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這個說法，這也太慘了吧……還沒說出來就結束了啊。”

麗晶酒店的二樓，李培楠與路明非相對而座，他們的一側靠近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墻，墻外的天空有些暗，像是巨大的雨云在緩緩下沉。

路明非了鼻子。

“不說我的事了，你呢？比賽贏了嗎？”

李培楠那原本多有些幸災樂禍的表突然變得唏噓了起來。

“輸了……可能以后再也沒機會贏了。”

兩人開始不約而同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

“不說了——兄弟會喝酒不？”

“我沒喝過。”路明非搖搖頭。“不過我滿18了。”

“那就是能喝！”李培楠打了個響指，一旁穿著旗袍的漂亮服務員走上前來。

“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開酒！把最貴的那檔酒開兩瓶先！”

路明非張了張，其實那一瞬間他是有些慫了的，開始擔心自己要是喝了個爛醉豈不是有點危險？雖然叔叔嬸嬸不在家應該沒人會罵他不學好，但同樣的他要是喝醉酒了躺在路邊上睡覺也沒人會來找他了啊，總不能指那個胖胖的表弟會想起他來吧？

但他看著窗外漸漸下來的雨云，想起今天下午本該有他參加的同學會，那漆黑的雨云里著斑駁的，他有時會幻想那雨云中有著吞云吐霧的妖魔，有著能毀滅世界的巨龍，而在某個向這樣的雨天，會有穿著高跟鞋和黑套的漂亮助理從直升機上躍下，把一把經典的ppk手槍塞到他的手里，而他在一眾同學訝異的目中接過槍，熱的擁吻一旁的陳雯雯，然后憾的告訴“我本來想在和你的婚禮上坦白這個事實的。”

隨后他拉好槍栓，跟著漂亮的助理一起上了直升飛機，他低聲說:“好吧！讓那些不長眼睛的巨龍們知道，李嘉圖.M.路回來了！”

可現實的云霧里并沒有惡魔，他的未來也不會有ppk手槍，漂亮的助理和張牙舞爪的巨龍——過了今天，可能連陳雯雯也不會有了。

他正胡思想著的時候，一旁的服務員送上來了兩瓶包裝的有些夸張的白酒。

明的酒傾倒進杯子里，路明非盯著那些酒，突然覺得那些妖魔啊巨龍啊之類的似乎全都被從現實釀進了這杯酒里面，他舉起酒杯。

“喝！”李培楠為他們接下來的行為做了簡明扼要的概括。

“好！”路明非拿出自己在陳雯雯面前沒能拿出來的勇氣端起酒杯，大聲應和，他們坐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卻吵吵嚷嚷得如同深夜路邊攤子上的失意中年人。

借著那一沖，路明非將酒杯里的酒一口飲盡，高度數的蒸餾酒如同流的火焰從他的嚨燒到了胃里，激烈的刺激讓他的表扭曲了一團，隨后劇烈的咳嗽起來。

“沒事吧？”李培楠從桌子另一邊站起來，拍了拍他的后背。

“沒事。”路明非搽拭了一下咳出的酒，李培楠的手蓋到了酒杯上。

“實在喝不下就算了。”

路明非頹唐的躺回椅子上，窗外，醞釀了許久的雨開始傾盆而下，不消幾秒鐘的時間便凌厲的拍打起路明非邊的玻璃起來，路明非想起來劉天王的那首冰雨，一時又有了落淚的沖，但在這兒可不能哭啊，我在陳雯雯面前都沒哭，在這里擱一大老爺們面前哭了算怎麼回事？路明非仰起頭，盡力克制著自己流淚的沖，一旁的李培楠見他沒說話，手里的酒杯抬起了又放下，最后心一橫，也是干凈利落的一口喝干。

“靠！”他將空杯咚的一聲放在桌上，帶著一游俠兒收劍鞘般的驕傲，他也偏頭看向窗外的雨。

“我很怕啊……”李培楠小聲的說。“我絕對要為中國第一，不，世界第一。”

“在這之前，我一定要打敗ia，可是他突然要走了，我好怕我來不及打贏他他就離開了星際爭霸，那樣就算我以后為了世界冠軍，拿到了暴雪嘉年華的獎杯，我也依舊不敢抬頭的說——我戰勝了ia，我從他的影里走出去了。”

“我想了很久為什麼我這麼在乎和ia的輸贏，路明非，看到了你我才明白——我是厭惡那個害怕ia的自己。”

“我一直覺得我是那種大戰行的選手，事到如今即使我在天梯上排到Dark或者soo這樣的s級韓國選手，我一樣會戰意棚，唯有面對ia，這個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把我打下擂臺的家伙，我會在對局開始前就害怕，就猶豫，這次我甚至考慮過故意輸給別人來避開他——但在決賽相遇的還是我們。”

“路明非，我明白了，我害怕的不是失敗，因為失敗是無法避免的，即使是強如教主那樣的選手勝率也只有70%，我害怕的是自己沒有踏上擂臺的勇氣。”

“路明非，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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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你有這樣的勇氣嗎？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沒有啦，我要是有我早就表白了，陳雯雯不我還可以去泡班上別的生嘛，拜托，我可是因為趙孟華一個名字就連表白的話都不敢說都慫啊，能請你這個才認識一天的網友不要對我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期待嗎？

但不知怎麼的，他心里總有另一個聲音在大喊。

“我有！我能！我可以！”

于是路明非收起那副沮喪的表，他說。

“我沒什麼信心——不過我可以試試。”

這家伙后來打比賽的時候也總是這樣，賽前采訪的時候說著最慫的發言，進攻起來一波比一波兇狠，簡直是不死不休。

李培楠看著路明非的眼神，舉起了他的手機，那個手機已經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說出你同學聚會的地址，一輛邁赫五分鐘就會到樓下。”李培楠出了路明非初見他時的那副閃爍著賊的眼神，但配上他現在的表，倒顯得他眼里的芒犀利而兇狠起來。“讓我們去把這場同學會——變得更熱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