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檸上班出門之際接到的宋然的電話，說是發燒了，讓上班前順路給他帶點退燒藥過去。

顧檸冷笑一聲掛了電話。

生病了倒是想起來了，平常跟對著干懟的時候可沒見他口下留。

怨氣歸怨氣，知道宋然爸媽都在國外，也總不能放任他自己在家發燒燒死，顧檸還是取了車直奔宋然家。

宋然病懨懨的，沒打采，給開了門回沙發重新躺下還不忘幽幽地抱怨，“顧醫生，你也太慢了，不知道病號早餐都還沒吃嗎？”

“我只是給你帶退燒藥來而已，”顧檸把關上，跟在宋然后進屋，“你沒吃早餐是我的鍋？”

宋然吸了吸鼻子，把被子往上拉高了點兒，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才慢吞吞地說，“病號沒法出去買早餐，你來送藥不順便給我做個早餐說得出去？好歹同窗好幾年，你也忍心！”

瞧這理所當然的！

顧檸嗤一聲，無語地斜他一眼，把退燒藥放在他前的玻璃茶幾上，從藥包里面取出溫計打算幫他量溫，宋然有氣無力地推開，“干嘛呢，我測過溫了，不然怎麼會知道自己發燒。”

測過就算了，顧檸也隨他，把溫計重新裝好塞進藥包，“幾度？”

“三十八度七。”

“才三十八度七就要死要活的了？”顧檸手探了探他額頭，溫度還真灼人。眉頭攏了又松開，可上還是不饒人，“醫生，你也太弱了，這可不夠男人。”

“夠男人不是在這種時候現的，”宋然掀了掀眼皮，“我男人的樣子你沒驗過，是個人都會爽死。”

顧檸，“……”流氓！

懶得跟他一般見識，雙手環居高臨下踢了踢他下的沙發，問，“吃了飯才能吃藥，你早餐吃什麼？”

“隨便吧，誰讓我現在有求于人，哪敢提要求。”

“……”

這賤賤的語氣，聽起來真讓人想打人啊。

顧檸恨得牙，嗆他，“病了也不錯，思想覺悟比好好活著的時候高多了。”

“謝謝夸獎。”

“不用客氣！”

“……”

宋然翻了個面朝不再理顧檸。

難得噎到宋然一次，顧檸終于氣順，翹了翹，神清氣爽去廚房搗鼓早餐去了。

平常醫院的工作繁忙，吃飯什麼的要麼外賣要麼去餐廳吃，很自己下廚。

重點是下廚什麼的，也基本不會。

以免宋然沒死于發燒，反而因為食中毒而亡，顧檸沒敢發揮想象力來，手機上搜了食譜，做了個簡單的生姜蘇葉粥。

說是有退燒的功效，可誰知道呢？純當試驗唄。

百無聊賴在廚房看了會兒火，到客廳坐了會兒。干坐著又擔心粥糊了，就又跑去廚房看火。

來來回回跑了幾遍，宋然忍無可忍，掀開被子坐起來，“顧醫生，其實你是來折騰我的吧？”

“你看我的樣子像嗎？”顧檸施施然從他面前走過，風輕云淡，“忙著給你煮粥你沒看到啊？”

“煮粥就不能好好在廚房待著，晃來晃去的，還讓不讓人好好歇著了。”因為生病，宋然的臉有些蒼白，此刻眸底更是濃濃的不滿和控訴。

落于下風了脾氣還大。

看在他是病號的份上，顧檸決定不跟他計較。返扶著他躺下，“行了，你就好好躺著吧，我去廚房待著不打擾你靜養還不麼。”

“真事兒！”嘀咕著往廚房走去。

視線追隨著顧檸的影，宋然心莫名好。

生病就這點好，連平常跟他不對頭的顧檸都只能乖乖聽他話。

本來還不算，或許是因為對廚房的早餐有念想，躺著躺著竟然肚子都開始響了。

他咽了下口水，不高興地朝廚房喊，“顧檸，你不會是自己在里面吃了吧，怎麼這麼久。”因為冒，鼻音還重，一聽就不彰顯氣勢。

沒人應他。

宋然不高興了，起趿拉著拖鞋去廚房，正想開口，竟然看到顧檸在打電話。

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他這病號還著呢，竟然還有心煲電話粥！

抿了抿，他不悅地敲了兩下廚房的門。

顧檸聞聲側頭看了下，見是他，無語地白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跟電話里的人說話。

宋然：“……”

