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中記》第51章
且說云鬟因落水,病了幾日,知縣黃誠聞訊前來探訪,卻被永寧侯崔印接著,兩人便在廳說了起來。
不料崔印見了黃誠,相見恨晚,一直竟說了半天,才帶黃誠去看云鬟,可巧云鬟因吃了藥,才睡著了,黃誠便不打擾,只說改日再來。
崔印因他的氣質談吐,且相這半日,更覺投契,便也說好了會去縣衙相見。
黃誠知道他是京貴人,又是云鬟的父親,卻也不敢怠慢。
夜間,崔印臨睡便去看顧云鬟。
云鬟傍晚醒來,只吃了半碗米粥,又喝了藥,正有些昏昏沉沉,見崔印來到,卻撐著起。
崔印扶著肩頭,坐著,先問了幾句子如何等,便又把今日黃誠前來之事同說了。
崔印說罷,便道:“前日我問你那小六的事兒,你只說跟公事相干,我還不懂何為‘公事’呢,畢竟你小孩兒家的,今兒聽了黃知縣所說,才總算解了心頭疑。”
云鬟聽黃誠已是說了,好歹勝過自己講述,倒也罷了。
崔印卻又道:“為父又聽黃知縣說起你的行事,似是對你很是喜歡,且他今日竟特來探你……先前為父在京中,屢屢聽聞這黃知縣能干了得的名聲兒,萬料不到,鬟兒竟跟他也有這般緣法兒呢。”
云鬟見他很有喜,便道:“不過是湊巧的一些事兒罷了,本不值得一提的。”
崔印聽聲兒虛弱,抬手在額頭上輕輕按了一把,覺著額頭竟有些微涼,崔印便把被子給拉了拉,溫聲道:“好鬟兒,這兩年讓你一個兒呆在這,的確是委屈了,等你病好了,爹便即刻帶你回京去。”
云鬟正因他忽然的作而有些愣怔,聞言眨了眨眼,忙道:“父親……”
崔印不等說,便道:“好了,你子弱,就早些歇息罷,為父就不攪擾你了。”
崔印皮相是極好的,加上此刻著意溫,云鬟竟無法直視他滿懷關切的雙眸,張了張口,終究只答應了一聲,崔印才起去了。
如是次日,崔印果然去了鄜州城一趟,自到縣衙去拜會黃誠。
不料因此一行,倒是驚了鄜州城不的士紳等,因都聽說消息,紛紛打聽之下,才知道是京的永寧侯來到。
一時之間,縣城眾人便心思竄,竟接二連三地來同崔印接洽,今日宴請,明日邀會,游山玩水,一時絡繹不絕。
崔印本就是個好玩兒的心,正因云鬟病了不得啟程,他又嫌自己一個人,人生地不毫無趣味,忽然見這許多人簇擁過來際,豈不正合他意?當下來者不拒。
這些當地的士紳因要結崔印,便費盡心思,投其所好,時而引他去名勝古跡玩耍,時而請他品嘗新樣兒的菜肴點心、觀賞歌舞等,自然兩下安樂。
不提崔印不亦樂呼,只說云鬟,其實近日來已是好了許多,然而因心中有事,便也時常只做出臥病之態,等閑并不外出。
這一日,因崔印又被邀了出去,云鬟便自在房中刺繡,正埋頭用功,忽地聽見悄悄地腳步聲,云鬟只當是珠兒送藥來的,便頭也不抬,道:“你別過來,留神灑了湯藥在上頭。”
說完之后,卻沒聽見應聲兒,云鬟抬頭一看,卻驚見乃是趙六站在門口,正眼珠烏溜溜地東張西。
云鬟直直看他:“趙六爺,你怎麼在這兒呢?”
趙六方笑說:“我怎麼不能在這兒?你不是病了麼?這又是在做什麼?只顧低著頭,也不怕又害頭疼?”
云鬟見他腳步挪,要走到跟前兒似的,心頭一沉,顧不得別的,忙拉了塊罩帕過來,把面前的活計給蓋住了。
趙六正目不轉睛地看在繡什麼,忽地見如此,便大失所,看著云鬟嘆道:“你又怎麼了?每次鬼鬼祟祟的,莫非繡的是什麼不能給人看見的?”
云鬟因見他肆無忌憚地便進了自己房中,早就十分不悅了,臉上便薄有慍,冷道:“是我鬼鬼祟祟的,還是六爺鬼鬼祟祟的,誰讓你跑到人家家里,就這樣登堂室的了?何況上回是誰說的,再也不來了?現在是在自己打臉不?”
