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是在昏睡中度過的。

醒來時聽看護的護士說，睡著的時候顧檸來過一趟，看還沒醒，也沒醒，跟護士了解了一下的況便回了科室。

紀珈躺在病床上，呆呆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心口突然酸酸漲漲的，有點難。

除了小時候那次生病住院，再沒生過大病了呢。那次好歹有爸媽在邊寸步不離地照顧，陪說話。現在自己在晏城，沒有親人，唯一還算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心外科幾個還算的醫生。可他們是正兒八經上班的人，工作已經忙得暈頭轉向，也不好主提出讓他們來看看，或陪說會兒話，甚至都沒敢讓他們知道住院。

前段時間生龍活虎的時候還不覺得，可一生病，整個人就脆弱了，會孤獨，會無助，會想得到關心。所有的負面緒如猛般兇猛，齊齊涌上心頭，仿佛要擊垮最后的堅強和忍。

顧醫生都可以出時間來看，為什麼方醫生明知道住院都沒來過呢？

紀珈吸了吸鼻子，覺眼眶有些酸，便極力睜大眼眶。

心里為方顯找著不來看的萬千理由，又不由得賭氣地想，不喜歡，煩是吧，那等出院了就天天跟著他，把他煩得不了了就拍拍屁回淮城。

一定得把他惹得要炸了才對得起千里迢迢追來晏城以及這次的傷，反正淮城大，回去了他就找不到了，也不能拿怎麼樣。

再次昏睡過去前，紀珈還在心里暗暗想道。

再之后，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有這些天看護的護士，有顧檸、宋然，也有方醫生。

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嗎？不久前還怨念著沒人來看，現在就一塊兒來了。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又難得哼哼唧唧。

是真的很難，上一秒還像置于烈焰燃燒這的大熔爐里，下一秒卻仿佛墜冰窖，冷得牙齒打。時冷時熱，都刺激到的淚腺了，所以才會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忍不住掉淚。

迷迷糊糊中，好像零零星星聽到他們說著“發燒”“吃退燒藥”“傷口染”之類的話。

發燒？說的是嗎？

想說沒發燒，還冷得要加被子呢，下一秒卻又渾冒汗。

難地想蹬開被子，被子卻好像被人施了魔法般，有千斤重，任怎麼費勁都踹不掉，而且的好像還被桎梏住了。

糯糯地哼哼了幾聲，還是哭了出來。

再之后，好像有人拿巾敷在了的額頭，在耳邊低聲說，“閉上，別哭。”

噎了兩聲，終于安靜了下來。

醒來之時，室已被洋洋落落灑滿，恰到好的暖意，不似爐火般灼人，也不如冰窖般刺骨。

紀珈眨了眨眼，仿若才清醒過來，慢悠悠個懶腰舒展筋骨。

這一覺睡得真累！

不過，方醫生跑到夢里去了呢，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夢到方醫生。雖然這個夢全程都有點讓搞不懂狀況，醒來后也累得像是爬了好幾座大山，但好歹見著一回方醫生了，這樣一想，倒也不賴。

臉蛋，掀開被子正起，病房門突然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方醫生？”看到來人是方顯，紀珈顯然有些驚訝。呆呆地看著方顯神淡淡走到面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方顯沒回，神淡淡地看一眼，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

突然的肢接，紀珈腦子頓時如漿糊般混沌，完全不知作何反應，只是愣愣地接著這一切。

“燒已經退了，”方顯的手很快退離開來，“不過退燒藥還是要吃。”

紀珈學著方顯把手也放在額頭上探了探，怔怔抬眸看他，“我發燒了嗎？”

“嗯。”方顯淡淡應了聲，倒了杯水，連同手里的藥一起遞過去，“吃藥。”

“……哦。”紀珈乖乖接過水和藥。

“傷口染導致的發燒，傷口已經重新理過，這兩天盡量別水。”方顯又囑咐，平淡的語氣聽不出太多的緒。

紀珈直勾勾盯著方顯，心不在焉地“哦”一聲。

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

“方醫生，”紀珈，試探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麼過來了？”

