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上的黑花時時現，刑責堂的弟子們圍在四周，屏息凝神觀察。

一道暗紫微突然順著花紋路擴散，那年紀最小的年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行刑陣的流不停轉，領頭弟子的眼眸也跟著忽明忽暗。

“是魔氣在沖撞，的魔氣現在……很。”

“是魔氣變強了嗎？”年急聲問。

刑責堂的人大多冷心冷面，沒有太多。這小年也不過是對那瘦弱得堪比凡人的軀生出一分惻之心，覺得眼前這小姑娘頗有些坎坷罷了。

“倒也不是。”領頭弟子搖搖頭，“大概在和心魔纏斗。”

“那我們能幫麼？”

“先幫你自己吧。”另一位師兄突然祭出法，咬牙道，“看看后。”

年們轉過，躍的火焰映出一張張驚訝得發白的臉龐，冷汗瞬間滲了出來。他們持劍往后退了一步，將后背給隊友，心驚跳。

——不知何時，他們后圍了一圈火魔。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驚恐地喃喃。

從峽谷到懸崖，麻麻，滿了每一焦黑的土壤。

一眼過去，黑炎糾纏，仿佛一片涌的海。

會死的。

他們絕對會死的。

不可能打贏的。

“……還是，逃吧。”死寂之中，一位師兄巍巍地開口。

啾啾的戰斗還在繼續，連續的繃后，漸漸開始力不從心起來，揮舞的劍都變得不聽使喚了。那一白本就被浸染，這會兒沾了泥漿，更是稽可憐。

又解決掉三只撲上來的心魔，啾啾徹底沒了力氣。

別說力，連里的氧氣都仿佛被掏空了。

一開始還能將劍在地上，握住劍柄拼命地大口息，到后來，整個人都到了地上，發也沾上了泥，本沒空去管那些，宛如一條離開水的魚，張著，想要掙扎著汲取一點空氣。

五仿佛停止了工作，心魔、都市、戰斗全都離遠去，肺腑在燃燒，天地間一片駭人的寂靜，只有耳朵里響徹著提醒崩壞的耳鳴。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啾啾突然傴僂起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累嗎？”心魔凌于半空中，揚起惡意的笑，居高臨下注視。

“覺得很難嗎？”

“有更輕松的路可以走呀。”們蠱似的嘻嘻笑，“加我們，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加我們吧。加我們不好嗎？”

整個識海全部飄著們的聲音，將空氣攪得渾濁，啾啾癱倒在地上，手指爬啊爬，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劍，超過極限的力卻讓連把劍勾過來都很難。

殺了多心魔？

沒數，也許十幾個，也許幾十個，每一個戰斗力都和相當，每一場戰斗對于來說都艱難至極。

然而必須戰斗，因為不是棠鵲，是與主角為敵的對立面，不會有人對出援手，只能靠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的想法，一只心魔降落到不遠，托著下對微笑。

“我們能為你的朋友呀。”

“不需要。”啾啾終于開口了，輕輕的。與此同時，突然用力抓起自己的劍，借著青鸞尾羽的風，沖向那只落單的心魔！

劍如雪。

銳利的白下，心魔滿臉錯愕，被切開的融化分解，它尖一聲，聲音層層傳遞，整個空中的心魔都降落下來，咬牙切齒，似要將啾啾挫骨揚灰。

啾啾扶著劍跪倒在地，過分的力消耗，讓五臟六腑終于承不住，頭一腥，水被咳了出來。

世界與為敵，那是世界的事。別人怎麼想，也是別人的事。他們充滿惡意，只會顯得他們自己卑劣。

啾啾只能決定自己的事，那就是——不能化為魔。

不能因為別人卑劣，自己也變得卑劣。要做的，是自己。因為自己想，所以才做。因為自己不想，所以不做！

但憑心引，不論歸途。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啾啾舉起劍。

心魔怒嚎著蜂擁而上！

極限之后的另一場極限困斗再次發！

塵土硝煙彌漫的天地上方，突然一道火直直落下，炙熱灼燙，耀眼得將這片渾濁之地瞬間變為白晝。火從落地的位置奔騰洶涌，轉眼間便磅礴溢滿整個世界。

紅的風炸裂擴散，帶著滾燙的氣息，狂嘯而過，啾啾的衫發都被巨風吹得狂舞。

四周心魔慘聲綿延，一只又一只地被吞噬在風中，又被火浪拍得碎。近乎蠻橫的強大靈力沖刷下，啾啾愣了愣，來不及思考究竟是什麼幫了一把，困意便嘶吼著涌上來。

實在太累了，力太久，超載，這會兒暖意吹拂，不自覺的放松，再放松，最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陷沉眠。

耳邊好像響起了很多聲音，經過了很多事，歷了個人間百遍，才終于聽清楚一句話。

“你想回家嗎？”

那個聲音又一次發問。

啾啾說：“想。”

“那為何這般拼命？”

“因為我想回家，但不想魔。”

安靜足足一炷□□夫，腦海才又一次響起對話。

“碎星刀乃是天工所鑄，太初圣，能割裂空間讓你離去。只要你有勇氣死在碎星刀下，便能回家。”

啾啾凝滯地看向天空。

漫天火消逝后，天空沉重的黑云被破開，星月輝，不遠城市正在一如既往地上演燈紅酒綠。

再一次睡去。

斗轉星移，云起云滅，啾啾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又一次坐在中考的考場上，在試卷翻的聲音中刷刷寫個不停。

要考聯邦第一高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考試結束鈴突然響起來的時候，的靈府突然一熱！

