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口，一個清瘦的影走下來，衆目睽睽中，許多人屏住了呼吸，有人驚呼道：“是陳濟陳相公，呀，陳相公來了，學生有禮。”

許多人紛紛站起來，朝陳濟行弟子禮。

偶像的號召力果然巨大，這些自命不凡的才子見到了陳濟，一個個都矮了一截。跟著陳濟下樓的沈傲等人，很是失，因爲他們很悲哀地被當了空氣，尤其是沈傲，一直夢想著做螢火蟲金子來著，誰知今日權當做了陳濟的綠葉，連陪襯都嫌礙眼。

“這傢伙這麼挫，居然也有人喜歡，沒天理啊。”沈傲心裡哀嘆，看著滿面春風掛著矜持笑容的陳濟，心裡腹誹：“裝，繼續裝，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陳濟哪裡知道沈傲的心思，他今日的心很激，很舒暢，想不到這麼年過去，大家還沒有忘記他，人活在世上，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推崇，值了。

下了樓，陳濟坐在上首，前的桌案上還有個牌子。咦，得看看寫著什麼，陳濟翻開那牌子，便看到牌子上寫著天下第一相公五個硃筆大字。

汗，陳濟哭笑不得，胡鬧，太胡鬧了，天下第一相公，這是把老夫往風口浪尖裡推啊，天下第一，豈是自己能當得起的？就是蘇軾再生，也絕不會敢如此囂張啊。

陳濟面微微一紅，地想去把牌子蓋了，雖然臉皮厚，也蓋不住這樣的。

沈傲坐在陳濟一邊的小案上，朝陳濟使眼。陳濟知道了，這傢伙是要自己宣佈開場，於是咳嗽一聲，道：“今日有幸能與諸位相聚於此，諸位擡，陳某銘記於心。”他還想發幾句言，另一邊沈傲已經打岔了，口裡說：“陳相公快宣佈詩賽開始，我想很多人已等不及了。”

厄……陳濟愕然，慍怒道：“開始把，規則很簡單，今日就以這邃雅山房爲題吧，每人限時爲上榷續尾，超過時間或者是對不出的，淘汰。”

衆人轟然應諾，張一刀躍躍試，率先道：“汴河有高樓。”

哇，所有人都側目去看張一刀，這個傢伙好無恥，居然搶答，誰都知道作詩最容易的就是第一句，不需要承前，只需啓後即可，一點力都沒有。

張一刀話音剛落，邊的溫公子就覺力很大了，所有人都注目過來，下一句該是不是他來接纔是，可是他滿腹的心思都在那小姐上，竟是集中不起神，尷尬了許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過去，陳濟毫不猶豫地道：“請這位公子到側廳暫歇。”這就是請溫公子退場淘汰了。溫公子渾渾噩噩的點點頭，文質彬彬的道：“慚愧，慚愧。”舉目去，哪裡還看得到那小姐的倩影，惆悵啊！

衆人一陣竊笑，便有人站出來道：“上與浮雲齊……”

這一句下闕出來，倒是既工整，又切合題意，承上啓下，很有水平。便有人好起來。

又有人不甘示弱的道：“疏結綺窗。”

第一句的意思是汴河邊上有個高樓，第二句有人對出的意思則是驀然擡頭，便已見有一座“高樓”矗立眼前。第三句疏結綺窗並不稀奇，說的是高樓刻鏤著花紋的木條，錯綺文的窗格；這是寫景，沒什麼涵，因此這人雖然念出了下闕，卻無人好。

此時氣氛熱鬧起來，紛紛有人站出來爲這詩補下闕，也有補不出來的，暗道慚愧，自退場。一個接一個人站出來對詩，這個說“阿閣三重階”那個：“上有絃歌聲。”

等到沈傲時，沈傲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道：“一彈再三嘆。”

哇，還有個更無恥的，場中只剩下二十餘人，都是側目去看沈傲，一彈再三嘆？尼瑪這簡直就是打油詩的水平，可是偏偏從格律上沒有挑剔，也尋不出差錯來。

沈傲朝衆人點頭致意，作詩，他連半吊子的水平都算不上，好在人機靈，不至於就此淘汰。

反正他一點力都沒有，臉皮厚一點，什麼都是浮雲。

在側廳的角落裡，一對錦公子卻都是含著笑，尤其是那站著握住扇柄的年，那俊秀的臉龐微微一揚，口裡對另一個‘公子’道：“紫蘅，此人深藏不呢，一彈再三嘆，有意思。”

