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中記》第532章 番外
季陶然心中詫異:“你說什麼?你知道碧紋如今在哪里?”
先前羅氏并不許人大張旗鼓去搜尋,若說給碧紋藏匿在府某,或是有的。
但因崔印也知了此事,便加倍搜找,故而連崔老夫人那邊也有所耳聞,這許多人還找不到那丫頭呢,如何白清輝竟會知道?
眼見清輝已經轉出門,季陶然只得跟上。
兩個緩步出了羅氏這大房的院落,季陶然只顧打量清輝,見他目四移,似有觀之意。
清輝從小之時就同季陶然作伴來府,是以對侯府形略有了解,因指著前方那抄手游廊道:“往此就是通往老夫人上房的了?”
季陶然道:“正是。”
清輝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路徑麼?”
季陶然也隨之張片刻:“若不走這游廊,從那個角門出,越一重堂,似也能過,不過有些崎嶇罷了。”
清輝道:“若是崎嶇,自然僻靜,你可做個識途老馬,領我走一走。”
季陶然失笑,只得忍著滿心疑,頭前領路。
略走了片刻,角門有一叢極大芭蕉,竟有越墻之高,清輝凝視那深翠扇葉,不由道:“自離開會稽,許久不曾見此了。”
季陶然知道他又想起在會稽為之時的形,略也神往:“也是你的緣分,明明是隨意選了的地方,竟正是妹妹藏的所在,天意給你們兩個會面,先做了個同僚。倘若當初我隨著你一塊兒去了,那該多好。”
說到最后一句,話中出淡淡悵惘。
清輝道:“可知我并不是隨意選的地方……”從角門穿過,果然自一重堂穿過,見眼前又是個小小雅致院落,幽靜無人。
清輝掃了一眼,見院中無人,左手側臺階下,有一孔幽幽圓井,右手半邊院中有棵頗大的藤樹,蜿蜒在墻側,枝干虬張,遮住半邊墻壁,樹下有兩個石凳,一面古舊方桌,桌上兀自有幾片薄黃葉片。
這小院只是一則穿堂明廳所在,尋常并無人來,靠墻的地上枯草伏。
季陶然拾級而下,惦記清輝的話,才要問,清輝忽然止步,轉頭看向左。
過了這重堂,往前過一段石子路就是崔老夫人上房了,季陶然見他停而不前,問道:“怎麼了?”
清輝不答,目轉,往前走到院門,揚首向外看去。
甬道細細,兩側青竹搖曳,如兩道屏障,頗為清幽,前方果然約可見崔老夫人上房門首,幾乎也能聽見丫頭們隔墻說笑的聲響。
清輝微微端詳,才復回來,環顧這院落,目落在那孔井上。
季陶然循步而來,雙眉皺起:“你看這個做什麼?”
清輝道:“咱們一路走來,這一地方最為,若要‘藏’一個人,是最合適不過的。”
季陶然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
清輝道:“碧紋是侯府的奴婢,門上又說并未走出,如何竟會無緣無故不見,所以我猜已經死了。”
季陶然頭微,咽了口唾沫:“死了?”
清輝盯著那井臺,上午的日漸漸明亮,從院外映了,均勻地涂在井臺上,白的井臺石因風吹日曬,上頭本落了曾薄淡的塵灰跟細碎的草葉之類,然而……
季陶然畢竟是從這一行當的,聽了清輝點撥:“你的意思,難道是碧紋在這口井……”目轉盯著那口古井,后背竟有一悚然冷意,陡然而生。
清輝道:“這院子有一古怪氣息,你查一查便知。”
季陶然雖“見多識廣”,也算是“飽經風霜”,此時卻竟加倍張,挪腳步走到井臺,探頭往下看去。
他定睛細看了半晌,卻暗中松了口氣:原來這井甚深,因此從上頭往下看,卻只是一團漆黑,只約覺著似有水,如一只幽暗明滅的眼睛,不懷好意地往上凝視。
季陶然著心中不安,定神細看,冷不防后背上多了一只手,他猝不及防,幾乎驚跳起來,忙回頭,卻見是清輝。
季陶然著口:“這會兒鬧什麼?再用幾分力氣,我就掉下去了。”
清輝神有些古怪,看看自己那只手,又看季陶然,道:“倘若碧紋真的在下面,你猜是怎麼回事?”
