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部長》第二十二章代理

市民們在冰冷的歲月中度過了元旦,人們又開始忙碌著迎接春節了。機關裏上上下下也呈現出總結績、考核過去一年工作的繁忙景象。

這天上午,省國稅局局長打電話給錢部長說,全省地縣國稅局長總結大會,請錢部長代表省委、省政府看大家。錢部長不好推托,也就答應了下來。

可錢部長的書卜言羽因患冒沒上班,錢部長又不喜歡帶辦公室主任或者其他的長。駝銘建議他帶上賈士貞做他臨時書。於是,賈士貞就以錢部長臨時書的份隨行了。

隨行書的職責和規矩,賈士貞心裏是清楚的,比如,幫領導拿公文包;跟在領導邊要保持一定距離;上車時為領導開門;下車時要先下車,而且要快步從車頭繞過去為領導開門等等。

賈士貞夾著錢部長那十分氣派的黑公文包,跟隨錢部長下了樓。奧迪轎車已經等候在了大樓門前。賈士貞跑上前去拉開車門,把右手放在車門上,看著錢部長上車後,他才坐進前麵副駕駛的位子上,並看著駕駛員說:“去國稅局。”

這時,省國稅局的四位正副局長們早已在樓下等候了。見錢部長從小轎車裏出來,個個粲然歡笑,握手問安,隨後,眾人簇擁著錢部長走進了會議室。

省國稅局蒯局長向大會簡單介紹後,帶頭鼓掌,整個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錢國渠朝臺下揮著手。

這時坐在臺下的賈士貞正注視著錢部長,不知道他的講話稿在哪兒,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公文包送給他。正在猶豫時,錢部長講話了:“同誌們,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在春節到來之際,來看大家。同誌們辛苦了!”會場頓時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同誌們,在過去的一年裏,我省的國稅工作……”錢部長的講話,既練,又簡短。

講話一結束,錢部長便要告辭了,蒯局長說請部長和大家共進晚餐,錢部長說還要參加省委黨校中青年幹部培訓班的結業典禮。大家又是鼓掌歡送,錢國渠向大家揮著手,在蒯局長的陪同下出了會議室。

錢部長的轎車駛進了省委黨校,學員們列隊夾道歡迎省委組織部長,隨後便合影留念。

在結業典禮儀式上,錢部長同樣是沒有講稿,語言流暢,侃侃而談。

結業典禮儀式結束後,幾個來自西臾地區的學員上前,親切地和錢部長談著,令其他學員很是羨慕。

隻見錢部長睜大了眼睛在看著他們,還不時地握著他們的手說:“好,好,好!”有的學員甚至握著錢部長的手久久地不願鬆開;也有的學員居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轉過去仔細看著剛剛和省委組織部長握過的手,好像還帶著他那特殊珍貴的溫似的。

賈士貞算是第二次走進省委黨校的大門了。那次是來考察黨校擬提拔的兩個長,回到組織部他向仝長匯報了考察的況,但不知為何都不了了之了。轉眼時間已過幾個月了,仍沒下文。

這時,賈士貞腰裏的bp機震起來了,他看了看,是須臾縣打來的,便悄悄地出去找電話。

到了總服務臺,服務員聽說賈士貞要打長途電話,說什麽也不肯給他打。他隻好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可總臺小姐愣是不認什麽省委組織部。這時幹部長尤達金過來了,一聽此事,把總臺小姐狠狠地罵了一頓,拿過電話機對賈士貞說:“打,隨便打。這些人太不懂事了,省委組織部的領導用電話還推三阻四的,真不像話。”

接電話的是表兄胡耀先,可他隻說了兩句話,就把電話給了須臾縣委書記周一桂。周一桂說春節快到了,他一定要在春節前來省城拜個早年。賈士貞推了好一會兒也推不掉,也就隻能隨他了。

賈士貞掛了電話,尤達金走上前來說:“賈長,我替你把讀省委黨校本科的手續辦妥了,隻要你平時時間看看書,考試時我給你畫好重點,保你兩年拿到本科畢業證書。”

賈士貞有些疚地看看這位頭發已經有些銀的幹部長,說:“尤長,謝謝您。如今已經是九十年代了,我也到了知識不夠用,我要報名,就一定好好學。麻煩您一定幫我弄一份聽課和考試的時間表。”

沒等尤達金說話,賈士貞又說:“尤長,你們黨校沒有英語培訓班吧?”

