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吃飯時間, 兩人都沒再說話。

這次易胭飯量跟上次差不多，自己那份沒吃完。

后來蘇岸照舊幫吃了。

易胭高中便發現蘇岸有不浪費糧食習慣。

當了警察后估計更甚。

易胭吃完坐在蘇岸對面, 也不離開。

對面蘇岸沉默吃完。

他吃完后易胭從高腳凳上下來, 沒說什麼徑直回客廳。

沒跟昨晚一樣幫他洗碗。

今天他紗布換了新的, 沾了就沾了，易胭不管。

蘇岸也沒想讓洗，眼風掃了眼背影。

易胭回到客廳地板，繼續做自己事。

蘇岸那邊忙活完已是半個小時后。

回客廳時易胭正坐地板上，背靠后沙發, 一雙長疊著。

長指悠閑地劃拉屏幕。

看都不看蘇岸一眼。

一般易胭不說話, 蘇岸更不會說話。

客廳里格外安靜。

幾秒后到底還是蘇岸先開口：“我回去了。”

易胭劃拉平板屏幕的手指微不可察頓了下。

蘇岸沉默瞥了眼。

這點微作自然瞞不過蘇岸。

但蘇岸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移開目, 拿起搭在沙發背上的大：“先走了。”

易胭已恢復如常, 仿佛剛才沒發生什麼似的, 繼續看屏幕：“嗯。”

直到蘇岸離開，門板闔上。

易胭懸空屏幕上方的手指停了下來。

側頭看了眼關上的門。

盯著幾秒后又轉回頭。

即使戴了防水手套，可摘除手套后蘇岸傷那邊手肯定難免沾到水。

可他沒讓易胭幫忙換藥。

蘇岸與之間總是如此, 每每當以為二人在逐漸靠近, 卻在更進一步時總發現他們之間有多別扭。

哪哪都別扭，說不清為什麼。

一會兒過后，易胭起，關了客廳的電, 黑暗頃刻侵襲。

只剩地板上的平板幽幽亮。

易胭徑直回了臥室。

距離上次跟蘇岸吃飯已經是幾天前。

兩人從那天吃飯后莫名便陷了僵局, 無聲沉泥沼。

誰都沒對誰先開口。

原本還消息來往的對話框記錄也停止在了幾天前。

就這樣別扭地僵著。

相比剛回來時蘇岸對的冷淡, 也并沒有好到哪里。

……

最近易胭又開始上夜班。

深夜的急診相較白天安靜。

來看病的人說話也都不自覺低聲音。

易胭凌晨完一臺手后回診室。

沒病人進來看病的診室過于安靜。

白的墻，白的病床，白的拉簾。

還有易胭上的白大褂。

滿屋雪白刺眼，格外冷淡。

易胭在桌后坐下，靠椅背上了眉心。

年輕時候熬夜什麼都不是事，但畢竟年紀上來了，饒是易胭也有點吃不消。

門口有經過護士敲了下門。

“易醫生，我剛從陳主任那邊過來，陳主任讓你拿上病歷過去找他一下。”

易胭點了下頭：“好。”

陳主任跟易胭說了幾件正事，順便問了一下今天那臺手。

幾分鐘后易胭從辦公室出來回到診室。

中途有病人進來，那人估計是第一次來急診，坐下來便跟易胭道：“醫生，我最近一直腹瀉，想開點藥吃。”

“掛號了沒？”

“掛號了。”

易胭看向對面包得嚴嚴實實的男人，眼睛都看不真切：“腹瀉看科，這里是外科，科的話出門左轉就能看到。”

那人很快起：“啊，好的，謝謝醫生。”

