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宗棠鳩？”

年臉上一點張都沒有, 只是退回他站場打架的位置，抬手搔了搔耳朵，盤坐下。

“剛才還有個棠什麼的太初宗弟子, 和你名字真像。”年上下打量一番, 唔了聲，“你們眼睛也很像, 兩姐妹不？”

啾啾沒回答, 只是用劍尖在附近畫了些東西, 放上兩塊石頭。

棠鵲抿看著, 神晦暗莫名。

已經回來師門這邊了, 還面通紅地對大家道了歉：“對不起，我輸了。”

棠折之搖搖頭, 讓別想太多。

昆鷲別扭：“是我考慮太片面, 不怪你。”

棠鵲最不敢面對的是師尊, 覺得給封疆丟了人。

好在封疆并不介意, 笑笑：“小丫頭。”

他語氣似嗔似寵似無奈, 將手放在發頂, 炙熱無比。四周師兄弟也紛紛上前寬, 一切的一切, 都讓抑郁的心溫暖到想哭泣。

可這會兒年舊事重提, 棠鵲又迅速心灰意冷下去，纖細的手指忍不住擰了一下。

“這棠鳩師妹，怎麼已經修煉到筑基二層了？”

背后傳來師兄師姐的竊竊私語。

升上筑基期后，修煉速度將會越來越慢，不修士要花費數十年來度過漫長的筑基期。

可這短短十五天，啾啾就從煉氣大圓滿突破到了筑基二層。

“我記得離開藏雀山時，才煉氣五層。沒想到現在都筑基了。”

“不是……天生殘嗎？這修煉速度, 怕是和昆師弟都不相上下了。”

眾人怕被昆鷲聽見，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棠鵲抬起頭。

瑞消失后，天略顯沉，濃云又漸漸籠罩上了焦火山。

封疆看著臺上，稍稍瞇著眼，眸閃爍。

棠折之則放了表，角有若有似無一抹笑——哪怕啾啾做了錯事，惹他不高興了，他這個哥哥看見進步神速，也照樣會為高興。

溫素雪不知何時歸了隊，稍稍勾著頭，什麼也沒看，臉病態的白。

一切的一切。

都讓棠鵲覺得索然無味。

袖子攥在手心，想要轉離去，可視線又不控制地黏在臺上。

——啾啾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和所有人一樣，第一件事也是去破年的盾墻。

這是最沒有看點的一段，但啾啾的木刺凝出來的時候，還是讓觀眾震撼了一把。

“這是木刺？你確定這玩意兒是木刺？力量不足、靈力不足的人學來搞襲用的木刺？”

他們不敢相信。

啾啾的木刺不巨大，長了倒刺荊棘，外觀野蠻，還有著仿佛充滿猙獰的力量。

一木刺砸下來，就是“咚”的一聲巨響，巖土開裂，碎石飛濺，讓人脈跟著那聲驚天地的巨響而汩汩一跳，膽戰心驚。

這玩意兒要是搞個襲的話，不死也去半條命。

“這就是木靈的基礎仙法嗎？了了。”

其中一位修白著臉喃喃。

啾啾的破盾速度比其他道修高出很多。

不過短短幾分鐘，兩面墻就轟然倒塌，崩了碎片。

不僅崩了自己面前的墻，還崩了對面的墻，讓這個土盾空間變了對穿的通道。

塵土滾滾遮住了人的視線，飛沙走石，眾人虎視眈眈等年掄著長出來。

然而，臺上那似乎本就不想等敵人主，什麼都還沒看見，就一道似的沖進煙塵里，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這小姑娘，這麼勇？

啾啾破了兩堵墻，還留著兩堵沒有破，正好隔住了大部分人的視線，看不清墻后什麼況，只能在塵埃散盡的土墻外看見一把劍。

那是剛才從天劈落時執的劍。

眾人驚呆了，連劍都扔了，這是要怎樣打？

啊，可惡，這墻擋住了，什麼都看不見！

沉悶而激烈的戰斗聲響起，不停從后面傳出，“咚咚咚”三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到地上彈跳幾下，接著變咕嚕嚕的滾聲。

啊，真的好想看啊，讓我們看一眼嘛！

眾人探長脖子，左顧右盼。

幸好有站在擂臺側面的弟子善解人意地給大家解說起來。

“那師妹在和土靈近搏，拳打腳踢。他們靠得太近，師妹又太靈活，土靈本打不到，所以便把子給扔了。”