季陶然見他神肅然,不似說笑,便道:“昨日我們搜院子,必然知道將要暴了,加上嬤嬤們所說,應是發現事敗,走投無路,便尋了短見?”
清輝道:“我們認定那鬼是人假扮的,但倘若真的是碧紋畏罪自盡,昨晚上又出現的那鬼是怎麼回事?”
季陶然道:“想來……或許是不死心,昨晚上又回去了一趟?然后……然后又死了?”他雖如此揣測,心里卻有些疑。
清輝見他倒也有些急智,不由失笑,又問道:“那麼羅夫人所說,當時顧小姐幾乎跟窗外的鬼面對面著了,卻竟不曾看見那鬼,又怎麼說?”
季陶然無法回答,忽突發奇想:“難道是昨兒我們找碧紋,便自盡,然后昨晚上卻又鬼魂現……”
清輝搖頭:“就算鬼魂現,那也該是自己的鬼,怎麼竟是謝氏夫人的?”
斷案推理本就非季陶然擅長的,被清輝一句句問下來,便徹底答不上。
然而在這幽靜冷清的院子里,兩人一口一個鬼,縱然是青天白日,也覺渾森寒。
終于季陶然問道:“對了,你……你如何覺著碧紋已死,且在這井底?”
清輝淡淡道:“這里有腥氣,還有……一死氣。”
季陶然是最知道他的,聽了這句,啞口無聲,把心一橫,出遠門了個過路丫頭,讓喊幾個力大的小廝進來。
不多時果然來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小廝們,季陶然又吩咐取了繩索家什等,使一個手靈活的小廝吊了繩索下井查探。
這些小廝們不解其意,其他眾人便圍在井邊,放那小廝下去。
半刻鐘,便聽得水聲,那小廝哼哼嘰嘰不知說些什麼,季陶然看看白清輝,沒奈何,往下道:“到水里看仔細些。”
上頭把繩索往下又松了松,底下水聲越響,然后,便聽得小廝“嗷”地大起來,繩索一陣晃。
井臺邊幾個拉著繩索的猝不及防,幾乎松手,忙都用力。
只聽到井底下鬼哭狼嚎,不似人聲,依稀道:“鬼!鬼,死、死了……拉我上去!”凄厲嚎之聲,過井口傳出來,聞者皆都變。
不多時,崔印聞訊而來,繼而大理寺自有仵作跟公差前來。
井底的尸也已被打撈上來,已經泡得略見變形,頭臉上數傷痕,額頭一撞擊傷正是致命所在,果然是碧紋丫頭無疑。
季陶然也早查驗過了,退后對清輝道:“看尸首的形,果然是昨日就已經死了。”
崔印道:“這丫頭是怎麼死的?”
季陶然低低道:“額頭上的傷是磕所致,井臺上跟周圍并無漬異狀,應該是落井之時造的,但,到底是自己投井,還是被人所害,尚要進一步查探。”
崔印也道:“既然是這丫頭假扮鬼魂驚嚇你姨母,想來是畏罪自殺?”
季陶然苦笑,想起先前清輝的話,因依樣畫葫蘆問道:“那昨晚上姨母所見的鬼魂又是如何?”
崔印一驚,卻也不能答,看看清輝,又問道:“難道你們懷疑,這丫頭是被人所害?”