趙六見不由分說,夾槍帶棒說了一通,便皺眉道:“我因聽說你病了,知道你是上回落水著涼,有些擔心罷了,你反而罵我呢?不錯,上回六爺是因被你氣著,一時說了氣話,然而卻也不算是食言而自己打臉,只因原本我也不想來,是你父親崔侯爺請我來的。”
這數日崔印在外頭穿花蝴蝶似的飛,幾日里集的人,比云鬟在這兒住了兩年多集的人不知多幾倍,且云鬟知曉崔印的子是際的,他上回說起趙六,也是贊賞的口吻,若真的邀請趙六來莊上,自也是有的。
當下云鬟只哼了聲,道:“既然是我父親請的,你只去找他就是了,跑到這里來又算什麼?”
趙六扁著,嘖嘖道:“小丫頭,你莫非是在要六爺避諱麼?六爺倒是想不到你有此心,既然對六爺如此,那上次讓那個……那兩個誰來著,又是拉拉扯扯又是摟摟抱抱的,你如何不知道避忌了?”
云鬟一愣,繼而明白過來,他必然是在說阿澤跟巽風。
云鬟一看到趙六,自有心病無限,本就不快,聽了這話,越發火上澆油似的。
然而一想,卻偏冷笑道:“又怎麼樣,我自己樂意的。”
趙六不料會這樣回答,頭百轉千回,卻竟說不上什麼話來。
兩人說到這里,便見珠兒捧了藥,跟林娘說說笑笑,一塊兒進來,猛然看到趙六在,都詫異,正不知如何,云鬟已道:“珠兒,送六爺出去。”
珠兒忙把藥碗放下,趙六忽然琢磨著說:“不知如何,崔侯爺總是問我是如何認得你的。”
云鬟一愣,趙六努了努,思忖著,自言自語般道:“我倒是不知該從那一說起來呢……因為委實際太多了,一時沒有頭緒,且讓我細想想……”
云鬟不錯眼地看著他片刻,終于道:“珠兒,去給六爺端一杯茶。”
珠兒正不知所措,聞言忙離去,云鬟因見林嬤嬤還在,便又道:“娘也自去罷,我同小六爺略說幾句話。”
珠兒跟林嬤嬤退了出去后,剩下兩個人在室,云鬟道:“六爺,你方才說什麼?”
趙六盯了一會兒,忽地笑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來罷了,不知怎地,崔侯爺仿佛對我很是上心呢,又問我年紀,又問我出……真是人不勝其煩,我差點兒便要以為他是想……”
話未說完,就見云鬟臉上云布,仿佛下一刻便要電閃雷鳴。
趙六倒是識相,話鋒一轉道:“咱們兩個相識,可是傳奇的很呢,說出去真怕別人不肯信,故而崔侯爺雖問我,我卻不曾詳細跟他說。”他笑了笑,竟是一臉頑皮:“我也知道你必然是不想讓崔侯爺知道那些的,畢竟你這丫頭的子便是如此古怪,你放心就是了,六爺很懂你的心,更且知道分寸,不會揭你的底兒呢。”
云鬟不太肯信,便盯著他瞧。
趙六趁著這會子,卻又在屋轉了一圈兒,笑道:“你好歹也是個侯門小姐,如何住如此寒酸?先前我只當你是莊土生土長的丫頭,才打扮的那樣怪里怪氣的,平日里首飾也沒有一件兒,既然是這個份,如何不好生裝點打扮呢?”
云鬟見他沒頭沒腦說了這幾句,莫名其妙,便隨口道:“我自來便是如此。”
趙六點頭道:“是了,上回那賊闖到莊上來的時候,害得你碎了一枚玉釵,真是可惜了。”
云鬟越發不懂,趙六探手懷,了一會兒,忽地掣出一支碧的翡翠玉釵來,獻寶似的送到云鬟跟前兒,晃著說道:“你瞧這個好不好?”
云鬟不能置信,看看那釵子,又看向趙六:“六爺你想做什麼?”
趙六道:“你如何這樣愚鈍,自然是要送給你的。”
云鬟起初見他不請自來,本心中含怒,又聽他話語中以崔印要挾,自然更是怒上加驚……不料他竟又自行圓轉回來,如今更是行這種稚可笑舉止。
云鬟不知是要氣他胡鬧,還是笑其稚,面上忍不住也幾分無法相信的笑意:“六爺為何要送我此?”
趙六眼中帶笑,說道:“昨兒六爺在城閑逛,看見這支釵子,自然就想到你碎了的那支,店主說這個是最好的,我正也覺著……這冷冷清清的,倒是有點像你,于是便買了來,你可喜歡麼?”
