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池》第十五章
運會過后,這學期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葉欽被無形的迫重重包圍,不想落下“一整個學期都沒把人追到手”的笑柄,在四人小群里越發活躍。
葉欽:【他又不回復我短信了怎麼辦?】
劉揚帆:【……】
趙躍:【……】
葉欽:【點個屁啊,還不快給我想辦法!】
劉揚帆:【上回周封不是說他已經淪陷了嗎?】
葉欽:【???】
周封:【啊,就是淪陷了啊,還主給你擰瓶蓋】
葉欽:【擰瓶蓋算個屁啊!】
趙躍:【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欽:【笑什麼?】
趙躍:【阿欽太不容易了,只敢在咱們跟前說話】
葉欽:【。。。。。】
劉揚帆:【我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差一個契機】
葉欽:【什麼契機?】
劉揚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葉欽:【周封快快快把他踢出去】
趙躍:【哈哈哈哈哈哈,依我看還是別繞彎子了,跟他打直球吧】
周封:【比如:你還磨嘰個屁啊快做我男朋友?】
葉欽:【。。。。。】
劉揚帆:【說起來這可是咱們阿欽的初呢】
葉欽:【初個屁,假!】
經驗永遠不嫌多,至于用不用、怎麼用,就是自己的事了。跟程非池相的是葉欽本人,他認為不能拿來主義,必須將學到的東西融會貫通,找出一個預期效果最好的方法,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爭取一擊必中。
然而理論和現實存在差距,想得容易,實現起來卻沒那麼游刃有余。
這周六,葉欽又帶著周家妹妹上輔導班。里面的程老師給小朋友講故事,外面的男程老師被大朋友葉欽纏著,攤開一本化學五三,要他給自己講題。
“你做家教時薪多?我給你雙倍。”
“無功不祿。”程非池道。
想要功勞還不容易?葉欽又拿出一本理五三:“那把理也捎帶上。”
課業在他這里都了討價還價的砝碼,程非池哭笑不得:“這不是幾門功課的問題,好老師多得是,沒必要找我。”
“我找的就是你。”葉欽堅定不移,“我就要你嘛程老師——”
最后三個字拖長音調,在程非池耳朵里轉了幾個彎,導致他手上的蘋果險些手掉地上。
程非池隨便拿了個蘋果給葉欽:“先把這個皮削了,我看看你的資質。”
葉欽知道他在找借口拖延,還是拿著水果刀認真地削皮,姿勢別扭,削得坑坑洼洼不說,還不慎切到了手。
程非池拿著藥箱進房間,看見葉欽扭著脖子抹眼淚,頓時好氣又好笑,初見這小家伙的時候完全沒看出來他氣這樣。
傷口在指腹,創面不大,只淌了幾滴。程非池托著葉欽的手給他酒消毒,裹上創可,葉欽噘得老高,咕噥道:“你們家的刀怎麼這麼快啊……”
程非池了他的手指:“你皮,像我皮糙厚的就切不破。”
這話葉欽聽著用,就不怎麼顧得上疼了,又開始討價還價:“你看我都榮負傷了,你就當我老師唄?”
能把前因后果毫無關系的兩件事聯系在一起的也只有葉欽了,程非池看見他還紅著的眼眶,拒絕的話到邊又咽了回去,無奈地把桌上的習題冊扯到跟前:“哪道題不會?”
有了“名師”加持,葉欽的心思卻沒有真正放到學習上。
會考剛過,一場運會又放飛了年們的心,再加上這段時間節日云集,班上的同學都蠢蠢,尤其是生,一到課間時間就三五群聚在一起搗鼓手工。
有一回葉欽湊上去看,瞧見生們織手套有的織圍巾,花花綠綠什麼都有。
“這東西能戴嗎?還不如花錢買。”葉欽拈著孫怡然織的圍巾一角皺眉道。
“怎麼不能戴?”孫怡然一把拽回來,“親手織的才有意義,買的哪里比得上。”
周封屁顛屁顛地湊過來,期待道:“這給誰織的啊?”
孫怡然瞟他一眼:“反正不是你。”
周封有氣無力地趴了一節自習課,葉欽也沒什麼神,托著腮若有所思。
廖逸方發習題冊發到兩人跟前,擔憂道:“學習上遇到什麼困難了嗎?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周封哀嚎一聲:“上遇到困難,班長也能幫忙嗎?”
