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書陵裡觀碑悟道，是修行者提升境界最快的途徑，無數年來這一點早已得到了證明，然也不會有大朝試三甲在任、教之前先進天書陵的規矩。在這座青林覆蓋的山陵裡，觀碑者破境是很常見的事，破境聚星都偶爾會發生，更不要說破境通幽。

按道理來說，鐘會就算一夜破境，也不至於引起如此大的靜。然而除了像蘇墨虞、葉小漣這樣的新陵的觀碑者，就連那些天書陵裡的舊人、甚至人群外那數名前輩碑侍的神都很認真——鐘會如果功，便是今年新陵者裡第一個破境的人，也因為，雖然有彆的原因，但他隻看了天書陵的第一座碑，境界實力便能得到如此大提升，說明他的悟天賦著實非常優異。

陳長生冇有與紀晉對視太長時間，向碑廬前盤膝而坐的鐘會，看著繚繞在他周的霧氣，聽著他裡響起的越來越急的沸水聲，心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夜鐘會還冇有找到解碑的方法，更不要說看到破境的可能，為何一夜時間過去，便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昨夜鐘會在碑前坐了一夜，聽聞……紀晉前輩也守了他一夜。”蘇墨虞從林畔走到他和唐三十六的邊說道。

陳長生微微蹙眉，想起荀梅前輩筆記裡提到過的一件往事。二十餘年前，曾經有位出天道院的碑侍，用了某種方法幫助一名陵觀碑的天道院學生功破境。他向紀晉蒼白的臉，心想難道昨夜此人竟是不惜耗損極大真元與心神，強行傳功給了鐘會？

“我也想到那種可能，隻是……未免太浪費了些。”茍寒食走了過來，看著他的神便知道在想些什麼，說道：“紀晉前輩至損耗了一半的真元，但鐘會隻能維持半日時間，時辰到後，那些真元便要散於天地。”

陳長生說道：“但有些悟可以留下來，不同境界時，眼中的碑文自然不一樣。”

茍寒食點頭說道：“如果隻是強求解碑的速度，這般做倒確實有些道理。”

碑廬前有些人注意到陳長生的到來，看著他與茍寒食談，神微變。

在旁人眼中，他們這番討論過於平靜甚至冷靜，本冇有著急的覺。有人則開始替他們急了起來。唐三十六和折袖靜靜看著陳長生，關飛白三人靜靜看著茍寒食，都冇有說話，表達的意思卻非常清楚——你們兩個人得抓些了。

蘇墨虞說道：“破境通幽後再功解碑，如果鐘會真做到了這一點，你們草屋七子難免會有些尷尬。”

陳長生怔了怔，不解問道：“什麼草屋七子？”

蘇墨虞看著他們七人說道：“你們七人在今年考生中最人矚目，得天書陵後便一直住在草屋裡，有人總覺得你們刻意與眾人分開，有人覺得你們清傲難以接近，不知道誰開始這麼，已經漸漸流傳開了。”

唐三十六微傲說道：“讓他們嫉妒去。”

關飛白麪無表說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二人對視一眼，忽然覺得不對勁，轉過臉去，同聲說道：“但我們可不是一路的。”

可笑的爭執並冇有改變碑廬四周的氣氛，那些向他們七人的目依然緒複雜。

陳長生清楚，紀晉用一夜時間，強行護持鐘會破境，就是要讓他比自己和茍寒食更快解碑。唐三十六昨夜引用的聖後孃孃的那些話，本質上冇有任何意義。誰能為今年考生當中第一個解碑的人，那就是最大的榮耀。

便在這時，碑廬前又有變化發生，紀晉輕掠來到鐘會的聲音，斷喝一聲令他醒來，將一顆藥丸塞進他的裡，右手化掌而落拍在他的背上。

茍寒食神微凜，說道：“槐院的濟天丸？”

陳長生不知道濟天丸是什麼，但碑廬前的大多數人都知道，聽到茍寒食的話後，不微微變，心想槐院居然將如此珍貴的靈藥用來助鐘會破境，可以看出槐院對這名年書生如何重視，而紀晉想要陳長生等人挫的又是多麼強烈。

鐘會服下那顆藥丸，又得紀晉以真元相助化藥，不過瞬間，臉便變得通紅一片，下一刻，臉又回覆如常，瀰漫在他周的那團霧氣也隨之濃淡，然後如煙歸山岫一般，緩緩地回到他的裡！

一道純淨至極的氣息，在碑廬之間出現。

樹梢上掛著的那盞油燈早已熄滅，此時忽然上下搖擺起來，不知何來了一場清風，照晴碑四周的花草隨之而偃。

鐘會睜開眼睛，站起來，緩緩轉，向碑廬四周的人群，隻見他的目幽靜一片，比起平日裡不知添了多深意。

一名槐院書生大喜說道：“恭喜師兄破境！”

舊年天書陵觀碑的人群裡也響起議論聲，有人說道：“槐院底蘊果然深厚，佩服佩服。”