季陶然道:“姨夫勿驚,有清輝在,必然會水落石出。”
崔印點頭,他們為找這碧紋丫頭,滿府都搜尋過了,但白清輝卻只走了一趟,便輕而易舉發現這經久不用的井藏尸。
崔印便道:“既如此,就仰仗了。”
清輝說:“侯爺不必如此,此是我分之事。不過為了查明真相,若有得罪,還請侯爺寬肴。”
崔印道:“拖賴卿還來不及,我侯府的人盡數聽命就是。”
因白清輝跟季陶然在,侯府又是太子姻親,大理寺中人便只按例詢問數句,那大理寺的仵作得了季陶然囑咐,便先帶了尸首而回。
季陶然才問清輝道:“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碧紋死了?但,你為何會如此確信?”
清輝不僅是確信碧紋死了,而且只怕還知道碧紋是被人所害。所以開始才他領走這條偏僻的路,現在回想,一路走來,此的確是殺人滅口的最好所在。
問題是,兇手是何人。
清輝不答,只道:“碧紋喪命之因,定然是因為是知人,或者最初也的確是配合扮鬼……但就算此事敗,以侯爺跟夫人的為人,也不至于就真的殺了,很不必尋短見。”
他回頭道:“不知道顧家小姐是不是仍在府?”
因崔印代,有幾個得力婆子小廝跟隨左右,其中一人忙道:“是,顧家姑娘在老太太房呢,聽說老太太昨晚上也有些上不好,起了好幾回呢。”
將晌午之時,顧芍帶了兩名奴婢前來,先前打撈碧紋尸首之事,府眾人都已知曉,瞬間議論紛紛,顧芍邊的丫頭跟嬤嬤都有些惶然不安。
顧芍見清輝跟季陶然都在,徐徐禮拜。
季陶然道:“顧小姐,大概你也聽說府出了人命之事,如今冒昧相請,正是有幾句話想問,還請見諒。”說著,示意顧芍邊兒的丫頭跟嬤嬤暫退。
兩人有些遲疑,顧芍道:“你們暫且門外等候就是了。”
下人退了,顧芍道:“季行驗不必如此,不知是什麼事?”
季陶然道:“多謝顧小姐。我問的是,昨日我同白卿來見羅夫人,顧小姐離開之時,不知是走的哪一條路?”
此刻他們的,卻正是在羅夫人大房外那過堂的明廳,暫且權做個小小刑堂。
顧芍道:“正是把這里走的。”
季陶然道:“小姐一路可看見過什麼人?”
顧芍道:“季行驗可是問我是不是看見那碧紋丫頭投井自盡了麼?當時正是黃昏,這里實在過于幽靜怕人,我倒是后悔一時興起從這里走了,所以只顧低頭急急而行,想要快點離開此而已,未曾停留一步,更不曾看見過半個人。”
季陶然點了點頭,瞥一眼清輝,卻見他不言不語,面上亦也波瀾不驚。
于是他又問道:“還有一件兒,顧小姐可否把昨夜前去尋羅夫人的詳細一一說來?”
顧芍道:“這個又有什麼可說?是老太太聽說夫人屋里了個丫頭,怕是有事,便我去探問,當時我去房里,見神尚好,我倒也松了口氣……后來一陣風吹開了窗戶,當時丫頭們都不在屋,我怕病弱寒,便起關窗戶,倒也并沒有別的事了呢?”
季陶然道:“當時并沒丫頭在屋?”
顧芍道:“因我也常去探,那些丫頭們都認得,上了茶后就都退了,好讓我們自在說話。”
季陶然道:“小姐關窗的時候可發現什麼異常?”
顧芍皺眉想了會兒:“沒什麼呢?只是風實在冷的很。”
從頭到尾,白清輝都未曾言,只聽到這里,才起出外而去。
顧芍轉頭目送他出門,忍不住問道:“表哥去哪里?”
清輝早走了出去,季陶然并不回答,仍然問道:“可據羅夫人所言,當時看見有個怪模怪樣的鬼,立在窗外,姑娘并未看見?”