那紫蘅的公子細柳眉擰了起來，很有一番風味。他的脣如絳點，眸如晨星，手拿一把白小扇，著一襲淡黃長衫，很俊俏，俊俏的令人髮指。他撇撇道：“三哥，這詩會也沒有什麼好玩的，沒意思，我想回去了。”

‘三哥’笑了笑，扶住他的肩，低聲道：“再看看。”

紫蘅只好耐著子，繼續袖手旁觀。

又有人接了幾句，有三個人出局，這些人倒也不懊惱，畢竟對詩需要急智，有時候還需要一點靈，偶有失誤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便紛紛到不遠的側廳去觀戰。

時候差不多了，許多人的目都落在堂中一個翩翩公子上，目很熱切，也很複雜。

這公子微微一笑，很有一番瀟灑，昂首站起來，道：“看來就剩下學生還沒有接了。好極了，今日良辰景，能與衆人會聚於邃雅山房，曾某榮幸之至。”

他說了許多廢話，衆人也不懊惱，紛紛說：“曾公子大才，我們洗耳恭聽曾公子的佳句。”

原來這人便是汴京四公子之首的曾歲安，曾歲安宦子弟，自小便被時人譽爲神，無意科舉，卻是滿腹經綸，在汴京城的風頭一時無兩，許多人提起他，都是又嫉又羨，這一次詩會，據傳靈寺也出了個年神，要向曾歲安挑戰，這件事早就被人議論開了。

所以曾歲安一出馬，頓時引起許多人的興致，又有人在猜測，那天才神在哪裡？爲什麼遲遲不出現？

曾歲安滿面春風，負著手，角微微一揚，彷彿來了靈，笑道：“上一句有兄臺對出是一彈再三嘆，慷慨有餘哀。那麼剩餘的詩句就讓我來補上吧。”他擡頭去房樑，作仰星空狀，開始醞釀緒。

沈傲也擡頭去看房樑，尼瑪，這裡沒有星空啊，這傢伙是不是得了肩周炎？

才子就是才子，曾歲安開始唸了：“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願爲雙鴻鵠，翅起高飛……”

“好！”許多人拍案而起，好聲不絕，果然是汴京四大公子之首，這最後幾句堪稱絕妙。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願爲雙鴻鵠，翅起高飛。悲憤的詩人在“衷徘徊”之中黯然傷神，不僅把自託化爲高樓的“歌者”，而且又從自化出另一位“聽者”，作爲高樓佳人的“知音”而聊相藉。過詩面上的終於得遇“知音”、翅“高飛”，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當真是聞者傷神，聽者落淚，曾歲安最後一句詩，卻是道出了居高，四顧無，自歌自聽的無邊寂寞和傷。詩中所顯現出來的心痛苦，正藉助於這痛苦中的奇幻之思，表現得分外悱惻和震人心。

這首詩從頭開始，足足數十言，都沒有什麼出彩之，唯獨曾歲安最後這四句短行，一下子賦予了這‘高樓’，讓人側目。

就是陳濟，此時也坐不住了，站起來道：“曾公子大才，汴京城讀書人雖多，卻無出其右者。”

曾歲安朝陳濟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道：“陳相公垂，曾某愧不敢當。”

“不過……”曾歲安高傲的擡起下顎，目在衆人中逡巡，那一眸，閃現出殺氣騰騰的亮。

來了，所有人都張起來，曾公子是什麼人？汴京第一年才子，竟有人傳出要像他挑釁，以曾公子的高傲，豈能善罷，好戲要開鑼了。

果然，曾歲安闔目微笑道：“聽說汴京城有一神，誇口是汴京第一天才，竟是小瞧了汴京的翹楚才俊。曾某不才，願討教一二。只是不知這天才可在樓中嗎？”

他刻意將天才、神兩個字眼咬的很重，臉上浮出一譏誚，擺明了是要嘲諷那靈寺的‘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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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宿舍爲何頻頻不總所蹤，男廁的子尖從何而來，不懂詩詞的沈傲靠什麼來踩死汴京公子，請聽下回分解。

求收藏，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