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麵埋伏》第十五章

“第二,”羅維民誰也不看,毫無表地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啤酒杯子。“凡是已經私自同外界聯係過的,不管是任何機關,第一要立即中止,第二要馬上上報審查,第三要盡快匯報況。否則將視為違法違紀行為,即刻停職檢查,聽候理。”

“還有什麽?”見羅維民不吭聲了,何波又問了一句。

“沒了。”羅維民怔怔地答道。“後來聽小趙說,他們下午要研究監獄裏發生的一些事。我們科長還對小趙說了王國炎的事,說讓他盡快了解一下,看看這個王國炎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

“小趙是誰?”史元傑問。

“就是我們偵查科那個被急調回來的科員趙中和,他的孩子得了急小板減癥,請了半個月長假,正和老婆一塊兒在省城兒醫院給孩子看病。這才不到一個星期,就被匆忙了回來。”

“趙中和這個人怎麽樣?”何波問。

“人是好人,就是大大咧咧的,什麽也不往心裏去。”羅維民說道。“他對王國炎這個家夥也沒有一點好,但他並沒有覺得在王國炎上真的還會有別的什麽大問題。像王國炎平時說的那些話,他也常常聽到,但他總是認為這些話全是胡說八道。他說像王國炎這樣的犯人本就無法改造,骨子裏就對社會極端仇視,隻要放出去就還會犯法。他對給王國炎減刑這件事大為不滿,所以,他覺得給王國炎這樣的犯人減刑這件事本肯定有問題,而別的他則不以為然,至現在沒有想到。”

“這幾天的況,包括你所發現到的這些況,你都給他說過沒有?”何波問。

“還沒有,沒時間。我是上午十點多了,才知道他被了回來。接著就是開會,開會完了他被我們科長留了下來,我跟他都沒來得及說話。”

“你們科長什麽態度?”何波又問。

“我覺得好像有變化,本來他還是同意對這個王國炎立即進行審查的,但今天來了,本就沒有提這方麵的安排。不過,我還沒有給他談,我原本是想在下午跟他好好談談的。沒想到一回到家,才知道妻子的病犯了。”

“那你回去準備怎麽辦?有想法嗎?”何波好像早就想好了,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

“還沒有考慮。”羅維民如實回答,“我原本想下午先給我們科長談談,王國炎的案子我不能放手,因為王國炎上的案是我發現的,既是我發現的,我就得對這個案子負責到底。如果有問題,那是我的問題;如果有責任,那也是我的責任。至這個案子不能不讓我參加。再說,趙中和孩子得的是小板減癥,病因還沒有查清。如果是個大病,極可能要影響到趙中和的緒,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力。我已經了解清楚了,小板減癥是個很可怕的病癥,要是小孩子得了,那就決不是個好兆頭。萬一真要是得了白病什麽的,趙中和可就真是慘了。而為了他們的一個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把人家連夜從千裏之外的醫院裏催回來,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第二,”羅維民誰也不看,毫無表地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啤酒杯子。“凡是已經私自同外界聯係過的,不管是任何機關,第一要立即中止,第二要馬上上報審查,第三要盡快匯報況。否則將視為違法違紀行為,即刻停職檢查,聽候理。”

“還有什麽?”見羅維民不吭聲了,何波又問了一句。

“沒了。”羅維民怔怔地答道。“後來聽小趙說,他們下午要研究監獄裏發生的一些事。我們科長還對小趙說了王國炎的事,說讓他盡快了解一下,看看這個王國炎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

“小趙是誰?”史元傑問。

“就是我們偵查科那個被急調回來的科員趙中和,他的孩子得了急小板減癥,請了半個月長假,正和老婆一塊兒在省城兒醫院給孩子看病。這才不到一個星期,就被匆忙了回來。”

“趙中和這個人怎麽樣?”何波問。

“人是好人,就是大大咧咧的,什麽也不往心裏去。”羅維民說道。“他對王國炎這個家夥也沒有一點好,但他並沒有覺得在王國炎上真的還會有別的什麽大問題。像王國炎平時說的那些話,他也常常聽到,但他總是認為這些話全是胡說八道。他說像王國炎這樣的犯人本就無法改造,骨子裏就對社會極端仇視,隻要放出去就還會犯法。他對給王國炎減刑這件事大為不滿,所以,他覺得給王國炎這樣的犯人減刑這件事本肯定有問題,而別的他則不以為然,至現在沒有想到。”

