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第21章

第一部 鄉 第二十二章

楊陸順拖著疲憊的回到了學校宿舍,接連幾天忙活讓他渾快散了架,隨便洗了把臉就躺到床上。

春夏之的天氣十分善變,白天還艷高照,熱得好像就到了酷暑,可晚間風雲突變,呼呼地刮起了北風,遠的夜空忽明忽暗地扯著閃電,悶悶的雷聲滾滾而來。

要變天了,楊陸順這麼想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轟隆一個炸雷驚醒了他,一扇沒關嚴實的窗戶噼啪做響,外面已經是大雨如注。冰涼的風在他不大的宿舍裡肆,刮得桌子上的書本教材嘩嘩直響,他有心想起來關上窗戶,可就是一綿綿的,連眼睛也打不開!

迷糊間忽然聽到囡囡悉地哭泣聲,彷彿又聽到趙翠娥聲地唱著催眠曲哄囡囡,這讓楊陸順心裡莫名其妙,嫂子和喃喃已經搬去了教師家屬房,隔壁已經沒人居住,怎麼又會聽到聲響,難道真是牽掛們母?唉,缺了男人的家就像沒了大梁的屋,真是可憐,他想著翻了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怎麼繼續睡覺,可沒曾想隔壁有了靜,蟋蟋索索是有人聲,而且嗤地一聲劃燃了火柴點燃了油燈,微弱的燈在風裡雨裡飄搖著。

楊陸順立即坐了起來,疑地問:「隔壁是嫂子嗎?」

「啊,楊老師,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我起來給囡囡把尿的。」果然是趙翠娥的聲音,充滿了歉意。

楊陸順驚奇地問:「嫂子,你怎麼又搬回來了?」瞬間想到只怕是楊仙那人做的「好事」,生氣地說:「嫂子,是不是楊仙找你麻煩了?你那房子是縣鄉領導親自安排的,怎麼能隨便改了?」

「楊老師,是我自己要求換過來的,人家住得好好的,我不能霸佔了他們的房子,我我就搬了回來,反正只有我和囡囡母相依為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了。」

楊陸順聽趙翠娥越說語氣越不對勁,似乎充滿了酸楚和委屈,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心裡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怒道:「我還因為你今天回了囡囡爺爺家,原來是找人搬家呀!肯定是楊仙那婆娘生事,我一定要幫你桃個公道,非得把大屋子換回來不可!」

趙翠娥話音裡帶著明顯的哭意,趕說:「楊老師,別去找馬校長,真真是我自願換回來的,你就別再多事了,我現在已經夠麻煩的了。」

楊陸順大為不解說:「嫂子,你遇到了什麼麻煩事,說給我聽,胡大哥臨走時把你和囡囡拜託我照顧,我責任幫你,快告訴我!」

趙翠娥嗚咽著說:「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我自己能應付得了,你趕睡覺吧。」

楊陸順哪裡還睡得著,他急切地說:「嫂子,我知道你的為人,沒事你哭什麼呢?你就告訴我吧,莫真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胡大哥對我的信任呢,不行,你肯定有什麼難事,也請嫂子相信我一定能幫得上你!」

趙翠娥也是憋得實在難過了,嚶嚶地哭出聲來,說:「楊老師,我曉得你一心在幫我,上次你寫的通訊稿子驚了縣裡鄉上的領導,是給我解決了不困難,我真心謝你。可千不該萬不該佔了馬校長的房子還連累馬校長被領導批評,你也知道楊仙是個惹不得的主,從那天起就一直為難我,給我臉看,說我的怪話」

楊陸順氣得一掌重重地拍在床沿上,說:「還真讓我猜對了,果然是那婆娘搞出的名堂!嫂子,我明天就去鄉政府找書記鄉長反映況去,我就不信領導也不住那惡婆娘!」

趙翠娥驚慌地說:「楊老師,別再去麻煩領導們了,他們也忙。再說我真惹不起楊仙,你再這麼幫我,又不知道那些人會給我們潑什麼污水了,就算是替我作想,不再管我的事了,好嗎?」

