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我再也沒有給書和他講過我的事，但無可非議地是，經過那個講故事的加班之夜，他們和我的關系更接近私人。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私下對他說，能抓住的時候就千萬不要放手，男這種事，一步錯，步步錯，再也回不來。

他回應我的往往是一個笑容。

閉上眼，笑容展開，然后睜開眼的時候，眼神仿佛看進我心里。

我一直不明白，他何以笑這樣。

但現在我明白了。

寒徹心底。

在電視里看到他匆匆一眼的下個星期里，我照常上班，照常下班，照常在公司里和他討論工作，照常看著他和我的小書親。

直到那個星期四。

那個星期四的下午，我從辦公室出樓層的洗手間，看到書紅著眼睛。

事終于開始漸漸裂變。

怎麼了？

他要和我分手。

我心里明白，書的價值只在于兒的地址。

等到兒回去，就失去價值。

這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樣簡單。

他說他不我，他另一個人。

抬起頭，看著我。

他為什麼突然不我了呢？

我著的眼神，如此悉的眼神，幾年前，有另一雙眼睛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你了，和我從來沒有過你。

兩者哪個更容易接一點？

得到后失去，和從來不曾得到過，哪一個更讓人難？

我笑笑，拍拍的背脊。

至認為被過，只能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天加班，書再也沒有留下來，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等全公司全陸續走了，也走了。

我和他相對坐著。

我們研究最后方案的定奪，后天就要參加決戰。

坐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他始終不聲，我終于放下案卷。

聊一聊？

他看著我，突然說，給我一支煙好麼。

我皺了皺眉，把煙推過去。

突然覺得很象電視里被審問的犯人問警察要煙的畫面。

他拿起煙盒，出一支。

沒有點起，而是把煙放在手里，用手指慢慢捻，細小的煙碎屑紛紛掉出來。

聊什麼？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我的。

那一瞬間，我知道我們已經互相攤牌。

聽說你們分手了？因為另一個人？

我玩弄著打火機，不經意地問。

他點點頭。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笑起來。

我也笑。

我們就這樣對視而笑。

過了一會，他收斂笑容，很認真地看著我。

一個很好的孩子，但……過很大傷害。

我心臟狂悸，努力制自己，淡淡問，什麼名字？

他看著我，眼神純凈。

和你沒關系吧？

是嗎？

他角揚起。

不是嗎？

我點點頭，然后低頭笑著翻著資料，不經意地問。

你嗎？

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我安靜看著他，等他回答。

他不說話，指著桌上的碎煙。

你說我把這些再塞回去，這煙會比原來松呢，還是會比原來更？

我皺眉。

他一邊把煙慢慢捻起，一點點塞回煙卷，一邊跟我解釋。

這支煙本來是你的，現在是我的，無論是我把它捻碎，還是弄回去，但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支煙還是我的，無論是松是，完全不重要。你明白嗎？

他把煙恢復原狀，放在上。

打火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他靜靜看著我，等著我手里的打火機。

我緩緩把打火機遞過去。

然后他笑了。

他笑著打火，六次。

沒有點著。

我輕輕從他手里取過打火機，微微用力。

火苗就竄了出來。

讓火苗燃著，等著他把煙湊過來。

這個打火機不是誰都會用的。

他沒有把煙湊過來。

一個人低著頭，他也明白。

他一個人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也沒有說話，沒有看我，我甚至有些不忍心。

怎麼說他也幫過兒。

但也是他，讓兒從一個地獄到另一個地獄。

他苦心孤旨，他的很可怕。

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氣，問我，你想見嗎？

我看了他很久，終于點頭。

好。他說。

第二天中午時分，他進來說帶我去見，我開著車帶著他一路走著，心張，好象去見我的岳父母般，甚至在心里反復練習見到的第一句話。

甚至還不顧份地，稍稍有些張地問。

知道我去見嗎。

他點點頭，不發一言地朝我指著方向。

我們在一個賓館前停下來，他先下車，對我說，在房間里，我上去和最后代點事，你半小時后上來。

他告訴我房間號碼。

我坐在車里，半個小時，如半個世紀。

我一直看表，半個小時終于到了，我下了車，進了賓館，找到他給我的房間。

凝立半天，敲門。

過了好些時候，他來開門，看著我。

眼神很奇怪，一步步往后退，我一步步走進去。

房間里還有一個人。

我的妻。

在床上，把被單遮著子。

驚恐地看著我。

我腦子一懵，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我呆呆地轉頭看他。

他看著我，背著妻，對我終于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