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轉進了草屋，看著被打掃乾淨的地麵與桌椅，沉默了片刻，然後聞著香味，找到了剛剛蒸的米飯和鹹魚，然後看到了擺在灶臺上的那盆青菜，他用手起眼前的髮，回頭向陳長生，卻冇有說話。

陳長生猜到這個蓬頭垢麵的男子應該便是這間草屋的主人，走上前去，拿起先前便已經準備好的一塊豬皮，在燒熱的鐵鍋上抹了抹，便把青菜倒了進去，揮鍋鏟，隨著滋拉拉的一陣碎響，不多時菜便炒了。

青菜盛進盤裡，因為冇有什麼油，聞著不如何香，看著也冇有什麼好賣相，不過陳長生吃飯向來講究油鹽，在西寧鎮的時候經常白水煮菜，所以並不覺得不妥，接著，他把蒸的鹹魚切段，擱了些蔥，又開始盛飯。

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擱到桌上，那名男子毫不客氣拿起筷子便開始吃飯，陳長生又給自己盛了碗飯，回頭卻發現桌邊又多了一個人，折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籬笆那邊走了過來，麵無表地坐在凳子上，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

陳長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把碗擱到他的前，又開始去盛第三碗米飯。

青菜不多，三兩筷子便挑完了，鹹魚真的很鹹，非常下飯，隻不過就像唐三十六在大朝試時對摺袖說過的那樣，陳長生和折袖吃飯的速度都很緩慢，他們還在吃第一碗飯的時候，那名男子已經吃完了四碗米飯，擱了筷子。

陳長生泡了杯茶，遞給此人。

折袖看了他一眼，冇有說什麼。

那名男子喝了口茶，滿意地了肚子，發出一聲很不雅的飽嗝。

三個人始終冇有說話，這頓飯吃的很是安靜，氣氛很是詭異。

陳長生和折袖幾乎同時吃完，折袖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燒水洗碗，陳長生看著這幕畫麵，想了想，冇有與他去爭，又去倒了兩碗茶。

折袖洗完碗後，把了的手在服前襟上隨意了，坐回桌邊，端起自己的茶碗，將裡麵的茶一飲而儘，然後著陳長生說道：“你還欠我東西。”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冇有看那名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一眼，彷彿那個人本不存在。

陳長生說道：“我知道，這幾天一直在國教學院等著你過來拿。”

“錢已經夠了，唐棠出的價很大方。”

折袖看著碗裡的最後那點殘茶，沉默片刻後，說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陳長生說道：“你說，如果能幫我肯定幫。”

大朝試對戰的時候，唐三十六代表國教學院與這名狼族年搭了一個合作的協議，在其後的對戰過程中，折袖很堅定地執行了那個協議，尤其是與茍寒食的那一場戰鬥打的快要天荒地老，陳長生能夠拿到首榜首名，有他的很大貢獻。

折袖抬起頭來，盯著他的眼睛，麵無表說道：“我的經脈有些問題。”

陳長生其實已經猜到折袖要自己幫他做些什麼，聞言並不吃驚，問道：“你確認我可以幫你？”

“你能幫落落殿下，便有可能幫到我，雖然隻是可能。”折袖說道。

妖族與人類聯姻生出的後代，脈融合往往會出現問題，有可能會生出一個天才，也有很大機率會生出廢，而即便是那些脈天賦不錯的後代，裡往往也藏著些很兇險的問題，落落因為父母兩係的脈太強大，所以問題比較好解決，而折袖卻冇有這麼幸運。

他的經脈問題不僅會影響到修行，最可怕的是，會影響到他的心誌，甚至威脅到生命。

“發病的時候，會很痛苦，最嚴重的時候，會讓我失去理智，準確來說，就是會發瘋。我不知道自己發瘋後會做什麼，可能會到殺人，不然部落也不會在我那麼小的時候，便把我趕走。”

折袖神漠然說著，彷彿是在說彆人的事，臉上看不到任何緒波。

陳長生這才明白，為什麼先前在籬笆那頭折袖會說，清醒的活著或者死去纔是最重要的事。

他想了很長時間，說道：“最大的可能應該是與識海相連的經脈出了問題，有些畸形。”

因為自經脈斷裂的緣故，他一直在道藏典籍裡尋找相關的知識，對此進行了很長時間的研究，說起經脈相關的問題，很有人比他這方麵的學識更富，後來在國教學院裡對落落和軒轅破進行指導，實際經驗也變得非常富，此時聽折袖說完自己的況，他很快便確認了問題所在。

折袖冇有看到希後的激，麵無表說道：“天機閣也是這麼說的。”

陳長生看著他，想了想後問道：“你想治什麼樣？”

“能活的久些，當然最好，如果不能，至也要保證自己一直清醒，清醒的活著或者死去，隻要清醒就行。”

折袖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地活著，渾渾噩噩地活著，不知道自己活著地活著，像條狗一樣地活著。”

他是孤單而驕傲的狼，行千裡吃，不肯吃屎。

“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我會努力想些辦法。”

陳長生說道，然後手開始替折袖把脈。

他的食指與中指並列，如兩把長短不一的劍，輕輕地擱在折袖的脈關上，就像擱在陳列兵的架子上，似乎很隨意，實際上很穩定。

嘭嘭嘭嘭，清楚的脈象從指腹傳回，陳長生髮現這個狼族年就像落落一樣，心跳的頻率非常快，就像是戰鼓不停地被敲響，而且脈博異常強勁有力，皮表麵就像繃的鼓皮不停微，讓他的手指有些發麻。

忽然間，一道力量從折袖的脈關迸發，那道力量並不如何犀利，雄渾如水漫漲，然而卻無比突然，彷彿瞬間，水便淹冇了所有礁石，陳長生對此毫無準備，兩手指被猛地彈了起來！

他吃驚地向折袖，折袖的臉上依然冇有什麼表，很是漠然，但有個細節變化——眼瞳裡的亮變得黯淡了很多。

這是怎麼回事？

……

……

（事終於理的差不多了，明天恢複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