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狼馬》第十六章 駕!
早上上學的時候付坤在院里一邊等付一杰一邊欣賞自己的新自行車,為了獎勵他上了一中,老爸給他買了輛二手的阿米尼,二百五十塊。
本來想買輛新的,但好幾百上千地扔出去,老媽堅決不同意,老爸只得讓步,買了二手的,不過他仔細地親手把車裝修了一下,連上面最不起眼的掉漆都重新噴過了。
付坤雖然臭,但對于超出自己家庭承力的東西一般沒什麼想法,他只想要換掉老媽那輛式小凰而已,所以這輛雖然是二手但被老爸折騰得跟新車一樣的18速阿米尼算是巨大的驚喜。
付一杰背著書包往樓下跑,經過走廊的時候,他看到了樓下穿著一中校服的付坤,忍不住停了下來。
老媽按付坤的要求把校服襯改短了一些,也沒有之前那麼寬松了,變了很合的款式,黑的子和領帶加上雙手兜里的姿勢讓付坤看上去很……
付一杰想了半天沒想到最合適的詞,帥,瀟灑,酷……
“快點兒!今兒升旗呢!”付坤抬頭看到了他,喊了一聲。
付一杰趕蹦著跑了下去,跳上了車后座,摟住了付坤的腰:“走。”
“摟這麼使勁干嘛,怕不長痱子啊。”付坤蹬了幾下,這車的確比原來的舊車騎著舒服多了,調調檔,輕輕一腳能竄出去老遠。
“怕摔。”付一杰笑笑,出了院門之后他松開了手,只用一只手扶著付坤的腰。
“什麼時候摔過你,”付坤飛快地蹬著車,“你放學了自己回家,我們放學晚。”
“嗯。”付一杰應了一聲,盯著付坤的背,盯了一會兒又掀開了付坤的服往里看。
“干嘛呢?”付坤后背都覺到他的呼吸了。
“看看。”付一杰覺得今天的付坤跟以往的付坤很不一樣,不知道是因為付坤是初中生了,還是因為這校服,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想看回家看,”付坤回手拉好服,又順手往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給你看個夠。”
付一杰沒說話。
付坤在平時家里一般就一條在上,有時候太熱了他睡覺都是的,付一杰看著也不稀奇。
但就今天,付坤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付一杰突然有種不一樣的覺。
是什麼覺,他說不清。
愣了半天,他掀開付坤的服,湊過去一口咬在了付坤腰上。
“啊——”付坤喊了一嗓子,這一口付一杰咬得太突然,而且勁兒還不小,他嚇得差點一頭撞到路邊的樹上,“付一截兒你病得不輕啊!”
付一杰不出聲,只是抹了抹,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要咬付坤一口,所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付坤停了車,撐著地回過頭狠狠地著自己的腰:“你干什麼?”
“不知道。”付一杰低頭如實回答。
“早上吃四個包子帶倆蛋你還啊!”付坤瞪他,“再瘋我扔你下去啊!大隊長!”
“嗯。”付一杰還是低著頭。
“哎。”付坤嘆了口氣,繼續蹬著車往學校騎。
付一杰也嘆了口氣,他覺得尷尬,大街上咬了自己哥哥一口,跟神經病似的。
越想越莫名其妙。
為了緩解自己憂郁的心,付一杰扳著付坤的肩踩著后車軸站了起來。
“又干嘛?”付坤問。
付坤的車蹬得很快,迎面兜過來的風把他的領帶吹到了后邊付一杰的臉上。
“屁累了,站會兒,”付一杰手抓住領帶,輕輕往后一揪,一抖手腕,喊了一聲,“駕!”
付坤猛地一車閘,二百五的阿米尼發出一聲尖停下了,付一杰沒站穩,撲到了付坤后背上。
“下去。”付坤沒好氣兒地說。
付一杰也沒多說話,直接跳下了車,前面就是三小了,他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蹦著跑走了。
“要瘋啊……”付坤把一拉得整理好,又掀開服看了看自己被付一杰咬了一口的腰,一個腫起來的紅圈清晰可見,“還圓。”
改校服的不,生的襯收收腰,子再往上一點點,男生多半是把稍微收小些。
付坤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的眾人形象已經比剛拿到校服那天試穿要好了很多,順便也發現了幾個條兒不錯的生,但名字卻沒一個記得的。
座位表已經排好,付坤找到有自己名字的桌子坐下了,初中部都還是雙人桌,他掃了一眼桌子另一邊的名字。
陳莉?