方顯靜靜盯著，半晌，“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紀珈緩緩搖頭，再搖頭，“我只記得，我好像，看到你了……好像還有醫生和顧醫生。”

“倒還不算完全糊涂。”方顯說，“他們昨晚值班，早上下班前來看過你，已經回去了。”

原來這樣。

還以為真是做夢了呢，沒想到是真的，自己竟然發燒了。

那天那個醫生給的傷口消毒的時候，還說消毒要徹底，不然傷口會染，甚至可能會引發發燒。

如果以消毒過程導致的疼痛作為消毒徹底與否的標準的話，當時醫生給做的消毒應該是很徹底的。

可現在還不是發燒了？

騙人！

紀珈發燒后，顧檸上下班便常順路到住院部看。宋然有時也會跟顧檸一起來，待的時間不長，但幾乎是每天都到。

方顯也來，不過紀珈總覺得，他過來就像是在執行一道查房的程序，不是來看人，只是象征地過來詢問一下況。

這讓紀珈有些沮喪，還以為方醫生肯主過去看，已經算是邁出建設的一步了呢。

現在看來，是詐和啊！

晏子文實習單位臨時派給了一份到外地出差的任務，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紀珈跟打電話對進行了一番聲嘶力竭的控訴后，還是默默接現實。

本來還打算讓指導著打持久戰，現在看來，等到回來跟再針對所謂的持久戰作出戰略的技探討，黃花菜都涼了。

關鍵時候，還是得靠自己。

！ ！ ！

顧檸說心外科最近和門診那邊有些工作的接，方顯時不時會下樓，紀珈便向護士要來了一輛手搖椅，每天不用護士跟著，自己就坐著椅在住院部和心外科大樓之間的那段路來回晃悠。

方顯行匆匆，就一聲不吭坐在椅上搖著手圈在后面跟著他，也不煩他，就那麼默默尾隨，還自得其樂。

顧檸和宋然有一次在方顯下樓后一會兒才下樓，便偶然看到這一幕，驚愣片刻，兩人噗地一聲，差點沒笑窒息。

“哎，我怎麼覺得，方顯這輩子擺不了紀珈了呢。”顧檸邊回放一時興起錄下的紀珈坐著椅跟在方顯后面的視頻，邊忍不住朝宋然說道。

“這不好麼，紀珈那麼逗比，方顯以后的生活指不定得多有趣,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福氣。”幾乎能預料到方顯以后的日子會有多彩，宋然心很好地勾。

“你這語氣可是一酸溜溜的，”顧檸譏誚地瞥他一眼，“怎麼，羨慕嫉妒恨？”

“別，消不起。”宋然毫不猶豫地否認，“像我這種風流倜儻的男人，就該找材火-妖-嬈的，紀珈那樣的，不適合我。”

顧檸冷嗤，“直說你想找的是一些妖艷賤貨不就好了，還材火-妖-嬈，切！”

“嘖嘖嘖，你看你，還說我語氣酸溜溜，你豈不是更酸？像你們這種材一般長相一般的人，就是喜歡把比那些尤說得那麼不堪和俗氣，這才是羨慕嫉妒恨吧？”

“我嫉妒們？”顧檸嗬一聲，幾乎要被氣笑，“我的材能比你口中那些魅力無邊的人差？更何況這都什麼年代了，看人還看三圍？這樣的男人，一個字，俗！兩個字，真俗！三個字，非常俗！四個字，真特麼俗！”

“嗯，是俗。”宋然頗為贊同地點頭，“可我這麼一個俗人，認識你這麼多年了都沒看上你。”

顧檸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瞪宋然，臉上的表一下子變得有些冷，眸底一閃而過的緒有些復雜，宋然還沒來得及思考那代表著什麼就聽顧檸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那是因為你不止俗，還瞎！”

說完也不等他，掉頭就快步走了。

愣愣看著顧檸快步離開的背影，宋然風中凌。

本來還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一下子就翻臉了？莫名其妙被罵了，他還沒說什麼呢，倒好，先甩臉給他看了。

晴不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