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這日子有多麼難熬，它也終會隨著時間而緩緩流逝。

陳細沒有給李追打電話，也沒有去找他。

在看來，李追被這樣奇怪的拒絕了，想來也不會再想見。更何況，兩人認識的時間也實在太過短暫，不論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麼、說了什麼，想必李追能比想的更明白、更徹，然后也會像一樣，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出來，迎接嶄新的人生。

陳細一天又一天給自己做著這樣的心理建設，竟然也慢慢說服了自己。

又一個周末過去，周一，再度努力收拾好自己的心，頂著兩只核桃眼走出小區大門，幾分鐘后，在一個稍微蔽的路口，的形微微一頓，鬼使神差般看向停在馬路旁的一輛黑轎車。

車型和李追的車一樣……

目呆滯，機械地后退幾步，看向車牌。

悉的號碼印在眼底，后也有更加悉的氣息在悄悄靠近，輕地連腳步聲都沒有。

陳細匆忙回頭，只瞧見男人白凈的下，還來不及做任何表，一塊帶著特殊刺鼻味道的手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的口鼻，陳細瞪大眼，抓住他的手，掙扎幾秒，作漸漸發，很快便人事不知了。

再度醒來時，陳細便躺在這張鋪著深藍床單的雙人床上。

北方的十月，天氣微帶了一涼氣，陳細上蓋著薄被，掀開時，看到自己還穿著早晨上班時穿的那服，除了腳腕有幾分不適，像是被什麼束縛著，倒也沒有其他特別的覺。

他要干什麼？

這是陳細腦海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他、他是不想分手嗎？

這是的第二個念頭。

想至此，甜的喜悅在心底漫開，陳細臉上不由得帶上了一抹笑，在被子里，咬著下笑一團，輕輕嗅一嗅，好像還能到李追的氣息。

如果他們能夠不分手，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陳細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獨自開心了好一會，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還是不想結婚。

得說服李追。

就這樣一直下去不好嗎？

想著，陳細便要翻下床去找李追，作之間聽到鐵鏈子配著銀鈴的聲響，不由得有些困，但并未在意。直到下了床，向前走了幾步，腳腕上不容忽視的束縛終于引起的注意。

陳細低下頭，作慢的像是一幀一幀播放的老舊膠片。

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左腳腕上。

說不上是意外還是恍然，看到束縛在腳腕上的皮質帶絨環扣，甚至還蹲下-翻來覆去的仔細瞧了瞧，看到在環扣上有個鎖眼，并不是可自由拆卸的那種。

心里意外的覺像是長了翅膀，撲棱棱地扇起來。

陳細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撅著屁又研究了會套在床腳上的鎖鏈另一頭，試著抬床，床重的像是釘在地板上一樣，廢了半天勁依然紋不。

蹲在地上，咬著手指，大腦放空。

過了好一會，才站起來，因為貧，驟然眼前發黑，閉著眼睛直立了好一會，等那眩暈勁兒過去后，才慢慢向前走幾步，扶著床沿坐下，半低著頭，兩眼無意識地盯著面前深棕木質地板上的隙，手指緩緩挲起手下的麻布床單。

他是要把我囚起來嗎？

他是不想我離開他嗎？

他是也不想分手嗎？

陳細又瞥了眼拴在床上的鏈子，那上面還掛著幾個鈴鐺。

被人當做寶貝似的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了。

那強烈的占有給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心的覺。

陳細的眉眼放松下來，止不住地竊笑，眸子亮晶晶的像是灑滿了星屑。

他竟然鏈子拴住。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可。

***

“細細？”李追遲疑地呼喚打斷了陳細的回憶，陳細定定神，目輕輕地從戒指上一掃而過，落在李追的臉上。

他抿抿，笑容有幾分討好。

“細細，嫁給我吧。”李追強撐著又說了一遍。

陳細想要出一個微笑，但表已經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

沒有想到李追會再次求婚。

雖然這個戒指的款式還算喜歡，但這并不代表要將它束在自己的指間。的那種喜歡，更近于隔著玻璃窗的觀賞，欣賞著一件并不屬于自己的品。

此時此刻，在這個只有兩人的空間，沒了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的焦躁漸漸化作了實質般的抗拒，偏過頭，無焦距的目隨意落在房間的一角，無聲拒絕。

看著陳細的姿態，李追著戒指盒子的手不自覺的越發用力，一雙清澈潤的眼慢慢變得暗沉，猶如滴水中的墨漬，滌起波瀾的同時，翻滾出縷縷的墨。

他沒有后退，甚至執著戒指的手又往前遞了遞，恨不得將其塞進陳細懷里，執著的要聽一個答案。

陳細轉過頭，直接與李追對視，開口，聲音清澈流暢，“我不要。”

