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飛機》第十四章

湯君赫躺在自己的床上,大睜著雙眼,看著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切。

他不敢閉眼,只要一閉眼,腦子里就會出現楊煊剛剛說的那句話,以及他說那句話時的神

森然的寒意順著他的后背緩慢地爬上來。

——楊煊剛剛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媽媽的死和湯小年有關?

他只聽楊川簡單說過,楊煊的媽媽是因為腺癌而死的,但從來都沒想過這件事會跟湯小年扯上什麼關系……

雖然湯小年總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是楊煊和楊煊的媽媽搶了他們原本應得的一切,但在他看來,湯小年從未有過把這一切搶回來的想法。否則,當時聽到湯小年要嫁給楊川的消息時,他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在他看來,湯小年上背負的最大污點,就是當年不應該做了楊川的小三……這個污點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洗刷干凈的,哪怕作為湯小年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湯君赫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一段時間里,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怨過湯小年。

湯小年從未在他面前講過和楊川的故事,他也從來沒有過一一毫的興趣——一段足別人的經歷,想來也不會是一段多麼令人容的佳話。

那是一段不該發生的,他也是一個不應該降落到這個世界的孩子,湯君赫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想,沒人為他的誕生到高興,也許連他媽媽湯小年當時也覺得他是個大麻煩。

他可能一出生就注定被周林這種人糾纏不休。

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什麼時候才能徹底離開這里啊……

就在這種自我厭棄的緒中,他不知不覺地跌了沉沉的夢境中。

他又回到了那間酒吧的側墻,周林著他的手腕把他抵到墻上,他試圖掙,但卻發現周林的力氣大得驚人,他彈不得。

那雙令人惡心的手在他,從校服下面進去,順著他的腰,到他的后背。他覺到下有很的東西在抵著自己,想試圖轉避開,上那人卻用把他地固定住。

“別我……”他竭力地掙那人,可是怎麼都無濟于事,他心涌上一陣絕

那人把他牢牢地圈在懷里,著他的下頜他把臉轉過來。他扭著頭拒絕,卻還是聞到了撲在臉上的溫熱鼻息——聞到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和那種令人作嘔的酒味完全不同,還有那雙在他后背的手上,帶著略微糙的薄繭……

他掙的力氣漸漸弱了下來,被那人扳著下頜正過臉來,一轉臉,卻發現上的人不是周林——竟是楊煊!

湯君赫在極度震驚的況下睜開了雙眼,他對著眼前的黑暗急促地呼吸,口劇烈地起伏著。

原來是一場夢啊……他無力地松開了抓著床單的手。上的被子已經在剛剛的掙扎之中,被他踢到了床底下,可是他的上卻起了一層冷汗。

他從床上坐起來,想要下床把被子撿起來,但是稍稍一,驀然發現自己的下有些不對勁——半著,漉漉的……

是衛生課上講過的夢嗎?湯君赫看著自己的下,愣愣地想。他不敢了,只要一,下就能上剛剛分泌出的膩而潤的

是從什麼時候 起的?聞到那種煙草味的時候嗎?還是到那雙有著薄繭的手掌的時候?亦或是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

長而整齊的濃眉,眼窩微陷的雙眼,高聳直的鼻梁,湯君赫懵懵懂懂地回想著剛才的夢境——夢里的那個人,好像的確是楊煊……

怎麼會夢到楊煊試圖侵犯自己的?湯君赫咬著,神驚惶地想,試圖侵犯自己的明明是令人惡心的周林,怎麼會變了楊煊?更糟糕的是,他還起了反應,還發生了第一次夢……

生理書上說,男孩子會在13-15歲之間出現夢現象,也許是因為發育較晚,也許是因為周林的原因,湯君赫遲遲沒有經歷過夢。他只知道是一種,卻不知道是怎樣的,也從來都沒有嘗試著去了解過。

因為周林的緣故,他約覺得是骯臟的、不可見人的,可是現在,他居然對楊煊產生了……

那可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啊……湯君赫不知所措地抓著自己的邊想。

對著黑暗怔愣了一會兒,他下了床,彎腰把被子撿起來放到床上,然后打開`房間的燈,走到柜里找出一條干凈的拿在手里,又坐回了床上。

他把臟掉的下來,低頭看了看——已經了大半,上面的在燈下泛出若若現的。他不自覺地回味起剛剛的覺,那是一種奇妙的快,恐懼與混合在一起,然后不控制地噴薄而出。

所謂的,就是這樣的覺麼……

換好了干凈的,他就再也睡不著了。

心緒平靜下來,他對著微亮的天想,剛剛的夢應該是個意外,周林對他赤與楊煊帶給他的恐懼都發生在前一晚,它們混合一個雜的夢境,讓他在夢里會到了那種骯臟的、不可見人的

只是個意外,他抓著被子想。他是不會對楊煊產生的,否則不就和周林一樣了嗎?