近搏好呀。近搏他就不敢開土墻盾，否則會把他倆一起關進去。

眾人紛紛點頭，爾后又猛的一震。

不對，那土靈不是修嗎？近戰搏豈不是找死？！

解說又響起。

“師妹給了土靈一拳，被擋住了，又給了他一腳，依舊被擋住了。”

“土靈一個頭槌想撞師妹，沒撞到，師妹抬起手——去挖他眼睛了！”

嘶——

場上響起一片氣聲，這師妹是個狠人啊！

解說眼可見地激起來。

“土靈雖然驚呆了，但他穩住了，擋了下來！”

“師妹趁機踹了他一腳！等等，等等，我看到了什麼？踹到了，師妹踹到了！土靈捂了！”

捂。

男修們的眼睛沉了黑暗，一冷汗。好疼，聽著就好疼。

戰斗還沒有結束。

“土靈還在捂，擺了個八字，不知道是不是被痛懵了！師妹又一個回旋踢，踢倒了！把他踢倒了！”

“師妹開始連招了！對，打他，不要給他任何機會，師妹打他！”

解說從一開始的稍微揚聲，到現在的聲嘶力竭，手舞足蹈。

剛才一大堆仙氣飄飄的花架子仙，麗是麗，問題是本不到這年，看久了能有多意思。這種搏戰反而更能激起人們最原始的。

解說貌若癲狂。

他周圍能看清擂臺上戰斗的修士都和他差不多，全在激地揮舞胳膊。

“打他，再踹他，他得意，打他臉！”

“師妹注意了，小心他又要爬起來，肘擊，肘擊，漂亮！”

“再給他來一個漂亮的回旋踢，對，就是這樣！”

……

“阿彌陀佛，好他媽想看啊。”

不知何的佛修，念了聲佛號，焦躁得一匹。

修士們試圖往擂臺兩側，但是涌的人太多，半天也挪不了一步，只能白白被解說激得心澎湃，熱沸騰，揚起胳膊一起嘶吼。

“打！打！打！”

那幾個輸在年手下的修士吼得尤其用力。

場上氣氛儼然已經堆到最高——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土墻后傳來巨大的響！側方的解說目瞪口呆：“不好！”

他驚呼：“那土靈跑了！”

不用他說，其他人也都看見了。

土靈已經自墻后沖撞了出來，速度極快，落地期間甚至需要彎腰，用手按住地面，輔助自己停止行。

怎麼？他又要開盾？

眾人提心吊膽，無比揪心。

“師妹，小心……”

話沒說完，土靈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被倒吊起來。頭朝底，腳朝天。

不知何時，擂臺一隅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型手！

“沃日！”看清楚倒吊自己的東西時，土靈忍不住口罵了一句臟話。

兩個字，道清了在場所有修士的心。

怎麼說呢。

這巨型手也太……不可描述了。除了最壯的主干外，還有無數小手小須，有的帶吸盤，有的黏糊糊，有的長倒刺。水蛇似的，糾纏揮舞，不住招搖。

看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這也是師妹的，仙？

這小個子師妹的？——

恰好從墻后走了出來，額上有汗，還混了些許塵污，看起來比年更狼狽幾分。但之前死掉的眼睛，此刻卻無比明亮，燦若星辰。下面流淌的是浩瀚的狂氣。

豈止狂氣。

師妹，你的法簡直一個比一個狂野啊！

啾啾面不改，指揮手將年從這邊扔到那邊，踢蹴鞠似的。又或是用須卷住他腳踝，上下甩。又或是把手包一個圓，將他圈在里面來回晃。

以前在游樂園里玩過的刺激項目全用上了。

沒過一會兒，場上觀眾便再次激。

那些聲音不是“哦呼”，不是為了什麼臉、段、人的氣質、引人矚目的魅力而喝彩。這些都是戰場上最單純的吶喊，充滿欣賞。無關別，無關丑。

卻格外有煽，格外氣勢磅礴。

“甩他甩他！把他甩暈！”