云鬟本不愿同他多話,可見他如此“稚”,不由掃了那釵子一眼,見通碧,雖比不得最好的,可也并不是便宜貨,因道:“有勞費心,不過我用不著,何況又貴,六爺還是收回去罷,或退或者送給別人都。”
趙六哼道:“我生平頭一次想送人東西,你敢不給六爺面子?”
云鬟冷瞥他一眼,并不搭腔,意思卻顯而易見。
趙六皺眉道:“好……你果然敢,既然如此,我就……”他狠狠咬牙,仿佛是要翻臉的模樣。
云鬟正要看他要如何,趙六忽地站近了一步,俯,便把那釵子斜斜地簪到的發端,他歪頭看了眼,笑著拍手道:“好看好看,六爺的眼果然不差!”
云鬟起初還不知怎麼樣,見他手中空空如也,又如此說,才反應過來,氣得手索著拔下,便要扔回去。
趙六慌忙擺手道:“住手住手,休要扔,這可花了六爺二兩銀子呢,還是好不容易跟營校尉借來的。”
云鬟聽了這話,便有些扔不下去,又見他不接,便皺眉放在旁邊桌上,道:“你且拿走,我說了不要便不要。”
趙六見果然不曾扔掉,松了口氣,竟笑說:“我知道你是個不肯欠人的子,等閑自然不會收別人的東西,大不了這樣兒……我給你這簪子,你也給我一樣兒東西,不就兩下抵消了?”
云鬟見他竟“厚無恥”“匪夷所思”到如此地步,不由失笑:“什麼?”
趙六又轉頭四看,口中道:“比如……你也給我一樣玉飾就是了,比如玉簪,或者玉佩、玉玨……之類。”說到“玉佩”,便回過頭來看云鬟道:“你可有麼?”
云鬟皺了皺眉,淡聲道:“我縱然有,也不會給你。”
趙六笑著道:“怎麼這樣死心眼兒呢,只怕你沒有的,若真個兒有,便拿出來瞧瞧?”
云鬟見他纏雜不清,便皺眉道:“六爺,你要胡鬧,也要適可而止。”
趙六長嘆了聲:“好罷,你竟一不拔,這買賣我是虧定了。”
云鬟忍不住提高聲音:“說的多委屈似的,六爺把這釵子拿走就是了!”
趙六卻斬釘截鐵般,昂頭冷哼了聲:“送出去的東西,六爺從來不會再拿回來。”他竟還很是自傲一般。
云鬟被氣的沒了法子,暗暗地磨了磨牙,雖是個冷清淡漠的子,但是面對此人,卻有些無從下手之。
而思來想去,因想到一事,那眼前的火氣便慢慢地消退,人也又冷靜了下來,只道:“那好罷,隨你。”
趙六見答應了,微喜,又不死心地帶笑問:“你果然沒有東西送給我麼?”
云鬟瞟他一眼:“果然沒有。”
趙六皺了皺眉,喃喃道:“那罷了。”
兩人說到這里,便聽見外頭笑聲傳來,竟是崔印回來了,還未進門,便道:“如何我聽聞小六來了呢?”
云鬟心中暗暗苦,真是怕什麼偏有什麼,這委實不是個好時機。
趙六卻沖了眼,自行起,這會兒崔印正走進來,一眼看見趙六,便笑著走到跟前兒,趙六拱手行禮,道:“見過侯爺。”卻懶懶散散,算不得十分恭敬。
崔印卻毫不介意,笑地落座,上下打量他一眼,見年俊秀,自有一飛揚不俗的神采,心底便喜歡。
此刻云鬟也行了禮,正珠兒奉茶上來,崔印因正在外頭吃了酒,便喝了口茶,才問道:“是幾時來的?先前你常來,只是沒空兒,今日卻怎麼正好呢。”
趙六道:“監軍近來心來的,練的甚,今日才得了半日空閑。”
崔印嘆道:“難得,難得,你小小年紀,竟能得了這軍中之苦,將來必然也是國之棟梁。”
趙六笑而不答,只看云鬟一眼,云鬟正低著頭,因聽崔印又贊他,不免抬起頭來。
正好目相對,云鬟便即刻將目開,只著崔印道:“父親吃了酒,該歇一歇才好。小六爺來了半晌,也該回去了,別耽誤了他的正事。”
崔印便看趙六,趙六竟道:“原本正要走,既然侯爺回來了,便多說會兒無妨。”
崔印甚喜,正也趁著酒興,便道:“這幾日我在鄜州各游玩,果然風景別有不同,改日也要去你們營中看一看呢。”趙六嘿嘿笑笑,不置可否。
此刻,忽聽外頭有些吵嚷之聲,三人正不知如何,卻見珠兒外頭跑了進來,因急急說道:“侯爺,姑娘,事不好了,快出去看看罷。”
