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總在開導我[穿書]》第89章 我想和你一樣。

祝火說話越來越流暢, 天氣也越來越冷,又換了兩個城鎮之后,冬天終于降臨, 江南小城的細雨變了小雪, 空氣中都仿佛結起了冰碴子。

年六歲被戲班子撿回來,每一年冬天都是一個人在小黑屋里蜷一圈。所有人都認為他如路邊野草一般堅韌, 死也死不掉, 春風吹又生, 不需要太在意。

但啾啾卻知道, 天寒地凍之時, 他也會冷到發抖。靠那一條薄被本不夠。

他日復一日地咬牙強忍。

這一年的冬天,小年發現, 他們能依偎著取暖, 靠人本來的熱度。

他本來總是背對啾啾睡的。現在卻嘗試著面對, 將嚴嚴實實地籠罩進懷抱里, 一開始還不習慣, 是怕鐘啾啾冷才這樣做, 但時間一長, 祝火自己都有些離不開這種擁抱的姿勢了。

抱在一起, 很奇怪, 覺得膛滿滿脹脹的。

要說的話,好像自己平時只是一個殘缺的半圓,和合之后,他們變了完整的圓。而且,小姑娘是不同于他的

總能在他懷里找到最合適的位置,他也總能調整出最舒服的位置。

年無師自通地將

啾啾教給他的不僅僅是人類的語言,也會告訴他一些人類的習俗, 方便他以后融社會。比如說……

“明天是冬至,我記得冬至節是要吃餃子的。”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

祝火沒吭聲。

節日對于他來說也許并不是什麼好事,每當這種日子,他挨的打就特別多。

——因為市井百姓都來看表演了,他說要上場十次。而他沒有一次愿意屈服。

節日。不過是包裹在喜氣洋洋外表之下的鮮罷了。

年斂起眉。

在啾啾日復一日送給他的加餐之中,他長高了不,模樣更加舒展,也更加攝人心魂。像是沐浴在月之下的桃花,貌之下暗涌著鋒銳凌然。

第二日,他果然一大早便被拉著上了臺。

“今天不用那麼累,表演一場便是。但我告訴你,你給我表現好了!要是出了任何岔子,我就把你打斷!”

班主一路威脅了很多次。

他已經習慣這樣恐嚇小年,罵罵咧咧個不停,哪怕在點頭哈腰迎上貴人的前一刻,也在滔滔不絕。

然后聲音突然掐住,賠著笑臉上前。

后馭師也狠狠踩了一覺縛住小年的鐵索,冷哼一聲:“給我惹麻煩!否則我也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大多數時候威脅他也沒用,這年犟得很。若非是因為他那不怕被打死的犟,眾人也不會覺得他是個打不壞的小怪

小怪今天沒有對他們呲牙咧。雖然依舊眉眼狠戾,要與他們作對般的兇暴,但最終都收斂了,咬牙忍似的,冒出兩個字。

“餃子。”

“什麼?”馭師懷疑自己聽錯了,狐疑地看過去。

卻見小年低低垂著頭,影中時不時能看見他雪亮的犬牙。

“……餃子。”

喲呵,原來他會說話啊。馭師稀奇了,出一臉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他一遍:“想吃餃子?嗬,你好好表演,我就給你吃。”

年下頜線繃了,對自己的懇求到極其不爽和不甘。

這一場表演,似乎是給特定的人看的。

那些人同樣一片喜慶,穿紅戴綠,為首的一對男戴了花金冠,依偎在一起。

“當真是富貴人家喲,瞧這一街嫁妝。”

四周除了人類崽拍手起哄,還有些年人在聒噪。祝火聽不懂這個詞,也不太在意,在他眼里,不管這些人什麼姿態什麼穿著,都是邪惡的。

不過旁邊有個特別小的小崽問話,他聽見了:“婆婆,什麼是嫁妝?”

“就是孩子嫁給男孩子時,帶去男孩家里的寶貝。男孩子求娶孩子,帶的是聘禮。”

“嫁?娶?”

“便是親的意思。”

“那什麼又是親?”

“就是兩個人永遠在一起。”

……

年今日表現得格外好,沒鬧出子,班主收了一大筆錢,走路都在哼哼,沒多久就溫了一壺酒,自個兒飲上了。

戲班子的營地,越往里走,越昏暗。馭師沒走太遠,在界的帳篷外停下了腳步,心也同樣不錯,搖頭晃腦的哼唧。

轉過眼,卻看見那紅的小年,一雙線條麗的眼睛正帶著盯向自己。

“怎麼?”

“餃子。”小年說。

“哦,那個啊。”馭師想起來了,一拍腦門,笑嘻嘻地剛要打發他,視線在他上一轉,改了主意,“餃子嘛,倒是可以給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年濃黑的眉微擰。

啾啾今天又在外面晃,想給祝火搞點好吃的。回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小年被帶進廚房。

他今日有熱菜吃?

