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表館幽靈》第十五章 惡夢的終結

他的意識從可怕的黑暗底層漂浮上來的時候,等待他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四周漆黑,他用力睜開眼睛,眨了幾次依然什麼也看不見。他舉起右手放在眼前照一照,不只是手的廓,連影子也看不到。

他仰面朝上躺著,脊背上到又涼又,他猜想這是地板。

這是在什麼地方?在朦朧的意識中,他問自己。

我在干什麼?

脖子的后邊——頭后部下方,到劇烈的鈍痛。這疼痛如同一個有生命、有意志的活,它在后腦似乎已筑起了巢。江南想用力坐起來,剛一,一陣疼痛立即襲來,由頭部一下于竄到肩上,耳朵上,又穿過頭蓋骨,直達腦子的中心。

江南低聲著又倒在地板上。

記憶好似一個不定形的阿米蟲,它在腦中隨著疼痛的節奏,反復收變形,過了好一陣時間才逐漸地固定形。這樣,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江南才逐漸想起自己上發生的事

想起來啦——

瓜生為了尋找跑出去的小梢,一個人去了“鐘擺軒”,自已等小早川平靜下來之后也追了過去。

在那里見到了瓜生的尸,腦頂已被打破,仰面躺在起居室的書桌前面。他右手握著音樂盒的照片。我自己在思考他臨死之前想留下什麼訊息的時候——

“對啦。”他出聲地說了一句。疼痛又從脖子擴大到全

我是突然由背后遭到襲擊的。甚至沒來得及回過頭去看一下罪犯。剛一驚覺,立即失去了一切意識。這麼看來,現在自己的位置應當是在原來的屋子里。可能那個罪犯只想把我打暈,并不想奪去生命吧。他大概把燈弄滅后就跑了。

江南轉一下眼球,左右看看,依然是黑的,什麼也看不見。他強忍著疼痛,支起子。

從手的,他知道這屋沒有地毯。剛才那間起居室是鋪著地毯的。由此可見,至這里和剛才不是同一地方。

那麼到底失去知覺后過了多久呢?他覺得好像只有幾分鐘,又覺得似乎過了好幾個小時。

江南口袋,懷表已不在上,可能是自已被打倒的時候,滾落到什麼地方去啦。

他重新看看四周,也許會有帶螢針的鐘表,但是沒有。總之,沒有一個可以發的東西。自己是被包圍在真正的黑暗之中了。

他開始爬著索起來。

一會兒,找到了墻。這不是著壁布的墻,而是縱橫叉著許多淺的墻。看來是磁磚墻。他雙手扶著墻站起來,不久到了一個突出,似乎是電門。但是,按了幾下也沒有反應,難道是停電了嗎?或許是電燈全被破壞了。

他在黑暗中著墻走起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是“鐘擺軒”的洗臉間,位於起居室的里邊。

清墻上有個大梳妝臺,梳妝臺前邊的地板上扔著摔壞的座鐘,他著腳,幾次踩到地板上的玻璃碎片,疼得出聲來。

這屋子共有兩個門,一個通向浴室和廁所,可以打開,但仍沒有燈。另一個門通向起居室,這重要的門卻閉著,不是上了鎖(因為任何建筑都不會在洗瞼間的門外裝鎖的),看來是外面用什麼重東西擋住了。他用撞了幾次,門紋風未

雖然明白了自己的境,卻毫無逃的辦法,恐怕只能在這里等著有人來搭救自己啦。

江南無計可施,他把背背靠在墻上。全已被汗水得要命。他用手索著,走到梳妝臺前,擰開水管,水雖然流出來,因為充滿鐵銹氣味,無法飲用。

脖后依舊很疼,他把頭到水龍頭下邊用水澆頭,疼痛似乎有些減輕。但是,接著,嚴重的困倦重又襲來。

他坐在地上,背靠著墻,逐漸擴大到全的怠倦了麻痹,頭腦中又充滿混濁的白迷霧。

小梢到底怎麼樣啦?留在大廳里的小早川平安無事吧?瓜生右手握著的照片意味著什麼?江南已無法慢慢考慮這些問題。不一會兒,他的意識重又下陡峭的山坡,沉剛才的黑暗中。

后來有過幾次短暫的清醒,但是每次看到的依舊是黑暗。他彷佛在沉睡中做了許多夢,夢超越現實的時間與空間,夢夾雜著各種映象、聲音、臭氣、,反覆折磨江南疲憊的心。

“喂,江南,清醒點!”江南聽到這親切的聲音時,以為還在夢中。他很快想起這聲音的主人。但是又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覺得這人不可能在自已邊。

