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如雲》第683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這時候,文仙芝也冷靜下來,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這麼說,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必做,姓沈的自然也就無能爲力了?”
鄭克淡淡笑道:“誰說什麼都不做?沈傲故佈疑陣,正說明倉裡的糧已經空了,就等我們先跳出來,再一舉藉機將這禍水引到我們這邊。”他沉默了一下,繼續道:“既然沒糧了,也該是我們手的時候了,明日清早這個時候,讓災民圍了欽差行轅,姓沈的死期也就到了。”
文仙芝不道:“爲什麼要急於這時手?拖他幾天難道不行?”
鄭克呵呵一笑,道:“其實我們從前的計劃雖好,可是有一樣卻讓老夫有點兒放心不下。”他放下茶盞抱起手爐,繼續道:“沈傲帶來的一千五百名校尉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銳,要讓流民殺他,其實並不容易,若是校尉們反擊,這些烏合之衆只怕一下子就要散了。”
文仙芝所有所思地點頭,道:“這倒是,沈傲聖眷正隆,又是駙馬都尉,西夏攝政王,只要他還活著,誰也治不住他,到時候倒黴的還是我們。未免夜長夢多,沈傲絕是非死不可的,不過這些校尉,國公打算如何對付?”
鄭克淡淡笑道:“不用我們對付,讓沈傲對付好了。”
文仙芝滿是不解地道:“請國公示下。”
鄭克道:“你想想看,沈傲預料我們今夜或許會去燒倉,這個時候,這一千多校尉會如何佈置?”
文仙芝沉了一下道:“當然是埋伏在倉之中,只要我們的人出現,再螳螂捕蟬,截擊我們?”
鄭克笑道:“這就是了,那我們就鬧出一點靜來,鬧得他們風聲鶴唳,讓他們一夜都不能睡個好覺,人困馬乏之下,第二日突然有災民出來發難,那些校尉便是鐵打的,也沒有力了。”
文仙芝眼眸一亮,道:“原來國公爺早有了主意,這主意好,先疲了那校尉,再出其不意,姓沈的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們不會去燒倉,反而是直取他的行轅。”
鄭克正道:“煽流民的事仍舊是拜託文相公,文相公,這件事越周越好。”
文仙芝前幾日病得一塌糊塗,如今已經大好,這件事幹繫著自己的家命,當然不能怠慢,打起神道:“自然是萬無一失,鄭國公放心便是。”
說罷,文仙芝告辭出去,急匆匆地坐著暖轎子走了。
鄭克了人來,吩咐道:“明日清早,太原的一切鋪面都不必開張,讓他們把糧倉都鎖了,去請些軍卒來幫忙看守著,若是有人敢闖貨棧,格殺勿論!”
鄭克從廳中出來,暖冬的刺得他的老眼有些昏花,他瞇著眼睛,步伐穩健,負手朝迎面過來的一個主事道:“從現在開始,老夫不見外客,誰都不見。”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就是文相公來了,也擋駕回去。”
“是。”
……………………天已經漸漸黯淡,這時候,災民們已經鑽了小巷,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落針可聞,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鵝大雪,飄絮在朔風的吹拂下,橫掃著天地。
這樣的冷天,自然沒人隨意在街上走,倉這邊,卻是傳來重重的嘩嘩聲,一隊隊的校尉,仍然來回巡守,在朔風之下,一張張稚又滄桑的臉凝結了冰霜,厚重的蓑加上皮甲,足有二十多斤重,上的積雪也來不及拭,可是卻沒有人去拍打上的積雪,一隊又一隊的來回錯。
這風吹起來就像狼嚎一樣,格外的森然恐怖。
倉裡一片黑暗,幽深的重重院落,彷彿藏匿著無數的甲士,只要一有靜,黑暗中的甲士就會毫不猶豫地衝殺出來。
而正在這個時候,凌的腳步聲傳出來,校尉們立即警惕,一隊校尉已經順著聲響的方向過去,過了一會兒,他們纔回來,值守的一個營走出來,低聲和巡守的隊說話,他們的聲音很低,匿在嗚嗚的風聲之中。
“是什麼人?”
“是邊軍,也是巡邏的,可是看他們的樣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向倉這邊打量。”
“知道了,去吧。”營面無表地頜首點頭,隨即幽深的倉。
這樣的事已經出現了不止五次,甚至到了三更的時候,響也傳出來,黑的邊軍突然出現,又像水一般地退去,攪得人甚是不安。
這消息,當然是連夜送去了知府衙門,誰知送消息的隊卻被門口的一名校尉擋了駕,這個人筆直地站著,著膛道:“殿下說了,小心衛戍,其他的事不必去問他,若是倉有靜,也不必理會,按時替衛戍就是!”
