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之臣》第5章 波瀾
柏九這句話說的冷,上一瞬還有些溫度,這一瞬何其冷厲。辛弈睫抖了抖,道:“那他倒算是死得其所,好歹有個安之。”
柏九沒回答,而是翻到他側,撐首看著榻角的大瓷瓶,道:“這是他的造化。”
辛弈迅速拉展衫,酒窩旋了旋,道了聲是。他臉上的紅暈還未散盡,趴在墊上這樣靜靜地笑,幾縷發下來遮擋在圓潤明亮的眼睛前,卻遮不住他眉間的渾然天真。
還年,青的很。
柏九長換了個姿勢繼續轉回目不聲的看他,道:“端節宮中有宴,圣上點了你的名,你要隨我去嗎?”
辛弈只笑,道:“怕是沒得我選。”
柏九淡淡道:“你不去也無人敢吠,我是在問你。”
辛弈想了想他皇帝爺爺的臉,上一次見面大概是他封世子的時候了,隔了有八九年,除了跪下時窺見的龍袍十二章紋,其余什麼也記不得了。皇帝是什麼模樣。辛弈并不在意,但是他有一件事勢在必行,所以他躊躇一下,道:“我想去……”
柏九看著他眼前的發縷,手指蠢蠢,并將他的心思猜了七八分,卻不刨問底,過了半響只突然問道:“你從前在家中如何度過這節。”
辛弈將靠又拉抱回懷里,道:“和尋常人家一樣過。”
“尋常人家怎麼過。”
辛弈抬眼瞧他,見他神如常,便回想著道:“娘帶著我們掛艾草,熏白芷,爹就給哥哥們雄黃酒喝。因為北只有上津賽龍舟,所以爹也不興這個。每次一大早醒來娘就把我們連同爹湊一起,包角黍。二哥手巧,每次包的很漂亮,倒是爹,包了好幾年,還是笨手笨腳。”他說到這頓了頓,笑容有些和,道:“或許早就會了,就想讓娘一直手把手教。”
柏九一直聽著,手指輕輕叩打在上。
“哥哥們的香囊也都是娘親手繡的,我年紀小,只能掛五線。等到角黍蒸好了,就用餡的和大哥換香囊。這麼換了好幾年,才知道家里除了爹都喜歡吃棗的。”辛弈越說語調越輕快,他抱著靠翻過,微仰的眼睛能穿過窗格看見已經微沉的天幕,“天一黑,府里的燈籠一個個點亮,我們坐在娘最喜歡的葡萄架下看星談天,各尋樂趣。端節這樣,拜月節這樣,尋常日子里也這樣。”
從未分開過。
哪怕最后到了窮途末路,爹和娘也不曾丟下任何一個兒子。
“就這麼尋常。”辛弈眼睛轉向一旁的柏九,笑道:“說出來也沒什麼趣味。”
“這話你說的真不謙虛。”柏九瞇眼像回想,道:“我以為都是人模狗樣的坐在一過。”
“那是京都的慣例。”辛弈接著笑,“大人怕是一直在宮里過的吧。”
柏九面憾,“人模狗樣。”
辛弈這次是真笑出了聲,放松下來,道:“那倒不至于。”
“就算被稱是冠禽,也是這副皮囊的功勞。若非如此,恐怕就是牛鬼蛇神。這般對比,倒不如人模狗樣來的切。”柏九指尖在自己鼻尖上按了按,道:“如今正是惡犬當道,皮囊也遮不住群環伺的戾氣。”
“大人……并不算的。”辛弈溫和輕聲道:“大人雖傳言不善,但卻是坦誠之人。”
柏九聞言笑起來,忽地探下頭去,就在他眼睛的上方,狹眸冷寂,“好大的錯覺。”
