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擱在他的腳前，靠著牆邊，線由下而上，刺在牆裡的短劍被映出一道極長的影子，直至屋頂，彷彿黑梁。

一寸一寸，短劍緩慢地向牆壁裡刺，漸泊被吞噬，陳長生握著劍柄，盯著劍與牆壁接的地方，呼吸越來越急促，神越來越張。

他的心神附在劍上，彷彿在冇有燈的夜路上前行，不知前方將會遇到什麼，這種完全未知的覺，期待之餘更多的是不安。

終於，短劍傳回來清晰的覺，鋒尖深牆壁約半尺後，抵到了某樣，陳長生盯著麵前的牆壁，安靜片刻再次用力，確認短劍很難再往裡麵刺，微驚異，不知那裡麵的事是什麼材質做的，竟然連自己的劍都很難刺破，同時，他也確定了這就是自己尋找的東西。

他鬆開左手，抬起手臂用袖子了額頭上的汗水，然後重新握住劍柄，這一次不再試圖繼續深，而是開始在平麵上移，純粹依靠手，短劍慢慢地切割著堅的青石牆，除了微微飄舞的石屑，竟冇有一聲音。

短劍悄無聲息地切割著，在青石牆裡行走著，遊走不停，終於回到最開始的地方，在牆壁上割出一個完整的圖案，陳長生看著這個圖案，覺得有些眼，然後纔想起，煮時林的外廓似乎便是這個模樣。

他出短劍，與青石牆靠的更近一些，用鋒利的劍首探進稍寬些的橫裡，小心翼翼地開始向外拔弄，不停地撬著。

此是王之策畫像右側方的牆壁，隨著他的作，一整塊青石以每次數髮的距離，慢慢地向外移，直至眼可見的突起。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塊被切割出來的青石與青石牆之間已經有了半掌的距離，陳長生把劍收回鞘中，雙手扶住青石平整齊的兩端，深深吸了口氣，真元緩緩散佈至軀各，把力量傳至臂間。

極低沉細微的聲響起，在夜明珠和的線裡，石屑飛舞更急，一塊模樣極不規整的青石塊，被他從牆裡緩慢地取了出來。

青石牆被切割開一個口子，裡麵深約可以看到一個盒子，這個盒子鑲嵌在石牆裡，看著便知道難以分離，但盒蓋應該可以打開。

淩煙閣這種地方的牆裡，居然有這樣的機關，居然藏著一個神的盒子，當年修建的時候，是誰做的手腳？誰能做這樣的手腳？

如果這幕畫麵被人看到，一定會引發大周朝的大地震，甚至可能要追溯到數百年之前，有些名門族隻怕要迎來滅頂之災。

陳長生不知道這盒子是誰放在淩煙閣裡的、當年建造淩煙閣裡，白天夜裡都有無數工匠員盯著，那人又是如何能夠瞞過無數人的眼睛以及最後太宗陛下的神目——他隻知道淩煙閣的牆裡有個他需要的盒子。

藏在牆裡的盒子頗深，最外一層盒蓋很輕易便被取下，出裡麵真正的盒蓋，隻見那蓋子上麵有很多銅線，線之間又有許多緻的銅按鈕，看著複雜至極，最中間纔是開啟盒子的機關。

京都裡的孩看著這些銅鈕與銅線，也都能猜到是什麼，正是大周最為流行的九連環，隻不過要複雜無數倍，竟似是十七套連環。

九連環和煮時林裡的迷宮一樣，都是王之策當年苦讀之餘用來打發時間消散神的遊戲，雖然隻是遊戲，但對鍛鍊神識強度和算學能力極有好，隻是九連環常見，十七套連環則非常見，破解的難度更是相差極大。

陳長生冇有任何猶豫，盯著那些複雜至極的銅線便開始計算，目不時落在某個小銅鈕上，然後便開始手搭線，手指在銅線間不停拔彈，彷彿琴一般，把銅線與銅鈕不停聯在一。

這個過程用了他很長時間，直到很久以後，他看著盒蓋西南角的一空白，深深吸了口氣，左手無名指離開銅線，隻聽得喀的一聲輕響，被他編織好的銅線開始自行移，圖案不停解開重組，向著最中間而去。

這就是解環的過程，要過很長時間，才能知道最終能不能解開，也有可能到最後，才發現解錯了，那便隻能重新開始。

除了等待，冇有彆的事好，陳長生這才注意到頭上已經冒出了很多汗，待抬臂去，看著袖上先前留下的那些汗漬，不由怔了怔，苦笑搖頭，從袖中取出手帕，仔細地將臉上的汗水試乾淨。

看著那些不停變化的圖案，那些銅線與銅鈕，他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這是誰做的機關，王之策還是彆的什麼人，就像知道青石牆裡有個盒子一樣，他隻知道這些的存在，卻不知道為什麼它們會存在。

這些事，都是計道人告訴他的。

在來京都之前，陳長生一直以為自己的師父計道人就是個普通的道人，最多也就是醫湛罷了，如今經曆了這麼多事，他自然知道，師父肯定不是一般人，甚至應該另有份。

西寧舊廟裡的那些道卷典籍，都是大編修之前的古籍，要論藏書之富，甚至可以與離宮相提並論，一般人怎麼可能收藏如此多的道藏？

他握著短劍，向牆上那些前賢功臣的畫像，搖了搖頭。一般人怎麼可能知道淩煙閣裡藏著這麼多？便是這把短劍也極不普通。

也正是計道人對他說過，想要逆天改命，便要進淩煙閣，找到與之相關的。所以從西寧到京都，他的目標就是要進淩煙閣。

他的命不好，想要活過二十歲，隻有兩個方法——修到神境界，或者逆天改命。這兩個方法聽上去都很不靠譜，因為基本不可能，但相對而言，後者還有那麼點可行，因為民間一直都有逆天改命的傳說。

如何才能逆天改命？首先，要知道什麼是命運。他看著正在解開的銅連環圖案，默然想著，難道自己的命運就藏在這裡麵？

……

……

（注：磨時林和煮時林兩個名字，最終還是決定用後者，因為看著比較型一些，另外，終於到家了，出門二十天，走了八個省或直轄市，我也是佩服我自己了，明天還是一章，從後天開始努力寫了，謝謝大家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