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塵樓裡的溫度明顯上升，樓外的蟬聲再起，已經有過經驗的人們，很憶便想到，這是陳長生再次燃燒星輝導致的異象，不由很是吃驚，仔細算來，這已經是人們看到他的第三次初照，這完全違背了修行典籍上的那些說法。至於第一次看到這幕畫麵的茍寒食，更是震撼無語，他完全無法理解，明明已經進坐照境的陳長生為什麼能夠再次初照。

當然初照是件很危險的事，雖然不像通幽那樣輒生死，然而陳長生的經脈與眾不同，命星與眾不同，吸收的星輝數量與能級也有很多特殊的地方，一朝燃燒起來，火勢燎天，即便是他被龍洗後無比強大的軀，都依然會難荷其熱，迅速便進危險的局麵裡。

因為已經有過經驗，而且這場對戰的對手太強，陳長生強行振神識，竟是在再次坐照的過程裡也冇有閉上眼睛，盯著對麵的茍寒食，渾不覺自己的臉已然通紅，滾燙一片，衫裡的汗水瞬間被蒸發殆儘，隻留下一道道的鹽漬在上麵殘留著，看著很是慘淡。

如果冇有任何事發生，就像前兩次初照一樣，他就算不被恐怖奇高的溫燒死，也會被燒白癡。但他既然敢這樣做，自然是因為他期待著某些事的發生，就像在與莊換羽那場對戰裡他想過的那樣，有些已經發生的事按道理來說便應該繼續發生，比如落雨。

淅淅瀝瀝形容的是聲音，雨穿過空氣的聲音。洗塵樓外霽空一片，樓的正上方卻落下一場雨來，雨聲輕，令人直眠去。

雨落到陳長生手中握的短劍上，水珠與劍甫一接，便被蒸發一空，消失無蹤，看上去就像是滲進了堅的劍裡。更多的雨落在了陳長生的上，滲進服，著便被蒸發，似乎也滲進了他的裡。

伴著這場突兀到來的雨，洗塵樓裡的悶熱被一洗而空，溫度顯著下降，陳長生的在漉與乾燥之間替，無數熱量隨著水霧散走，溫漸漸降低，隻覺風來清涼，拂麵如人的手，好生舒服喜悅。

舒服是生理上的，喜悅上神上的認知。

這場雨便是他期待著的事，這場雨證明瞭確實有很多人不想他死去，就像先前與落落討論過的那樣，教宗大人正在看著這場對戰。

雪原燃燒，化作涓流，變真元滋潤著他的，為他提供更強大的力量，他握著短劍，向茍寒食走了過去，行走的過程裡，無數白煙從他的上冒出，畫麵顯得極為詭異。

向前踏出不過三步，便換作了耶識步，他周那些白的水霧驟然一凝，然後漸散，霧中已經冇有了他的影。

一道狂暴的劍風，從茍寒食後的石壁生起，裡麵蘊藏著極為磅礴、澎湃的真元氣息，陳長生握著的劍也再次出現，沉默而堅定地刺向茍寒食的後背，然後在途中變千萬把劍。

落雨仍在持續，陳長生的劍尖幻無數，竟似比雨點還要更加集。他用的劍招，正是鐘山風雨劍裡最強大的一式：天翻地覆。

這記劍招首重氣勢，如暴雨一般，直令天地翻覆。

此時洗塵樓裡正下著雨。

陳長生要借這場雨的勢，首先借到的自然便是氣勢。

無數狂風從洗塵樓外湧樓裡，二樓開著的那些門窗被吹拂的不停拍打，發出令人有些煩躁的聲音，又像是無人居住多年的幽宅。

風雨驟且狂，陳長生的劍亦如此，從四麵八方亮起，刺向茍寒食。

鐘山風雨劍威力最大的一式，加上陳長生三次初照所收穫的沛真元，即便是茍寒食也很難應對，便是想避開也極困難。

茍寒食冇有閃避，沉默站在真實的風雨以及陳長生的劍風劍雨裡，平靜握站劍柄，橫劍於前，眉間冇有任何畏懼，隻有平靜所代表的自信。

他的劍就像是離山劍宗登山前最後那步石階。

他的人就像是離山劍宗山門前那顆不知名的青樹。

那棵青樹在離山已經存活了數百年時間，在很多人的眼中，這青樹之所以能夠活著，是因為它的運氣特彆好，卻很有人注意到，這棵青樹不言不語，不不搖，卻遮蔽了多離山弟子不風雨之困。

茍寒食就是這棵青樹。

他舉劍迎向陳長生的風雨劍，神寧靜平和。

他用的是致遠劍。

二樓裡響起聖堂主教大人的歎聲：“通幽境便能把這套劍法施展到如此程度，離山了不起，茍寒食更了不起。”

能夠得到聖堂主教讚賞的劍法，自然極不普通。

陳長生如風雨般的劍影，儘數落空，冇有一劍刺中茍寒食的。

不知道是對他手中那把短劍有種天然上的忌憚，還是對陳長生的劍法有所防範，茍寒食並冇有用劍直接相格，則是用的推擋拍擊的法子，劍聲如鬆濤圍著他的向遠傳播，把陳長生的劍意儘數擋在了外圍。

鬆濤不是離山劍宗劍法，而是長生宗某崖的掌法，茍寒食把這套掌法的掌意用在劍法裡，劍勢渾厚，無鋒自強，陳長生的劍，本無法威脅到他。

啪的一聲悶響。陳長生的口被茍寒食一劍擊中，噴倒掠，重重地砸在石壁上，然後如灘爛泥般下，一時無法站起。

下一刻，他艱難地扶著牆站起來，看著對麵的茍寒食，沉默不語，臉有些蒼白，前一刻才重新擁有的信心，迅速地消失。

他冇有想到茍寒食的劍如他的人一樣，寧靜以致遠，淡泊而清曠，看似冇有什麼力量，卻又令人難以抵擋。

燃燒了一片雪原，依然冇有什麼勝機，那該怎麼辦？

他出左手，把臉上的雨水抹掉，提著劍再次上前。

就在他的右腳落在水泊裡的那一刻，他的神識同時點燃了十片雪原，那些落在他上的雨水瞬間蒸發，變煙霧。

自天而降的雨水彷彿應到了些什麼，忽然間變得更加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