“……行，那有什麼事你先看著……嗯，知道了。”

終于掛了電話。

宋然擺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倚著門框：“顧醫生，我連早餐都沒吃上，你竟然自己躲著煲電話粥。”

“什麼躲著，沒看到我明正大著麼。”沒好氣地把手機塞到宋然手里，顧檸把剛煮好的粥盛在大湯碗里端出去，“不是死了麼，還不趕過來。”

看屏幕還亮著，宋然隨意點開通話記錄。

方顯。

還以為是誰呢。

步伐瞬間莫名輕快了不。

顧檸吃過早餐了，就沒再同宋然一起吃，自己在一旁呆呆坐。

看宋然吃了兩口就神凝重地停了作，然后神復雜地朝看過來，顧檸心里一個咯噔，搶在他開口前抬手制止他，“什麼都不要說，我自己都沒什麼福氣吃上自己做的粥，你就知足吧，要不是看你可憐的，誰有空來給你熬粥，所以不好吃你也給我忍著。”

宋然意味深長地挑眉，又緩緩拿起湯匙舀粥，“沒想到顧醫生還有自知之明的，這就是很大的一個優點，繼續保持啊。”

顧檸：“……”

“不過……”宋然抬眸，眉梢落了點笑意，“這次的粥倒還行，至不會食中毒。”

別跟說這是夸獎。

“我謝謝你啊。”顧檸咬牙切齒。

“別客氣。”宋然溫溫吞吞回。

“……”

宋然吃完，顧檸給他端了杯水吃藥。

宋然含著藥喝了口水，含含糊糊嘆道，“看來是該娶媳婦兒了。”

顧檸覺自己的心跳咯噔一下，有些了規律。

垂著眸子收拾桌上的碗，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這麼著急！怎麼，有要結婚的人選了？”

“等我相親完估計就有了。”

“你……要去相親？”

“當然。”宋然把水杯放回桌面，著肚子重新躺回沙發，手臂枕著腦袋，好笑地看顧檸，“不相親怎麼找媳婦兒？”

“倒也沒錯……”顧檸吸一口氣，端著碗去廚房，轉前不忘目涼涼地看宋然一眼，冷笑。

伺候著他，他想去相親是吧？

怎麼沒在粥里給他下點砒-霜！

！ ！ ！

容素和方盛出來吃飯，路過博凱，便想著順便去醫院看看方顯。兒子最近忙，從半夜回大宅把紀珈送走之后，就再沒回去過了。

真是涼薄無啊，敢問作為親娘地位在哪里。

方盛開著車，聽容素念叨了一路，嘰嘰歪歪的，沒忍住，回，“你閑下來就去旅行吧，兒子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去打擾他干什麼。”

“旅游？跟誰去啊？你嗎？”

“……”方盛有點難以斟酌出措辭，“……最近公司比較忙……”

“對！”容素一甩頭，沒好氣道，“你公司一年四季都忙，就你最忙了，國家主席都沒你忙。”

“……”方盛有點后悔幫方顯說話了，把戰火引到自己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再過段時間吧，”方盛開著車，還是側頭看了容素一眼，“素素，等過段時間我就什麼都不管了，陪你四游歷。”

容素淡定地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放到兩人中間。

“……素素，我打算再過個一兩年就完全放開公司的事不管了，就陪你，想去哪兒玩咱麼就去哪兒。”

方盛聽騰出一只手松了松領帶：“……”竟然錄音了。

不過這是他什麼時候說的來著？

“這是你前年跟我說的。”容素從容地收回手機看窗外，“所以這種話你就別再跟我說了，什麼時候我想聽了手機回放就行。”

惹老婆不開心的方盛：“……”

他清清嗓子，“要不讓小顯請幾個月的假吧，我們全家出去玩，你做個計劃，到時候……”

“停車。”容素看著窗外，突然說。

“別鬧，還沒到醫院。”

“誰跟你鬧了，”容素回頭瞪他，“我看到兒媳婦兒了。”

“你看哪個年輕孩兒都是你兒媳婦兒。”上無奈地這麼說著，方盛還是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紀珈被方顯從辦公室里扔出來又厚著臉皮蹭進去坐了一會兒，看他是真忙，也沒好再打擾他，便出來在醫院附近溜達了。

