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送奚銀上樓休息, 姨媽將南煙拉著留了下來。

南煙：“？”

奚銀把門關了，語重心長問：“煙兒，你和姨媽說老實話，你希不希他做這個手。”

驟然被拉著這樣說，南煙有些懵。

仔細觀察姨媽的表一瞬，南煙有些懂了。

“姨媽你是什麼想法呢？”

奚銀聽完嘆了口氣，坐床沿上，低下頭去。

“我當然是希他能和正常人一樣，不過……”

南煙笑笑，拍了拍姨媽的肩膀。

“您老就好好休息吧, 你也是病人, 心那麼多干嘛。”

“至于我, 我的意見真的不重要，先看楚聞舟他本人怎麼說吧，我尊重他的意見。”

奚銀恨鐵不鋼, 手南煙腦袋：“你這丫頭, 怎麼就不知道為自己以后打算呢！”

南煙吐舌頭：“我知道啊，但是我的打算又不在男人上, 你看我媽靠男人, 男人跑了，最后多不劃算。”

“我啊, 我最近在看好多影視資源, 好好演戲, 你今天的病是喜訊, 等你好了，我那個時候要是已經離婚，總得賺錢養活我們兩個吧，對不對？”

雖然離異拿到的錢多，但是南煙想用來投資，坐吃山空的生活不習慣。

而有一份工作，也是很好的抗風險保障。

說到工作，奚銀找到重心。

“哦，對，你現在有很多影視資源了？”

“我現在是楚家太太，要什麼別人不費心討好？剛好這兩年，演幾部劇好好把功底打扎實，才是最重要的，是吧？！”

南煙笑的狡黠，奚銀了南煙的鼻子，兩人親昵。

南煙看說工作奚銀開心，就又留下給姨媽說了下自己未來的規劃打算，顯然，里面并沒有楚聞舟，姨媽聽完覺得這樣也好，送走南煙的時候，看開了些。

楚聞舟和南煙的事，摻和不了，但是南煙能把自己過好，才是最重要最本的。

而把自己過好，經濟和思維的獨立，都非常重要。

其他的，奚銀自己既然說不上話，索就不想了。

的病至有著落了，南煙高興，也高興，就這樣吧，也管不了別人。

從姨媽的房間出來，下樓沒走幾步，南煙就被小圓攔了去路。

小丫頭沒什麼神，蔫求南煙：“二小姐，爺還沒從花房回來，多冷啊，你去給爺送杯茶，送條毯子吧。”

南煙：“……”

真把當好媳婦了？

南煙轉要走，小圓一把拽住的袖子。

“二小姐，你去吧，就這一次。”

南煙舉步維艱，哭笑不得：“你們這麼多人，怎麼也不到我獻殷勤吧？”

小圓癟：“可是我們心都不好，爺也不開心，我和哥哥去了，就忍不住想提這個手的事，不合適！趙姨也哭過了，現在還難著，就你最沒……”說到一半，一個大氣，“最正常！！”

南煙轉頭，使勁兒小圓的臉。

“沒心沒肺四個字，以為我聽不出來是嗎？”

“二小姐！二小姐，放放放手，痛痛痛！”

“嗚，不是辣，主要是你不像我們，不陪著爺長大，不會這麼難過，也就……”小圓眼睛都吹下去，“也就不會給爺添堵。”

小圓也知道，楚聞舟看不得別人為他的事頹喪。

今天這事兒，真的只有南煙最合適。

拖著小圓又走了兩步，生活助理簡直是怪力，南煙實在走不了。

“那只是送毯子和熱茶？”

小圓眼睛溜溜看著南煙，靈：“如果能把爺從花房拐回來，那就更好了。”

“……”

就知道！

十分鐘后，南煙端著兩杯牛（小圓熱的），拿著一條毯子，去了花房。

玻璃花房里并不特別保溫，種著一些鮮花，芍藥常開不敗，南煙進去的時候，楚聞舟的眼睛終于從書本上挪了起來。

背對著南煙的男人回過頭，側臉清俊，眉弓高，眉濃，下頜線條流暢，在燈下，黑的眼瞳仿佛蘊著一流溢彩，一閃即逝。

“你怎麼來了？”