連棠鵲后的師兄師姐們也都激得直跳。

棠折之笑容明顯了一些。年個子高，一向嫉惡如仇，不茍言笑，這會兒角那淺淺一抹笑痕，卻格外人。他對他親妹妹的表現欣驕傲。

棠鵲又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敗。

方才還圍在邊寬的同門們，現在都跟打了似的又蹦又跳，恨不得沖上臺幫啾啾打。

棠鵲鼻子驀地一酸。

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委屈難過。

眼后有什麼迫著想要涌上來，仿佛在奔流長河中逆行的一尾魚，在震天響的呼嘯中，拼命抬頭汲取那一空氣。

可無論如何努力，都是徒勞，那些激烈撕扯著，捂住口鼻。

棠鵲深深吸了口氣，突然就很無趣，轉往后走。

卻沒有一個人追上來。

連昆鷲都呆滯地看著擂臺。

“停！停！我認輸！”又一次被拴住腳踝后，年大著開了口，“我，我想吐！”

就算他是修也有點不了了。這樣被倒掛著，整個腦袋都在充，脹得快要炸。

啾啾聞言立刻將他放了下來。

“沒事吧？”毫無表，卻很擔憂。

年捂著，臉青白：“嘔——”

這是……打贏了？

現場觀眾還有點不可置信，片刻后，突然發出一陣歡呼！

他們好像自把自己劃分到了啾啾這邊，認為啾啾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們都有幫忙輸出，雖然他們輸出全靠吼。

場上歡騰得仿佛過大年，甚至還有兩個師兄拉了小手，抱在一起，激昂揚，那模樣，像極了啾啾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足球比賽。

年在一片人聲鼎沸中癱坐著，了好幾口，才緩過來看向。

“你真莽。”他磨了磨后槽牙，“居然就那樣扔了劍，直接朝我子沖過來了。”

“嗯。”啾啾點點頭，觀眾是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不得不蹲到年邊和他對話，“這樣你子反而打不到我。”

“嘿，”年咧開角，“剛才上臺的那些人，他們全都知道長打不了搏戰，但他們可不敢湊上來。”

啾啾坦白：“其實我也做好了被你打幾下的準備。”

“你做的準備恐怕不止這些。”年說。

臺下的呼聲終于漸漸平息。

年昂揚的聲音格外清晰：“你一開始就猜出，我的能力只能在地面使用？”

啾啾點頭：“因為你是土靈，而且你說你是修。”

就算是修仙世界，也要講基本法。

土就是土，質量大，所以重力影響也大。它不像火或者電，即使沒有靈力加持也能在空中漂浮。土沒了靈力，就只能落回地面。

而年又是個修，他的靈力注定無法支撐他托起六面土墻。

所以說，他必須在地面施法。

什麼帶毒帶盾，能打能扛。控他就完事了，控到他本沒法輸出。

他笑了笑，明白了啾啾的想法。

不過片刻后，又一挑眉：“那萬一你猜錯了呢？”

啾啾也不怕：“那就再破一次你的盾，然后把你到擂臺那邊。”

“那邊？”年突然想起，“說起來，你之前在你周圍畫了些東西，我過去會怎麼樣？”

“你可以試試。”

年略作思索，“噌”地站起來。

在安靜又好奇的注目中，他走向啾啾之前站立的位置，一訣，六面土墻便重新生出來，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眾人都不知這是作何意，腦袋轉來轉去，看看啾啾，又看看土墻。

“開始吧。”年喊。

啾啾立刻抬起手，指尖輕輕往左一劃。

只聽見“砰”的一聲，土墻里面傳出一聲痛呼：“哎喲！”

啾啾手又往上劃。

“哎喲！”年再次慘！

最后啾啾的手劃下來，年也慘了第三聲：“停停停！不玩了，不玩了，這怎麼玩？！”

他憤憤然收起他的六面土墻，眾人這才看見，年摔坐在地上，有些頭暈目眩，好半天才爬起來，屁。

“你還是個陣修？”他咬牙切齒。

啾啾的陣法完全克制他的土墻盾。別人在外面看不出來，但其實啾啾手指一劃，陣法的天地就會顛倒一個方向。

他也會跟著朝那個方向摔去。

啾啾：“只是略懂一點。”

“哼。”年拍拍上的灰。片刻后，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揚起聲音，“我陸云停！”

“我棠鳩。”

“我知道你名字，你說過了。”陸云停大聲，“我很欣賞你，所以，我想和你……”

年沉思一下。

在啾啾準備好和他“個朋友”的時候，他突然眼睛一亮！

“我想和你拜個把子！你贏了我，所以你是兄，我是弟！”

“不對，你是姑娘……那你是姐，我是妹！”他昂首，“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姐妹了！”

啾啾：……

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