崔印起,便問何故,珠兒道:“外頭來了幾個人,拉著曉晴……說是要帶回家鄉去,打的頭臉上都是,曉晴只救命呢。”
崔印自不知程曉晴何許人也,云鬟便簡略同他說了,崔印皺眉道:“原來是這樣,莫要著急,為父出去看看。”又吩咐趙六且先坐著等會兒,他去去就來。
趙六安坐未,因見云鬟有些憂慮之意,便道:“你不須理會,讓崔侯爺去料理就是了,再者說,那賤丫頭死活由就是了,同你有什麼相干。”竟是一副輕描淡寫的冷淡口吻,仿佛風吹草芥般輕易。
云鬟原本還不想面,聽了這一句,卻有些坐不住了。
趙六見起,便皺了皺眉,卻也隨著站起。
兩人出了后院,才將到前廳,就見廳門,崔侯爺的幾個護衛正嚴陣以待,崔侯爺站在中間兒,他們對面站著四個人,其中兩人拉扯著程曉晴站定,兩人在側,正遲疑不前。
云鬟略看一眼,果然如珠兒所說,曉晴衫都有些不整,頭發散,臉上也帶著傷,哭得兩眼通紅。
這會兒崔印喝道:“大膽,是在鬧些什麼?”
此刻曉晴如見了救命稻草,便哭了聲:“大人救我!”
押著曉晴的那幾個人中,一個是中年婦人,細看眉眼有些類似程曉晴,另外兩個,一個是青年男子,另一個卻是個上了些年紀的老者。
因聽說崔印份,那老者便先上前一步,陪笑道:“請老爺見諒,都是這丫頭不懂事,非要吵嚷著來這兒,不然我們也是不敢來打擾的。”
那婦人拉著曉晴,也干笑著點頭,曉晴哭道:“大人,他們是要拉我回去把我賣了……是要殺了我呢!”
婦人聞言,舉手在臉上摑了一掌,惡狠狠道:“小蹄子,你敢胡說!”
崔印皺眉道:“休要手,到底是怎麼樣?”
那老者忙道:“這是曉晴的娘,我是程家的族長,因曉晴年紀不小了,家里給配了個好人家兒,只顧在外頭貪玩兒不肯回去,因此家里才請我陪著,一塊兒把帶回去嫁人。”
崔印聽了這話,似乎合合理,曉晴卻不顧一切地哭起來,嚷說:“那人家不是好的,是個火坑罷了,不知害了多孩子,你們只不過是想把我賣過去,給他折磨死就是了,我在外頭哪里是貪玩兒?我在胡家做工,每月都有月銀,我一文都不敢用,都積攢著送回家去,你們只是不足,還要死我……”說著,便泣不聲,放聲大哭。
云鬟在后聽著,咬了咬,便想出去,趙六拉住:“說了不與你相干。”
云鬟抬頭看他,卻見趙六眉間一片冷漠之,令人心悸。
因察覺云鬟留意自己,趙六停了停,便輕輕咳嗽了聲:“這種事原本多著呢,生死有的命去,何況清還難斷家務事呢,家里人就算想賣了又如何?自也由得他們。”
兩人說話的功夫,外頭崔印已經道:“真是胡鬧,若說的是真,你們又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賣了?還是要賣到火坑里去,既然是的親生父母,就該疼惜子為了好才是,如何竟這樣打罵待?”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那青年人畢竟莽撞,又見崔印并不是十分強橫霸道的人,他便大膽說道:“不聽話,才打了的,若乖乖地,誰又打?”
老者忙攔著,又對崔印道:“我們也是一時著急罷了,貴人原本說的對,以后自會好生教導……”
婦人也有些著急,就跟著說:“這死蹄子說,有些東西存在這莊子,我們帶來拿的,拿了我們就走了。”
崔印不明所以,正要問,卻見曉晴拼命掙開兩人的束縛,跑到他跟前兒,便跪地道:“求老爺救我,我原本是沒了法子才騙他們的……知道大小姐仁慈,必然不肯讓我回去送死,才大膽說謊,求老爺救我!我做牛做馬,也報答您的恩德。”說著便咚咚磕頭。
崔印見勢不妙,忙人扶起,抬頭時候,已經滿額頭的。
崔印本是養尊優的公子哥兒出,極親眼見這種淋淋的,何況又看這幾個人惡形惡相,更顯出孩子的凄慘來,他委實忍不得,便喝道:“你們忒過了,竟要死不?”
