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天書陵卻不看天書隻看風景，冇有人知道陳長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這樣做，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不肯向天書陵裡踏進一步，不肯去看那些石碑，隻肯在陵下的園林裡到行走觀。

看著遠將要落山的夕，他的手落在短劍的劍柄上，神識輕輕拂過那顆黑的石頭，著那溫潤的氣息，才清醒了些，明白原來觀代表著猶豫，而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下意識裡不想繼續修行。

修行使人長、使人強大，隻有變真正的強者，他纔有可能按照淩煙閣告訴他的那些方法改變自己的命運，隻是……他還冇有真正上路，卻已經看到了長路儘頭那些腥的畫麵，以至於腳步無比沉重，難以邁。

以前他不會思考這些問題，在生死的麵前，一切都非常簡單，隻有活下來纔有資格去思考，現在他離解決問題還遠，卻開始想這些，不得不說這顯得有些矯，當然換個角度，也可以說這是一種幸福。

暮漸濃，青丘彷彿在晚霞裡燃燒，他已經繞著天書陵走了一圈多，來到了西南角一片林園裡，看到了一間草舍。

草舍修建的很簡陋，梁木上甚至還看得到樹皮，顯得極為糙，簷上鋪著的草不知道多年冇有換過，黑黑灰灰很是難看。

在天書陵裡或者要停留很長時間，那麼便需要尋找住宿休息的地方，陳長生不打算和那些考生們一道接安排，下意識裡不想太靠近青丘裡那些至今冇有見到的石碑，準備看看這裡能不能留宿。

他對著草舍禮貌地喚了兩聲，卻無人相應，想了想後走上石階，推門而，發現草舍裡隻有一些簡單的陳設，桌麵蒙著層淺淺的灰，擺在側門後的水缸快要乾涸，米桶裡的米倒還很多。

應該有人在這裡居住，隻是那人住的極其不用心。陳長生有些潔癖，看著屋裡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卻冇有離開，想了想後，竟是在房間角落裡找到水桶與抹布，開始打掃起來。

從西寧鎮到京都，從舊廟到國教學院，他最擅長的事不是讀書，而是打掃庭院，洗淨麵，冇有用多長時間，草舍外便被打掃的乾淨無比，水缸裡清水盪漾，簷下蛛網冇有蹤跡，雖不敢說與先前完全換了模樣，但至算是達到他的標準，可以住人了。

把米飯在鍋裡燜好，把房梁上繫著的那鹹魚切了三分之一蒸在上麵，去園子裡拔了些小白菜洗淨待炒，做完這些事後，他認真地洗了遍手，用手帕的乾乾淨淨，然後坐到石階上再次看著風景發呆。

暮漸退，天書陵漸漸變暗，風景不似先前那般麗，卻給人一種更加神的覺，山上那些青樹變墨團，彷彿是些文字。

數千年前，曾經有位魔君在天書陵裡學道十年，周獨|夫當年，隻用了三天三夜時間便悟所有石碑，登上天書陵峰頂。像這樣的故事，在天書陵的曆史上比比皆是，數不勝數，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傳奇的聖地。

想著那些故事或者傳聞，想著神道前那位枯坐亭下數百載的大陸第一神將，陳長生的心神微，眼瞳因為夜變得越來越黑。

“嚮往，或者敬畏，都很正常，但……你隻是這麼看著，什麼都不做，在我看來，是非常愚蠢的……浪費生命。”

一道聲音在草舍破爛的籬笆外響起，那人的語速很慢，語調冇有什麼明顯的起伏，聽上去就像是一首無趣的曲子。

陳長生回頭去，隻見一個年站在籬笆牆外，那年很瘦，臉上冇有任何緒，看著很是漠然，就像他那雙淡眉一樣。

正是狼族年幹夫折袖。

陳長生知道以折袖在北疆立下的軍功，可以很輕易地折算進天書陵的資格，隻是他在國教學院等了對方數日對方都冇有出現，此時卻和大朝試三甲的考生們一道來到天書陵，不免還是有些意外。

他對著籬笆牆外的年揖手，想了想後說道：“聽曲子看戲看小說，其實很多人不都在浪費生命？我也很想想這種覺。”

“但你……不是這種人。”折袖隔著籬笆牆看著他說道，聲音依然有些乾彆扭，卻非常肯定，不容質疑。

陳長生默然，過了會兒後說道：“我有些事始終想不明白，在那之前我暫時不想做什麼，至今天不想做什麼。”

他和折袖隻是在大朝試裡見過，並不悉，而且他對這個狼族年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極其危險，非常警惕，但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在夜籠罩天書陵的時刻，他忽然覺得這個狼族年或者能夠理解自己的困，或者是因為漫天風雪的殘酷或者是與這名年相關的傳聞。

“活著，是最重要的事嗎？”他看著折袖認真問道。

一個十五歲的年，向同齡人詢問有關生死、似乎顯得很哲學的問題，在京都那些學院裡，他絕對會被人嘲笑一番。

折袖不是普通年，所以他冇有嘲笑陳長生，而是沉默了很長時間，經過一番非常認真的思考之後，才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活著，不是最重要的事。”

在風雪漫天的北疆，活著是很艱難的事，一個自便被逐出部落的雜狼崽子，想要活下去更是困難，折袖拚命地活了下來，為了生存做了無數冷的事，但他卻不認為活著是最重要的事。

這個答案有些令人吃驚。

陳長生認真地想了想，說道：“謝謝。”

折袖在籬笆牆外說道：“不客氣。”

陳長生問道：“那對你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事呢？”

折袖說道：“清醒的活著，或者清醒的死去。”

便在這時，草舍前方響起一聲吱呀，籬笆牆被推開一道口子，一名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蓬頭垢麵，衫破舊，竟看不出多大年齡，垂落的頭髮裡約能夠看到一雙明亮而乾淨的眼睛。那男人看著站在籬笆牆兩邊的這兩名年，似乎想要問些什麼，但最終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冇有問出口。

籬笆牆外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

……

……

（兩小兒冇辯日，非要辯死活……拚死拚活，終於把這章寫出來了，陳長生丫這算是青春期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