聲音有微不可查的沙啞。

南煙不由分說，把牛遞楚聞舟手里，楚聞舟倉促手接。

等兩只杯子拿穩了，南煙白手掌心剎那楚聞舟手背上，這個作讓男人手一抖，差點把牛灑了。

“真冷，老板你不惜自己啊！”

南煙只說了這麼一句，表嫌棄。

楚聞舟不及分辨，南煙作行云流水，把手上的毯子展開，本不過問楚聞舟的意見，將呢的毯子疊的好好的，搭楚聞舟的上，還掖了下邊，不留隙。

暈黃的燈下人做著這一切，素白的臉上滿是認真，沒有一點不愿和嫌棄。

“你……”楚聞舟忽而語滯。

搭好被子，南煙從楚聞舟手上拿過一杯牛，淡然。

“這杯是我的。”

拿走后，還用纖指握了握楚聞舟的那手，評價道：“熱乎點兒了。”

楚聞舟：“……”

南煙站在一旁喝牛，楚聞舟略微無措兩秒后，也默然跟著南煙喝起來。

溫暖的牛順著口腔流過食道，整個人由而外都溫暖起來。

“你專門來給我送喝的，送毯子？”

須臾，楚聞舟淡聲問。

“是啊，嗎？”

“……”

楚聞舟：“小圓和小方呢？”

南煙誠實：“不想進來給你添堵，所以放我來了。”

楚聞舟失笑：“可我看你才是來給我添堵的。”

人姣好的眉梢挑起一霎，斜眼瞧楚聞舟，那一眼靈極了，不再是平時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肅殺冷臉。

“這話可不能這樣說，沒有我，有你上蓋的毯子？”

楚聞舟抿，不領：“那你可以拿出去。”

“那不行，病人要有病人的樣子，惜好自己。”

“你來就想說這個？”

“倒是還有一句正經話。”

南煙輕咳一聲，站直，鄭重道：“謝謝，姨媽的事，真心的，我很激。”

楚聞舟安然：“你在醫院已經說過了。”

“說再多次也不嫌多的。”南煙抿一口牛，“然后，后面的打算我也想和你說說。”

楚聞舟瞧著南煙，南煙道：“姨媽的病和你不一樣，這個算是惡的，且發展快，我想，還是明天讓小方送，直接在研究院住院，方便醫生監控，也方便早期的觀察用藥，你覺得呢？”

“可以。”

“那個帶來照顧姨媽的人，我準備讓跟著去研究院。”

“好。”

兩個人安排好姨媽，花房又安靜了下來。

南煙低著頭，埋臉喝牛可認真。

要是剛開始是看見南煙驚訝，多一會兒功夫，楚聞舟也反應過來，南煙肯定是小方和小圓找來的，而原因……多半是他們擔心自己了。

一杯牛，兩個人都喝的安靜。

南煙眼睛溜溜轉，不時用余去瞧楚聞舟，男人則眼觀鼻鼻觀心，肅容不理外，有好一陣，南煙才開口，語氣小心翼翼的：“你看什麼書啊？”

實在也是找不到話題了。

楚聞舟將書遞給南煙。

奇妙的，和南煙第一次見楚聞舟的那本一樣，是泰戈爾的詩集，看扉頁已經被翻過很多次了，應該是常看的。

拿著的那一頁上，有中文翻譯。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很唯，唯到，南煙突然就有一種直覺，這不該是楚聞舟這種人看的。

許君雅的臉猝然閃過南煙的腦子里。

南煙：“你很喜歡泰戈爾嗎？”

“一般，這書是以前一個朋友送的。”

“一直帶著，是很好的朋友吧？”

“以前是。”

南煙故作促狹：“你這樣說，我會覺得這后面有一段故事。”

楚聞舟眉頭微皺，瞥了一眼書，那一眼不帶糾結緒，里是無知無盡的冰冷。

“沒什麼故事，小時候是好朋友，后來理念不同，就沒怎麼聯系了。”

