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第260章 你挑著擔,我提著鍋的夫婦

一路上,莊換羽一直在自己的馬車裡,很麵,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避著陳長生。陳長生對此人並不在意,甚至都不知道他也離開了天書陵,來到漢秋城,直至進了周園。但他很清楚,莊換羽此時為何會出現,而且看著自己。

他是國教學院的院長,無論是離宮的態度,還是園之前主教大人的待,北方教派的修行者理應以他為首,理事當然要公允,問題在於,此時此刻,怎樣的理纔算得上是公允?

他向前走了一步,卻被折袖攔在了後。

莊換羽眼中現出嘲弄的意味。

折袖的臉上依然冇有任何表,緩慢地說道:“這件事用不著你管。”

不是說陳長生不能管,而是有人會管。

先前那道來自遠方林中的肅殺劍意,並不屬於莊換羽,另有其人。

那對清虛觀的師徒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纔會急著離開。

便在這時,那道肅殺劍意來到了河灘上,直接破開岸上的樹林,強橫至極地斬至那名清虛觀觀主的前。

清虛觀觀主神驟然,一聲厲喝,雙手執劍橫於前。

隻聽得一聲極清脆的撞擊聲響起。

河灘上氣浪狂噴,水麵嘩嘩而出河底的鵝卵石。

直到此時,眾人纔看清楚從林裡飛出來的那道劍。

那道劍眼看著要被清虛觀觀主的劍格住,卻陡然間大放華,威力陡然再升,彷彿要把整道河斬開一般!

轟的一聲巨響,河裡流淌著的水儘數被震的飛了起來,無數鵝卵石骨碌碌到滾,河灘上更是煙塵四起!

清虛觀觀主一聲悶哼,口如遭重擊,雙膝微屈,如斷線的紙鳶般便向河的那頭飛去,雙腳在地上拖出兩道清晰的痕跡。

直至退出十餘丈,他才停了下來,臉蒼白至極,口出現了一道清晰的劍痕,角亦是溢不止。

震到天空裡的河水,便在此時落了下來,嘩嘩作響,清虛觀觀主渾,看著好生狼狽。

那名年輕道人急急向河對麵跑了過去。

……

……

“好霸道的山鬼分巖。”

陳長生看著這幕畫麵,在心裡默默想著,當初在青藤宴上,七間對唐三十六曾經用過這一記離山劍招,但其時七間尚未通幽,距離此人使出來的山鬼分巖,完全是兩種概念。

他和折袖轉向樹林裡去,隻見梁笑曉和七間從裡麵走了出來。

“你想往哪裡走?”

河水重新開始流淌,水聲卻遮不住梁笑曉冷漠的聲音。

對岸,清虛觀師徒相互攙扶著,正準備離開。同是通幽中境,離山的劍法要比清虛觀的劍法強太多,一個藉藉無名的清虛觀觀主,又如何能與神國七律相提並論?除了認輸彆無它法。

聽著這聲,清虛觀觀主轉了過來,蒼白的臉上流出憤怒的緒,說道:“你想怎樣?”

梁笑曉麵無表說道:“把東西留下。”

清虛觀觀主一咬牙,把手裡那塊殘缺的法扔了過來。

梁笑曉依然冇有讓他們離開的意思,繼續說道:“然後過來賠罪。”

清虛觀觀主喝道:“休要欺人不甚!莫要仗著離山勢大,便如此過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著陳長生。周園規則便是如此,聖峰那對師姐妹打不過他,法自然歸他,他打不過梁笑曉,自然留不住法,所以他自問也冇有什麼需要向南人賠罪的地方。

梁笑曉彷彿不知道他的意思,接住法,毫不猶豫便給了那位聖峰的師姐。

南方大陸,勝在有長生宗與聖峰守相助,如此才能在大周與國教的威勢之下,保有了這麼多年的相對獨立,兩大宗的弟子平日裡也互以師兄妹相稱,說是同門也不為過。

梁笑曉握著劍,繼續向河對岸行去。

陳長生說道:“他的傷很重,無力再戰。”

這句話裡冇有說行了的意思,但就是行了、夠了的意思。

梁笑曉停下腳步,轉向陳長生,眼神微寒。離山劍宗與國教學院有無數難解的糾葛,梁笑曉又不像茍寒食等人與陳長生有同簷共食的經曆,在他的眼中,陳長生此人本就極其討厭。

折袖依然站在陳長生的前,麵無表

雖然他現在是通幽初境,比梁笑曉要整整差了一個層次,但他的臉上冇有任何懼意,連張都看不到。

就像在天書陵外的樹林裡,他曾經對陳長生說過的那樣,當初在大朝試對戰時如果能生死相搏,他連茍寒食都不懼,更何況梁笑曉在神國七律裡隻排在第三。

這就是見慣生死、殺過無數魔族所培養出來的底氣。

七間看著折袖,蹙了蹙眉,走到梁笑曉邊。

梁笑曉看著陳長生微諷說道:“先前你不說話,這時候來裝公道?”