尤達金搖搖頭,“黨校這地方你不是不知道的,幹部培訓在某些程度上隻是鍍鍍金,學外語幹什麽?”

賈士貞笑笑,沒有說下去。

吃過晚飯,李校長同錢部長說了一會兒悄悄話,大家便告別了。

轎車在燈如晝的大街上行駛著,賈士貞這代理書的隨行工作也要結束了,他心裏真是無比地暢快。

“小賈,省區劃設置辦公室的那個王學西是你們考察的嗎?”

賈士貞一愣,忙回過頭看著坐在後座位上的錢部長。借著路燈映車窗亮,他看到了錢國渠眼鏡後麵那雙令人膽寒的目,一時不清部長的用意,但又容不得他多想,忙回答說:“是我和唐雨林副長考察的。”賈士貞側著子,似乎還在期待著回答錢部長的問話,可錢部長卻頭枕靠背閉上了眼睛。

大寒時節的夜晚,街上的車流量很小,轎車在無聲無息地快速行駛著。

十幾分鍾後,轎車在錢部長家的樓下停了下來。賈士貞麻利地下了車,拉開車門,護著錢國渠的頭,看著錢部長下了車,他在後麵夾著公文包,一直把錢部長送到家門口,還了公文包後說了聲:“錢部長,再見!”這才滿意地下樓去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賈士貞按照周一桂發在他bp機上麵的地址,如約來到了天樂賓館518房。二人一見麵,周一桂便地握住賈士貞的手,如同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激

這天晚上,賈士貞就住在賓館,他們二人談了很多。

早晨上班了,賈士貞來到了市縣幹部長顧彪的辦公室,他說家鄉有一位縣委書記想見見顧長,顧彪欣然同意下午在辦公室見麵。

下午四點鍾,賈士貞在省委大門外接到了周一桂,周一桂跟在賈士貞後麵進了省委大門,心緒不寧地朝省委組織部大樓走過去。

賈士貞邊走邊想,此舉不知會不會令顧彪對他有什麽看法;也說不清自己這到底充當了一個什麽樣的角。進了組織部的大門,他的心髒撲騰了起來,他忙低下了頭,一口氣爬上了三樓,來到顧長辦公室門口。顧長辦公室的門開著,他一眼見顧彪坐在那裏,他停下腳步,準備讓周一桂走在前麵。這時,顧長看到了他們,笑著迎了上來,地握著周一桂的手,熱地把他們讓到沙發上。

此時,周一桂已沒有了縣委書記的威風,很像一個初見老師的學生。

顧彪要倒水,周一桂說不喝水,坐一會就走。顧彪隻能像領導一樣,問了周一桂一些縣裏的簡單況,便說基層領導很辛苦,工作難度大等之類的話。周一桂說,希長有時間到縣裏看看,也不敢多說,就準備告辭了,為了加深印象,還取出名片遞給顧長。

顧彪說有機會一定去須臾縣學習,讓周書記有事就給小賈打電話,隻要能辦得了,他一定照辦。

送走了周一桂,賈士貞又回到了辦公室。這時,唐雨林接到王學西的電話,來找賈士貞,賈士貞聯想起那天車子上錢部長的問話,他哪裏還敢再同這號人囉唆呀,免得沾自己一臊,於是就雲裏霧裏地說得唐雨林不著頭緒。