“江南,江南!”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拚命搖晃自己的肩膀。他在自己的名字。聲音就在耳邊。

他的聲音這麼急迫!

江南慢慢睜開眼,心想這個夢大概做完了。

“啊,醒過來了!”

有了亮。是他,他正在眼前焦急地注視著自己。

“啊——”噢,這不是夢。

“島田兄!”

我得救了。

“太好了,總算平安了,你上有傷嗎?”

“島田兄,鹿谷兄——”江南顧不得去奪眶而出的淚水,呆呆地反覆著他的名字。

江南問道:“你怎麼到這兒來的呢?”鹿谷說。“詳細況過會兒再說。”說著拉住江南的手扶他站起來。

“能行嗎?!可以走嗎?”

“可以。”

脖子的疼痛已經消失,也許是心的關系,頭腦似乎清晰了許多。只是非常口,肚子,胃部疼痛。渾無力,玻璃扎破的腳心很不好

江南看了看四周,果然自已被關在“鐘擺軒”的洗臉間里。剛才推不的門,現在已經打開,起居室的燈照進屋

江南想知道這屋子的燈為什麼不亮,抬頭看了一下天花板,燈罩已經破損,里面的燈泡毀壞了。梳妝臺上的照明也是同樣況,怪不得怎麼按電燈也不亮呢!浴室和廁所的燈大概也是一樣吧。

他穿上拖鞋,由鹿谷扶著到了起居室。那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伊波紗世子,一個是沒見過的小個子半老男人。兩個人都臉蒼白,滿臉是汗,呆著自已。

“我先說說況吧。”鹿谷說,“因為有事,我從前天就來到了這里。今天過午,田所,”說著指指那小個子男人,“他看到大門口地上有跡,告訴了我和伊波士。我們走去一看,跡由‘舊館’人口一直連續不斷。知道出了事,才慌忙打開鐵門跑進來的。”

“看見死尸了嗎?”江南問。

“中間大廳里有個蓋著毯的男尸,伊波士說他渡邊,是個學生。先看到他,田所就去報告警察了。”

“其他尸呢?”

“寢室里有個尸,聽說姓樫,是W大學的學生,我們看見的只有這些了。”

“只有這些?”江南驚呆了。“河原崎和海的呢?在資料室里。”

鹿谷嚴肅地搖搖頭說“沒有”,“河原崎是學生中的一個吧?海是干什麼的?”

“稀譚社的攝影師。”

“哦——”鹿谷用力鼻頭上的汗。

“大廳里扔著一個筆記本,記下了你們進來后發生的每件事,像個時間表,那是你寫的吧?”

“是。”

“我看了一下那個本子,大已知道這里發生的事,資料室也看過了。本上寫著在III號室和IX號室里有河原崎和海的尸,但是實際沒有。不過還留著殺人現場的痕跡。”

江南沉默了好一會兒,“那麼,鹿谷先生,小早川怎麼樣啦?他在什麼地方?”

“是那個‘混沌’雜志的副總編吧!哪兒都沒有他。”

“有這種事?!”

“我們三個人把整座房子都看了一遍。到是一片狼藉,鐘已全被砸毀,大廳的天窗也破了,像是有人想逃出去。不過,看到的只有剛才說的兩個尸。最后走到這間屋才發現了你。”

鹿谷用下指指江南被關的洗臉間,“那個門前邊剛才放著鋼琴和柜子,堵得嚴嚴實實,我覺得奇怪,打開一看,原來是你在這里。”

“可是,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所有的疑問一齊涌上腦海,又像煙火火花似地四飛濺。

鹿谷用心疼的目目不轉睛地看著江南,江南想避開他的視線,把臉轉了過去。這時,他才注意到,躺在桌前的瓜生的尸,已經消失了。

“尸呢?”