楊陸順問:「潑我們的污水,他們都說什麼了,他們還敢造謠污蔑我們?」

趙翠娥抹了把眼淚,一橫心說:「還不都是楊仙嚼的舌子,說我們有作風問題,說什麼一個孤男一個寡同住一室,那不正是乾柴烈火!我分辨說沒有那麼回事,他們都說沒那事你怎麼會那麼死心地幫我,又幫我帶孩子又替我寫表揚材料,反正說什麼的都有。你難道就沒聽到點嗎?」

楊陸順當然覺察不到,他本就不再理會那些所謂的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又忙於搞文學創作,在食堂吃飯也是匆匆吃了就走,哪還會有人跟他說起這些呢,聽趙翠娥這麼一說,才知道為什麼對自己越來越冷漠,原來是讓人說了閒話,這男作風問題是個老大的罪名,一但犯了,不但遭人鄙視,更是扼殺前程,何況這捕風捉影的事全憑人家兩片上下一嗒,傳了出去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了!

楊陸順懊惱已極,說:「嫂子,歸結底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想出風頭,也就不會連累嫂子的名聲了!可笑我還沾沾自喜,好像做了件天大的好事,還專門給胡大哥寫了報喜的信,沒想到讓嫂子你背了這麼大的冤屈了那麼多的齷齪氣!」他到底年輕氣盛,越想越氣憤,反正在新平中學已經把人得罪完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一個,與其忍了這口氣,還不如鬧他個大的,就說:「嫂子,這關係你名聲的事,我不能知道了還當啞,明天我就找楊仙說個清楚,不賠禮道歉,我就不收場!當我楊陸順好欺負呀!」

趙翠娥又嗚地哭了起來,說:「楊老師,這事怎麼說得清楚喲!我把房子退給了楊仙,還賠了不小心,已經答應不再找我麻煩了,過去了就算了,你還要去惹那母老虎做什麼?真要搞得全新平的都曉得嗎?這男作風問題人們最傳道了,真要傳開了,我還怎麼做人?遠的不說,胡家就容不得我和囡囡了。你是大學生,有本事,是人才,隨便那裡都有你的容之地,可你我還怎麼在新平小學呆呢?」

楊陸順啞然,呆呆地坐在床上,趙翠娥的話使他怒火全消,人的心思確實要縝得多,流言蜚語讓不堪重荷,只惟願無風無險地生活,這個人結婚生子後再沒有了浪漫地念想,能和夫家人和睦相、與丈夫恩偕老、把孩子心養育人就是人生裡最大的願只想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地生活,這讓楊陸順還有什麼話說呢?

趙翠娥半晌不見楊陸順回話,又說:「楊老師,我知道你是真心關心我們母,雖然你我嫂子嫂子的,其實我心裡把你當自己親哥一樣對待,你是大學生,你應該前途無限,我也知道你是不會永遠困在學校的,遲早會有更好的去任你施展才華,何必為了我去跟學校領導撕破臉皮呢?你有學問,你熱教書,你想為事業有的人,可這個學校就是那麼回事,學校其他教師沒有你那麼高的學問,他們沒你那麼高的思想境界,他們只顧自己日子怎麼過得安逸,他們有太多的時間和力去埋汰一個好人,他們知道本事不如你,就嫉妒你、排你,我原以為你會看得清楚的。楊老師,有機會你就走吧,莫把自己耽誤在這個地方。男人不像人,找個好人家嫁了就行,男人得有自己的事業,在新平中學你莫指會出什麼績了,他們會不惜一切來埋汰你,讓你變得比他們更平庸更窩囊。」