廖逸方思考片刻,推推眼睛道:“雖然學校不提倡早,但是所謂的‘早’其實是青年對男關系的探索,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學習,不如你說說看,我試著幫你們分析分析。”
周封問他怎麼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廖逸方仔細想了想,說:“學習上要因材施教,友也是同樣的道理,投其所好,方為上策。”
周封覺得他說了句廢話,打比方道:“比如我送你一套五三?”
廖逸方愣了下,然后靦腆地笑了:“五三我自己買了,現在比較想要《王后雄學案教材完全解讀》。”
腦子里只有學習的人的意見只能聽著玩玩,周封問完就忘,葉欽卻記在心上。結合孫怡然說的“有意義”,他在學校門口的文店里買了一沓疊星星的長條紙。
織圍巾什麼的他也想過,否決的原因一是覺得太娘,二是覺得程非池用不著,上回他給自己上藥,那手掌熱得跟暖水袋似的,一年四季手腳冰涼的葉欽都不舍得撒手。
說到用不用得著,葉欽就想起程非池家里死氣沉沉的抑氛圍,還想起他房間里除了書就是證書獎杯,連個相框擺件什麼的都沒有。剛好去文店的時候看見收銀臺上擺著一罐做好的星星,五六漂亮得很,聽店主說還是夜的,擺那兒可不讓程非池家里蓬蓽生輝?葉欽未加思索,當即就決定是它了。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整天想著逃學逃課的葉欽同學突然變安分了,每堂課都規規矩矩地坐在下面聽,只有附近的一圈同學知道他躲在書后面搗鼓什麼。
疊星星的過程起初舉步維艱,葉欽最近接的唯一與手有關的只有樂高,折紙什麼的他小學之后就沒過了。后來孫怡然看不下去過來幫忙,教他疊完還得用指甲把五條邊按下去,這樣星星才能變得飽滿好看。
葉欽不留指甲,就拿尺子按,慢慢也能做出像模像樣的了。
興致做了一筆袋的星星,孫怡然又跑來提醒他:“你在里面寫字了沒?”
葉欽懵:“寫什麼字?”
“把祝福或者愿寫在包起來的那一面啊,這樣就能好夢真。”
葉欽一邊氣憤地問為什麼不早說,一邊把做好的星星都拆了。
寫什麼又讓他犯了難。本來準備寫“希媽媽健康天天開心”,轉念一想,這是送給程非池的東西,咬著筆糾結了一節課,終于艱難地做下決定。
上課時周封湊過來看他寫了一會兒,憂心忡忡地問他:“阿欽你不會來真的吧?”
葉欽寫得專注:“什麼真的?”
“真喜歡上他了?”
葉欽當場跳腳:“我要是演得不夠像,他怎麼可能上當?”
立刻寫了一張“程非池你個大傻子”疊星星扔在玻璃瓶里,信心十足道:“等我功了,就讓他把這星星拆了看,誰喜歡他誰是傻子!”
學期末最后一天,到校主要為了拿期末考試績。
學校大約怕學生太無聊,臨時組織了一場關于合理安排假期時間的講座,還有一學期就要升高三的高二準考生們全都進了大禮堂,放眼去都是黑黢黢的頭頂。
葉欽包里揣著東西,怕碎了,張兮兮地抱在懷里,長脖子往理科一班張,一眼就看見坐著都比別人高的程非池,正側著頭跟旁邊的生說話。
葉欽沒來由地有點不高興,掏出手機發短信:【喂】
禮堂里信號不好,講座開始十來分鐘,程非池才回復:【?】
葉欽最討厭別人給他回復標點符號,他以為那個“喂”字已經很直白地告訴程非池自己心不好了,這家伙居然還這麼敷衍他。
生氣歸生氣,短信還是要發的:【我在你后面】
葉欽等了半天,坐在前面幾排的程非池也沒有扭頭看他一眼。不一會兒收到回復,就四個字:【好好聽講】
葉欽氣得吐,把書包往地上重重一扔。
扔完了立刻后悔,忙彎下腰檢查里面的玻璃罐子碎了沒。
講座結束后每個班留幾名學生打掃場地,廖逸方拉著周封,周封拉著葉欽,組二(2)班勤勞小分隊。
葉欽邊撿地上的垃圾,邊往前頭瞟。要不是看見程非池沒走,他才懶得留下做好人好事。
快放假了,大家打掃衛生都興致高昂,偌大的場館里歡聲笑語不斷。葉欽眼睜睜看著一群生把程非池圍在中間,人群中傳出的笑聲簡直要將房頂掀翻。
理科班男多,那邊的靜就顯得格外引人,周封想去湊熱鬧,葉欽問他:“不去找怡然嗎?”