顧芍面驚疑之:“什麼?當時外頭風清月朗,哪里有什麼鬼怪?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兩人在里頭問話之時,白清輝出來,見跟隨顧芍的丫頭跟嬤嬤果然立在廳門。
白清輝著那丫頭,記得阿梓的,道:“阿梓,昨兒是你陪著顧小姐去見羅的?”
阿梓道:“是,表爺。”忽地自覺錯了,便改口道:“大人。”
清輝道:“你隨我來。”
當即領著出門,竟來至外間那深井邊上,阿梓見他靠近那井口,卻忙止步,隔得遠遠地,卻不住斜睨此,顯得心神不寧。
清輝道:“昨兒你們從羅房中退后,走的便是這里?”
阿梓答是。清輝道:“你可一直跟顧小姐邊兒?還是中途離開過?”
阿梓道:“是跟著姑娘的。”
清輝頷首又問:“好,那昨兒晚上你們又去探,是打哪里走的?”
阿梓猶豫:“是、是從……”
清輝冷道:“這樣簡單的問題,你尚且同我支吾?”
阿梓猝不及防,口道:“也是從這里走的。”
清輝方淡淡一笑,道:“你們去了大房,本來羅邊兒有伺候的人,先前我審了大丫頭阿寧幾句,聽說,是你借口有事,約了出去的?”
阿梓深深低頭:“我是有事,因為知道阿寧姐姐的針線好,有個樣子請教。”
清輝看一眼,又看那深井,忽然道:“你聽見了?”
阿梓道:“聽見什麼?”
清輝道:“這井似有靜。你不如靠近些聽一聽。”
阿梓愣了愣,旋即臉煞白,竟反而后退了一步,恐懼地著井口。
正此刻,里頭季陶然同顧芍也走了出來。
季陶然出無奈之,顧芍站在臺階上,道:“表哥有什麼話,要私底下問我的丫頭?”
清輝回首問道:“昨晚上你們重回來探羅夫人,也是從此經過?”
顧芍眼神閃爍:“是又如何。”
清輝淡淡道:“你方才在曾說,黃昏之時從此過,尚且害怕,如何晚上竟又走了一趟?豈非前后矛盾?”
顧芍微微變,又道:“那是因為……貪圖路近,何況,晚上多了兩個嬤嬤相隨,自然便壯了膽。”
清輝道:“究竟是壯膽,還是故意回去看一看碧紋到底死了不曾?”
顧芍眉峰微:“我更不懂這話。”
季陶然聽了清輝的問話,雖然震驚,心中卻也約明白:季陶然畢竟也經手過無數兇案,雖然不擅長推理,但在刑部耳聞目染,卻也知道有一條——有些兇犯在作案之后,因一種扭曲心態,會故意回到案發之地回看。
只是看顧芍看似溫弱的孩兒,萬難想到竟也是如此膽大包天的兇徒。
若這會兒不是清輝在陪著他斷案,他也是必然不信的。
但對清輝而言,若非一早被趙黼點破了顧芍的為人,清輝自然半點兒也不會疑心到顧芍上去。
一旦知道了顧芍的,碧紋失蹤,室鬧鬼,——羅夫人說顧芍見不到那鬼之時,清輝已經懷疑了顧芍,再以顧芍之推測碧紋的事,循跡而行,立刻便找到舊井。
清輝對上顧芍雙眼,道:“你常去探羅夫人,讓阿梓借口將羅夫人邊的丫頭調開,你在侯府人緣甚好,他們自不會格外留意。那夜你前往羅夫人房中,借口私下說話,那些丫頭們會意退了,不料正中你的算計,我曾問過夫人房中的丫頭們,他們都說因夫人晚上鬧了那一場,們也怕有事,故而原本門窗閉,那窗戶自然是關著的,之所以會打開,是有人故意為之,這個人,自然就是你的同謀者了……”
顧芍道:“我的同謀?”