楊陸順苦惱地捧住發痛的腦袋,絕地說:「嫂子,為什麼會這樣?我從小的理想就是當教師,現在實現了,可我怎麼就覺不到學校是神聖的地方了呢?我那時候我讀小學初中高中時,學校不是這樣的啊,在我眼裡教師甚至比自己的父親母親還偉大,還值得尊敬,怎麼自己當了教師後就截然不同了呢?」

趙翠娥說:「其實不教師還是好的,只是他們不願意把麻煩惹到自己上而已」

楊陸順打斷的話說:「嫂子,你也別勸我了,都是我一時不慎給你帶來了這麼多麻煩,我真是白讀這麼多書了,還以為只要拚命工作搞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沒想到都不是這樣的。嫂子你放心,我會忍下這口氣的,再不會給你招惹來閒話閒氣了。只是對不起胡大哥的托付,沒照顧好你們娘倆!嫂子,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

那邊趙翠娥很聽話地熄了燈,楊陸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覺得有必要那況告訴胡大哥,免得到時候說不清道不明,懷著深深地歉意給胡擁軍寫了封詳細地信。

打這晚以後,楊陸順就不再住宿舍,而是買了輛永久牌自行車,不論颳風下雨都回建華村自己家,除了上好自己的幾節語文課,餘下的時間都花在了文化站的業餘活中,他不但繼續搞文學寫作,也學會了二胡、手風琴等樂,沒事到侯勇家喝幾杯酒看看電視,日子倒也過得蠻逍遙。

大學同學們的信漸漸也了很多,畢業時的豪言壯志大多被現實生活所磨滅,剛進社會看什麼都新鮮,說什麼都激,可時間一長了,心也就歸復平靜,寫信也只是應付一下,有時候正好手頭有急事,看了信沒什麼要事就放在一邊,一不留神就忘記了,只有袁奇志的信總是厚厚的,有次不經意地問什麼時候有寶寶,居然說不想要,又不說原因,弄得楊陸順一頭霧水。

沒曾想胡擁軍接到楊陸順的信後,憤怒異常,他覺得自己在邊疆浴戰,保家衛國,老婆孩子居然在單位上氣捱苦,他怎麼安心得下,就請假回了家。

胡擁軍回了南平縣,先找到縣委縣政府武裝部反映況,說是新平學校的馬校長不服氣把房子騰給他人趙翠娥住,利用校長職權強迫他人趙翠娥又搬回了從前破舊的宿舍,把家屬房自己佔去住了,還讓他老婆造謠生事,弄得趙翠娥在新平學校聲名狼籍,請各級領導替他做主。

這下還了得,竟敢不服從領導安排,還迫害有軍功的軍屬,縣委領導非常重視,馬上派了調查組去新平,有的教師不得出事,把馬銀滿、楊仙那些皮蒜的事添油加醋地反映給調查組的同志,本來事基本屬實,何況還有那麼多落井下石的人提供線索,幾天後馬銀滿被撤職調離了新平中學,重新安排去了其他鄉鎮的中學當普通教師,馬銀滿沒想讓楊仙的潑辣俗害得丟離鄉,痛罵了那婆娘也無濟於事,匆匆收拾家當去了新的學校。只有副校長葉盛最高興,憑白無辜揀了香餑餑,被任命為新的聯校校長兼新平中學校長,自然對趙翠娥關心有加,只是對楊陸順更加的懷了戒心,楊陸順才是搞走馬銀滿的元兇,新平的教師們都這樣認為!

