錯，就讓回去了。

這讓紀珈松了一口氣。也有責任，要是真全怪到劉護士頭上，會愧疚的。

因為這個事，紀珈一個上午沒再敢去找方顯，中午看其他醫生都陸陸續續下班了才敢過去找他，卻被告知他早上臨時接到一臺手，進手室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

看著整潔簡單空的辦公室，紀珈微微皺眉。

記得顧檸跟說過，方顯嫌麻煩，午飯一般在醫院食堂湊合著解決。

可是做完手出來食堂都沒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