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里很安靜。

林玲坐在副駕駛座，我和陸曦坐在后排。

陸曦從上了車就乖乖地靠在我上，閉著眼睛像是累極了而沉睡過去，我環著他的肩膀，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他的頭發——他很喜歡我這樣順他頭發，一直都是。

“小樂。”林玲沒有回頭，忽然開口，“我今天問你的話是認真的……喜歡值多錢？值得你把自己賠在他上嗎？”

我下意識地收手臂，低頭看了看陸曦。

他仍然閉著眼睛，一呼一吸均勻綿長，睫像兩片小小的扇面蓋著他的眼睛。

我一直都知道陸曦的外貌在A級以上，也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看習慣了，可我居然還是在這麼不合時宜的時候，心無旁騖地贊嘆了一句他的好看。

確認陸曦睡著了，我稍稍放下心，低聲音回答林玲：“我也認真地回答你了啊，值一個陸曦這麼多。”

“可是他很可怕。”

“陸曦確實有很可怕的一面。”我繼續輕輕捋著陸曦的頭發，確保他能因為舒服睡得更沉，“但這并不代表他很可怕。”

“我說……他這種人很危險，你真的明白嗎？”林玲的聲音忽然焦躁起來，甚至帶上了哭腔，“他什麼都可能做出來，到最后，說不定你會很傷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忽然生出了一種類似于母護雛的心理。

“你只是看見他可怕和失去控制的一面，所以你覺得他可怕和危險。但是為什麼你要把這一面單純地當作陸曦這個人？每個人都有可怕的一面，區別只是有沒有被激發出來，你敢說你以后一輩子，都不會恨得想要掐死某個人嗎？我也不敢說。”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林玲嘀咕，我聽聲音，覺又撅起了。

“奇不奇怪無所謂，陸曦喜歡就好。”我無所謂地笑笑。

林玲回過頭，兩只手著座椅靠背，糾結地看了一會兒我，又看了一會兒陸曦：“他真的……喜歡你嗎？”

“喜歡。”我說，覺自己的聲音自然而然地起來，“他比任何人都喜歡我。”而我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可那只是占有哦？”

“第一，那不只是占有。第二，占有為什麼一定不是喜歡？第三，你怎麼想不管用，陸曦的事我說了算。”

林玲噗嗤一聲笑了：“占有的喜歡，本就不算是什麼真正的喜歡。”

“對陸曦來說那就是他喜歡我的表現。”我挑了挑眉，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你好像非常不希我相信陸曦，為什麼？你之前并不認識他吧。”

林玲沉默了一會兒，轉回去回副駕駛座。

“我不認識他，我就是覺得，你明明不該喜歡他的，你憑什麼理直氣壯地相信他喜歡你……好稚啊。”

抬抬手，作看起來像是抹了一下眼睛。

林玲顯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至一定遇到過什麼。

但那些我不打算問，更不打算去做什麼好人的知心姐姐——要把陸曦完完整整地看顧好，已經足夠我忙碌一生了。

出租車轉了個彎，過窗子照到了陸曦臉上，他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廓漂亮極了。

這麼看的話，像個大號天使。

我忽然想起陸曦之前對我說，Lucy這個英文名，實際上由來是“”的意思，和他的中文名讀音像，意思像，再合適不過了。至于那是男名還是名，他就沒在意。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陸曦，陸曦。”

喊了兩聲，他睜開眼睛，眨眨，乖乖地著我笑起來——他這麼一笑，我整顆心都了。

“要到了，清醒清醒，不然下車了要著涼。”

“好。”

林玲這次一言不發，相當安靜。

付了錢，下車進醫院掛急診號，等了半天看完醫生，確認林玲沒什麼大礙，多喝水多補充維生素，好好休息就能痊愈，我才徹徹底底地松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沒有真的出事就好。如果林玲因為這件事真的留下什麼后癥，那帶來的心理負擔絕對不是一般的大，想想就覺得恐怖。

出了醫院門，我們又打了一輛車，打算先把林玲送回家去，然后我們直接回家。

這次陸曦不睡了，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了他的手心。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于是我了一聲：“林玲。”

“嗯？什麼什麼？”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林玲好像已經恢復了充滿活力的樣子，至之前那種抑的覺都消失了。

“我們向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說完，我又了一下陸曦的手心。

陸曦看起來有點委屈，但還是開口了：“對不起。”

“啊喲。”林玲眨了兩下眼睛，擺了擺手，“沒事啦，我已經想通了，說到底我也不該刺激你，錢又都是你們出，扯平啦。”

“……謝謝你。”

其實錢是陸曦的，至于他的錢哪兒來的……他上了初中之后，跟著他媽媽開始玩票玩來的，都說十個人炒只有一個人賺錢，陸曦就是那十分之一。

“沒事，我不會把他的事往外說的，而且我就算說了，也沒人會信我，是吧？”

我看了一眼陸曦。

陸曦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對，不會有人相信的。”

林玲盯著他看了幾秒：“不行，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真不明白小樂為什麼喜歡你。”

“我也很討厭你。”陸曦危險地瞇起眼睛，“雖然我向你道歉，但那不代表我認為我錯了。”

林玲翻翻眼睛，回在副駕駛座上坐正。過了一會兒車開到了林玲家小區外面，下了車，還沖我招了招手說拜拜。

陸曦和互相無視了對方。

車門一關，和司機說了家里小區的地址，車轉了個彎，終于開始向家開。

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才覺從到心都累得半死，剛往旁邊一，陸曦就出胳膊把我攬了過去，我舒舒服服地靠在他上發呆。

“小樂，我道歉了。”陸曦小聲說。

“嗯，你道歉了，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不然你看，我還要讓你道歉，我也不高興，你也不高興。”我抬起手，著陸曦的半邊臉頰扯了扯。

陸曦被我扯出一個有點怪異的笑容：“你還不高興嗎？”

“高興啦，你呢？”

“小樂高興，我就高興。”他輕輕快快地回答。

“陸曦。”我打了個哈欠，“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孩子氣啊？”

“沒有，只有你會這麼說。”陸曦蹭了蹭我的頭頂，“小樂，你知道嗎，我忽然很高興很高興，高興得又想把你關在房間里了。”

這種心的恢復速度讓我有點驚訝：“真的？為什麼那麼高興啊？”

“嗯……不告訴你，因為你不告訴我，所以我也不告訴你。”陸曦說著繞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