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頓了半晌，好一會兒，方顯冷靜又克制的磁嗓音才傳過來，“你沒事干的時候就不能好好待著？”

“我哪知道會出這種狀況啊，我也只是吃撐了散個步而已。”紀珈表示自己也很委屈，負責鎖門的人都沒確認場還有沒有人就把門給鎖上了，也很無奈啊。

方顯語調上揚，明顯不信，“散個步能從舊校區散到新校區？”

紀珈也在想怎麼就那麼能個兒，果然是吃撐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結果就是這樣了。”紀珈頹喪地靠著鐵門坐下，“方醫生，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現在在家，”方顯把巾隨手搭在椅子上，腳尖轉了個方向往帽間走去，“醫院附近那個家。”

他自在博凱醫院上班后便自己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離醫院近，上下班方便。之前在醫院偶然間聽到顧檸跟紀珈提過一，所以他清楚紀珈肯定是知道這個的。

醫院附近的家……

紀珈大腦飛快運轉，想起顧檸跟描述的那個地方，沒去過，但覺不近的樣子，畢竟醫院離這兒本就遠的。

這意思是，來不了啦？

“可是這鐵門很高誒，有一個半的我那麼高，”紀珈愁眉苦臉，“爬上去下得來還好，下不來掛在門上我豈不是很尷尬。”而且今天穿的是子。

方顯正在開櫥拿服，聞言，搭在架上的手指一頓，角幾不可見地勾起一弧度。

本事，不好好想怎麼拿到鑰匙，就先惦記著翻墻爬門了。

“看來你對這種事很是輕車路了。”

方顯指尖微微一勾，筆地掛在櫥里的藏藍襯衫便落在他的手上。

“啊？”紀珈茫然地略略皺眉，沒明白過來。

“那就在門上好好掛著吧。”方顯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他掛了電話，慢條斯理換服。

紀珈愣愣握著被掛斷的手機，蹲坐在塑膠跑道邊緣風中凌。

所以，方醫生的意思是，讓雄赳赳氣昂昂，大膽爬鐵門？

仰直了脖子看頭頂的那扇大鐵門，默默咽了下口水。

會不會真掛在上面下不來啊？

方顯換了服便直接出門取車。因著是晚上的緣故，路上車輛不多，一路倒還算順暢。

途中宋然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他從朋友那兒拿了兩瓶好酒，自己喝沒意思，要到他家去。

方顯聽他興致地說完，才悠悠回他，“沒空，你自己喝吧。”

“這大晚上的，又不是你值班，又沒有朋友，你能干什麼去……”聽出那端呼嘯而過不算清晰的短促汽車鳴笛，宋然問，“你開著車呢？”

方顯“嗯”一聲，打了個方向盤，“有點事。”

“什麼事？”宋然八卦心作祟，打破砂鍋問到底。

方顯頓了一秒，調整了下藍牙耳機，才緩緩道，“醫生，你對我的事這麼上心，你媽知道嗎？”

“我媽不知道，”宋然不讓他糊弄過去，好奇的要命，也不提喝酒了，“你到底干嘛去？不會是背著我們有人了吧？的。”

紀珈不是他的人，但方顯覺得，宋然是該找個人了，閑的發慌就容易好奇心膨脹。

方顯到晏城中學新校區的時候，紀珈正握著鐵門往上爬。

他的手機亮著電筒，朝那道細瘦小的影照過去，狼狽地抬踩鐵門旁圍欄上的橫桿的樣子便落視線，蒙著夜綽綽躍眼簾的，還有隨著抬的作擺往上翻而出的一大截如月般皎白的，以及出一小截的淺底-。

不自然地撇過頭，方顯迅速熄滅源，接著輕咳了一聲。

亮照過來的時候，紀珈就發覺有人了，一慌，手忙腳跳下來，就聽到了男人的咳嗽聲。

方顯的聲音，記得的。

“方醫生？”晃了晃鐵門，試探著出聲。

方顯:“……”莫名一種他是來探監的既視。

“這麼久還沒爬上去？”緩步走到鐵門外，方顯兩手隨意地抄兜，偏著腦袋看。

紀珈:“……”又不是掛了電話就開始爬。在場一圈一圈晃了很久才決定要爬的好嘛！

“我剛開始爬……”

方顯哦一聲，輕描淡寫，“打擾你了，你，繼續？”

“不了不了，不爬了。”紀珈慌忙擺手，還是趕回去的要。把手探出去，滿眼期冀，“鑰匙呢？”

方顯視線落在紀珈到門外的爪子上又抬眸，“我沒有鑰匙。”

他來到學校時校門已經關了，聯系了門衛才得以進來，但鑰匙不在門衛手上，負責鎖場大門的人已經回家了。

“那你來干什麼？”紀珈訥訥收回手，甕聲甕氣道。

方顯沒理，退后兩步打量了下鐵門的高度，尋了橫桿還不算太稀疏的位置，指著它命令紀珈，“從這兒爬上來。”

紀珈瞅瞅他指的鐵柵欄，又瞅瞅方顯，不，“爬門是不是不太好啊？”翻墻什麼的太狂野，總覺要在他的面前保持點形象的。

“我說沒有鑰匙可不是騙你的。”方顯瞥，“不爬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明早也會有人來開門……”

“我爬。”紀珈急急打斷，已經自己在這烏漆抹黑的大場待了好久了，真待到天亮會瘋的。

試探著往上踩了踩，還算結實。

紀珈還是有點不放心，“方醫生你剛剛不是還開著電筒嗎？電筒照著看得清楚點，不然踩空了……”

方顯轉:“不想走就算了。”

“哎哎哎……我走我走，等等我。”怕方顯真這樣丟下自己，紀珈急得手腳并用，邊爬著里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亮個電筒都不行，莫名其妙。”

夜寂靜，的嘀咕細細碎碎落方顯耳里。

方顯失笑，也由著抱怨，只是在爬到最高轉往下跳時手接了一把。

看平安落地，他收回手，指尖了下自己的掌心，他蹙眉，“你自己待著的時候都喜歡玩泥？”

“呃？”紀珈挲了下掌心，還真是，沒拍干凈。

“不是玩泥，就是……”撓了撓頭，還是說實話，“呆坐著無聊的時候，玩了會兒石子……”

方顯臉上的表頓時有些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