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號隊伍長，等紀珈拿到掛號單，已經是十來分鐘后的事。

紀珈拖著傷的小步慢慢往外科挪，原本沒多大痛覺的腳這會有知覺了，破皮和劃傷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整條都在不停地呼呼冒熱氣。低頭看了看，腳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腫了，原本明顯的踝骨也看不到了，周圍一圈的皮繃得的。

都腫個豬蹄了，怪不得腳一落在地面稍微使點勁就鉆心地疼。

紀珈頓時腦子也有點昏昏沉沉的了。

外科的醫生看了看的，“你這個皮外傷在我們科可以理一下，但你的腳踝腫這樣，要去骨科看看才行。”

紀珈不敢看醫生用酒消毒過后傷口的真實面孔，撇開了頭，聲音縹緲，“那醫生，骨科在哪兒？”

“這棟樓三樓。”

紀珈傻眼，抿了抿，問，“這棟樓，應該有電梯的吧？”

“有，出門口右轉再直走就是。”

紀珈松一口氣。

醫生換了棉簽蘸上酒拭紀珈膝蓋上破皮的地方，紀珈“嘶”一聲，瞬間繃直，放松的那口氣立馬又提了起來。

醫生看一眼，又低頭給拭傷口，“放輕松。”手上的力度卻沒有因為紀珈的吃痛小半分。

紀珈咬，眼睛漉漉的，“醫生能不能輕點？疼。”

“沒用多大勁，你這個不好好消毒到時候一染化膿就更有的你疼，說不準還會引發發燒。”

騙子！

都是騙子！

不知道用勁的大小跟消毒的徹底與否有什麼關系，只知道，現在疼得半死，之后還是發燒了。

不過這都是后話。

為了讓傷口風以免化膿，醫生沒給綁繃帶，就撒了些有利于傷口愈合助長皮的藥末兒。

從外科診室出來，紀珈拎著一小包醫生開的消炎藥吭哧吭哧一瘸一拐往電梯奔。

自掛號后知覺回籠，紀珈的便始終是被疼痛侵蝕著的，時間久了，像是被麻痹了般，疼痛弱了不，但還是覺得到傷口的溫度灼人，尤其是腳踝。

剛剛沒什麼覺，現在一看，整圈腳踝都是青黑青黑的，與小白皙的皮對比尤為鮮明。

紀珈彎腰湊近看，整張小臉不由的皺了起來。

不會是骨折了吧？

電梯“叮”一聲，門開了，里面陸續有人走出來。

紀珈抬頭，往一旁偏了偏，以免擋著別人出來，眼梢冷不丁就瞥到了正抬步從電梯出來的方顯。

“方醫生？”

紀珈挪到一旁，微微探過腦袋跟方顯招手，眸底是偶遇方顯的詫異和驚喜。

出了電梯門正拐彎的方顯聞聲，步子一頓，扭頭，就看到傻傻沖他招手的紀珈。

視線下移，紀珈那條傷痕累累的小細就暴在他的眼底。

他往那邊站了站，“怎麼回事？”

紀珈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了看自己的殘，有些窘迫地拿包包遮了遮，“早上出門的時候被三車給帶摔了，就這樣了。”

被三車帶摔都能摔這樣？是有多蠢！

方顯的俊眉幾不可見地擰了擰。

“車主呢？”

“我讓他回去了。”紀珈如實回答。

看方顯漸變冷肅的臉，忙不迭地解釋，“那個車主是個大爺，年紀大的了，他生活過得不容易的，我看過幾次他在菜市場擺攤到很晚……他也不是故意的，我就……讓他回去了……”

紀珈越說聲音越低，甚至都不敢抬頭看方顯。

很多次明明覺才是理直氣壯的一方，為什麼一站在方醫生面前就莫名覺得氣短了一截呢？

真讓人費解。

紀珈撓撓頭，對此有些泄氣。

方顯居高臨下看，眉頭不自覺擰了擰。

他還沒說什麼呢，就先委屈上了？做對什麼了，還有臉委屈？！

他手指往紀珈的腳踝指了指，“你的腳……”

“我現在正要去看呢。”紀珈指指樓上，“外科醫生說骨科在三樓。”

“你知道去找哪個醫生看？”方顯盯著。

嗯？

“就在三樓……能找著吧？”紀珈看他，被他一問也有些不確定。

方顯似是嘆了口氣，看著紀珈朝電梯抬了抬下，沉聲命令道，“進去。”

……哦。

紀珈不懂方顯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忤逆他，乖乖挪進電梯，正想摁樓層，卻發現方顯也跟在后面進來了。

紀珈愣愣看他:“……”

的手指還著關門的摁鍵，方顯頓了下，拎著的袖子把的手拿開，直接摁了三樓，電梯門便緩緩合上。

紀珈低頭，角緩緩翹起。

傷的幾乎不能著地，紀珈整個子的重量全靠另一條小細支撐，挪起來便有種搖搖晃晃重心不穩，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地的覺。

方顯長，平常邁步子大，走路快，實在不習慣以這種速度移，握住紀珈的胳膊便拎著往前走。

速度突然加快，獨腳逗比更是重心不穩，反手拽住方顯白大褂的布料，邊獨腳跳著跟上方顯的速度，邊驚慌地求饒，“方醫生慢點，慢點，疼……”

疼！

過道上來往的人不期然投來頗意味的目，有認識方顯的醫生護士更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捂笑。

方顯的臉瞬時黑了下來，臉冷得像糊了一層冰碴。

他抿，聲道，“閉。”

“……”紀珈不敢喚了，更地攥著方顯的白大褂。

給紀珈看傷勢的是個老教授，老花眼鏡耷拉著架在鼻梁上，莫名喜。

可此刻紀珈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因為老教授邊看的腳踝邊上手摁一下青腫的位置。

力道應該是控制了的，可每摁一下，紀珈還是疼得要彈跳起來，一下下倒冷氣，淚花都在往外噴。

看紀珈一副要疼暈過去的蒼白臉，方顯還是手擋開老教授還停留在紀珈腳踝的手。

“程教授，怎麼樣？”

“關節有點錯位，要復位才行。”

！！！

——

紀珈被方顯攙扶著離開老教授辦公室的時候，還泣得整個子都在抖。

看哭得可憐兮兮的，方顯皺眉看了下被抓得皺的袖子，忍了忍，還是沒甩開的爪子。

紀珈吸了吸鼻子，攀著方顯的手臂，“方醫生，謝謝你啊。”

方顯沒說不客氣，只是淡聲告訴，“住院部在北面那棟樓，那兒有醫生和護士，有問題可以找他們。”

“我要多久才能出院啊？”紀珈泫然泣。

瘸了，不能跟著方醫生到跑纏著他了，這就是所謂的出師未捷先死吧？

“你的問題不算嚴重，只是輕微的錯位加扭傷。”他睨一眼，“如果你不愿意住院的話，可以直接回家，平常有人照看著就沒什麼問題。”

自己跑來的晏城，有誰能照顧？

也不能摔傷了腳就跑回家去。

搖頭，“我還是住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