他繼而又開始害怕楊煊會將那張照片發給湯小年。當時還他手機的時候太過倉促,忘記將那條短信的痕跡從楊煊的手機上刪除掉了。如果楊煊想要那麼做的話,那簡直輕而易舉。

他想起自己10歲那年,湯小年拉著他,瘋了一般地闖到校長室,質問周林那個禽老師都對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麼。

如果當時沒有其他人過來拉住可能真的會掏出臨走前裝在包里的那把水果刀捅死周林——那場景想起來就令他膽寒。

他意識到湯小年真的會為了這件事和周林拼命。湯小年倔起來沒人能勸得住。

可是正如湯小年不能沒有他一樣,他也不能失去湯小年——這跟想方設法地離開一點都不矛盾。

從那以后,關于周林的事,湯君赫就再也沒跟湯小年說過,就這樣瞞了6年。

好在只要周林不喝酒,他就不會試圖湊上來近自己,大多數時候,他只會跟著他,一副想要靠近而不敢靠近的畏模樣——他的小心翼翼并不會讓湯君赫產生一,那張看似老實無害的臉讓湯君赫一想起來就深惡痛絕。

一上午,湯小年都沒什麼過激反應。家里有了保姆之后,更是事事圍著湯君赫轉,每隔一個小時就要敲門進來送水果,順便看看自己兒子用功學習的模樣,還不忘勸他要勞逸結合。

湯君赫被的關心包裹得風、不勝其煩,簡直想把房門關上,拒絕湯小年的不告而

他討厭湯小年的新工作,這讓他們的假期完全重合,一點息的時間都不留給他。

中午吃飯,楊煊罕見地出現在飯桌上。這還是湯小年和湯君赫搬過來之后的第一次。

湯小年表現得極盡熱——不止一次跟湯君赫說過,自己年輕的時候曾在大街上被星探發現,要選去演電影、做演員,只是當時懷著孕,拒絕了那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若是真的去演了電影,可能會是一個好演員。湯君赫聽著湯小年假模假式的關心,忍不住冒出這種想法。

“小煊喝不喝湯?”湯小年把盛著湯的小碗放到湯君赫面前,看著楊煊問——知道楊煊不會理自己,也不想真的去給楊煊盛一碗湯。

“不用給他盛,”楊川對楊煊向來不滿意,沒好臉地說,“一點禮貌也沒有。”

湯小年手把落在臉頰的頭發別到耳后,貌似隨意地和楊川聊天:“我前幾天看君赫的試卷,一中的題目好像確實要比三中難一點。”

“看績倒沒看出來,”楊川提起湯君赫的績,臉緩和下來,“君赫上次數學試卷考了滿分,班里唯一一個,班主任還特地發了短信告訴我。”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是唯一的滿分,”湯小年面不改地撒謊,事實上早在第一時間就把這些事問得一清二楚,話鋒一轉,關心起楊煊來,“小煊考得也不錯吧?”

川冷哼一聲:“他啊,了白卷,一題也不會做,多大的能耐。”

湯君赫悶頭吃著飯,對一切談聲充耳不聞,自打搬到這里之后,他就很在飯桌上說話,除非被直接問到不得不說。

他始終垂著眼睛,害怕和楊煊的眼神產生不經意的匯。因為昨晚的那場夢,再面對楊煊的時候,相比恐懼,他心更多的是一種心虛。

楊煊沒什麼反應,只是用兩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兩下,然后把手機拿在手里。

他會給湯小年看那張照片嗎?因為他的這個作,湯君赫的心臟又被提了起來。

湯小年見過周林,不會誤以為他們在談——但可能會當場站起來,到廚房抄起菜刀,沖出去把周林砍了。

不過,楊川會攔住的。湯君赫繼而想到這一點,心臟稍稍落了下來。湯小年現在不需要自己手了,只需要跟自己的副市長丈夫說幾句話,就能把周林的事解決掉。

這樣也好,湯君赫想,如果楊煊真的這麼做,那就是主把屬于他的特權讓出來了,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然而楊煊似乎只是拿起手機回了個消息,然后又把手機放回了桌面。似乎拿手機這個作只是為了顯示自己的不耐煩。