鐘會很平靜，清俊的臉上冇有任何狂喜的神，也冇有一驕容，他向著碑廬四周的人群揖手行禮，舉止之間，意態從容。

有舊年觀碑者讚道：“雖有外力，終是自己的境界，觀首碑而悟破境，確實不俗。”

“多謝師叔全。”鐘會轉對著紀晉長揖及地，誠摯說道。

紀晉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紅，輕捋短鬚不語，很是滿意。

正如人群議論的那樣，如果鐘會不是自天賦悟極佳，那麼就算他損耗真元，也無法做到眼下這幕。

碑廬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因為鐘會向了山道來，陳長生和茍寒食正站在那裡。

今年大朝試首榜三人裡，陳長生居首，茍寒食次席，鐘會則是排在第三。這個結果出來後，有知曉對戰細節的人，為茍寒食而到憾，更多人震撼於陳長生不可思議地實力提升，卻很有人會提到鐘會，就算偶爾提起，也隻會帶著幾抹嘲諷意味，說此人運氣真是極好。

鐘會在大朝試裡的運氣確實很好，在對戰簽中，除了最後敗給落落那一場，竟是冇有遇到任何強敵，至於像關飛白、梁半湖、七間、莊換羽這些實力境界不弱於他，甚至明顯比他更強的折袖，或者敗在了彼此的手中，或者被茍寒食和陳長生擊敗，不然他很難進最後的三甲。

當然，人們認為他無法與陳長生和茍寒食相提並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境界差異，陳長生和茍寒食都是通幽境，他隻是坐照後境，就算一步通幽，依然還差著最重要、最遙遠的那步距離，他理所當然隻能被無視。

而今天，他終於功通幽。

大朝試首榜三甲，至在境界上已經平齊。

碑廬前的人們，看著他向陳長生和茍寒食，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

“大朝試後，天機閣的青雲榜和點金榜都不會改榜。因為大朝試三甲的考生都會進天書陵，在這座山陵裡，會有無數造化，也會有無數挫折，有的考生在大朝試裡名次極後，得天書陵後，卻能如龍一般直上青天，有的考生在大朝試裡表現極好，得天書陵後，卻隻能枯坐廬前，對著這些石碑長籲短歎，空耗時日卻無半點增益，曾經的位次不再有任何意義，一切隻看現在，所以天機閣會在人們離開天書陵之後，再做改榜。”

鐘會看著陳長生與茍寒食說道：“天書陵前，世人皆道我不如你二人，幸運的是，我終究覓到了自己的造化。昨夜你對我說，能不能解碑與我無關，我與你不，為何失，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再不跟上來，出天書陵後，你或者連為我對手的資格都冇有，那真的會很讓我失。”

陳長生沉默不語，茍寒食平靜如常。

唐三十六冷嘲說道：“不就是破境通幽，他們兩個早就已經通幽，說的這般傲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聚星功了。”

這話確實極有道理，鐘會即便破境通幽，也不過剛剛追上茍寒食與陳長生，哪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鐘會冇有理唐三十六，最後看了陳長生一眼，說道：“說不得，我要先走了一步了。”

那兩名槐院書生聞言，約猜到了些什麼，興不已，大聲說道：“恭送師兄！”

紀晉依然輕捋短鬚不語，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盛。

即便是人群外圍那幾名碑侍，都點了點頭，以示讚許。

說完這句話後，鐘會便向碑廬裡走去，直到來到碑前，出右手，落在了石碑表麵的那些線條上。

一道清出現，一陣清風徐來，梢頭青葉簌簌作響。

鐘會的影消失不見。

見著這幕畫麵，今年才進天書陵觀碑的新人們忍不住驚呼連連。

以前便進天書陵觀碑的人則是對此視若無睹。

是的，天書碑被解開了。

今年陵的大朝試考生裡，第一個解讀天書碑功的人出現了。

不是茍寒食，也不是陳長生，是槐院鐘會。

他此時應該已經站在了第二座碑廬的前麵。

清風漸靜，照晴碑前亦靜，場間一片安靜。

人們下意識裡再次向茍寒食和陳長生，尤其是向陳長生的那些目裡，有著很多緒。

正如唐三十六和關飛白先前說的那樣，很多人都在嫉妒所謂的草屋七子，當然最被嫉妒的對象，還是以往曾經藉藉無名，卻在大朝試裡突發彩、甚至可能以後會迎娶徐有容的陳長生，看著他，誰不會暗中酸不甘？

這些人以往對他有多嫉妒，多酸，此時向他的目裡便有多解氣，滿是刻意的同與憐憫。

……

……

（今天擇天記ol遊戲開始不刪檔搶先測試，大家有玩咩？領導玩的時候，我在旁邊看了眼，正想說畫麵很是緻，招式很是帥氣……以下省去若乾廣告語，然後就看到了一隻做小黑的貓出場，頓時噴了，這時候繼續寫下章去，爭取十二點半前能更新。另外，陳長生當然不可能做第一個解碑的人，事實上，已經有讀者猜到了……默，我真是一個寫不出新意的寫手啊，但，我能寫出很多趣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