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皇一起摔倒大哭，下面伺候的宮人自然不敢瞞，很快宮里的太后、皇后、鄭貴妃都知道了。

而恰巧今日文德帝理了政事，聽聞衛烜進宮來了，便去仁壽宮給太后請安順便見見這侄子，誰知道才到后宮時，便聽到了三公主的大哭聲。

三公主今年才七歲，有個地位高又得寵的母妃，可謂是金尊玉貴地長大，委屈了自然要鬧騰，當下拉開了嗓門大哭，想要哭得大大聲的，好教人知道衛烜那個臭小子又欺負了。

“這是怎麼了？”

正雙眼含著兩泡淚勸妹妹不要哭的五皇子聽到父皇的聲音，心下微驚，顯然是沒想到他們父皇會突然出現。不過五皇子很快便定了神，眼睛一轉，忙拉著依然大哭不止的妹妹起給文德帝行禮。

“父皇，剛才兒臣和三妹妹摔倒了，應該是覺得疼才哭的。”五皇子說著，也皺起眉，出一臉微痛苦的表，繼續道：“兒臣也覺得好疼呢。”

眼看就要冬了，這天氣寒，小孩子的骨頭脆，這麼一摔可不是疼嘛。

穿著明黃繡龍紋長袍的文德帝面容英俊，將及不之齡，卻保養得極好，宛若三十出頭，一雙與瑞王相似的眼睛湛然有神，蘊含天威，教人不敢直視。此時見一雙兒手牽著手，目含淚地看著自己，文德帝不由皺眉，嚴厲的目掃過那些伺候的宮侍。

“怎麼回事？”

三公主張想要告狀，卻被五皇子暗暗了下手心，雖然不知道五哥是什麼意思，但是仍是聽話地閉上，只用那雙含淚的眼睛盯著文德帝，盼著他能為自己作主懲罰衛烜才好。小孩子委屈了，自然是盼著長輩給自己作主。

那些跟隨著三公主和五皇子的宮侍暗暗苦，紛紛跪下請罪，吞吞吐吐地將主子被瑞王世子絆倒的事說出來。

“是烜兒？”文德帝眉頭微皺了下，很快便舒展了，又問道：“瑞王世子現下在何？”

便有侍小心過來回稟道：“奴才先前見世子已回仁壽宮了。”瑞王世子帶著那麼一群人囂張地橫霸皇宮，想讓人忽略都不可能。

文德帝聽罷，便對兩個看起來可憐的兒道：“既然是烜兒惡作劇，可不能饒他，走，擺駕仁壽宮。”

三公主聽后以為父親要懲罰衛烜，也不哭了，差點樂開了花。還是五皇子生怕控制不住表教父皇看到了，又了一下。五皇子比三公主年長兩歲，比起被寵得單純張揚的妹妹，他還是有些心眼的，知道父皇最不喜他們打小報告，有些事由著他親自過問比自己去告狀更好。

這便是一種不爭即是爭的策略。

很快便到了仁壽宮，皇帝進來時，發現得了消息的皇后和鄭貴妃也已經來了，先前行兇的衛烜正坐在太后下首位置喝雪梨蛋羹。他穿著一襲澤明亮鮮活的錦袍，因著年紀小，一團的孩子氣，坐在那兒朝人笑時，看起來乖巧可，見到他們進來時，一雙黑亮的大眼睛過來，宛若兩丸秋天的黑葡萄，說不出的靈。

文德帝乍然看下，不有些恍惚，仿佛見到了記憶里的那個小孩兒，也是這般看著自己。

“皇伯父！”

衛烜一看到皇帝就笑了，如同以往那樣就蹦下小杌子，朝皇帝上猴去。文德帝就是吃他這一套，皇子們面對威嚴的父皇多大是守禮，唯有這侄子像個小猴子一樣，怎麼熊怎麼來，本沒有顧忌，讓人忍不住就是想寵他。

文德帝將他抱了起來掂了掂，笑道：“烜兒好像長大了許多了，朕都要抱不了。”

衛烜坐在他的臂彎中，得意地道：“我很快就會長大的，然后長得高高的，比皇伯父還高，到時候我要幫皇伯父打蠻子個落花流水，為皇伯父鎮守邊境，解皇伯父之憂！讓那群蠻子再也不能侵擾我大夏邊境！”

文德帝聽到他這翻言語，心大好，忍不住笑起來，用大手蓋住小孩的腦袋，臉上滿含笑意地道：“那朕等著！”