清輝道:“不錯,碧紋,昨夜之人,都是你的同謀。昨夜那人先你一步來到夫人房中,將窗戶悄然打開,后來又趁著你獨自陪坐,便扮作謝氏的模樣現,你明明看見了,卻只做一無所知,好一唱一和,恐嚇羅夫人,果然給你們得逞。”
顧芍笑道:“表哥,你如何這般污蔑我?”
清輝道:“我并非污蔑,而是不想低估你。”
顧芍道:“這話我不懂。”
清輝道:“讓我懷疑的是,為什麼夫人看見的是謝氏夫人的鬼魂,我是不會輕信神鬼之說的。那到底又是什麼人這樣悉謝氏夫人?能靠近羅夫人又悉謝夫人的,只有一個。”
正此刻,墻外腳步聲起,季陶然回頭看去,卻見是崔印同薛姨娘站在院門,薛姨娘臉上驚疑不定,渾發抖。
顧芍見薛姨娘來到,微微變。
崔印臉有些冷峭,看著薛姨娘道:“先前為了阿鬟在朝為的事,老夫人如鬼迷心竅般,一心要出首罪,我早存疑心,你還不快說!”
季陶然忽然聽見又跟云鬟的事相關,心頭一,便走前一步:“因為侯府非同尋常門第,事發又是宅,我同白卿有心顧全面,故而此刻仍在此,按照正律,是要緝拿一干人等前往大理寺,到時候黑白辨證,牽扯下來,就不是我們所能輕易周全的了。”
薛姨娘抬頭看季陶然一眼,又掃過他后的顧芍,卻見顧芍眼神冷然。
之前因為崔鈺死之事,崔新蓉記恨了云鬟,只是被崔印喝止,所以不敢輕舉妄,誰知后來事越演越烈。
本來崔新蓉仍是懼怕崔侯,不敢如何,就只將那恨妒之意在心底,但誰知邊偏又多了個攛掇之人。
這人自然就是顧芍了。
顧芍是白家的親戚,外頭所傳的,也無非是白樘寵這個外甥兒、白府闔家待見之類的話,原本崔新蓉庶出的孩兒,嫁的也一般,但自從跟顧芍相識,顧芍對關懷禮待,竟是極好。
崔新蓉是個心空眼淺的人,被顧芍在掌心,竟對言聽計從。
兩人絡后,顧芍有意無意些事關“謝”的話,卻都是報憂,加上當時時局不對,風雨飄搖,崔新蓉更加深信不疑,又兼崔鈺的“舊恨”,便聽從顧芍的話,跟著在老太太跟前吹風。
那陣子顧芍也在侯府走,但卻不是崔承所說的“雪中送炭”,而是要伺機行事。
不僅是崔新蓉薛姨娘,除了羅氏之外的幾名眷也了蠱,所謂“眾口鑠金”,崔老夫人才越發堅定了“出首罪”的心意。
但誰知崔云鬟自有大運,竟轉危為安,崔老夫人卻兀自大夢不醒,以為皇帝乃是擒故縱,一直都賜婚的旨意降落,才總算是驚醒過來。
可因顧芍行事高明,只在背后悄然撥火,不痕跡,因此此事竟跟仍不想干,何況又是白家的親戚,侯府眾人仍是奉若貴賓。
薛姨娘聽了崔印跟季陶然的話,反冷了下來,道:“不錯,正是因為之前那件事,不著蝕把米。近來欣榮更因此病了,生怕大小姐會念及舊日的事報復于。偏偏鈺兒也是因為而死。”
崔印聽重提崔鈺之事,本發怒,卻又強忍:“所以你們就合伙謀劃,用以報復?”
薛姨娘又看一眼顧芍,轉開目道:“這件事是我一時想不開……跟別人不相干。”
清輝道:“先前兩次出現的,是碧紋,那昨夜窗外那個,便是你了?”
薛姨娘咬點頭。
清輝道:“那麼,顧小姐因何沒看見你?”
