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如雲》第792章 太子殿下英明
講武殿裡劍拔弩張,幾十個殿前衛已經出了腰刀,文武大臣們立即退了開去,趙桓惡狠狠地盯著殿中的沈傲,而一聲太后駕到,讓所有都呆滯了一下,趙桓眼中閃過一疑竇,可是太后二字實在重若千斤,只好走下金殿來。
殿前衛聽到太后來了,當然也不敢再刀兵,紛紛將腰刀回刀鞘去。其餘的文武百隨著趙桓,一齊朝殿門注目。
當先殿檻的,是太后的隨侍太監敬德,敬德眼睛左右張一眼,隨即退到一邊去,再之後,是披著霞戴著彩冠的太后方步進來,太后一正裝,說不出的肅穆,繃著的臉看不出任何表,一雙眸子目不斜視,直勾勾地落在殿中的趙桓上。
趙桓二話不說,立即拜倒在地,朗聲道:“孫臣見過太后娘娘。”
文武百也紛紛跪倒,齊聲道:“恭迎太后駕。”
講武殿裡頓時安靜下來,數百人一片片跪下去,低垂著頭,一不。大宋以孝義治天下,皇室更是要作出表率,因此太后的地位最是崇高。更何況當今皇上也是純孝之人,對太后這嫡母可謂恭順到了極點。如此一來,誰敢在太后面前放肆?
那些殿前衛,已經乖乖地退到了一邊去。
“唔……”太后一步步朝講武殿深走過去,後的侍碎步尾隨,太后恬然地道:“好端端的廷議,怎麼鬧這個樣子?死的是誰?太醫看過了嗎?”。太后一邊說,一邊將眼睛落在沈傲的上。
趙桓生怕沈傲惡人先告狀,便膝行過去,道:“死的是孫臣的舍人,平西王膽大包天,公然在這講武殿中行兇,刺殺大臣,威脅孫臣,這樣的事,真是前古未有,還請太后爲孫臣做主。”
太后沒趙恆起來,所以趙桓仍舊是跪著說話,他心裡滿是疑竇,怎麼太后就突然來了?而且如此趕巧?
太后卻不理會趙恆,一雙眸端莊得地打量著沈傲,道:“平西王,太子說的對嗎?”。
沈傲不慌不忙地道:“太子說錯了,並不是微臣殺了程舍人。”
“胡說”趙桓大一聲,顯然已是氣極,怒吼道:“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還要抵賴?莫非是要效仿趙高指鹿爲馬嗎?”。
太后雙眉蹙起,略帶不喜,沉聲道:“太子急什麼?哀家現在在問平西王。”
沈傲淡然地道:“殺程舍人的確實不是微臣,請太后明察。”
太后眼睛落在沈傲的劍鞘上,劍鞘上染了不,莞爾一笑,道:“好,那你來說說看,這程舍人是誰殺的,又是誰敢在講武殿中行兇?”
沈傲正無比地道:“殺程舍人的是先帝”
先帝……
大家都知道這沈傲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也知道他一向喜歡東拉西扯,歪理無數,可是沈傲在這裡殺了人,居然怪到先帝頭上,就實在有那麼點兒不太厚道了。滿殿跪著的文武大臣,不管是不是沈傲一黨的,心裡都不免嘀咕:先帝若在,若知道平西王在這裡這般編排,非氣昏了頭不可。
“先帝……”太后當然知道,沈傲口中的先帝是神宗皇帝,神宗皇帝大行已經有二十年,這種話說出來,誰肯信服?
不過話說回來,沈傲說到先帝兩個字的時候,所以人都不敢反駁,生怕跟這沈楞子一爭,不小心言語忤逆到神宗皇帝。反而讓沈傲有了侃侃而言的機會。沈傲端正無比,滿是敬仰地道:“正是先帝沒有錯。”
太后淡淡道:“好,你說,爲何是先帝殺了他。”
沈傲道:“程舍人爲大臣,食的是朝廷俸祿,如今國難在即,居然奢談議和,其心可誅,難道不是欺天嗎?”。
太后滿是狐疑,道:“那又如何?”
沈傲道:“當今皇上乃是天子,而陛下的生父乃是神宗先帝,神宗皇帝就是天,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程舍人裡通外國,妖言衆,自然是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這一番歪理說出來,許多人還在琢磨,總覺有那麼點不對勁,可是明明是不對勁,卻又不能反駁,沈傲說神宗皇帝是天,可你總不能說神宗皇帝和天有個屁的關係。誰若是這樣說,那當今皇上還是天子嗎?說出這種話,委實有點大逆不道,所以,要反駁沈傲,就必須先駁斥他的立意,也就是他的這一套理論,偏偏這一套理論是萬萬不能駁斥的,莫說是滿朝的文武,就是太后、太子,若是說了個不字,那也是犯忌諱的事。
太后冷淡道:“對,神宗先帝確實是天,可是又如何殺了程舍人。”
沈傲道:“是微臣代天行道,所以,雖然手的是微臣,其實……”沈傲刻意在這裡頓了一下。
太子打斷沈傲,道:“什麼替天行道,無非是你的託詞,莫不是你今日殺了本宮,也可以辯稱是代天行道嗎?”。
沈傲目視著太子,喝道:“本王就是代天行道,這把劍,乃是天子親賜,如天子親臨,一個小小的東宮舍人,難道陛下不能他濺丹犀之下嗎?”。
太后怒道:“不要爭了。”
沈傲立即閉上,太子則是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孫臣請太后做主。”
太后道:“哀家只是要問,這程舍人到底犯了何罪?”