看到這一幕，三公主差點沒氣歪，五皇子心里也頗為嫉妒，不過到底還記得母妃和三皇子的叮囑，不可與衛烜起沖突。而鄭貴妃心里雖然不是滋味，但皇帝寵衛烜于他們這一脈也是好事的，唯有皇后像個木頭一般，本沒什麼反應。

這時，坐在上首位置的太后出聲了：“皇上怎麼過來了？還帶著三公主和五皇子，可是發生什麼事了？”太后也看到三公主紅通通的眼眶，看起來像是了委屈。

文德帝仿佛這才想起過來的目的，他將衛烜放下，坐到太后下首位置，然后將小男孩拉過來，佯裝嚴厲道：“聽宮人說，你先前絆倒了曦兒和炂兒，害得他們摔了，可有這事？”

衛烜很淡定地瞟了眼三公主和五皇子，那眼神讓兩個小孩莫名地有些不敢直視，不過三公主輸人不輸陣，狠瞪了回去。這一輩子，討厭死衛烜了，以板倒衛烜為已任。

“皇伯父，這可不關我的事，是他們跑得太快，都不看路，我就站在那兒，他們自個沖過來就被絆倒了，五哥還踩得我腳疼呢。”他委屈地告狀。

五皇子再好的教養也要被這種顛倒黑白的話氣得吐，一張圓乎乎的臉蛋憋得通紅，又氣又怒，再也無法維持平靜，瞪向衛烜。

“你胡說！”三公主跳了起來，“分明是你絆倒了五哥，害得我也摔倒。父皇……”三公主又可憐地看向皇帝。

可惜，文德帝沒有看，而是拍拍衛烜的腦袋，斥道：“你見到他們過來，怎地不離遠一點？還有你們也是，你們是哥哥姐姐，應該讓著弟弟，烜兒比你們還小呢。”

皇帝這和稀泥的話聽得三公主委屈得又想哭了，鄭貴妃怕兒鬧起來讓皇帝不喜，忙過去拉住兩個孩子，對皇帝福了福陪笑道：“皇上說得是，他們年紀還小，正是貪玩的時候，摔摔打打是難免的。而且他們姐弟平時好，時常玩在一起有時候也鬧了點兒，曦兒又哭，反應是大了點，卻不礙事的。”

有鄭貴妃這通達理的話，文德帝滿意地看了一眼，鄭貴妃馬上回了一個賢妻良母般諒又溫的笑容。

“皇上，貴妃說得是，不過是小孩子貪玩罷了，也不需要如此在意，他們在一起打打吵吵的事可多了，也沒見哪次出什麼事兒。”皇后在旁附和道，雖然見鄭貴妃吃癟很樂意，可是看到皇帝和鄭貴妃眉來眼去的，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皇后這話有點兒馬后炮的意思，讓人本提不起興致來，文德帝面上也是淡淡的。皇后木訥，不及鄭貴妃的小意討巧，雖然育有太子及大公主，可是依然不得寵，空有個中宮皇后的名頭。

因著太后偏袒、文德帝護著，衛烜絆倒三公主和五皇子之事就這麼揭過了，后宮的人聽罷撇了撇，本不意外。衛烜沒和皇子們打架，最后都是皇子罰，他反而被太后護著在宮里喝甜湯，就算是寵的三公主，和衛烜對干起來，也從來沒討好過，習慣這種事了。

文德帝在太后宮里略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太后雖然想和皇帝說一下衛烜與壽安郡主的婚約，可是見皇后、鄭貴妃等人在，便又不樂意了。而且心里其實也不想承認這樁婚約，只想著找個什麼機會解除了才好，所以這樁婚約暫時越人知曉越好。

皇后見沒什麼事，便也跟著告辭離開，最后是鄭貴妃帶著一雙兒離開。

三公主被母妃扯著離開時，依然忍不住轉頭惡狠狠地瞪著衛烜，卻不想衛烜也了過來，那雙眼睛森冷詭譎，讓忍不住打了個寒，不免生出幾許怯意。

衛烜著三公主等人離開，心里又有些扭曲。

上輩子，阿菀可以說是間接被三公主和五皇子這些賤人害死的，他們雖然未直接出手，卻暗示了下面的人，讓他如何不恨不怨？雖然上輩子他也整倒了那些人為阿菀報了仇，可是天人永隔永遠是最痛苦的事，這些人怎會知曉他的痛苦？

既然他都這麼痛苦了，這些害了阿菀的人怎麼能讓他們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