吃過午飯,楊川回了書房,湯君赫和湯小年則回到各自的房間睡午覺。

一躺到床上,湯君赫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他的還藏在屜里沒洗。他趕拿出來,趁著客廳沒人,輕手輕腳地走到衛生間,然后從里面鎖上了門。

他一邊洗一邊安自己,剛剛坐到飯桌上,自己并沒有對楊煊有什麼特別的覺,更別提對他產生,昨晚的那場夢只是個意外而已。

楊煊是男生,還是他的親生哥哥,他不會跟周林一樣的。

他把滿是泡沫的放到水流下沖洗,聽到客廳傳來一陣腳步聲,繼而是推門關門的聲響。衛生間的門上嵌著一塊長方形的磨砂玻璃窗,他微微側過頭,從那個模糊的影上辨認出那人是楊煊。

楊煊出門了。

湯君赫把洗干凈的晾到臺上,打開衛生間的門,想繼續回自己房間里睡午覺。路過客廳的時候,他瞥見茶幾上靜靜躺著的煙盒和打火機。

他想起楊煊靠近自己時,那種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很好聞。明明以前他很討厭跟煙有關的味道,這次卻很反常,是和煙的品牌有關嗎?

他走過去,坐到茶幾后面的沙發上,像了某種蠱一般地,拿起了那盒煙,翻過來覆過去地看那個黑煙盒上印的花字。

煙盒上的單詞他一個都不認識,想來并不是英文。他看到煙灰缸里有半截未完的煙,忍不住手拿了起來,有些出神地盯著。

昨晚楊煊的是這支煙嗎?他拿起一旁金屬質的打火機,握在手里研究了兩圈,然后用拇指劃開上蓋,撥了一下滾,火苗冷不防躥了起來,讓他心頭一跳,趕忙松了手。

定了定神,他右手拿著那個僅剩半截的煙頭,左手握著打火機,又一次打著了火。他把煙靠近那個跳躍著的火苗,點燃了,燒焦的煙頭上出現了金黃的小火星,然后冒出了一縷細細裊裊的白煙霧。

是這個味道嗎?好像也不是……他盯著那支煙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中的煙味,聚會神地辨析著。

正在這時,后的門突然開了,他的手一抖,隨即轉頭看過去。

——是楊煊。

楊煊是上來拿煙的。剛剛他走到樓下,覺得心有些煩悶,忍不住想一支煙,他到自己空空的口袋,反應過來煙盒忘帶了。剛剛臨走前換鞋的時候,他把煙盒暫時擱在了茶幾上,走的時候心不在焉,忘記順手拿上了。

他轉上了樓,一推門就往茶幾上看過去。然后意外看到了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正著他剩的那半截煙,出神地盯著看。

想學煙?楊煊有些想笑——他那個整天圍著他轉的媽媽,會允許他煙?

也許是沒料到自己的行徑會被抓個正著,湯君赫有些局促地定定看著他。

楊煊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煙盒,看著他笑了一下,低聲音說:“好學生,可不要學壞了,讓你媽媽失。”

湯君赫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左手拿著打火機,右手著那個了一半的煙頭,火星不疾不徐地向上燃燒著,燒出了一截長長的煙灰。

楊煊朝他攤開手掌:“打火機。”

“哦。”湯君赫反應過來,立即把打火機放到他的手心里,然后迅速收回了手,咽了一下嚨。

楊煊看著他,又笑了一下,然后拿著打火機和煙盒走了出去。

門關上了,煙灰像是到震一般,倏地落了下來,落到湯君赫的指尖上,燙得他了一下手。

他趕忙回神,把那半截煙摁到煙灰缸里掐滅,然后出一張紙巾把茶幾干凈,匆匆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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