這名字有點兒悉,但一下又想不起來是誰。
等到陳莉一屁坐到他旁邊時,他才記起了這是那天問他名字的生。
陳莉也換了校服,付坤覺得長得不怎麼樣,但在一幫子剛開始發育的小生里……大。
“這麼有緣啊。”陳莉手把他桌角寫著名字的紙撕了下來,放進了自己的屜里。
付坤沒說話,轉臉看著窗外。
“咱倆就不劃三八線了,小學生的東西,太稚,”陳莉拿出一塊小抹布了桌子,“你可以過來點兒,男生架子大。”
前桌是茍盛和一個胖生,倆人正拿著尺子在為稚的三八線位置商討著,付坤覺得陳莉在這一點上還明理,于是轉回臉回了一句:“謝謝。”
“你穿校服真好看。”陳莉說。
付坤愣了愣,陳莉的話題轉得太快,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我覺得初中部穿得最好看的就是你,”陳莉又說,音量還不小,“你長。”
四周的同學都聽到了的話,全都轉過頭來看,茍盛在前面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的。
付坤覺得很沒面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站起來直接走出了教室。
這的有病吧?
付一杰今天看三小的校服特別不順眼,以前付坤和他一塊兒穿著三小水藍的校服時,他也沒覺得這有多難看。
今天突然就特別不了。
放學的時候,付一杰低著頭收拾書包,后座的蔣松還一個勁地在他旁邊轉來轉去,水藍簡直快把他淹沒了。
“你該干嘛干嘛去,別在我這兒晃來晃去的。”付一杰沖他揮揮手。
“我等你呢,”蔣松停下了,“一會兒請你吃東西。”
吃東西對于付一杰來說是無法抵的,雖說他跟蔣松關系一直好,不請吃東西他也會跟蔣松一塊兒回家,但要有東西吃,他就可以把水藍的蔣松上的給忽略掉。
付一杰和蔣松是從小街走的,蔣松想吃棉花糖,付一杰吃什麼都行。
小街有不擺小攤的,米花和各種糖,棉花糖,叮叮糖,麥牙糖,蔣松一路順著賣過去,每樣都來點兒。
“暑假我給了我不錢,給的,明天咱倆還來吃,”蔣松拍拍口袋,“吃完了就不用擔心老媽發現了。”
他倆邊吃邊走,小街的那半條因為離學校遠,沒什麼擺攤的了,也正好吃得差不多了。
“謝了。”付一杰抹抹。
“跟我客氣什麼啊……”蔣松拍拍他的肩,拍了兩下之后手卻猛地往付一杰肩上一抓,聲音里有些張地說,“那是七中的吧?那個是不是汪志強?”
七中對于三小的學生來說,就是個小型黑社會,校門口蹲人的,堵小姑娘的,搶錢的,都是七中的人。
付一杰順著他看的方向瞄了一眼,離他們十來米遠的街邊或蹲或站的有四五個人,穿著七中的校服,全都叼著煙,正盯著他倆看。
站在最后面的那個的確是汪志強,因為付坤的關系,付一杰對這個人記得很清楚。
不過付坤跟這人長時間沒有打過架了。
付一杰討厭這個人,本來長得就著急,現在穿著七中那種前后都印著第七中學的紅字像勞改犯一樣的白T恤,顯得更難看,那服從眼前一晃,看都沒看清就會浮現四個字,第三監獄。
“不知道,走吧。”付一杰拉著蔣松想過了街從對面走。
但他倆剛要轉的時候,那邊有人喊了一聲:“小孩兒!”
唐俊把手上的煙往地上一扔,向付一杰和蔣松走過去的時候,汪志強其實是想攔一下的,唐俊不知道那倆小孩兒里有一個是付坤的弟弟。
但他想想又沒阻止。
本來他有一個多學期都沒跟付坤有什麼沖突,但張可欣到了七中,他突然覺得以前從來沒注意過的張可欣居然也漂亮了……許佳雖然也漂亮,但時間長了他就覺得煩得很。
不過張可欣跟付坤好著,這事兒誰都知道。張可欣正眼也不帶瞧他的,他也不可能直接跟付坤說把張可欣讓給我,于是他覺得用唐俊來挑點事兒不錯。
論拉幫結派打架,付坤不是對手,付坤在這方面很獨,從來不打群架,頂多跟孫瑋一塊兒,打得過打,打不過跑。
“剛看你倆吃得歡,”唐俊盯著蔣松,吃東西的時候全是蔣松在掏錢,“我也了,拿點兒錢給我們吃個飯唄。”
蔣松看了看唐俊,四個人已經把他們圍住,跑是不可能的了,他低頭從兜里掏出了兩塊錢遞給了唐俊。
“!”唐俊沒接錢,罵了一句。
圍著他們的幾個人把他們扯到了旁邊的胡同口,推到墻邊,唐俊在蔣松臉上拍了幾下:“別我發火。”
蔣松判斷了一下形式,他自己沒有戰斗力,邊的付一杰估計更沒戰斗力,要是付坤在就好了……于是他低頭把兜里的錢也都掏了出來:“一共就這些了。”
唐俊拿過錢看了看,有差不多二十塊,還不錯,他拍了拍蔣松的頭:“這才像話。”
然后轉臉看著付一杰:“你的。”
付一杰就跟沒聽見他說話似的,連頭都沒抬一下,也沒出聲。
“說你呢,錢!”唐俊用力推了他一把,付一杰撞到了墻上。
“他沒錢了,”蔣松趕攔在他面前,“他要有錢我也不用請客了啊。”
“你他媽滾開,”唐俊抓著蔣松的書包帶子把他往旁邊一掄,又抓著付一杰的頭發把他腦袋往墻上磕了一下,“錢拿出來!”