李追瞳孔，眼尾攢在一起，他一個勁兒的盯著看，恨不得碎了一片一片的瞧，好他弄明白為什麼還要拒絕他。

明明就在剛才，他端著食進來時，含笑的眼睛還那樣繾綣地注視著他，暖的他的心一片安穩妥帖。

“是、是還沒有考慮好嗎？”

李追的呼吸漸漸重，他著盒子，深棕瞳仁盯著陳細，聲音里夾雜著一不易察覺的抖。

“還是覺得太快了？要、要多久才不算太快？”

他閉了閉眼。

“都不是。”

李追看著陳細，仔細看陳細無聲抗拒的姿態，心涼了個徹底。

陳細的眼神冷冰冰的，看著他，像看一個厭惡至極的陌生人。

不他嗎？

李追臉上的不自覺痙攣起來。

他飛速掃了眼依然綁在腳腕上的鏈子。他已經把束縛在這里了，哪都去不了，可是，除此之外，他還能再做什麼？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不過氣來。

“李追，”猶如刺激的還不夠深刻，陳細再度清冷的補充道，“我不想結婚，這輩子都不想。”

的表像是在說，如果你這麼想結婚，那你就去找別人吧。

李追抖了一下，好似冷水兜頭淋下，渾冰得刺骨。他驚慌失措的抖手將戒指的盒子重新蓋上，哆哆嗦嗦的重新塞回子口袋里。

他看著陳細，臉上依然在怪異的抖，他好半晌才不自然地牽起角，努力扯出一個討好的笑，棗核型的眼睛瞇起，眼角泛紅，啞著嗓音努力辯白，“細細、我、我并不是……我，我只是想，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他說得顛三倒四，連自己都不太清楚說了什麼。

陳細靜了片刻，眉目下來，半蹲下-，抱住李追的腦袋，他立刻將腦袋往陳細的懷里拱，陳細安的著他的脊背，聽到他發出小一般的嗚咽聲。

“對不起，阿追，我只是不想結婚而已，是因為我自己的經歷讓我邁不過這個坎兒。不是因為你。”

李追沒有答話，他完全沒有聽到陳細在說什麼。他一邊想著細細不想和他結婚，一邊又想著細細要離開自己，兩邊均是難以接的痛苦；他想按著讓說出自己想的話，又想依偎著自己出那種可的笑，神經在瘋狂撕扯著，腦仁突突的疼。

還會用那把清冷的嗓音說些什麼？他的心里像是破了個，吹得他涼了。

“我之前還以為……你想分手。”陳細聲道。

李追猛地哆嗦了一下，他立刻抬起腦袋來，白著臉，雙目瞠大，眼還帶著幾分意。

“……分手？為什麼？”他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瞳仁抖了起來。

“你一直沒有聯系我，而且……還有求婚……”

李追徹底崩潰，他急急打斷陳細。

“不，我們不結婚。”

他胡抓住陳細的手，握在手里慌保證著，又從子里掏出那個盒子，用力朝臺玻璃拉門扔去，盒子砸在玻璃上，彈回來，翻滾進床底。

“細細不想結婚，我們就不結婚。細細，別和我分手。”

李追著陳細的手，哀哀低語，他拿腦袋蹭陳細，的發掃過陳細的臉頰，像是撓進了陳細的心理。

陳細實在是無法抗拒李追這副撒的模樣，再加上他的保證也讓安下心來，的心漸漸一片，忍不住笑了起來。

捧住李追的腦袋，看進他混的眼中，甜甜應道，“嗯。”

心瘋狂撕扯著的痛意停了下來，李追看著陳細的模樣，窒息依然攫著他，他張開雙臂，擁住陳細，頭埋在的頸側，輕嗅著陳細的味道。

上的熱量傳遞到他的上，他卻依然覺得冷的要命，他覷著陳細細的頸部皮，想要舌頭一，卻僅僅是著手，將陳細抱的更了些。

他什麼都不敢做，他害怕陳細剛才的目和聲音。

李追斂下雙眸，眼睛里翻滾著瘋狂的，好一會，干啞著問，“細細，我……”

“嗯？”

陳細靠在他懷里，溫輕應。

我？我什麼？

李追停了下來，沒有繼續，他不敢說。

他低下頭，看到了地上的鏈子，黑暗沉寂的眼又突然綻起來，如同璀璨的繁星。

陳細還在這里，還在這個房子里，沒有問關于這個鏈子的任何事，堪稱順的依附著自己。任由自己束縛著。

李追高高吊起的緒試探著落了到了實，他踩了踩，好像找回了幾分實。又抬頭看了眼陳細一如熱中的溫繾綣表，慢慢放松下來。

沒什麼，只是不結婚而已。

他勉強著自己。

只要別離開他。

哪都別去。

“細細，別離開我。”

別離開我的視線。

別離開我的懷抱。

別離開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