燙！！！

啾啾差點國罵一聲，捂著額頭彈坐起來。

背后傳來個郁躁暴戾的聲音：“這不還沒死嗎。”

啾啾愣了愣。

天暗，空氣污濁，破布條在樹枝上隨風掀，不遠一進泥土的木棒上掛著不知名的頭骨。

已經不在刑場了。這又是哪兒。

“喂。”背后的人發出一個不親切的音節。

啾啾扭過頭，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一張離極近的臉。

瞳暗紅，瑞眼因暗涌的狂躁而凌厲桀驁。年的臉龐很漂亮，甚至妖異艷麗，比溫素雪還貌數倍。但鋒芒過于銳利，氣勢過于迫人，讓人很難關注到這張臉。

又吸了一口氣，往后靠了靠，屏住呼吸——

大部分人聽見鐘棘名字就發怵了，還靠得這麼近，他上帶著點腥味的殺如滂沱大雨一般沉沉來。

也不怪棠鵲那麼佛系淡然一個人，上次在他面前會失控抖那樣。

鐘棘掃一眼，站起來：“還能嗎？”

“嗯。”

“那就離遠點。”尖利駭人的嘶鳴聲突然由遠及近，一團焦紅塊一躍而起，從半空中朝著鐘棘猛砸而來，鐘棘看也沒看，一刀刺穿，把話說完，“不想死的話。”

被打碎殼的火魔塊被他甩到一邊蠕。

咚咚咚咚。

腳步震耳聾。

啾啾放眼看去，這才發現山嶺斷崖上，麻麻全是火魔，骨甲為軀，火核為心，渾焦黑，一張張看不清的臉，咆哮著，出猙獰的獠牙。

“厲害嗎？”鐘棘笑了，仿佛真心在夸獎，有種純天然的高興，“全是你的魔氣引來的。”

對了，魔。

啾啾默然一會兒，問：“你的刀碎星？”

年的刀尖上掛了縷縷的，還沾了點火魔的焦灰，即便如此，刀也如皎月熒熒，刀柄上星圖閃爍。

原著里鐘棘出場時間很晚，算是后期大boss。

《仙記》實在是太長了，三百多萬字，啾啾只看了兩百萬就覺得自己不行了。

鐘棘這把刀倒是記得很清楚。碎星。據說是整個修真界最的刀，別人拿上，碎星就會立刻碎，化作星辰消散。只有鐘棘能用它。

鐘棘看了一眼：“嗯——？嗯。”

原來那什麼故弄玄虛的太初圣，這麼早就了鐘棘手里的切菜刀了。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啾啾改了說辭：“那我想死。”

“什麼？”

鐘棘一愣，回過頭。

啾啾很肯定：“你剛才說，不想死的話就離遠點，但我想死，我想讓你用碎星殺了我。”

“……”

“……”

“……”

鐘棘徹底愣住，瞪大了眼，瞳孔微微收。

好半天，才無意識地退開半步，盯著，好像有些不明所以，又好像是覺得煩躁。表一言難盡。正好有火魔沖上來，被他一刀切碎火核。

啾啾心地給他留了一段反應時間。

末了，問他：“不行嗎？”

“當然不行！”

鐘棘振聲。仿佛啾啾找他求死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似的，即便他殺戮。

“為什麼？”

鐘棘錯愕：“你又沒惹我生氣。”

惹他生氣就能被殺了。啾啾懂了，垂下眸子。

年腰線流暢細窄，黑束帶下屁又又翹，啾啾了一把，手也很好，還蠻有彈的。

鐘棘：……

啾啾用那死人般木然的眼睛，看向鐘棘不可置信的臉，聲音平淡到讓人懷疑只是個傀儡，毫無地被人控著做了剛才的事：“現在你生氣了嗎？”

鐘棘：……

別說生氣了，鐘棘現在天都想給捅了。

額上青筋跳了又跳，握著碎星的手指發白抖，管順著手背凸起延。如果他會國罵，現在一定已經罵了一萬遍了，殺意如暴風雨一般在紅了的眼里傾瀉。

鐘棘咬著牙，走到還在黑枯樹下彈跳掙扎的火魔塊邊，“噗呲噗呲噗呲”，捅了無數下，爛渣了，他才回來。

不遠的火魔瑟瑟發抖。

鐘棘甩掉碎星上的余，讓它如星塵般消散在半空。

“走吧。”

啾啾看看被他剁餡兒的，又看看他，覺得鐘棘今天是不準備殺了。

“去哪兒？”

“你反思期結束了，送你去駐守堂。”

腦袋里好像有什麼叮的響了一聲，信號似的，讓啾啾猛然驚醒。

對了，鞭刑之后，需在悔心崖上思過一個月，才能離開這溫度最高的討刑峽。這麼說來，鐘棘是派來監督思過悔恨的人。

但沒想到，在這里睡了一個月，完全沒有認真反思。直到剛才時辰到了，才被鐘棘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給燙醒。

所以鐘師兄是給放了個水？

啾啾跟在鐘棘后，覺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師兄比傳聞中溫。

溫的小鐘師兄還在暴躁中，起的拳頭就沒放松過。

走了兩步，實在忍不住，他頓住。

啾啾也跟著頓住。

“我現在，特別生氣。”鐘棘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碎星從空中顯形，閃爍著再次出現在他手中，他轉回來，眼睛藏在影里，角卻咧出一個滿懷惡意的、燦爛的笑。

殺氣濃郁。

火魔抱頭鼠竄，作一團。

“等我一會兒。”

鐘棘著肩走過，碎星環繞的火噼噼啪啪響。

他聲音森：“我去把它們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