薛姨娘一震,顧芍卻慢條斯理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說了。”
顧芍含笑道:“其實我是看見了窗外的‘鬼’的,只是我也看出了是薛姨娘,我因憐惜,也不想再生事端,所以就起把窗關上,無非是想息事寧人罷了,誰知道反而惹來了表哥的懷疑。”
季陶然跟崔印,薛姨娘均愕然。
清輝卻仍是面冷肅。顧芍繼續道:“瞞著實,是我的不是,可我本是好意……還表哥見諒。”
清輝將眼中的冷冽之意看得清楚,哪里會信:“那碧紋呢?”
顧芍掃一眼薛姨娘。薛姨娘直著雙眼,翕,卻答不上來,顧芍道:“我先前說過了,從沒見過那個丫頭,興許真的是自盡而死,或者是不小心失足而死……”
清輝道:“你果然沒見過?”
顧芍道:“還要我說多次呢?”
清輝不言,目下移看向顧芍手上,卻見今日著藕荷緞裳,外披著淺紫的披風,把雙臂也遮在其中。
生得本就貌,如此悄然獨立,更似一朵悄然綻放的花朵,哪里想到這樣溫貌底下,卻是一團猙獰。
清輝道:“先前,仵作在碧紋的指甲里發現一些殘存跡……”
顧芍眼神微變,外頭的披風也隨著抖了抖。
聽了清輝的話,季陶然在旁卻睜大雙眼,——他是京數得上名號的驗,先前碧紋的尸首也是他親自看過的,何況又泡了一夜,哪里會有什麼指甲里的跡?
可是季陶然畢竟跟清輝自小長大,心有靈犀,面上詫異之一閃而過,卻隨之點了點頭。
顧芍強笑道:“那又如何?”
清輝道:“季行驗,這是何意?”
季陶然這才醒悟先前清輝為何在井邊輕推了自己一把,他自然是在演練。
季陶然道:“如果一個人猝不及防被推落井,自然下意識要抓住什麼,當時靠近碧紋最近的,便是兇手。碧紋指間的漬,是因為落井之時抓傷了那兇手。”
顧芍面上的笑已經然無存。
清輝道:“我猜,顧小姐右手上也有指痕?”
兩人對視,顧芍角,而季陶然心中悄悄松了口氣。
清輝更加一句:“你不必強要辯解,以季行驗之能,善能分辨傷口是何所留。而且你昨夜行事,阿梓必然目睹,到部里大刑伺候,你猜招是不招?”
顧芍想了半晌,忽地低低笑了起來,笑聲甚是古怪。
顧芍笑道:“果然不愧是表哥,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目,你竟算我算得這樣細致,不錯,那丫頭見去搜屋子,便流鬼祟之態,我怕撐不住,索除之后快。”
人命大事,竟一派輕描淡寫。
顧芍斂了笑,又問:“不如你再算一算,我為何要如此?”
清輝道:“我原本以為,你只是恨羅氏要阻斷你跟崔承的親事。”
顧芍挑眉,清輝道:“但是你所圖遠非如此。”
他走開一步,緩緩道:“自從將軍府之事你弄巧拙后,你便將太子妃懷恨在心,所以從那之后你心積慮地接近崔侯府,最終果然如愿,只是惡愿仍未得逞……現在你利用薛姨娘的懼恨之心,同謀劃此事,目的只有一個。”
季陶然幾乎忍不住就問出口來。
清輝道:“太子妃縱然大婚也不曾回府,你自然找不到什麼機會下手,所以你想同崔承結親……但是偏偏又聽見羅氏要‘拆散’你們,你自然越發怒意升騰,所以你就想出這個法子,利用‘謝氏鬼魂’的怪事,一來嚇倒羅氏,二來引出太子妃。”
顧芍雙眸瞇起。
季陶然更是驚心魄:他原本只以為薛姨娘跟顧芍只是想對羅氏下手,又哪里想到還有這樣驚悚的?
清輝冷道:“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什麼這樣恨,先前百般詆毀,屢屢要置于死地,又是為什麼?”