“這不是錯覺。”辛弈輕聲道:“起碼大人不是偽君子。”
柏九看了他許久,看的他臉頰微紅,看的他耳尖再燒,看的他酒窩漸有幾分局促,看的……自己心。指尖終于到他眼前的發縷,明明該立刻撥開,可是柏九的指尖卻在的發縷上細細挲。
好不容易平緩下的氣氛再一次溫熱起來,這一次辛弈倏地坐起,道:“糟了。”
柏九的手收回去,也坐起,看著他的目詢問。
辛弈在他目中將握拳的手掩在鼻下,緩慢道:“是不是忘記……用膳了。”
柏九如常的嗯了聲,不去看辛弈這樣微的神和紅燙的耳尖,下了榻了聲曲老,回頭對他道:“飯后還要藥,你沐浴后再喚人去通知我。”說罷頭也不回的就走出去。
辛弈覺得柏九這一次的腳步要比昨日還快些。待到曲老上膳,辛弈耳尖還是燙。他手了,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正備起,手到榻上柏九丟下的璞玉,翻開一看。
臉上轟地再燒起來。
沐浴完他也沒找人去柏九,藥上的隨意,人躺在床上翻了又翻,最后糟糟的睡著了。這一覺到了次日,爬起來的時候頭還有些疼,不知是不是想太多的緣故。辛弈讓人換了涼水,又了把臉才提起些神。
得知柏九沒在府里,辛弈才出了屋子。今日天灰沉,是要下雨的樣子,但可貴在清風徐徐,站在樹下的時候覺尤為舒服。
“端節將至,大人他以往在府里是如何過的?”辛弈抬手拿住發頂的葉,在指尖轉了轉,“聽聞京都和北十分不同。”
“大人不過節。”曲老背著手對辛弈笑了笑,有幾分慨道:“原先在錦衛當職沒時間,如今就算到了各節時候,大人怕還不知道呢。府里又沒眷,更無人敢在跟前提個醒,大人這幾年就這麼晃過來了。”
“這幾年?”
曲老了胡子,只笑,道:“今兒風好,若是跑馬,一定舒服。”
辛弈便不再問,而是與曲老一同聊至其他,往馬場去。大概是今日的風清涼,赤業顯得十分活躍,老遠看見辛弈便揚了蹄躁,竟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出欄。辛弈將它放出欄,赤業在馬場上撒歡,轉了一圈又回到辛弈邊,用頭一個勁的蹭他。辛弈失笑,回了它幾把。
玩了沒幾時,有人躬到曲老耳邊稟報有請帖到訪。曲老將帖子掃了一眼,便知道這不是請大人的,而是請辛弈的。
辛弈將帖子拿在手中看了看,笑道:“這個參知政事賀大人,我并不認得,曲老可知?”
“這位賀大人名安常,字如許,京中人稱‘清流朝柱’,為人清正不阿。雖不在督察院奉職,卻有圣上欽點的督察職權,是貪污吏最怕的白面斬。賀大人是翰林院出,也是左相章大人的徒,在這京中,也是名頭風盛的人。”曲老說完嘆了口氣,道:“是個好人,唯章大人馬首是瞻,對我們大人向來不好臉。”
既然是左相章太炎的學生,那便是與柏九最不對付的左派了,當然不會給柏九好臉。
辛弈將賀安常這三個字看了又看,實在看不出這樣一個剛正不阿的人找自己做什麼?他如今唯一的價值就在于北三津的兵馬繼承,一個京中朝臣,又不似柏九這般風間浪頭,找自己能說些什麼?