“這幾天的況,包括你所發現到的這些況,你都給他說過沒有?”何波問。

“還沒有,沒時間。我是上午十點多了,才知道他被了回來。接著就是開會,開會完了他被我們科長留了下來,我跟他都沒來得及說話。”

“你們科長什麽態度?”何波又問。

“我覺得好像有變化,本來他還是同意對這個王國炎立即進行審查的,但今天來了,本就沒有提這方麵的安排。不過,我還沒有給他談,我原本是想在下午跟他好好談談的。沒想到一回到家,才知道妻子的病犯了。”

“那你回去準備怎麽辦?有想法嗎?”何波好像早就想好了,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

“還沒有考慮。”羅維民如實回答,“我原本想下午先給我們科長談談,王國炎的案子我不能放手,因為王國炎上的案是我發現的,既是我發現的,我就得對這個案子負責到底。如果有問題,那是我的問題;如果有責任,那也是我的責任。至這個案子不能不讓我參加。再說,趙中和孩子得的是小板減癥,病因還沒有查清。如果是個大病,極可能要影響到趙中和的緒,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力。我已經了解清楚了,小板減癥是個很可怕的病癥,要是小孩子得了,那就決不是個好兆頭。萬一真要是得了白病什麽的,趙中和可就真是慘了。而為了他們的一個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把人家連夜從千裏之外的醫院裏催回來,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聽羅維民憤憤地一說,幾個人頓時都沉默了。羅維民突然意識到,這句話說過頭了,極容易讓人聯想到自己。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什麽人道不人道,他們那幫人還會講什麽人道。”魏德華瞥了一眼羅維民說道,“這不明擺著麽,他們就是想用趙中和支開你,等到把你擺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了,不再有人追問了,覺得沒有威脅了,再讓趙中和離開。”

“何長,”史元傑突然嚷道,“他們會不會在這期間也派人到省城去,給這個趙中和的孩子和妻子施以各方麵的好,比如錢啦、啦,安排一個特護房間啦,甚至以別的一個什麽名義把他的孩子轉到北京、上海去看病啦等等等等,讓趙中和的立場化以至於被拉下水去?”

“真是!”魏德華止不住地一聲,“連我們都想到了,他們怎麽……”魏德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走了,趕忙打住不說了。而何波則似乎已經被這個猜測深深地陷了進去:

“……有可能,很有可能。我們真的沒想到這個,說不定都已經有些晚了,元傑,還有小魏,咱們一會兒都想辦法聯係一下,看能不能在省城找些得力的人幫幫這個忙。”說到這兒,何波向羅維民問道,“趙中和的老婆是幹什麽的?他們家的況怎麽樣?”

羅維民說:“他老婆的工作還可以,在一家效益還過得去的國有企業當會計。家裏的況一般。父母親和嶽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都是靠國家的那點工資生活,沒當幹部的,也沒經商做買賣的。總的來說,各方麵的況都還過得去。”

何波沉默了一陣子說:“維民呀,你大概是第一次跟我打道。我這個人,幹了一輩子公安,可能真是職業病吧,不管對什麽事什麽人,總也要打聽來打聽去。其實,在監獄裏當民警,恐怕也一樣。我們破案找罪犯,或者是管理犯人,這跟編劇本寫小說的人不一樣。編劇本寫小說的人總是認為世界上的人,包括那些小和罪犯,原本都可以是好人,善良的人,所以,就總要在所有的人上,挖掘出那些真善的東西。而我們不同。我們查案破案,有些時候卻不得不遵守一個原則,那就是隻要這個社會上還有一個壞人,還有一個罪犯在逃,那就必須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假定為罪犯。這就像語文課本上說的那個丟了斧子的農夫一樣,看著誰都懷疑,看著誰都像了他的斧子。這在社會看上去可笑,可在我們公安部門,那可不是什麽可笑的事。隻有我們把所有的嫌疑人都假定為壞人和罪犯,我們才有可能抓住真正的壞人和罪犯。如果說這是職業病,那也沒辦法。要不社會上有那麽多的人都說我們搞公安的太沒人味,瞅人的眼神都不對。所以,小羅呀,咱們已經是在一條戰船上了,我們之間不論說出什麽話來,都一定不要有什麽別的想法。”