來人只好回去,接著,沈傲的屋子裡的窗子被推開,出一張恬然的英俊面孔,這個人負著手,迎著朔風佇立在窗臺之後,幽幽地看著窗外的雪景。他的目幽邃,眼中出一若有所無的嘲諷。
冷風灌進來,子已經有些冷了,沈傲才關上窗,就地坐在火炭盆邊上,著炭火的溫暖,繼續撿起小幾子上的一本書隨手翻看,這樣的天氣,當然睡不著,沈傲又是夜貓子,不到三更是決不閉眼的。
不知不覺間,昏昏睡過去,手裡的書歪到了一邊,炭火燒得仍然通紅,不知什麼時候,天漸漸地亮了,不遠的燈架上,蠟燭已經燒了個乾淨,散發出一古怪的香燭氣味。
沈傲暈乎乎地張開眼,一下子神起來,他是看書睡著的,所以連服都來不及下,的生活,一向都是如此,現在倒是省了穿的煩惱,沈傲居然喜滋滋的,覺得又省了一件麻煩。
“來人,來人!”沈傲大一聲。
一個校尉立即進來,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沈傲道:“去,泡茶,上點心,待本王漱了口,就要吃早飯了。”
這校尉一向照料沈傲的生活起居,這時候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神奕奕的沈傲,不道:“殿下一向起得沒這麼早,而且也一向不喜歡吃早點的。”
沈傲呵呵一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道:“今天有很多事要做,當然要先養足神,去吧。”
沈傲在屋子裡收撿了下隨手丟棄的垃圾,丟炭盆裡,隨即好整以暇地去漱了口,整個人看上去更神幾分,待那茶點端了過來,正好虎過來,道:“殿下,昨天夜裡不知是怎麼回事,邊軍突然上街夜巡,別的地方不去,偏偏去倉那邊轉悠,哼,平時沒見到他們的人,如今西夏的糧食運來,他們倒是來了神。”
虎顯得有點憔悴,顯然半夜裡覺得不安,一夜沒有睡好。
沈傲招呼他坐下喝茶吃糕點,翹著笑呵呵地道:“人家也是好意,說不定是擔心有人燒倉,所以特意給咱們衛戍也不一定。”
虎撇了撇道:“燒倉和造反無異,誰敢來燒?就算他們有這好心,也該早下一個條子,說明一下原委,通通氣也好,哪有這樣安排的?”他塞了一塊餞糕到裡,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繼續道:“好在沒有出什麼事,今日拂曉的時候,邊軍就撤了。”
沈傲嗯了一聲,道:“城裡現在有什麼消息?”
虎是直接從倉那邊趕過來的,哪裡知道其他的消息?搖頭道:“應當還是老樣子,偌大的太原城,有這麼多邊軍鎮守,還能出什麼事?”
沈傲呵呵笑道:“這也未必。”
虎擡起頭道:“殿下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沈傲正道:“虎聽令。”
虎一口將咀嚼的稀爛的糕點吐出來,放下手中的茶盞,肅然站起來,道:“卑下在。”
沈傲看到虎吐出來的殘渣,一時皮疙瘩都落了一層,心裡不想,你還有沒有公德心?接著沉聲道:“召集校尉,不管當值不當值的,全部在衙門的後宅集結。”
虎行行了個禮,立即去了。
沈傲站起來,整個人抖擻神,喝了一口茶潤潤嚨,對外頭的衛兵道:“拿本王的戰甲來!”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甲就掛在了上,按著尚方寶劍,踏著積雪從廂房中出來,一直往後院過去,在這裡,拱衛著欽差行轅的八百名校尉已經熙熙攘攘地列隊完畢,儒刀雖然還在鞘中,卻有一種如錐囊的肅殺之氣。
沈傲只說了一句話:“守衛各院牆,不許殺人,但是,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來,待會兒若是有許多人來,弓箭手做好準備,但凡看到哪些人嘶聲竭力鼓的,知會本王一聲。”
校尉們一頭霧水,卻是轟然應諾:“遵命!”
貫走到沈傲跟前,沉著眉道:“殿下,是不是要出事了?”
沈傲朝他點頭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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