辛弈斟酌一二,將帖子收了,道:“不論如何,我且去看一看吧。”
賀安常沒有邀他府一見,而是定在了京都風雅勝地不貳茶樓。這不貳茶樓也不一般,在京都正好與柏九常去的笑笑樓對立之勢,是左相章太炎最喜聽書喝茶的地方。這地方要辛弈說選的真好,如此一來既顯得賀安常無私下謀北兵馬之意,又能讓辛弈率先面在左派人前,還能順道敲敲柏九的警鐘。
至于這對柏九而言到底是不是警鐘,辛弈也是真的猜不到。你說柏九是為北兵馬才帶他京,保他安全,可這人卻從來沒有對他提及過北兵馬四個字。你說柏九是為私,可在婆娑城之前他從未與柏九有過什麼,燕王府也并未與做柏九的人有過什麼干系。
馬車在不貳茶樓外停了,辛弈掀簾下車,見四下三三兩兩的也有幾個馬車,全是樸素尋常。他酒窩一旋,人溫溫潤潤的就笑了。
這京都沒有干凈的,一個大染缸里混的兄弟,表面功夫做的再質樸手底下也多多沾過灰。在這一點上柏九就從來是隨心所,比起偽君子,他無所謂做真小人。
門檻一,辛弈就覺到了四下的目。他抬頭掃了一圈,酒窩一直不散,顯得十分親和乖順。那上二樓的樓梯上負手站著一清冷年輕人,竟是一士庶巾服的學生打扮。
辛弈溫笑頷首,抬步上樓。賀安常也不客套,在前引路,“奕世子請。”
還未上樓已經聽見說書先生的抑揚頓挫,辛弈留心聽見了前朝汪藏的名字。汪藏此人乃是宦,讓前朝中折轉衰的第一權臣,罵名千古。只是這權傾朝野一點,與柏九一合,就在此時顯得別有用心了。
一上二樓,就能瞧出這不貳茶樓的不同尋常來。二樓欄開闊,人居中而坐時前有三分落括的說書先生執木朗聲,后豎屏風有七分素雅的人玉手煮茗。視野越出欄,可見京都層差有序的瞰景。最妙的是王宮也能眼,太和殿頂寶琉璃,更添巍峨正氣。此時又逢清風徐來,喝茶也喝的盡興。
中位已經坐了人,是個雪鬢霜鬟,神矍鑠的老人。只這一眼,辛弈便大概猜到他是誰。這不是辛弈眼力好,而是此人氣度超凡,只有那個位置那個聲,才當的起他。
左相章太炎。
賀安常對辛弈道:“世子請坐。”
辛弈倒先對他拱了手,意示他先坐。座上的章太炎轉著兩個薄皮核桃,見狀哈哈一笑,道:“奕世子何須對如許客氣,只管坐就是了。今日在此的只有你我他三人,算不得職,且當茶友便是。”
辛弈笑出聲,眉間幾分天真幾分親和,去了客套和警惕一般,如是座。那邊賀安常也坐了,屏風后自有子將茶奉上。辛弈小嘗一口,溫笑不變,心里卻委實嘗不出什麼滋味來。
章太炎將茶吹了又吹,這份拿喬作派讓他做來十分有大儒踱步之風。辛弈心中慨,只得垂眸笑看杯中茶葉起伏飄沉,一副不諳世事真當品茶的模樣。
“世子來京中有幾日了。”章太炎的薄皮核桃又轉起來,他笑道:“自老夫一別北,也有十幾年了。當年北三津的風如鮮,還在腦海時時回想。那時燕王殿下正值英武之年,將你大哥教的極為穩重。老夫曾想,北有如此賢王后裔,何愁不能康富幾代。”說到此他目越發慈,看著辛弈如同自己膝下孫。“你二哥是老夫當年最厚督察院的后輩,只恨當時位卑聲平,不能將敬公子表收為學生。如今想來還會時時心痛,可惜可惜。”
辛弈在茶杯的側的指尖微抖,垂下的眸中波濤洶涌。
是,當年。
當年他北燕王府于親王之間誰能爭鋒,當年他父親三征大宛鎮境之王,當年他大哥年輕穩重兵馬將才,當年他二哥文大嵐奇絕清談,當年他三哥奇兵強襲所向披靡。多當年輝煌如塵土,如今藏在他一人心底不堪舊塑。那麼多的傾慕瞻仰都沒救下燕王府中不該死的任何一個人,只留下了最廢不行的啞。而今誰都沒資格再對他多言傷,因為正是這天下瞻仰才就了太和殿的無數尖刀,從四面八方,將所有人趕盡殺絕。
真的不必再故作惦念當時輝煌,他只想留住一家人的尋常懷。
章太炎嘬茶一口,正繼續,不料對面那熱茶翻,潑澆了辛弈一手滾燙。辛弈張了張,抬頭有些茫然的無措,倒讓人先了心腸。
“世子當心。”一側的賀安常出袖中棉帕,快速將辛弈手背上的滾燙茶水一一拭,卻無法阻止燙紅痕跡越漸明顯。
辛弈立刻擺手,意示無礙,還沖章太炎歉意一笑,再對賀安常十分謝的模樣。他這一番舉措讓賀安常探查不出什麼,倒是一直穩坐對面的章太炎,笑意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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