“何長,大夥說的分析的不都好嗎?我也是公安過來的人,知道搞公安的人的脾氣。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大家有什麽想法和點子,覺得該怎麽辦我就怎麽辦。時間已經不多了,下午兩點半以前我必須趕回監獄裏去,否則,他們就會懷疑我到哪兒去了。”羅維民顯得很沉重地說。

“讓我說,你們古城監獄裏的那幾個領導,沒有幾個靠得住的。你得小心點,別讓什麽人捉弄了你。”魏德華直話直說。

“想可以這麽想,但千萬不能因此而悲觀失。如果有領導支持,那還是要依靠領導,這樣要有力得多。”史元傑像是在糾正似的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魏德華好像是解釋,又好像是辯解,“我是說,在沒有搞清對方的觀點和立場時,一定不能暴或者讓別人發現自己的想法和意圖,尤其是不能自投羅網。”

“好了,這樣吧。”何波皺了皺眉頭,一錘定音地說,“小羅說得對,時間已經不允許了。兩點半以前他必須回到監獄去,一個偵查員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好長時間也不麵,何況,他現在又是一個讓很多人關注的人。小羅,我現在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人的病,你們那兒知道的人多嗎?”

“不會有很多,我當時也是急了,一看老婆病得那麽重,也不知啥原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魏德華打電話。”羅維民很地說道。“魏德華來的時候,正是我那兒人最的時候。從家裏出來就直接上了魏德華的車,至我沒看到和到什麽人。”

“我進監獄大門時,羅維民在門口等著我,我記得好像是維民給警衛說了聲老婆病了的話,除此以外,好像再沒到過什麽人。”魏德華補充說。

“把門的都是武警,我想沒關係的。”羅維民說。

何波點點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小羅,你看這樣行不行?”

“何長你說吧。”羅維民再次喝了杯子裏的啤酒,然後站了起來,做出一副立刻就要離開的樣子。

何波看看表,“別急,還有點時間,一會兒你打的回去,誤不了。記住,這些天的打車費一律在市局報銷,為了安全起見,這段時間你一定不要再騎自行車。現在你再喝點,我有兩句話還要給你說。”何波一邊站起來說著,一邊拿過啤酒瓶給羅維民斟滿,同時把自己的那一杯也斟滿。羅維民一看這形,慌得要把啤酒瓶子爭過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何長,應該我敬你酒的。我老婆的事,本來我不想再在這兒說什麽了。人說‘大恩不言謝’,像我這樣一個小人,我也謝不了你什麽。剛才老婆也給我說了,拚死拚活,早點把這個案子破了,也算是我的一點回報吧。”

“錯了,小羅。”何波輕輕地卻是有力地說道,“你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見何波這個樣子,飯桌上的氣氛頓時莊重和嚴肅起來。

何波隻把眼睛地盯在羅維民臉上。“小羅,我們素昧平生,以前我並不認識你。但就這麽兩天裏,我已經覺得到,你是個負責任的好民警。你知道這個案子的意義有多大?假如這個案子這次真的給破了,我們公安戰線的所有民警,都應該向你敬禮。而現在,不管這個案子破得了破不了,都讓我先替那些因這個案子犧牲了的戰友敬你一杯。”

羅維民看著兩眼紅紅的老局長,什麽也沒說,咕咚咕咚一仰脖,便喝得一幹二淨。當他喝完再向何波看去時,發現老局長正在竭盡全力地把啤酒一口一口地往下灌。何波青筋暴突、滿是皺紋的脖子已經分明地告訴他們幾個,老局長確實老了,真的是老了。

何波努力地把酒喝完,然後像是搐般的打著酒嗝,好一陣子才算安靜了下來。史元傑趕忙遞過一張餐巾紙來,何波接過,有些結結地說道:

“王國炎的事……我們就拜托給你了,老實說,像你們監獄裏的那種況,我們現在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也真的一點給你幫不上忙。一切都隻能靠你自己,我們也隻能全力協助你。至於你人的病,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你就放心吧,史局長這兒肯定會全力以赴照顧好的。所以,你現在隻能是孤軍作戰,隻能是小心翼翼,謹慎、謹慎再謹慎。我們並不是不相信你們監獄的領導,實在是事關重大,否則,隻要有一個地方,隻要有一個人出了問題,我們的計劃可就全都泡湯了。不過,我希你在任何時候都記著,雖然你現在是孤一人,但在你的後有我們公安在支持著你,有群眾在支持著你,再說大點,有國家和政府在支持著你!你本用不著有什麽擔心,我們會通過各種渠道協助你、保護你。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事,或者有什麽況和困難,請你隨時給我們聯係。我的電話,史局長的電話,魏德華的電話包括我們所有的聯絡方式,一會兒讓魏德華全都給你。不管什麽時候,我們幾個人當中肯定有一個會在。我絕不會讓我們幾個人同時出差或者出去開會破案什麽的,至有一個人留守在家裏,我們肯定不會跟你失去聯係。”說到這兒,何波對史元傑說道:

“史局長,把你的手機給小羅。”

“不,不要,”羅維民連忙推辭道,“這個我不能要,我也不需要這個。”

“小羅,不是給你,是借給你用。”何波解釋說。“你現在需要這個。你隻有一個BP機,家裏也沒有電話,如果有了急事實在太不方便了。你拿上它,隨時都帶在上,但平時不要開機。這兒有了況我們呼你時,你那兒有了況需要告訴我們時,你再打開手機跟我們聯係。”

史元傑這時已經把手機拿出來給羅維民遞了過去。“何長說的沒錯,你現在太需要這個了,我們也需要隨時跟你保持聯係,這個方便、輕捷、不誤事。其實,何長不說,我也要給你配一個的。還有一點,何長提醒得很重要,平時你一般不要打開手機,因為這是我的手機,就算我回去告訴所有可能給我打手機的人說我換了手機,也保不準有什麽人會打我的手機。還有,你的這個手機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免得別人會有什麽猜想和誤會。如果我們讓你打開手機時,我們會在BP機上告訴你。”

羅維民略一考慮,也就沒再推辭,接過史元傑的手機,看了看,然後很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兜裏。

“好了,小羅,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何波的樣子,好像是在提醒羅維民時間到了。

羅維民想了想,便在自己隨攜帶的提包裏,拿出一個外麵用報紙裹著的東西來。“何長,這是我在王國炎的監舍裏找到的一本近期的日記,還有我這幾天整理下的有關王國炎的一些材料,有的是他說出來的,有的是我調查出來的,有的是我悄悄複印出來的,還有一些是我悄悄拍攝下來的。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派上用場,能不能對你有所幫助。這些東西放在你這裏我也放心,如果沒有我的囑咐,你一定誰也不要給,誰也別讓知道。”

何波用兩隻手輕輕地接過來,然後點點頭說:

“知道了,你放心。”

等到把羅維民送走了,幾個人都默默地坐回到飯桌上,好半天也沒人吭一聲。

“媽的,就像去敵占區一樣。”也不知過了多久,魏德華才這麽憤憤然地咕噥了一聲。“還有他們的那個什麽政委,那樣子簡直就是個座山雕。”

“這種話你們最好說為佳,有什麽意思!”何波止不住又搶白了魏德華一句。“你以為我們公安的形象能好到哪裏去?一隻老鼠壞一鍋菜。什麽東西也是弄髒了容易洗幹淨難。老百姓這麽說我們可以理解,我們自己也這麽說,到底是怎麽想的?像話麽!”

魏德華並不吭聲,他知道公安上的領導大都這樣,在一些大案要案,特別是一些重大案件沒破以前,脾氣往往都壞得不得了。其實,他們心裏並不是真的對你有什麽,真的要對你怎麽樣。等案子破了,這一切都過去了,他也就全都忘了。甚至當時吩咐過的一些要你必須辦的事,他都會忘得一幹二淨,即使你使勁提醒他,他也會記不起來。一般來說,像何波這樣的領導,其實他記得最多、記得最牢的常常是你的優點和績。他能忘記對你的批評,但絕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他們的力實在太大太大了,尤其是有些破不了的大案要案,對他們來說,幾乎可以說是終生的痛苦,一輩子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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