“你說什麼?”

“瓜生君的尸沒有了。”

“瓜生?瓜生民佐男嗎?他也被殺了嗎?!”

“在這兒。”江南指著地上。他突然朝書桌那邊走去。一直揣在懷中的倒三角形懷表,就在地板上。表的玻璃已破,時針落,完全壞了。

“我跑來時,他就躺在這里,頭被砸開,仰面朝上,已經停止了呼吸,右手還拿著照片。”

“照片?什麼照片?”

“裝在音樂盒的那張,啊,就是那張!”

一張折彎了的照片,掉在不易看到的、翻倒的椅子下面。鹿谷立即走過去,從子口袋拿出手絹,包上自己的手去拾照片,以免留下指紋。

“這上面是永遠和由季彌吧?”

“是小姐十四歲生日那天,老爺拍的。”紗世子探頭看著鹿谷手中的照片說。“的確是一直收在音樂盒里。”

“出了什麼事?江南。”鹿谷看完照片,放在桌上,又轉過來問江南,“那筆記本上只寫到昨天下午你們發現河原崎潤一的尸為止。以后又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告訴我嗎?”

“警察還沒來嗎?”

“是呀,通知倒是通知了,因為臺風,馬路壞了,現在正在修復。看樣子不會馬上來的,真是不巧,偏發生在這種時候。”

江南按照鹿谷的要求,講述了后來的事經過。他想盡量抓住主要問題,說得簡明一些,實際怎麼樣,很沒把握,因為他的腦中還相當混

“在這里見到瓜生尸時大的是昨天幾點鐘?”大講完以后,鹿谷立即問起來。

江南想了一下。“我記得放下小早川,走出大廳時是午夜一點鐘,所以應該是一點五分左右。”

“你被襲擊是在什麼時候?”

“是稍過了一會兒,我從瓜生手中拿過照片正在看的時候。是從后邊打來的。”

“噢,那正是我們在鐘塔的時候。”

鹿谷說著看了看旁邊的紗世子。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那麼,你是說,自已失去知覺后,被罪犯關進了這個房間,對吧?”

鹿谷用手掌迅速地著自己的尖下,用嚴厲的聲音說:“問題還在后邊呢!”

“那邊去看了嗎?”江南發現通往寢室的門正開著,就問鹿谷。鹿谷歪著頭想了想,“不,還沒去,那是個什麼房子?”

“是寢室。”紗世子從旁答道。

“噢?!那可……”

鹿谷小跑著朝那門走去。江南、紗世子隨其后。一直站在墻角一言不發的田所也戰戰兢兢地跟了過去。

寢室和剛才沒有多大不同。這里看不到那些失蹤人的影子,地板上的破爛鐘表和床對面椅的位置也是江南見過的老樣子。

鹿谷走近一個砸壞的鐘,說,“這法國枕式鐘吧?”他彎了彎細長的子,接著又轉過頭去問紗世子,“這也是一百零八個鐘的一個嗎?”

紗世子點點頭。

“難道造罪犯對鐘表有仇恨嗎?”鹿意味系長地說。

“那鐘座上有跡,地毯上也有。”江南指著說,“進來后的第二天下午,到這里面找明寺琴的時候就發現了。”

“就是本子上記著的那個人吧?——嗯,確實有跡。”

鹿谷抬起頭又看了看這間屋子,盡管點著燈仍是很暗。

“門的那邊是個大壁櫥。”江南說。咖啡的兩扇門沒有關好,從開著的門中可以看見黃亮。

這時鹿谷突然挑起濃眉,點點頭,想說什麼。他可能預到了那里藏著什麼期找到的東西。他徑直朝房間的后部走去。

過了一會兒。

江南隨著鹿谷走進大壁櫥里。沒想到,在這里竟遇到了他確信存在,而且一直在尋找的那個東西——地板的一個角上開著口子,一個七、八十分分見方的口——這就是“舊館”外相通的通道的口。

去,看見了一直延到地下的陡直臺階。這時鹿谷的作慎重起來。人口的蓋子是向下扇形打開的。他把蓋子朝上提了提,然后對站在大壁櫥門外向里的紗世子招招手,“請你也來看看。”他指著蓋面說。這蓋面和其他地板一樣,鋪著黑的木制仿磁磚。

“你看這上面有孔,一定是打開這個蓋子的鎖孔。你對這個有印象嗎?”

