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如雲》第684章 箭在弦上
大清早,數百個人出現在街道上,乍眼一看,他們衫襤褸,臉上也凍得有點兒青紫,明顯是一羣流民,人數大致在數百人上下,這些人瘋狂地傳出一個消息,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消息開始瘋傳,很多人當然不信,可是三人虎,最後大家卻不得不信了。
倉里本沒有糧,西夏的糧食運過來,已經讓人吞沒了。糧食在哪裡?
當然不會是平西王爺,平西王是西夏監國,這糧本就是西夏送來的,再加上王爺民如子,放災民城,又施捨粥米,真如菩薩一樣,貪墨也絕不會是平西王。
說出這個消息的人,每每提及到平西王,臉上都帶著無比的尊敬。如此一來,聽者也都不同,一起道:“不錯,平西王民如子,真如撥雲見日的青天大老爺。”
傳消息的人便繼續道:“可是平西王畢竟沒有火眼金睛,不是順風耳,想必這些糧是他左右之人貪墨,王爺畢竟不能詳查細務,許多事還得讓下頭的人辦,這些人欺‘門’g王爺,又不將咱們的死活當一回事,爲了一己‘私’利,將糧食全部虧空走了。”
聽到的人都不義憤起來:“王爺菩薩心腸,竟被小人‘門’g蔽了。”
“非但被小人‘門’g蔽,而且沒了糧食,我們都要死。”
“這……”
施粥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差役們到了粥棚這邊,已經熬好了粥,前面幾個災民衝過去,突然揚著碗大:“這粥爲什麼越來越稀薄,和清水一樣。”
後面的人看不到前頭的場景,都是引頸去看,可是約約哪裡看得清?但是人家既然這麼說,想必這粥當真是被人換了清水了。
粥棚邊的宋押司覺事有點不對勁,走過去對打頭的人道:“瞎了眼嗎?哪裡和從前不同?平西王的規矩,爲了不著大家,粥裡要立筷子,來人,拿筷子來”
那鬧事的‘災民’喋喋冷笑:“你們這些欺上瞞下的惡吏,還想狡辯這粥我不吃了。”說罷,狠狠將碗摔在地上,粥水溢雪地之中。
“好大的膽,來人”宋押司這時然大怒,若是他當真‘私’扣了米倒也罷了,如今好不容易廉潔奉公一把,居然還被刁民冤枉,就像一個做慣了賊的慣匪一樣,好不容易扶個老人家過馬路,還被人污作是調戲良家‘婦’‘’,往日只有押司冤枉別人,今日竟是被人黑吃黑,宋押司的怒氣可想而知。
後的差役紛紛要拔出腰刀,將這鬧事的帶走。
誰知帶頭的人大:“惡吏殺人了”
這一聲大,後的人只看到許多差役拔刀,又分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排起的長龍頓時‘’了起來,這時候,突然許多‘災民’瘋狂地朝粥棚衝過去,有人將粥棚踢翻,更有人大聲鼓譟:“就是這些狗‘’子‘門’g上欺下,讓咱們沒有活路,打死他們”
數以萬計的流民霎時大‘’,幾十個差役哪裡彈得住?平時巡邏的邊軍突然也一下子不見了蹤影,像是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樣。
宋押司畢竟是個老吏,這種場面見得多了,有時候去鄉間收糧的時候,說不準一村一姓的人扛著農追出來,這種事也是常見,可是從前總還能連呼帶嚇一下,能讓人生出忌憚,可是今日他倒是想擺點威風,誰知想說的話立即被人‘’聲淹沒,這時候他應變的本事就表現出來了,腳底抹油,帶著幾個親近的差役,一下子就魂人羣,把上的衫了,逃之夭夭。
其餘的差役就沒有這樣的幸運,立即被打倒在雪地上,接著無數人拳打腳踢,哀聲連連。
“打了差,就是造反”有人在人羣中大喝。
這句話所有流民都嚇了一跳,有的人並未手,這時候就已經後怕得想逃走了。
誰知有人道:“想逃,能逃到哪裡去?這裡是太原,邊軍隨時就來,四散逃開,必死無疑”
想走的這時候也嚇住了,反而覺得人多的地方更安全一些,否則真有兵來彈,到時候不分青紅皁白,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個死法了。
這時候又人道:“既然如此,大家要想活命,唯有一個辦法……”
所有人惶恐得猶如抓到了最後一棵稻草,許多人不安靜下來,都想聽聽到底有什麼辦法。
這人高聲道:“平西王殿下民如子,是非明斷,不如我們現在去尋欽差行轅願,請平西王誅贓墨吏,爲我們討一個公道”