胡擁軍對楊陸順是激不盡,沒有他的信,還不知道趙翠娥要苦,胡家更把楊陸順視為貴客,正是因為他的通訊稿才讓他們家又得了政府不的補助。可這一結果是楊陸順沒有想到的,雖然楊仙的行為令人憎恨,可馬銀滿也不至於到撤職調離這樣大的分,畢竟馬銀滿這個校長沒有壞到那樣的地步。

胡擁軍又邀了楊陸順一起去馬坡子鄉看了衛副書記,把楊陸順在衛副書記面前好好的一頓誇讚,說楊陸順為人正直夠朋友,衛副書記本就喜歡楊陸順這有文化的小伙子,聽自己的老部下這麼推崇,自然也是另眼相看,再次提出要調楊陸順進鄉政府工作,但楊陸順不想離開新平鄉,衛副書記大為惋惜。

時隔不久,南平縣各鄉鎮班子大調整,衛副書記提了一格,調到了新平鄉當黨委書記,又再次提出要楊陸順進鄉政府。

楊陸順自己還拿不定主意,便去找葉祝同商量,葉祝同住在學校,對楊陸順的況算是比較瞭解,一聽楊陸順找他問意見,就笑著說:「楊老師,你在學校當教師確實也委屈了,換個環境也可以。」

楊陸順說:「葉站長,你支持我進鄉政府工作?可我大學裡一位倍我尊敬的老教授卻始終是不願意我進政府單位的,他一再強調政治是可怕的東西。」

葉祝同異樣地看了看楊陸順,說:「楊老師,你進鄉政府究竟是為了當還是其他原因?」

楊陸順想了想說:「我暫時還沒考慮那麼多,衛書記幾次三番地想調我去他邊工作,說我有能力當個好幹部,可我一想到老教授的話又在猶豫,自己真拿不定主意。葉站長,我認識你這麼久,覺你看什麼事都比較深,道理也講得很徹,所以才來請你參謀參謀。」

葉祝同無聲地笑了笑說:「你的大學生,你應該清楚什麼是政治,那你談談你對政治這詞的理解和看法吧。」

楊陸順心裡默默想了想,說:「政治就是階級、政黨、社會團和個人在國及國際關係方面的活,是經濟集中的表現,任何階級的政治都是以維護本階級的經濟利益、建立和鞏固本階級的統治為目的的。」他說到這裡,見葉祝同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又說:「葉站長,要說對政治的看法,我就一竅不通了,既像又難懂,政治太空,太遙遠,太博深,很難一下子對它加以想像和把握,我實在是真不理解什麼是政治!」

葉祝同微微點點頭說:「你這倒不是謙虛,古往今來,真正又誰能正確理解政治一詞的確含義呢?政治的範圍很廣,政治離我們很近,政治的問題非常,政治就在我們邊,歸結底,政治就是治人之,至在中國就是這樣,你說你大學的老教授認為政治是可怕的,雖然片面了點,實則也說了出其中的實質,我也經歷過不,階級鬥爭、群眾運都是政治下的產,有的人能籍借政治飛黃騰達,有的人卻在政治運敗名裂、死無葬之地。現在黨和國家把重點放在了經濟建設上,搞改革開放,這同樣是政治,如果你把心思力集中在工作上,不謀求陞遷不想飛黃騰達,那政治也就不可怕了。」

楊陸順似懂非懂,搔搔後腦勺說:「葉站長,我是越聽越糊塗了,看來政治這玩意兒與我無緣,我還是懶得費神去搞清楚了。要說當,從小到大我都除了大學在學生團支部當過一年支部委員,再沒當過什麼了,也對當沒興趣,管自己都問題,怎麼去管人。你說,那我到底去不去政府工作呢?」

葉祝同哈哈笑了起來,說:「那就去得,只要不想著當,紮實搞自己的本分工作,什麼地方都去得!」

於是楊陸順就答應衛書記進了鄉政府,一來有衛書記親自到有關單位跑,二來葉盛不得他這禍害早點走,調手續很快就辦理齊全,離學期期末考試還有半個月,楊陸順就拿到了調令,謝絕了學校的歡送會,收拾好行李鋪蓋離開了新平中學。

出了校門,楊陸順回頭看了看生活工作近一年的學校,心裡百般滋味全湧了上來,更覺命運弄人,早知道要進政府機關,何不當初一步到位,生生了那麼多腌臢,不覺一笑,頭也不回地離去。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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