顧芍角牽,昔日臉頰上的傷已經然無存了,但此刻這般咬牙猙獰的模樣,就仿佛臉頰上幾道痕也浮現。
崔印回看顧芍,此仍是花容月貌,卻儼然毒蛇一般令人可懼。
又因清輝提及云鬟,崔印牽心事,便道:“此事就由白丞置。”轉自去。
剩下眾人如立寒風之中,悚然無聲。
頃刻,顧芍道:“你一口一個太子妃,如何當得起?若不是因為這賤人,你又怎麼會跟我生分,而且這樣仇厭于我?”
清輝道:“就算不是,我也遲早會發現,江山易改稟難移,你真當你會瞞一輩子?”
顧芍笑道:“誰要瞞一輩子了?只要咱們了親,日子長著呢,誰又能算計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清輝聽了這句,細細想其中之意,心中不陣陣生寒。
以他的,若是親后,就算發現顧芍不賢,以顧芍的手段,自有千百種可瞞可哄,上次不惜自傷栽贓云鬟,可見一斑。
清輝因知道了的本,是以才嚴加戒防。但倘若先前無人點破,清輝又怎會想到顧芍是如此本極惡之人?只怕被哄騙了去……一葉障目,也未可知。
清輝本是極靈之人,一念之間,微微搖頭,季陶然驚心之余,卻抬頭看向顧芍后,微,想卻又打住。
顧芍回頭,卻見后所立者,竟是崔承。
顧芍伶不。
崔承凝視著,道:“你先前對我好,不過都是假意而已?”
顧芍冷冷道:“不然又如何?”
崔承仰頭一笑,若有所思,言又停。
顧芍卻看向清輝,道:“表哥,你果然知我,那你為何不解我心里求而不得的苦?”這一句,卻仍說的狠辣十足。
清輝冷然道:“你并非求而不得,你只是以玩弄世人為樂,怒惡之難足而已。”
季陶然回神,出外了兩個公差進來,把顧芍同阿梓、薛姨娘等都帶了下去。
這件事算是罷了,季陶然便問崔承先前去了何。
崔承定了定神,理了理思緒,道:“我雖然不知姐姐為何要如此,卻也知道必然有個不能接顧……的緣故,心里煩悶,便去明月樓吃酒,誰知竟給我看見一個人。”
忽然間外頭有個丫頭來到,報說:“爺快去老太太房中!他們說、說……”
崔承道:“怎麼了?”
那丫頭面怯意,小聲道:“說老太太不知如何竟魔怔住了,大不好呢。”
崔承詫異,忙起往上房而去,季陶然才回過神來,因喃喃道:“魔怔住了,是什麼意思?”
清輝也自不解,兩人起隨著往外。
不多時來至上房,便見幾個婆子立在檐下,竊竊私語道:“不大好,老太太如何說自己看見了謝大?”