一看,在蓋子邊上有個直徑為二、三公分的圓孔,孔中有個黑的鐵出了頭。紗世子驚奇地搖搖頭。

“有這種東西,我以前一直沒注意過。”

“我想,這大概是在增建‘新館’的時候安裝的。那些資料室墻上的暗門,當然是在‘舊館’修建之初安裝的。”

鹿谷說著又把目落到鎖孔上,“和它相同的鎖孔,我到這個宅院之后,已看到過兩個。伊波士,你知道,一個是在骨灰堂的地板上,一個是在昨天晚上伊波士帶領我們去的鐘塔機械室里?那是上發條用的螺孔。是不是呀?”

“對。”紗世子膽怯地點點頭,好像十分害怕鹿谷將要推出的答案似的,“是這樣,您這麼一說,確實……”

“也就是說,上發條用的鑰匙,同時也是打開這個蓋子的鑰匙。是不是可以這麼想呢?”

“不可能的。那麼……”紗世子面蒼白,搖了搖頭。

“如果像江南君說的那樣,被殺的瓜生手里確實握著那張照片的話,”鹿谷繼續嚴肅地說,“那就是他在臨終之前,使盡最后力氣,要告訴人們一件事。他的用意很可能就在照片上。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永遠姑娘,十年前已經死了,這就是說……”

“不可能的……”

“從江南的記錄來看,第一次在‘舊館’的殺人事件是發生在三十一日半夜十二點左右。那天晚上的事自然還沒有忘記。我們三個人從鐘塔的書齋回來,看過由季彌的房間,他沒有在屋。”

“不可能……”

鹿谷的目從不斷搖頭的紗世子上,又轉到臺階,他說道:“總之,還是先進去看看吧。江南君,你能一起下來嗎?”

江南用力撐著疲憊的子點點頭說:“可以。”

四個人下了臺階,里面點著燈。長長的隧道式通路一直向前延。鹿谷走在最前邊,一隊前進。走到隧道盡頭又有一個臺階。上了臺階,走進一個漆黑的地方。

由於隧道上過來的線,勉強可以看清四周的況。這是一間很小的屋子,四周的墻壁似乎都是石頭砌的空氣中飄著一令人惡心的臭味。

“果然是這兒!”鹿谷的聲音在小屋反響,“這里是骨灰堂。”

黑暗中點起了一個小火苗,是鹿谷用上的吸煙打火機打著的。從墻上的壁龕中找到了一支臘燭,鹿谷把它點上,舉過頭頂,照了一下靈堂。

地上并排放著三個石棺。

江南心想,既然骨灰堂,那麼每個棺中應當故著一個死者的骨灰盒。一個是古峨倫典,一個是永遠,還有一個是……剛想到此,江南突然發現最右側的石棺邊上出了一塊黑的布。

江南咽下一口唾,“鹿谷先生,你看那個!”他抬起手指著說。

“啊?什麼?”

“那個,那個棺材里邊,出個東西。”

“哪個?啊!”

鹿谷看清之后,立刻紗世子打開堂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外面的亮照進來。鹿谷把臘燭給江南,走向那個石棺。

“伊波士,請允許我打開棺材,可以嗎?”

沒等紗世子回答,他已彎下去把兩手放在棺蓋的沿上,往旁邊推去。石頭與石頭出的聲音震著小小靈堂沉默的空氣,今人骨悚然。

“啊!”一看棺,江南幾乎驚起來,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已,“是新見梢!”

