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出現寧缺的名字了……事實上，在寫擇天記的這三個月的過程裡，他的名字已經出現了無數次，妄圖取代陳長生在我心中的位置，每次都被我火眼金睛發現，然後殺死，冇有想到他的生命力居然如此頑強，最終還是趁著我冒以及得意的時候再次跑了出來，抱歉，你是過去了，這是陳長生的世界，以後再來和你玩啊，乖，陳長生，以後你不要也學他噢，一邊鼻涕一邊說，今天我還會努力再寫一章的，什麼時候更新不知道。）

……

……

黑龍漠然看了他一眼，冇有什麼緒，或者說緒很單調。但就像它發出的龍語一樣，至簡的形態裡能夠蘊藏著至為繁複的資訊。陳長生與黑龍的目接隻是瞬間，便彷彿看到無數星辰，接到了它想表達的很多意思。

那口廢井由王之策親自督造，是囚黑龍的陣法裡的生門，就像陳長生在廢園裡看到的黑龍潭是桐宮的生門一個道理，井底原本有三道由混金石構織而的網，既可以保證陣法的生門貫通，又可以確保不會有京都百姓失足落井中，變黑龍的食，隻是不久前——陳長生冇有看懂它想表達的不久有多不久，是數十年前還是數天前——皇宮裡有人不知道為什麼把那三道混金網給取走了。

黑龍隻是淡淡一眼，便有無數資訊湧陳長生的腦海，他懂了很多，卻還有很多資訊來不及整理以及理，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他清晰地懂得了黑龍最後想要表達的那個意念——人類真的很無聊。

一個被囚數百年，無法流，孤寂寒冷度日的生命，居然說人類無聊，陳長生不是很能接，心想如果你不是閒的太無聊，那夜為何始終不肯放自己離開，還非要自己答應過來陪你聊天？隻是為什麼那人要把三道混金網取走呢？難道就不擔心有人跌落？

他向黑龍後的兩道鐵鏈，一直到極遠的地方，目落在石壁上如山一般高的兩位傳奇神將的畫像上，生出很多不解。

他冇想過助黑龍困，一來他不清楚那個傳說究竟有幾分真假，如果黑龍離開地底空間，會不會給京都百姓帶來毀滅的災難，更重要的原因是，這座囚黑龍的陣法，是王之策與太宗年間的那些絕世強者佈置的，以他現在的能力，破陣？想想都是荒唐。

忽然間，他想到一件事，黑龍既然能夠聽懂人類的語言，自己又能從它的眼神直接獲得資訊，那麼自己與黑龍之間的流便冇有任何問題——說來也是，聚星境以上的修行強者，都能夠短時間用神念流，更何況像玄霜巨龍這等層級的神聖生命？

陳長生向黑龍的眼睛，想要對它說這件事，不料黑龍竟似是提前預知了他的想法，用很快的速度把眼睛閉起來，冰霜四濺。看著它的反應，陳長生怔了怔，約猜到這隻黑龍想要的不僅僅是流，還想聽聽自己種族的語言？這是因為什麼呢？因為想念？

“那天夜裡我答應儘快來看您，隻是……皇宮很難進，想來一次不容易，要冒很大的風險，您知道的，我很怕死。但現在我麵臨一個問題，解決不好，我可能就要死，所以想著，在這之前應該來看您一次，所以，我來了。”

陳長生冇有講述那位中年婦人留在石桌上的字，也冇有講自己為了見到黑龍，耗費了多心神與力。

“那天夜裡與您第一次見麵，我說了很多關於死亡的話，今天又在說，希您不要煩。”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以龍族對天地星辰力量本源的先天掌握，以它們的智慧，應該對這方麵有所瞭解纔是，心裡驟然生出無限希冀，把自己在修行裡遇到的問題說了說，然後認真地等待著它睜開眼睛。

長時間的安靜，黑龍緩緩睜開眼睛，雪屑簌簌落下。

它看著陳長生，眼神依然那般漠然，但陳長生看到了最細微的那變化，那是惘然與困。

在龍族統最高貴、最強大的三個分支裡，玄霜巨龍向來以智慧著稱，連它都解決不了自己修行時遇到的問題，這讓陳長生的緒更加低沉。

便在這時，黑龍的龍鬚飄了起來，來到他前，重重刺出，在他的眉心點了一下，讓他醒過神來。

這個作，表明它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一個人類年的修行，和它有什麼關係？它隻關心如何能夠讓他儘快掌握龍語，然後去做某件事。

陳長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有些苦，他在西寧鎮看道藏，因為記載裡那些龍族的高傲暴而恐懼的時候，哪裡會想到，自己這輩子會遇著一條真正的龍，而且還是一條好為人師的龍？

片刻後。

“嗷……”

陳長生髮出一聲近乎於低沉的咆哮，更像是風聲，絕對不像是正常的發音——這個聲音很簡單，也很複雜，要用咽部位很多極細微的群，甚至還需要對自主意識無法控製的某些絡帶進行微調，才能發出來，卻不需要用到舌頭。

這是那夜黑龍教會他的第一個字，他自在西寧鎮舊廟便學過類似的發音，所以掌握起來很快，而且冇有忘記。這個字的意思很複雜，如果用人類的語言來對比，至包括了數十個資訊，最複雜的資訊可能需要整整一個段落來描述，最簡單的資訊就是：我。

黑龍對陳長生的表現非常滿意，龍鬚輕飄，對自己教書育人的實力非常得意，不知何時，穹頂有兩顆夜明珠落了下來，把它握在前爪裡骨碌碌轉著。如果夜明珠再大些，或者它的爪再小些，或者它會更像鄉村教塾裡的老先生。

它微微轉眼珠，向陳長生邊的那顆夜明珠。

陳長生記得很清楚，那天夜裡這隻貪婪的黑龍便試圖霸占自己的夜明珠不還，趕把夜明珠收好。

黑龍的龍鬚輕輕飄落，顯得有些無奈，然後它發出了一個聲音。

那是它要教陳長生的第二個字。

夜明珠、琉璃、彩虹、湖麵的金鱗、燃燒的晚雲，或者說……明。

陳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眉心，讓自己變得更神些，然後開始試圖模仿黑龍的發音。對於人類來說，龍語實在是太難掌握，即便已經有很多經驗的他，也是如此，而且對心神的損耗非常大，他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蒼白起來。

最關鍵的是時間。大朝試已經臨近，洗髓的問題還冇有解決，死亡的風險就在麵前，時間對陳長生來說，是世間最寶貴的事，按道理來說，怎麼也不應該浪費在學習龍語上，要知道，這比學習屠龍還更冇有意義。

但他冇有拒絕黑龍的要求，也冇有離開，繼續專注地學習著。因為他喜歡學習，更因為他答應過對方——自己的事自己做，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直到死為止。這是他從小就養的習慣，不見得良好，但很強大。

與世隔絕的地底空間，雖然有無數顆夜明珠的照耀，依然寒冷寂清，空曠無比。

在地麵，陳長生在巨大的黑龍麵前，就像是一隻螞蟻。

他像個嬰兒一樣牙牙學語。

空曠的地底空間裡，不時響起很奇怪的聲音，那是他發錯了音。

然後，便會有黑龍吱吱的笑聲迴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