易胭點頭算是應答，低頭繼續忙自己事。

在那男人出診室門的時候，易胭不聲抬眼。

男人并沒有按照易胭所說的左轉去科，而是右轉，估計是離開了醫院。

易胭方才表現得沒戒心，男人也沒回頭看一眼發現沒有。

但易胭很快收回目，目落在病歷本上，但實際一字都沒看進去。

手里那頁很久沒翻。

也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易胭合上手中病歷，無聲嘆氣。

但愿是想多了。

最近易胭下班一般不直接回家，會去住院樓看崔依依。

相比前幾日總是睡覺，崔依依近些日子好了些。

但畢竟是一道疤痕橫貫左臉，孩子天生漂亮，任誰都接不了，崔依依也因此狀態有時會消沉。

易胭買了早餐上樓。

進病房時崔老太太和崔依依都醒著。

崔老太太老人家起得早，崔依依則是上學時早起給做飯形了習慣。

進去時崔依依了一聲：“易胭姐。”

易胭應了聲，將早餐擱桌上：“起來吃點。”

崔老太太看易胭又買了很多早餐：“又買這麼多，吃不完浪費了。”

易胭寧愿早餐買多也不買：“那你要多吃點，就不浪費了。”

崔老太太擺擺手：“吃不下吶。”

崔依依臉上還纏著紗布，右手也是，無名指和小指已經不見，原本齊整的五指，那突兀地消失。

但崔依依行上沒什麼妨礙，下午出院。

從床上坐起來，易胭順手給遞了一個紙袋裝著的蒸包過去。

崔依依下意識用右手去接，十多年來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三指沒有五指靈活，崔依依等到到紙袋時，才想起自己右手不便。

易胭沉默看著。

崔依依臉有點黯然，但不過一瞬便恢復自然，右手放下用左手接過：“謝謝。易胭姐，你自己也快吃。”

易胭嗯了聲，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拿了杯石磨豆漿，慢慢咬吸管喝著。

易胭話不多，病房里崔老太太和崔依依時不時說一句。

易胭吃了不，吃完后看了眼時間，從椅子上起：“先回去補覺了，下午出院過來接你們回去。”

崔老太太問：“今晚還是上夜班？”

易胭：“是。”

崔依依說：“不用，易胭姐，不用麻煩了，我和坐出租車回去就好，也不是不能走，你六點多就要上班別忙活了。”

易胭笑：“你倒是把我上班時間記得清。”

崔依依也笑。

崔老太太也說：“對，你不用來接我們，我們自己回去。”

易胭也不推拒：“行，那我多睡會兒。先回去了。”

“慢點開車。”崔老太太說。

“知道了。”易胭說著離開了病房。

易胭回家直接睡覺。

睡了四個小時后，正午醒了。

被醒的。

平時吃得沒的覺，今天早上明明吃得不，反倒很快了起來。

易胭躺了會兒從床上起來，掀被下床。

落地窗外高樓大廈車流如行蟻，窗簾沒拉，屋里一片亮堂。

易胭在家睡覺時不喜歡穿服，在屋里晃。

走去吧臺那邊，開頂上櫥柜拿了盒泡面出來。

家里有屯著一些泡面，但因為易胭買了也不常吃，經常過段時間便要扔掉一些過期的。

從沒跟蘇岸說過自己這習慣，但上次蘇岸過來便幫扔掉了幾包，也不知怎麼發現這壞習慣的。

回頭還幫買了些新的添上。

易胭拿出來這盒便是蘇岸買的。

如若不是屋里還有他留下的痕跡，易胭恍惚都覺得前幾天兩人一起吃飯的事是幻覺。

目從泡面盒上移開，轉去熱水。

即使蘇岸在這里做過兩次飯，但廚房還是新得沒有煙火氣。

過會兒安靜的房子里響起熱水壺水翻滾的聲音，不斷冒熱氣。

易胭中途到臥室穿了件睡袍。

回來后水已經煮好，易胭很快沖好泡面，坐高腳凳上慢慢吃著。

吃完后易胭到浴室洗干凈臉才回臥室。

了睡袍重新窩進被子，順便撈過旁邊手機看了眼。

易胭吃飯不喜歡看手機，手機扔在臥室里，前幾分鐘有消息進來不知道。

看到幾天沒聯系的蘇岸發過來的消息，易胭恍了下神。

——晚上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