里面躺著新見梢,眼睛瞪得老大,幾乎要努出來;失去痛苦地歪向一邊。淤浮腫的瞼上,已毫找不到小狐貍活潑伶俐的神態。棺材邊上出來的是上穿的黑“靈袍”襟。

大概也是發現了大壁櫥的通道,逃到這里,被罪犯殺害的吧?或許是在舊館被殺之后,由罪犯把搬運到這里的?

“這是永遠小姐的石棺吧?”

鹿谷問紗世子。在棺的底部,尸的腳旁放著一個骨灰盒。

“另外兩個石棺也應該打開看看。”鹿谷說,“江南,來幫幫忙,你開那邊。”

“好的。”

過了一會兒,兩口棺材全被打開了,江南又不能不克制住自己的驚。果然和預料的一樣,里面除骨灰盒外,都是慘不忍睹的尸

江南打開的左側棺中是一尸。一看見臉上獨特的濃妝艷抹,立刻就明白明寺琴。

只穿著部與腹部都已變骯臟的黑綠。臉上除去幾化妝落以外,和生前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沒有了令人睡的香水味,卻充滿了令人嘔的腐爛臭氣。

是被殺的。”

江南空的胄里好像被什麼東西猛抓了一下,他低聲著,趕快離開了那里。

第一天的夜里,到底還是被殺了。

鹿谷打開的棺中是個老者的尸著咖啡和服。這是誰呢?江南不認識他。

“野之宮先生。”紗世子這麼一說,江南也想起來了。

就是那個老人,野之宮泰齊。第一天來到舊館時曾見到了他,他就像追趕江南他們似地跑過來。這就是那個滿臉皺紋的老人,那個用嘶啞的聲音大“快從這里出去!”的占卜師。

“真奇怪呀!”席谷沈痛地說,“這老人就過:看見死神了。死神——就是說,他看見出人送個骨灰堂的罪犯了。所以他才…”

這時,突然——

“不得了啦!”

從打開著的門外傳來田所的啞喊聲。不知什麼時候,他一個人走出去了。

“來人呀——”

鹿谷、江南和紗世子一齊急忙向外跑去,田所正站在距離骨灰堂五、六步遠的地方。一看見他們三個出來,就指著后面院子說:“那邊,有個人!”

十分刺眼,一片晴朗的天空中,聳立著石造的高大鐘塔。在塔的下面左前方圍墻附近,有個人趴伏在荒蕪的綠草之中,只看得見他上的黃服。

“福西!”鹿谷起來。

“是福西。”

鹿谷跑到那趴著的男人邊,連著“福西!”雙膝跪下來。

江南也知道福西這個名字。

福西涼太,他和瓜生、河原崎同是W大學的超常現象研究會會員。起初也準備參加這次特別活的,后來因為有急事沒有來,他也是十年前和瓜生一起挖掘那個陷坑的人。但是,他怎麼會和鹿谷相識?又為什麼會躺在這里呢?

弄不清楚的事依然很多。

時間大概已近日暮,遠方的群山反出斜輝,夕之下,鐘塔投下斜長的影子。

江南默然看著塔上。

這里正對著鐘的正面,可以看見傳說的“無針鐘盤”的雄姿。他隨著鹿谷,沿塔向左轉了一圈,看到深褐的墻上有好幾個小窗戶,兩層以上的窗前,都有一個小小的臺。

說不定福西是從這些窗子的某一個里邊掉下去的吧?那麼是不小心掉的,還是別……?江南思考著。

可能由於疲勞、,再加上強烈的刺激吧,江南突然到一陣昏眩。他搖晃了一下子,覺得眼前的東西失去了,歪歪扭扭,就像過高度的近視鏡看到的那樣。突然,在他的視野的一角,有個東西一閃。

他趕快眼睛,斷了線的意識重又集中起來,注視著上面。那是在塔的石墻上位於第三層的一個窗戶,在打開著的窗子里,有個人在探頭張。那是——

是那個年!

江南想把看到的況告訴鹿谷,他強忍著頭的昏眩,正要走過去時——

“田所師傅!”鹿谷對著旁邊觀看的小個子男人大聲說,“請你馬上去急救車。”

“還活著嗎?”