以往,賈士貞隻是礙著仝世舉的麵子,不想為一個王學西讓仝世舉對他有看法,更何況那個省區劃設置辦公室的什麽主任,就算那是個正國級的級別,請他去當這個,他也不去幹。正因為這個原因,才讓王學西這種人鑽了場的空子。於是,賈士貞拉下臉來,打著腔,給王學西回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兒的王學西聽著賈士貞這樣口氣的回話,心裏很是不愉快,濃眉倒豎,黑臉拉得長長的。可他轉念一想,如今的兒,隻要自己不出什麽問題,誰也奈何不了。你組織部看不慣,你可以給我變一變位置嗎,你把我變到哪個職能廳局的領導位置上去,那是我不得的;盡管有些人寫信告我,可省紀委那位老鄉都給頂住了,有的信件不是已經到了自己的手裏了嗎?有權在手,我就有錢,有錢有權,我就可以弄他個左右逢源!想著想著,心裏再次湧起對仝世舉的無限激之。手,自主而不自主地抓起電話聽筒,撥通了仝世舉的電話。“嘿……嘿嘿……仝大人。”

電話裏傳來仝世舉冷冰冰的話語:“我……最近……很……忙……沒……沒時間!”電話便掛斷了。

坐在老板椅上的王學西,手裏拿著那還在“嘟,嘟,嘟”響個不停的話筒,百思不得其解地叨咕著,“今天,這……是……怎麽了,我這熱臉到上冷屁呢?”

其實,這個中的原委連仝世舉也沒有完全弄清楚。

自從錢部長上任省委組織部長後,機關幹部長雖然還是他仝世舉,可是他明顯地到錢部長對他是不冷不熱,許多重要人事問題都繞過他這個正長,而找副長們商量了;令他更加寢食不安的是,錢部長知道了他和王學西的關係,如果錢部長再知道他為王學西改過年齡,改過學曆的事,那可糟糕了,就是組織上不分他,他這個長的位置也無法再坐下去了。這些天裏,他恨自己過去沒堅持住原則,給王學西的花言巧語忽悠住了,現在他後悔已經晚矣!

下午,錢部長居然親自給賈士貞打電話,說書小卜的病還沒好,讓賈士貞陪他去參加莫由大酒店的一個團拜會。

賈士貞放下電話,激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可謂是寵若驚!想想郭浩當部長時,別說讓他陪著外出、給他打電話呀,就連認認真真地和他說上一句話都沒有過啊!郭部長總是那樣黑著臉,就像哈爾濱冬天的冰雕——冰冷而僵

三點整,賈士貞已站在三樓部長室的門口了。門一開,隻見錢部長西裝革履,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賈士貞微笑著迎上去,接過錢部長的黑公文包,跟在後麵下樓去了。

上了車,駕駛員小祁笑著說:“賈長,又勞你大駕了!”

賈士貞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他瞥一眼後座的錢部長,手抓住小祁的胳膊說:“小祁,組織部的人豈能胡說八道!”

小祁一邊發車子,一邊笑著說:“怕什麽,這是車子上,又不是組織部辦公室。”

錢部長也笑起來了:“小賈多心了,哈哈……”

錢部長這一笑,車的氣氛輕鬆了許多,賈士貞的心裏也隨之漾起了一陣好的漣漪。

莫由大酒店可是省城八十年代初的重要建築之一,高四十五層,位居全省高層建築之冠,是由一位老華僑投資興建的,它集客房、餐飲、娛樂於一,是莫由省接待中央首長和外賓的地方。

奧迪轎車緩緩地駛了莫由大酒店的一樓平臺,兩個穿大紅迎賓服的青年迎上前,彬彬有禮地拉開了車門,錢部長下車後直奔酒店大廳門口,賈士貞隨其後。

錢國渠是國字形臉,濃眉大眼,高鼻梁,厚,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他材魁梧高大,年輕氣盛,又一路龍行虎步,威風凜凜。出沒在這種高檔次的地方,自顯價百倍。

這時,一個披大紅綢帶的靚麗迎賓小姐,微笑著把錢部長和賈士貞引領上了二樓會議室。

會議室的裝修和設置很像中央首長會見外賓的地方。鮮紅的地毯,高檔的沙發,正麵牆上是一幅大氣磅礴的巨型山水畫。

眾人一見省委組織部長走進來了,不約而同地站立起來,上前和錢部長握手。錢國渠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人,大多是省屬大型國有企業的老總,有幾個是省經濟主管部門的主要負責人。