另一個唉聲道:“說自昨晚上就看到了,還說是謝大來討命了……方才太醫來看,都說是痰迷竅,已經不中用,準備后事沖一沖呢。”
上房果然竟傳來一陣陣哭聲。
白清輝不由詫異。
薛姨娘同顧芍竄通,扮謝氏鬼魂嚇唬羅夫人,若說崔老夫人無意中也見到了,因而生病,也是有的。
但羅氏大房跟崔老太太的上房隔著一段距離,何況上房耳目更多,按理說薛姨娘不會以犯險。
“謝氏鬼魂”的話原先羅氏雖按住,但到底有些風聲出去,府也早傳開。
也許會傳到老夫人耳中,但以崔老夫人這樣久經于世的老辣,又怎會因為區區謠言而嚇倒?除非是如羅氏一般,親眼所見。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薛姨娘所為,還是……
崔承跟季陶然面面廝覷,又是驚異,又且無言。
正在此刻,外頭又有人匆匆前來傳信,原來是太子妃聽聞羅氏病著,故而前來探。
季陶然聞訊,長吁口氣:“不管如何,好歹已經替妹妹掃清了路。其他的也不用管了。”
清輝也道:“是。此間事已了,何況崔侯那邊兒也必加倍防范……咱們走罷。”
兩人相視一笑,并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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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兵哥哥呆板了?顧大帥一言不合就開車,超速行駛暢通無阻,誰敢攔著?情敵?這種東西不存在的,一大炮轟沒了。 為了早日名正言順的顧大帥,翻閱網路所有泡妞寶典。 某天,叱雲溪突然醒悟,「你又套路我,說這麼多,最後還是想睡我!」 「胡說,明明是和你對夜光劇本。」 「噗……」 夜光劇本對出了兩個小奶娃,三歲跟著大帥扔炸藥,五歲跟著大
8 46440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
許鳴翊什麼都好,明亮耀眼,宛如天上的驕陽。 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心里有個白月光,他半點也不喜歡姜寧。 ——這一點,直到車禍中他棄未婚妻姜寧不顧,選擇沖上去保護白月光,姜寧才明白。 * 燕一謝常年與世隔絕,冷淡,寡言古怪,只對姜寧才會冰雪消融。 他護她走過不知多少黑狹小路。 他一手創下商業帝國,所有財產轉移她名下,孤 注 一 擲,在她死后為她弒兇。 但仍只能沉默地見她避他如洪水猛獸。 - 一睜開眼,重回少女時代。 姜寧灑脫轉身,敬往事一杯酒,只當喜歡許鳴翊那幾年喂了狗。 她除了利用重生挽回生病的親人、好好讀書。還一步一步,堅定地朝在車禍中救下自己的燕一謝走過去。 燕一謝現在還只是個住在半山腰別墅的陰郁蒼白少年,爹不疼娘不愛,雙腿殘廢,脾氣古怪,是附近小孩畏懼的“魔鬼”。 他性情冰冷,和姜寧因為許鳴翊吵了架,言不由衷說出“別再來煩我”這樣的話。 可其實,他還是每天推著輪椅去走廊,眼巴巴等著她來。 這一天,他以為姜寧再也不會來了。 可姜寧不僅來了,還……抱住他腦袋,biaji響亮地親了他臉頰一口。 “以后我不追著別人跑了,我和你天下第一好。” 她身后,萬木逢春。 燕一謝愣了一愣,不敢置信。 許鳴翊心中莫名一疼,開始慌了。 * 不負責任小劇場(不是): 幾個月后,姜寧在睡夢中叫燕一謝上一世回歸豪門后的名字:“燕如顧……” 脖子被輕輕掐住,少年推著輪椅俯身在她身側,手指冰涼,目光發紅:“燕如顧是誰,你把我當替身?” 姜寧:啊這…… 【有我最愛的狗血梗,不喜勿入。】 男主輪椅陰郁自卑
8.33 9870是夜[先婚后愛]
初見溫九儒,是在寧大后街的一個酒館。師門聚餐,大家說一醉方休。小酒館的雕花木質門,開了又合,懷央一襲黑色高叉長裙,惹的不僅是酒館里的昏黃燈光,還有玻璃杯里的馬提尼。落座,酒保端來兩瓶干邑白蘭地,說是隔壁桌先生送的。懷央看過去,溫九儒沖她揚了…
8 17012合約到期,金絲雀她不伺候了
腦回路清奇大總裁VS三觀清正通透小翻譯沈星冉為了救弟弟,給時晏當了一年的金絲雀。一年到期,沈星冉卻不願再續約了。時晏:好馬不吃回頭草,沈星冉,走出這扇門,你以後就別想回頭。後來,時晏:我不屬馬。
8 23234夠野
雙潔,1V1,相互救贖舒虞剛跟陸域驍結束三年婚姻的當天,睡了周寒野。事后,舒虞覺得他活不錯,提議維持關系,周寒野道了她一句,寡了點,沒味。后來,周寒野三十秒的事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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