“怡然給爸送圍巾去了。”周封不再為沒收到圍巾難過,反過來問葉欽,“你的星星送出去了嗎?”
葉欽不說話。
他突然有點不想送了。
整個場館里只有廖逸方在正兒八經地打掃,累得汗流浹背,摘下眼鏡汗。
“欸,別別,別戴回去!”周封發現新大陸般地喊,“阿欽你快來看,班長原來長這樣!”
沒了厚重黑框眼鏡的廖逸方出清秀的眉眼,黝黑的大眼睛嵌在白的小臉上,視線含水攏霧般朦朧,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周封掰著他的手腕不讓他,仔仔細細看他的臉,憾地說:“早把眼睛摘了啊,說不定哥哥還能對你好一點。”
葉欽無語,這廝就喜歡在好看的人跟前自稱“哥哥”,上初中的時候就讓自己他哥哥,被揍得滿地找牙,后來又試圖讓孫怡然他哥哥,也沒能功。
廖逸方大概頭一次到這種事,加上在象牙塔里泡出來的格天真純良,對人從不設防,在周封的威利下很沒骨氣地了聲“哥哥”。
周封跟被雷打了似的杵在那兒半天沒彈,緩過神來就圍著廖逸方得寸進尺地讓他再幾聲聽聽。
二(2)班三人折騰到最后才走,葉欽不想聽周封在耳邊一驚一乍地聒噪,踩著自行車先行一步。從后門小路出去,剛拐彎,看見程非池站在路邊的銀杏樹下。
一聲“哥哥”差點口而出,反應過來的葉欽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他暗暗在心里給周封記上一筆,然后不慌不忙地剎車停步。
騎在車上更沒程非池個子高,葉欽一副“我氣還沒消”的樣子,昂著頭說:“你等我啊?”
程非池沒承認也沒否認,說了句無關的話:“我今天沒騎車。”
兩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葉欽以要推車為由,把自己的書包扔給程非池,程非池前背后各背一個,步伐依舊輕松穩健。
葉欽注意到他書包拉鏈上掛著的一個用氣球擰的小,狀似不經意地問:“這貓你做的?”
“嗯。”程非池道,“這是狗。”
“哦。”葉欽扭頭張學校的鐘樓,繼續隨意地問,“你還會做這個啊?”
“嗯,之前在商場打工,給小朋友做過。”
葉欽嗤之以鼻,心想也就那些稚的小姑娘喜歡這些花哨東西。走過一個紅綠燈,眼睛又忍不住往那只小上瞟:“除了貓,你還會做別的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程非池已然習慣了他的口是心非,關于是貓還是狗的話題也不與他爭辯,胳膊拐到背后從書包側口袋里掏出一個癟氣球,放到邊吹幾下,封口,手上飛快地翻轉擰,十幾秒鐘的工夫,一朵五瓣花出現在手中。
“給我的?”
葉欽上試探著詢問,手已經過去接了。
程非池又拿一黃一紅兩只氣球擰了個雙棒棒糖。葉欽把它放在車籃里,眼角眉梢漸漸染上笑意,興地追問程非池還會做什麼。
氣球是在大禮堂后臺找到的,給班上的同學擰著玩已經用掉一大半,剩下的就那麼幾個,擰完一個心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只氣球了。
葉欽手上、車上掛滿各式各樣的氣球玩偶,還不滿意,說想要別的。
看著葉欽亮晶晶的眼睛,程非池意外地心不錯,耐著子問他:“還想要什麼?”
葉欽冥思苦想許久,等過了下一個紅綠燈,行至人煙稀,用手指了程非池的書包。
程非池不明所以,往背后看:“也要這樣的小貓?”
葉欽搖頭,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程非池沒聽清,真給他擰了只貓。
葉欽把跟他服一樣的貓摔在程非池上,惱怒道:“我說要你啊,要你這個人,行還是不行給句話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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