“走去欽差行轅”人羣中許多人鼓譟起來,先是有人朝欽差行轅的方向走,接著許多人跟上去,其餘的人見了這個樣子,也都隨‘波’逐流,這聚集起來的人流竟有上萬人之多。烏的看不到盡頭,
再加上沿途看熱鬧的,最後如滾雪球一般,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難以控制,大家一起訴說貪墨吏平時的可恨之,這時候也都義憤填膺,更有人高吼道:“殺贓”
在這種場面之下,人的緒已經起來,許多人高吼:“殺贓”
天上的雪‘花’飄灑,皚皚白雪與萬千攢的人頭相互映襯,整個太原城,居然滿是肅殺,憤怒的人一起朝前走,更有一些不軌之徒,沿途大肆破壞,本就狼藉的街道,這時候更加狼藉起來。
……………………
小別院裡,一個人影悄悄地出現,直接從偏‘門’進去,小跑著到了書房,躬在外頭道:“老爺,劉福回來了。”
“進”裡頭的聲音很是威嚴。
劉福輕輕地將‘門’打開一點隙,如靈蛇一樣鑽進去,隨即躡手躡腳地關上‘門’,書房裡書香陣陣,紅燭冉冉,溫暖如‘春’。
鄭克坐在梨木雕‘花’椅上,將一本書放下,擡起眸來,道:“怎麼樣了?”
劉福笑呵呵地道:“老爺神機妙算,這一招‘清君側’實在是妙極了。”
鄭克頜首點頭,淡淡笑道:“先裹挾著人去,再魂進我們的人,在裡頭滋事,把欽差行轅圍住,呵呵……”他哂然一笑,略帶得意的口‘吻’道:“這麼多人,只要校尉和災民衝突起來,沈傲就死定了。”
劉福弓著,似乎在認真聽鄭克的話,不問道:“若是那平西王不死呢?”
鄭克板起臉來,冷笑道:“當然還有後著。”
劉福吞了吞口水,想問這後著到底是什麼,卻也知道自己的份,不敢去問,訕訕笑道:“老爺神機妙算,連平西王都不是老爺的對手。”
鄭克冷冷地道:“做人做事,都要懂得一個道理……要殺人,千萬不要自己手,否則不但污了手,還會捅簍子。只有借刀殺人最好。”
劉福眼睛看著自己的鞋子,道:“眼下災民差不多要到欽差行轅了,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鄭克站起來,一字一句地道:“我這裡有個條子,你送去大都督府,將這條子‘’給文相公,跟他說,一個時辰之後再拆出來看。”
他翻開一本書,從書頁裡拿出一張紙條,他將紙條兒捲起來,再尋了個小筒子塞進去,‘’給劉福,慢吞吞地道:“文相公一定要按條子裡的話來做,還要告訴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朝三暮四了,今日一定要和姓沈的見個分曉,不是他死……”鄭克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就是老夫和文相公共赴黃泉”
劉福聽得眼皮子也不跳了跳,輕輕地擡起眼,看到鄭克很快恢復了常‘’,一臉淡然的樣子,心裡想,國公爺當真是喜怒不形於‘’。立即道:“小人這就去送條子,公爺安坐。”
從別院裡出來,劉福立即牽了一匹馬來,他自然知道今日干系實在太大,一個不好,不知多人要人頭落地,他是鄭家的家奴,幾代人都是鄭家的親信,對鄭家的忠心自然不必說。
翻上馬之後,劉福立即打馬到大都督府,巍峨的大都督府這時候也是風聲鶴唳,到都是衛兵,時不時有軍將進出,宛若敵軍眼下就要攻城一樣。
劉福通報一聲,過了一會兒,便有個軍卒他進去,請他到了一清淨的屋子,劉福不安地坐在這裡等。
過去一炷香,外頭傳出一聲咳嗽,劉福不站起來,這時候,有人過‘門’檻,言語中帶著威嚴道:“你是鄭國公派來的?”
劉福連忙躬行禮,道:“小人見過文都督。”
文仙芝只是淡淡點頭,道:“鄭國公有什麼話要說?”
劉福道:“老爺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候已經不能再朝三暮四了,今日一定要和姓沈的見個分曉,不是他死就是老爺和……和文都督共赴黃泉”這句話,他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文仙芝呵呵一笑,道:“到了這個份上,這句話該是本督提醒他纔是,怎的反過來提醒本督了?國公就這麼信不過文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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