“別打人啊!”蔣松急了,爬起來想去拉唐俊,但很快被汪志強掄開了。
付一杰皺了皺眉,手進兜里,把口袋扯了出來:“自己找吧,找得到都給你。”
付一杰有錢,十塊,老媽給的,他還沒用呢,十塊錢算得上是巨的款了。
不過唐俊應該是找不到的,付一杰對錢和吃的都很在意,錢他都放在書包最低下的那個小板子下面的襯布里。
他倒不是舍不得用,他是怕丟。
唐俊和汪志強的確是沒能把他的錢翻出來,最后唐俊一怒之下反手一個耳甩在付一杰臉上,手上的骷髏戒指在他臉上劃出一條道子,火辣辣地疼。
書包里的書也被扔在地上連踩帶的都給弄壞了之后,幾個人才慢慢走了。
蔣松看到付一杰臉上的傷和一地被踩得七八糟的書氣得不行,拔就想追,付一杰一把拉住了他:“你干嘛去。”
“太欺負人了!”蔣松聲音都抖了,“王八蛋!”
“你打得過他們麼?”付一杰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手帕,在臉上了,“回家吧。”
蔣松看著付一杰一本一本把書撿起來放回書包里,有些想不通他為什麼能這麼平靜,但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明白了,一拍手:“對!回家告訴你哥!”
“你要敢告訴我哥,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付一杰看了他一眼。
“那……”蔣松愣了。
“行了,走吧。”付一杰背好書包,走出了胡同。
這事肯定不能讓付坤知道,付坤要知道了,肯定會去找汪志強。
付坤剛上了一中,一中管理嚴的,如果打架……會不會被開除?如果開除了,那老媽的錢和付坤半年瘦了一圈的努力不就白費了麼。
付一杰是低著頭走進樓道里的,經過廚房的時候沖里面喊了一聲:“媽!”
老媽在里面也喊:“哎寶貝兒回來了,吃鹵蛋嗎?”
“先寫作業。”付一杰咽了咽口水。
“喲一杰真是能干啊,”一個阿姨嘆了一句,“比坤子乖多了。”
“那是!”老媽在別人表揚兒子的時候,從來都不謙虛。
付坤還沒有回家,付一杰放下書包,把手帕沾了,對著鏡子仔細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臉,還好,口子在側面,不長,也已經不流了。
付坤回來的時候,付一杰已經趴在桌上寫作業了,付坤每次剎車都一定要把車閘,發出長長一聲“吱——”的尖銳聲。
所以他一進院子,全樓的人都知道他回來了。
“一截兒,”付坤進了屋,把一個大雪糕放在了他面前,“快吃,我這一通趕,就怕化了……”
付一杰拿起大雪糕了,還的,他了:“媽說了不讓你騎那麼快。”
“不快你就只能喝水兒了。”付坤笑笑,掉了襯,對著電扇吹。
付一杰一邊吃著雪糕一邊盯著付坤帶著汗珠的背,這個夏天付坤曬得黑的,不過這好看。
“我先去沖個澡,”付坤吹了一會兒還是不解勁兒,進了小屋拿了子準備再去沖沖水,“作業寫完了沒?”
“還沒。”付一杰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腦袋擋了擋自己的書。
但付坤往桌上看的時候,還是愣住了,手過來一把就拿走了他的書:“你書怎麼這樣了?”
付一杰的語文書從中間分了兩半兒,只有三分之一是連著的,他是個很仔細的小孩兒,書用完一學期都跟新的一樣。
付坤馬上看出了不對勁:“怎麼回事兒?誰弄的?”
“沒誰,掉地上我踩了一腳就這樣了。”付一杰轉開頭,怕一會付坤湊過來看到他臉上的傷。
“蒙誰呢你,”付坤趴到桌上盯著他,“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沒有。”付一杰又轉了轉頭,把傷了的那半邊臉沖著墻。
“轉過來,”付坤住了他的下,“我看看你的臉!”
“我寫作業呢。”付一杰拍開他的手。
付坤一看這樣,知道肯定是有問題,扳著他的肩把他整人都給轉了過來,接著就看到了他臉上的那道傷。
“我!”付坤忍不住罵了一句,“誰干的!”
“不用你管。”付一杰有些著急,想也沒想就說了一句。
付坤愣了,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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