那三人本是勢在必得,不料程曉晴說自己有些銀兩寄存在素閑莊,他們才隨著而來的,如今見是被騙……偏又遇見崔印,心中自然惱怒,卻也不敢十分放刁。
那婦人便小聲嘀咕道:“爹娘教訓孩兒,又有什麼了不得的?的命都是我們給的,難道不興……”
崔印聽不得這些話,早變了臉:“你說什麼?”
那老者見勢不妙,便喝止婦人,因對崔印道:“實在不怪我們不近人,是程家太窮苦了,他們家的老大如今要娶親,家里就指著曉晴呢……人家的錢都收了,若沒有人嫁過去,又怎麼了局?”
崔印想了想,又看曉晴一眼,竟道:“這好說,你們賣是多錢,本侯給就是了!”
三人呆住,那青年道:“可是……”
老者畢竟有些心機,便道:“是、是十兩銀子。”
崔印一聽,才要答應,不料曉晴哭道:“胡說,明明是五兩銀子賣了我。”
老者臉一黑,婦人氣急敗壞,道:“你這吃里外的下作娼婦……”撲上來就要打曉晴,曉晴嚇得往崔印旁一躲,幾個護衛上前來,那婦人方不敢來。
崔印嗤之以鼻,見這幾人在跟前兒著實礙眼,便底下人取了銀子過來,道:“拿去,快走!以后不許來啰唣。”
這三個人雖然不舍得就此撒手,可因懼怕崔印,又且銀子到手,便不再糾纏。
正此刻,崔印聽后云鬟道:“父親,您忘了他們寫下字據,說明此事,若無正經憑證,只怕他們以后還有得鬧呢。”
崔印原本只想速速把這些人打發了,并沒想到這一節,聞言果然又喝止三人,當下寫了字據,三個人都畫了押,才放他們去了。
這幾人去后,程曉晴又跪地,相謝崔印跟云鬟,崔印見滿臉跡,委實可憐之極,便丫頭們帶下去整理。
這一場鬧罷了,崔印因搖頭嘆道:“天底下竟有這般狠心的父母。”
云鬟不吱聲,趙六在旁道:“天底下狠心的人多著呢,似此般被賣被打的也不在數,不過格外幸運,竟遇到侯爺。”這話卻并不是贊嘆,反而帶一淡淡地譏諷。
不料崔印卻偏想:“小六年紀這樣小,竟能想的如此深遠,果然不俗。”
趙六因見時候不早,便又對云鬟道:“我該去了,改日得閑再來。”忽地又避著崔印,小聲說:“我的簪子是貴價的,你可不要隨意扔了或者給別人,不然六爺就……哼哼。”
云鬟只當沒聽見的,便轉過去,只裝作看欄桿外那經了霜的一支月季。
趙六笑笑,又對崔印道:“侯爺,我告辭了。”
崔印卻著實又叮囑他幾句,讓他得空便來,又往外送了幾步。
趙六才出素閑莊大門,就見前頭路上,一輛馬車慢慢地駛來,趙六且走且看,見馬車停在素閑莊門口,從車上巍巍地下來一位老者,著布裳,面容比先前枯瘦了幾分,——竟正是連日來不見的陳叔。
趙六一怔,拉住馬兒看了半晌,目送陳叔進了大門,他才自去了。
是夜,素閑莊又多了兩人,一個是在養傷的、驚魂未定的程曉晴,另一個,卻是才自外地風塵仆仆趕回來的陳叔。
陳叔早先拜見過了崔印,也只說自個兒先前是出外收賬罷了,因中途染病,臥床了近一個月才起,因此遲歸了。
崔印安了幾句,也并未問別的。
且說陳叔來至云鬟房中,行了禮后,便也略說明途中染病之事,末了,便道:“幸而并沒辜負小主人的囑托,老奴到了會稽……”
一句話還未說完,云鬟比了個手勢,自個兒起來到門口,往外左右看了一眼,見并無人在,才又回來。
陳叔低聲兒,道:“按照小主人所說,諸事已經辦妥了,這是房產地契……然而老奴只是不明白,小主子如何知道他們要賣田地宅子,又為何讓老奴去買下來呢?畢竟隔著這樣天南水北的,又不能過去住。”
陳叔說完,卻見云鬟微微笑了笑,道:“誰說不能過去住呢?”
陳叔陡然一驚,而與此同時,就在臥房之外,屏風之后,有個人影悄然而立,猛地聽到這句,也自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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