“還有氣,你他們趕快來!”

“可是,路全壞了,救護車過不來呀,連警察都還沒來呢。”

“不管怎麼困難,要快,你就說是急搶救,求求他們想辦法快一點來。”

鹿谷看見田所還在猶豫,便氣急敗壞地下起命令來:“行不行啊,你快一點吧,快去!”

“啊,好吧。”

田所朝鐘塔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起來。

鹿谷站起來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又低下頭,蹲在福西邊。

“你不能死,要住啊,福西。”

“搬到屋里去好不好?”

江南到鹿谷旁彎下去問道。鹿谷沉重地搖搖頭,“我想,還是原地不好,好像摔壞了頭部。大概是從那上邊掉下來的。”

他依舊跪在地面,朝塔上掃了一眼。江南也隨著他的視線,向上看去。第三層的窗子里已不見了剛才那個年。

“真是萬幸,因為下雨使地面松,不然的話……”

“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

“噢,對啦,應當弄點冷水、巾,還有毯子。哎呀,伊波士呢?”

聽了這個,江南也看了看四周,空曠的大院子里哪兒也看不見紗世子。難道還留在骨灰堂里嗎?

“去哪兒了呢?”鹿谷不安地皺起了眉頭,“難道去他那兒啦?”

“由季彌爺——”

正在這時,兩人頭頂上傳來了紗世子呼喊古峨當代主人的聲音。聲音來自剛才那個窗口。

“由季彌爺!”

鹿谷和江南同時站起來,仰著近在眼前的高聳的石塔。

“伊波士——”鹿谷大聲喊起來。但未必聽得見。

“啊,請你……”傳來斷斷續續的悲戚的喊聲,“由季彌爺,不行啊,不要這樣啊——”

“糟了!”鹿谷低聲說了一句,立即把上的夾克上下來蓋在福西上,接著朝剛才田所離去的方向猛跑起來。江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應當跟去,還是應當留下照顧傷者?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追鹿谷。

他們轉到鐘塔的背面,找到后門,跑進建筑中。穿過兩道開著的門,到了通頂大廳。這里已是塔

鹿谷朝正面的樓梯口跑去,那樓梯陡直,幾乎著正面的墻延上去。江南全速跑到這里已是上氣不接下氣,昏眩重又襲來,他跪倒在地上。

“由季彌爺!”上邊又傳來紗世子的喊聲。“不要這樣,快回來!”

頭上響起匆忙的腳步聲。往上一看,在高高的樓梯頂部,一個白的人影正在快速沿著階梯向上沖去。啊,是那個年——由季彌。稍過一會兒,紗世子也追了上去,兩個人消失在第四層。這時鹿谷還剛剛到達第二層的位置。

江南好不容易站起來,但是再也沒有力氣去爬上樓梯追鹿谷。他靠在人口附近的右側石墻上,大口大口地著氣,著天井。

看上去天井足有十公尺多高。在天井中央開著一個長方形的口子,這口是干什麼用的?他一時弄不清楚,但又想起鹿谷說過,上邊有鐘塔的機械室,也許就在口的上方吧。

“由季彌爺——”紗世子的聲音更大了,好像是從那個方口傳來的。

“快站住!由季彌……”聲音沒了。變了尖利的慘。隨著“咔當!”一聲,一個白從江南正在著的口飛了出來。

“哎呀!”江南大起來,正在由第二層樓梯跑向第四層的鹿谷也同時起來。

一個人,頭朝下方,穿過大廳微暗的空間,一直墜落下來。他就是那個年。上依然穿著白的睡。就和剛到這里的第一天在新館的大廳中見到他時一樣。

發生在一瞬之間,連眨眼都來不及,那年已開雙手砸落在紅褐的大理石的地面上。江南驚呆了,他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大廳中又是死一般的沈寂。江南耳中依舊盤旋著那年落下來時發出的最后呼喚——

姐姐——。

    人正在閲讀<鐘表館幽靈>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