春節團拜會,是最輕鬆、最活躍、最愉快的集。大家以歌功頌德為主,暢談在過去一年中所取得的就;相互祝賀新春快樂;然後是同舉杯,共祝願,很快就結束了。

省委組織部辦公室裏還是那樣靜謐安詳,但是辦公室的人已經很了,按農曆說,今天已經是二十八了,後天就是年三十了。

趁著辦公室沒人,賈士貞給卜言羽打了電話,卜言羽說病已經好多了,隻是因為咳嗽,跟在部長邊不統。賈士貞說晚上來看看卜書。兩人約好之後,隻待晚上相見。

吃了晚飯,賈士貞匆匆來到卜言羽家中。卜書一看賈士貞拿著那麽多東西,還誤以為賈士貞給他送禮呢。賈士貞忙說:“卜書,你冒這幾天,錢部長讓我代替你的角,臨近春節了,所到單位都很盛,你的這份禮我都一一代為收下了,現在都轉給你吧!”

卜言羽一聽,慌忙說:“賈科長,這不行,人家這些東西又不是給我的,既然你去了,就是你的。”

賈士貞笑笑說:“老弟,不要推辭了,這點小事在哪說就哪了,萬不可弄出笑話來,你我之間來日方長。”說著便站起來告辭了。

送走了賈士貞,卜言羽一邊翻看這些禮品,一邊想,這個賈士貞確實非一般人。當時部領導讓他打電話通知賈士貞來省委組織部見駝副部長,他真的不知何事。那時雖聽說省委組織部借用一些人員,但他不知道還有一個賈士貞。後來也多聽說一些關於賈士貞的事,有人在背後說他和仝長鬧得不愉快,至於為什麽,卜言羽就不清楚了。然而,今天賈士貞第一次登門,倒是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覺得他將來必定是一個有作為、能夠就一番事業的人。卜言羽自知自己的特殊份,他這個省委組織部長的書,一舉一不僅影響到省委組織部的聲譽,也關係到省委組織部長的形象,全省那麽多幹部的目都在盯著他呢!

平心而論,卜言羽沒有想到在他冒這幾天錢部長會找人代替這書一職。即使找人代替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一些單位贈送的禮品給代理書,這個代理書會原原本本地轉給他。不給他是正常的,誰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甚至連錢部長永遠也不可能想到賈士貞會把這些禮品轉給他。想到這裏他到東西是小事,任何財都是外之,倒是覺得賈士貞為人坦,令人敬佩。一種無形的東西在深深地震撼著卜言羽。

一年一度的春節到了,人們放下工作,沉浸在歡樂和幸福之中。賈士貞又回到了烏城。

賈士貞到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黨校那個普普通通的教師了,那時,他把工作當做是一種生存的手段。工作上不求進取,倒也活得自在、快活,沒有力,沒有責任。可是現在不同了,他為省委組織部最核心的機關幹部一名骨幹,從事高尚而神聖的工作。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散漫了,工作上要謹小慎微。因為有許許多多的紀律在約束著他,他未來的路也才剛剛開始。

春節後的第三天,賈士貞正準備出門。門一開,隻見桑延華站在門口,兩人又是激又是握手,好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坐下之後,桑延華說他曾經多次打過電話去組織部,得到的消息讓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當時想幫助賈士貞,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賈士貞笑而不提那場不愉快的往事,如今桑延華已經是省財政廳副廳長了,兩人的友誼似乎更深了。桑延華說他這次之所以能夠提拔到省財政廳副廳長,除了多年來所學的專業沒能學以致用之外,賈士貞從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一點他心裏是有數的,也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但是,作為賈士貞,卻由此深深思考著一個幹部到底是怎麽提拔起來的。王學西的提拔和桑延華的提拔,在關鍵時刻是如何形決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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