沈傲道:“裡通外國,妖言衆,倡議與金人媾和。”
太子連忙道:“程舍人不過是倡議議和而已,效仿當年與契丹人的先例。”
太后在殿中踱了幾步,放緩形,旋道:“哀家明白了,程舍人是要議和了?”
太子道:“孫臣不敢欺瞞太后,金人早在數年之前,就曾提議與我大宋締結盟約,對我大宋一向以禮待之,如今他們取代契丹人取而代之,我大宋按常理,也該……”
“不必再說了”太后的臉突然變得冷若寒霜起來,一雙眸惡狠狠地剜了趙桓一眼,道:“這麼說,你也是同意議和的?”
趙桓立即覺有些不對頭,期期艾艾地道:“議和對我大宋……大宋並無壞……”
“夠了”太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桓,咬牙切齒道:“趙家的子嗣果然與衆不同,做皇帝的躲在泉州,做太子的一心要和我大宋的敵人媾和,你們就是這樣治國平天下的?”
趙桓嚇得再不敢說下去,重重磕頭道:“孫臣萬死。”
太后鐵青著臉道:“就是市井中的尋常百姓,尚且知道真人狼子野心、貪慾無度,難道太子就不知道?依哀家看,太子不是不知道,只是和你的父皇一樣,只求一時的茍安,早就將祖宗的社稷宗廟拋了個一乾二淨。”
趙桓這時候算是明白了,太后也是主戰的,自己千算萬算,居然算了這一條。他哭喪著臉道:“孫臣只是……”
太后道:“你不必再解釋,我大宋國力殷富是沒有錯,武備荒廢也沒有錯,可是做君王的,就該有做君王的樣子,豈有未戰先和的道理?你做太子的,難道就沒有人教導過你這番話嗎?”。
趙桓面如死灰,唯唯諾諾地道:“孫臣知錯。”
太后的臉緩和了一些,道:“你也是臨危命,一時小人矇蔽也怪不得你,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議和的事,哀家就不再追究了。可是自此之後,朝中再有人奢議議和,哀家決不寬恕,知道了嗎?”。
趙恆只好道:“孫臣知道了。”
太后出熙和的笑容,上前一步一把將趙恆扶起,勉道:“如今天下的干係都託付在你上,你更該盡心用命纔是。”
趙桓道:“孫臣敢不盡心竭力。”
太后的突然出現,讓整個形勢逆轉,太子這時候哪裡還敢追究程江的事?一冷汗浸溼了衫,膽戰心驚,生怕怒了。只是今日倒是讓滿朝文武們見識到了這太后的手腕,雖是人,可是一言一行,都帶有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儀。
這時候誰也不曾有太后干政之類的腹誹,一是大宋朝也不是沒有太后干預政事的先例,其二就是當下主臣疑,確實應該讓太后站出來說幾句話,安人心。
太后顯得有些疲倦了,眸落在沈傲上,道:“平西王……”
沈傲道:“臣在。”
太后嘉許地看著他,道:“這程舍人殺得好,下次再敢有誰欺矇太子,也不必客氣。”
沈傲汗,拱手作偮道:“太后嚴重了,微臣哪裡敢冒功?這人,八是先帝殺的,微臣不過是奉天應運舉手代勞而已。”
太后不莞爾,道:“是你殺的又有何妨?你讀了這麼多書,未必有哀家有見識,不過有句話說嗎,逆賊人人得而誅之,這程舍人誤國害民,要陷太子於不義,今日在這講武殿中殺了,權當是以儆效尤。”朝敬德瞥了一眼,敬德會意,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攙扶,太后才道:“你們接著廷議,哀家是個婦道人家,你們男人的事,還是管爲妙。”
滿殿的文武目瞪口呆地目送著這‘婦道人家’款款而去,待太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才面面相覷,有人相視苦笑,有人目中閃出激的澤。倒是趙桓,這時候臉壞到了極點,一肚子怨氣又無法發泄,只好坐回金殿上,再沒有什麼心去驗那金殿之上的快。
沈傲這廝當衆殺人,事後卻是一副好像死者貴姓都不知道的樣子,居然沒有一點緒波,看趙桓坐定了,才朗聲道:“方纔太后說,像程江這樣的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本王心中懷萬千,太后果然聖明,實乃天下楷模。既然太后說這程江是逆賊,當然是死不足惜,不過本王以爲,應當割了他的首級,將他懸於午門,令人觀瞻,如此,才能顯示太子殿下摒棄議和的決心”
沈傲的用意簡直再明顯不過,就是要給趙桓臉看,殺程江若算是狠狠煽了趙恆一掌,這番話就等於是反手再一掌刮上去。
趙桓臉蒼白,念及程江對自己的好,咬著脣不說話。
而殿中的羣臣心中此時卻如明鏡一樣,什麼監國太子?連自己的親信都保護不了,被人殺了,還要被定是逆賊,可見這太子監國,其實也不過如此。跟著太子會有命之憂,跟著平西王雖然不一定能飛黃騰達,總不至於被定爲逆賊,到底誰的腰桿子,已經可以不辨自明瞭。
於是許多趨炎附勢的人紛紛道:“平西王說的極是,程江言行令人髮指,其心可誅,請殿下下令,割了他的首級懸於午門,以示朝廷決心。”
一下子,講武殿里人聲鼎沸,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朝臣站出來,指摘程江的過失,熱鬧非凡。
這些指摘程江的言語,不啻是指摘趙桓一樣,趙桓咬著脣,卻又發作不得,眼看參與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心知今日若是不能答應沈傲的要求,只怕是不能善了,咬咬牙,道:“準平西王所奏”
“太子殿下英明”沈傲不失時機地大聲道。
“太子殿下英明”
這聲音呼啦啦的,都是拖長了尾音,衝出講武殿,直雲霄,扶搖九天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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