還沒怎麼溜達呢，竟然就看到人了。

看著從黑寶馬下車朝走過來的容素，紀珈趕小跑迎上去。

“阿姨。”甜甜地問好。

“乖。”容素朝笑，慈眉善目得有些過分，“你是來找小顯？”

好直接！

紀珈窘迫地頭發，干笑，“嗯，找他有點事……不過我沒有打擾他工作，看他在忙我就出來了。”

容素不在意地揮手，“沒事兒，有空就盡去擾他，千萬別客氣。”

紀珈咽了下口水，“……”

好……吧！

“你沒吃飯呢吧？”容素虛虛挎過紀珈的胳膊，拉著往方顯他爹的車走，“陪阿姨吃個飯？”

又吃飯？！

紀珈心里一個咯噔。

局促地把飄在眼前的幾縷碎發順到耳后，“不好吧，方醫生不喜歡我去你們家的。”

容素笑得燦爛慈藹，“不用擔心，這次不去我們家。”

——

紀珈覺得以后見到容素要躲著點，太會搞事了。

坐到車里才知道方顯的爸爸也在，當時張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完全沒任何準備，就先后見了方醫生的爸媽。

還在絞盡腦想著要是方醫生問起要怎麼跟他解釋又背著他見他的家長了，就發現方盛的車停在了方顯自己住的小區樓下。

早知道容素會不打招呼把帶這兒來，更寧愿回醫院去擾方醫生。

然而現在，總不能沒法找借口溜走了。對方是方醫生的父母，也不敢。

容素倒是沒跟客氣，上一塊兒到廚房幫忙。

紀珈心也大，要說一開始還拘束，在廚房忙活了一會兒便忘我了，邊搗鼓著鍋碗瓢盆洗菜什麼的，邊滔滔不絕和容素說著方顯的事，完全忘了面前的人就是方顯的媽媽。

“方醫生可兇了，老是會轟我走，今天才又被他從辦公室扔出來。”紀珈手上洗著從冰箱里翻出來的菠菜，氣鼓鼓地跟容素控訴方顯的惡行。

“怎麼可以對孩子這麼魯？真不懂得憐香惜玉。下次他回家我訓他。”容素拿著手機玩，時不時給紀珈拍照。

“那倒不用，”紀珈搖頭，“他兇我也是應該的，誰讓我老是去打擾他工作。”

“那他也是沒有紳士風度。”

“不是啊，”聽容素這麼說方顯，紀珈有些為他抱不平，“方醫生就是……高冷了點，其實人很好的，有天晚上我被鎖在晏城中學的場，他還去找我送我回家了呢。”

這兒子開竅了？！

“真的假的？”容素起了興致。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阿姨。”紀珈說，“不過他也沒拿到場的鑰匙，讓我翻門出來的。”

“噗——”容素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說小顯讓你翻門啊？”

“是啊，”紀珈點頭，“他說不翻門就只能等第二天早上才能出去，我就聽他的了。”

“哈哈哈……”

“……”紀珈有點囧，“阿姨——”

“沒事兒，”容素笑的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就是覺得你們太可了。”

的兒子，整天板著臉嚴肅得像個小老頭，真難以想象他竟然讓一個孩子翻門。

還真是……驚喜啊！

“我先出去一下，”笑夠了，容素收了手機，幫紀珈把洗好的菠菜拿到流理臺上，“你自己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阿姨你出去吧，這里有我就好。”紀珈扭頭彎著眉眼看。

本來就喜歡下廚的，而且在家也習慣做飯給爸媽做飯，怎麼會有問題。

真乖巧。

容素越看紀珈越喜歡，滿心歡喜了腦袋，夸了一句，出去了。

方顯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無語地了眉心，才接起。

“媽，又怎麼了？”

“你沒看微信消息？”

“……”方顯:“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覺得我有空聊微信？”

“……哦。”好吧，“你下了班回來吃飯吧，你爸也在。”

“我看看吧，”方顯沒應下來，“醫院沒有另外的安排就回去。”

“回不回吧，我們在你住的小區。”

方顯不明白他這個主人都不在家，他爸媽跑到他住的地方去做什麼。

不過等他打開微信看了容素給他發的消息，他瞬間就明白了。

容素連著給他發了好幾張紀珈在他家廚房忙活的照片！

看照片的角度應該是拍，紀珈并沒注意到容素拍照的作。

所以，這是趁他不在把紀珈帶到他住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