嘖，理念不同。

南煙翻了翻書頁，惡向膽邊生：“老板，我想問個事兒。”

“嗯？”

“簽盛世名下，我有影視資源了，有好幾部都不錯，我應該，不需要怕被人欺負吧？”

楚聞舟嗤笑：“就你這人，不去仗勢欺人就行了，什麼人能欺負了你？”

南煙手指點：“那可不一定，萬一是，和你有關系的想找我麻煩呢？”

楚聞舟聞言，眉頭收一霎，南煙覺得對方是get到了潛臺詞。

須臾，楚聞舟分外冷漠道：“你是我妻子，盛世會全力支持你的。”

言語里罕見的，倒是沒有半分旖旎，不知道是藏得太好，還是……

不過有這句話，態度至到位了，南煙便放心不。

拍了拍手：“那我就投桃報李，報答您一下吧。”

……

客廳里等待南煙的小圓聽到一陣喧鬧，聽起來好像是爺在大聲說話？

小圓忙不住跑過去瞧。

只見南煙推著楚聞舟，從背后通向玻璃花房的那道里出來。

爺看起來很……氣憤的樣子。

“你煩不煩，放手！”

“南煙！！”

“這就是你的報答？？”

一聲比一聲高，小圓都有點被這疾聲厲嚇到了。

等看清楚兩個人——

南煙倒是淡然，可爺他……自從出意外以后，罕見的蒼白臉上染了一紅，膛起伏劇烈，這紅潤像是，被氣出來的？

小圓戰戰兢兢：“二、二小姐，你做了什麼？”

南煙放手，遠離憤怒的楚聞舟幾步。

“吶，把你們在玻璃房里自的爺推回來了。”

可，可爺怎麼這麼憤怒呢？

小圓瞧著南煙，南煙領會到眼神，后知后覺，心虛鼻子回答：“哦，那什麼，我勸不回來，反正他現在這樣，索就直接推回來了。”

直接推回來？！把椅的自擋給關了？？！

“！！！”

南煙干笑兩聲，手臂：“那什麼，在外面真的凍，冷死我了，我回去休息了。”

“花房我鎖了，等他罵累了你把他推回房間吧。”

“我、我先回去了。”