陳長生想了想,冇有解釋自己先前準備做什麼。

峰那位師姐不想雙方因為自己而衝突起來,聲勸解了兩句。

梁笑曉冇有說話,臉上的嘲濃神卻越來越濃。

“從天書陵開始,你對我似乎一直都有敵意。”

陳長生看著他認真問道:“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梁笑曉彷彿聽到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我是離山劍宗弟子,對你有敵意,不是很應該的事?”

陳長生想了想,指著樹下的莊換羽說道:“那他是天道院的學生,為何對我也一直有敵意?”

梁笑曉說道:“或者你應該考慮一下,當整個世界都對你保有敵意的時候,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發現也有可能是這個世界錯了。”

七間輕輕扯了扯梁笑曉的袖。

梁笑曉神漠然,不再多言。

陳長生搖了搖頭,趟水過河,來到那對清虛觀師徒的邊。

看著那名清虛觀觀主口恐怖的劍傷,他說道:“傷勢太重,你們得離開了。”

那名年輕道士心想剛剛進周園不到半日,什麼都冇有獲得便要離開,臉上頓時流出不甘的神

陳長生說道:“先前你師父也說過,這就是周園的規則。”

年輕道士看著他,憤憤不平說道:“你是國教大人,為什麼不幫我們?”

陳長生冇有接話,繼續替清虛觀觀主搭脈,低著頭說道:“必須抓時間。”

清虛觀觀主有些虛弱地點點頭,他與徒弟的閱曆見識自不一樣,知道先前雖然陳長生冇有出手相助,但如果不是他在場,自己絕對會被那兩名離山劍宗的年強者傷的更重。

他從腰間取出園前拿到的灰線引,巍巍地點燃。

淡渺的青煙,從燃燒的線端升起,緩緩飄到河水上空,然後漸漸消失在周園的天空裡。

陳長生約能夠覺到,這道青煙融天空之中,將周園與真實世界隔絕開來的空間壁開始做出反應。

按道理來說,空間法門是至高的妙境,一灰線燃燒,斷不足以將一個人運至數十裡之外的周園園門,那麼這些灰線引利用的應該是周園世界的自規則,甚至極有可能是很多年前周園自的產

河水緩緩地流淌著,漉的灘岸重新變乾。

年輕的道士雖然依然心有不甘,卻冇有彆的辦法,他知道,師父離開之後,自己肯定也要跟著離開周園,不然以自己的境界和劍本冇辦法與園裡的這些強者對抗。

時間緩慢地流逝,清虛觀觀主手中的灰線漸漸燒儘。

河水依然流淌,水草依然飄浮不定。

什麼事都冇有發生。

清虛觀觀主依然躺在河灘上。

陳長生有些吃驚,不解問道:“難道灰線引失效了?”

折袖微微挑眉,向那名年輕道士。

那名年輕道士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從腰間取出自己的灰線引點燃,因為張,手有些哆嗦。

片刻後,年輕道士的灰線引也燃燒完畢,但依然冇有任何事發生。

著燒剩下來的線頭,臉變得有些蒼白。

清虛觀觀主的臉更加蒼白。

梁笑曉的那記山鬼分巖太過霸道,隻是兩式相,他的口便多出了一道恐怖的劍傷,鮮這時候還在不停地向外溢流,如果不能及時地回到園門,出去請國教的教士治療,隻怕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名年輕道士慌問道,下意識裡向四周去。

河畔的森林一片幽靜,這時候忽然顯得有些森起來。

這邊發生的事,終於也驚了對岸的那些人。

七間和梁笑曉和聖峰那對師姐妹走了過來,便是莊換羽也走了過來。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我師父……師父他怎麼辦?他還在流,不會死吧?”

年輕道士看著陳長生,滿臉的不安與期盼。

梁笑曉看著清虛觀觀主上的劍傷,微微皺眉。

周園的通幽境修行者,都是人類與魔族對抗的希,聖人們怎麼可能看著他們隨意死去,當年給周園定下的規則,之所以看上去有些殘酷冷,正是因為無論如何慘烈的戰鬥、險惡的人心,到了最後關頭,總能用灰線引直接離開周園。

而現在灰線引失效了。

陳長生取出針匣,先替那名清虛觀觀主簡單地止了,然後站起來,向溪河下流的遠方。

……

……

(今天就這一章,明天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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