啾啾有點好奇。

然而跟著進了廚房,才看見男人的手勾在小年腰肢上,慢慢往下

年腰細,比例極好,腰線下的線條又勾人。

他皺著眉,滿臉厭惡,討厭人類,討厭人類的,這種認知早就刻進了他骨子里。

卻沒反抗。

小姑娘眼瞼微微放大,不等男人的手徹底上去,便凝實,也不知道自己了個什麼,隨手便是一個悶

師哼也沒哼一聲,直栽下去,還保持著那一臉愉悅。

人惡心。

祝火一瞬間豎起滿的刺,防備警戒!察覺是后,才愣愣地抬起頭,收斂了鋒芒,不明所以。

啾啾:“你在做什麼?”

臉上沒有表,聲音沒有起伏,但就是讓人覺得,好像生氣的樣子,靈一閃一閃的,眼珠更是烏黑。

祝火不太明白,不過見到生氣,便急了,說話也毫無章法起來:“餃子,他說他可以給。”

啾啾聽不進其它的,腔中仿佛有種緒攪著,凌堵悶,會掀起風暴,讓混沌:“他你做什麼?”

年還是不懂,困又直白:“他說,一下屁,給一個餃子……”

他稍稍低下頭,似乎為自己得到了與目的相反的結果而懊惱,頸后微凸的骨骼線條優越,語氣也有了一抹惱躁氣:“你,想吃……”

因為想吃。

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有好好記住。

啾啾一頓。

心中暴雨驟然初歇,可又放不出明,半晌才慢慢放下手:“……”

默了默:“那也別讓他們你屁。”

,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

小狼崽子哪里懂人類世界的規則,饒是啾啾告訴他,那是在擾你、猥你,他也眼睛,出一副“那又是什麼”的模樣。

在他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存在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

啾啾發現很難和他講清楚尊嚴這個問題后,換了說辭:“你屁,就是辱罵你,對你說最不喜歡聽的話的意思。”

年想了半日,發現自己沒有什麼最不喜歡聽的話。啾啾以外的人說的哪句話,他都不喜歡聽。

但他不想看一直嚴陣以待,對他也亮出爪子的模樣,于是皺起眉,聽話又急躁,想盡快安:“喔——知道了。”

要說的話,祝火在啾啾眼里,是個崽。啾啾在祝火心里,是個人類崽。

他們都想按照自己世界的規則,給對方提供最好的保護。

一個想要保護他的干凈。一個想要保護的安穩。

一個乖巧弱小,卻愿意擋住泥濘,固守他一方凈土。一個強大兇悍,卻愿意伏低子,任由騎在他上,玩他一撮尾

這是他們類最高等的溫

冬至便這樣過去了。除了馭師滿臉茫然,對著祝火偶爾目熠熠之外,沒有任何人察覺異常。

冬天越來越往前深,天空永遠沉,明明沒有下雪,可天地間全是白茫茫一片。

書院孩子們群結隊來看過戲后,不知是誰,留了書籍與筆墨。扔了好幾天也沒人要,于是啾啾將它們帶了回來。

婚小妻:狼族年心頭寵》

嘶——

容過于香艷,讓啾啾懷疑不是這個年齡段的自己應該看的讀,住手,這不是去往未年書院的車!

而且,對文中位置非常不滿。

孩子就算哭唧唧,也必須進攻啊!讓狼族年眼角微紅地求饒才對啊!

不得勁兒。

啾啾看了一整天,第二日逛完珠寶閣回來,卻發現書上多了些東西,歪歪扭扭的,正好畫在覺得不得勁兒的那一頁。

”、“玉”、“白”……

應該是祝火留下的痕跡,他好像在模仿上面的字。

對,他連說話都不會,更別提讀書寫字了。

啾啾轉過:“祝火,你想學認字嗎?”

“認字?”

“就是讀書寫字,和我一樣。”

祝火脊背繃,其實讀書寫字這些籠統的人類文明,他沒什麼興趣,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假大空的概念。

他之所以去模仿,是因為看了一天的書。

年別開臉,秾郁眉眼間結出一抹心煩:“我想,和你一樣。”

雖然人類文明讓他嗤之以鼻,但,他怕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什麼都不懂而被丟下。就像昨天,看了一天書,而他看了一天那樣。

一旦離了相濡以沫艱難求生,回歸自由,他們之間的差距,很大。

啾啾對他笑了笑,淺淺的一彎角:“好,我教你。”

執行力一向超強。

其實啾啾不太記得自己之前是怎麼學會這些的了,但總歸,要有一個系統的方式,有規律的學習才行。

今天就隨便教他一些好了。

啾啾把目標放在一二三四這些簡單數字上:“你先學……”

然而祝火卻眼睛明亮,坦誠地問:“鐘啾啾,怎麼寫?”

啾啾一怔,歪歪頭:“我名字,筆畫很多,有點復雜。”

他聽不懂,卻堅持:“我想學,你教我。”

唔。好吧。啾啾在書的空白頁寫下了自己名字,遞給他。小年細長白皙的手指別扭地抓著筆,一筆一劃的描繪臨摹。

眉眼凌厲兇戾,卻很認真。

……

他第一個會說的詞,是啾啾的名字。

他第一個會寫的詞,也是啾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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