南煙腳底抹油，不敢去看楚聞舟臉，跑的飛快，剩下小圓原地懵。

半個小時后，也不知道小方小圓怎麼勸的，楚聞舟還是回了房間。

一直留心靜的南煙，終于松了口氣。

次日將姨媽送走，南煙帶著一系列用品去醫院幫姨媽收拾病房，等晚上回來，別墅里基本上就都是楚家人了。

晚餐的氣氛，也格外的凝重。

接下來的幾天，如果不是小圓和小方求南煙這兒，南煙就盡量不去楚聞舟眼前晃。

晚上求這兒來的時候，南煙就閉眼隨便被罵，把楚聞舟從外面推回別墅。

全家大概也就有這魄力了，氣的楚聞舟紅了兩三次臉。

但是，為了楚聞舟好，他討厭就討厭吧，反正從一開始也沒喜歡過。

不管如何，不想他把搞垮了。

外婆會心疼的，而外婆對南煙，是真的好。

等第三次的時候，楚聞舟實在是被氣的不輕，罵都懶得罵，拿南煙沒辦法，干脆晚上不出去了，屋子里關心楚聞舟的大家倒是都松了口氣。

然后就南煙知道的。

趙姨應該已經去楚聞舟面前哭著勸過一次了。

小方去楚聞舟面前也勸過一次。

談話時間應該是最久的。

最后是小圓，也去過一次，鎩羽而歸。

雖然沒有人和南煙說楚聞舟是什麼打算，南煙就是有直覺——

楚聞舟多半還是要做手的。

因為如果易地而，換南煙在椅上，會選擇做手。

楚聞舟和格有些像，可能差不離。

這點揣測在幾天后被論證，間接地被論證。

別墅里的人都員過一圈了，再找不出說話有分量的，死馬當活馬醫，小方求到了南煙這邊，希南煙勸楚聞舟不要冒風險做手。

南煙拒絕了和楚聞舟促膝長談的提議。

小圓來求過一次，一邊說話，南煙一邊給小圓遞紙眼淚。

小助理哭的再大聲，說破天去，愣是撼不了南煙分毫，從頭拒絕到尾，偏生南煙還有幾分自己的道理。

最后趙姨坐不住，找上了南煙。

上了年紀的人，說話更圓融，更打人，句句帶著人間煙火氣。

“二小姐，我們也不求你一定說爺，就希你再和爺說一下最壞的結果，現在還沒有告訴他外婆，也沒有往醫院那邊說，我們其實就希，爺再好好考慮一下，不要草率，怕后果大家承不起。”

“二小姐，你姨媽也是病人，你應該能會我們的，我們都是和爺生活一起的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樣，二小姐……”

聲聲句句，聽得南煙難。

這個頭，到底點了下來。

答應了，南煙又為難了。

要直接去找楚聞舟嘮這事兒，不知道怎麼開場，可是既都答應了，那……

總是要行吧。

第一天，南煙晚上坐楚聞舟邊看了一晚上的劇。

被劇吸引，忘了說。

隔天，南煙下午拿了本雜志，翻了半天，楚聞舟目如炬，提醒，雜志拿反了。

晚上，南煙被小圓塞了一本品牌最新季度的服。

和楚聞舟的服，除了高定，都是品牌送的。

南煙選了一會兒服，反復看楚聞舟。

被一貫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南煙跟了兩天，楚聞舟還是有覺的。

一個小時后，楚聞舟放下平板，了眉心，犀利道：“你有什麼說的嗎？”

“嗯——”

小方在楚聞舟背后給南煙搖頭。

千萬別搭這話，也千萬別一來就提手啊，會被爺直接拒絕通的，二小姐，這是坑啊！！

南煙從小方的灼灼目中get到點什麼。

支吾一會兒，南煙從沙發上挪近楚聞舟幾分，咬艱難道。

“老板，我們是出來度月的吧？”

楚聞舟本來想著要說手的事，沒料提了這頭。

男人沉片刻，道：

“算是一部分。”

南煙把雜志拿到臉前，擋住下半部分臉，只留出眼睛瞅著男人，悄聲道：“既然頭婚都給了你，明天出去玩一天吧？”

在邊上假裝不經意路過的小圓聽耳，差點閃了腰。

楚聞舟也是無語一霎。

南煙那雙眼睛攏著江南薄的煙雨青，眨了眨，罕見示弱帶點撒道：“好不好，怎麼說度月也該有兩張照片吧？”

“你想去哪兒？”

輕咳一聲，楚聞舟到底松了。

南煙聽了來勁兒了，直接從沙發那頭，挪著坐楚聞舟的邊上。

掰著指頭數道：“開車去海灣邊上逛一圈，風景很好；城邊上的有個私人的水族博館，想去；唐人街的上次有楚箏沒盡興，可以去；舊金山著名的電影院應該不好買票了，不過我也喜歡國外的歌舞劇，我看《歌劇魅影》有場次，晚上可以去看……”

這是早就規劃好了，從早上到晚上，都在計劃里了。

楚聞舟默然，那點墨的眸子就將南煙瞧著，一言不發。

南煙也回看楚聞舟，坦坦的，眼底一派清風霽月，五姣好的玉白臉龐，瞧著端是不諳世事的模樣。

楚聞舟不說話。

南煙也是豁出去了，拿手去拽楚聞舟的袖，現在這張臉，做這作應該毫無違和。

楚聞舟垂目，視線落在手上。

南煙手一松，反而拽住他冰涼的手腕，又輕輕搖了搖，神態十足的討好乖巧。

一旁走不的小圓：二小姐，我懷疑你在勾`引爺。

客廳靜默。

“好，但你不要再氣我。”

楚聞舟膛起伏一霎，答應了。

“不會的。”

我只是想等你心愉悅一些后，再冒死進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