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灼坐在出租車上看了眼手機。

10點40。

本來以為這麼晚了應該不會堵車，可是看著面前一眼不到頭的一片長隊，覺得有點無奈。他嘆了一口氣，又看了一次手機。

車子往前挪了挪。

“小伙兒，憋著急，前面出事故了，早著呢！”司機是個大叔，說話帶著一口東北大碴子味兒。

嚴灼看著前面閃一片的紅屁車燈，問了句：“大叔，這還得多久啊？”

司機大叔很是淡定的看了他一眼：“這哪說的上來，咋也得一個多小時吧！來來來，咱先聽個曲兒。”

嚴灼：”……“

嚴灼在不知道是昆曲京戲還是什麼神曲的旋律中用手了把臉。

“我下車自個兒過去吧。”嚴灼打開車門，把錢給大叔放在座位上，“大叔我把錢放在這兒了。”

然后他就在東北口音大叔的呼喚下翻過路邊欄桿跑出去了。

夏天的晚上很涼快，不過等他一路奔到酒吧的時候還是熱的出了一汗。掏出手機瞥了一眼，11點5分，已經遲到了5分鐘。

顧不得歇口氣，他抬頭一看。

Seabed

沒錯，就是這兒了，他一把拉開大門躥了進去。

然后，就撞到了一個人。

對方應該是沒有防備，被他撞了個趔趄。嚴灼反應很快，一把拉住對面的人，開口道歉：“不好意思。”

門口的燈非常暗，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看見是個和他差不多的個子的年輕男人。頭發剃的很短，都要看見頭皮。

他見對方沒反應，以為是撞到了哪里，這黑的，還真沒準兒。

嚴灼有點擔心的問：“怎麼樣？是不是撞到哪里了？真的不好意思。”

那人這時才說回答：“沒事。”

聲音里帶著囂張和不耐煩，一把推開嚴灼的手離開了。

嚴灼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這個年輕人拔的背影。他沒有時間多想，只得趕進去。

敲門的時候他還在想，如果要是人家不滿意他，他還得費勁再找。這個機會很不錯，酒吧離家很近，薪酬很高，每周也才演出三次，而且有一次可以帶自己的樂隊。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份相當滿意的兼職。

聽到請進的時候他有點吃驚，因為這個聲音很年輕。

果然打開門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坐在門對面的沙發上。

“哲哥好。”他打了聲招呼，眼睛快速掃了一圈包廂。這間包廂倒是不小，裝修時尚的，黑白為主，簡單大方，墻上掛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裝飾品，而且裝了許多價錢不低的燈：吊燈、地燈、壁燈……造型時尚，如果都打開的話，效果應該很不錯。墻角那一套音響設備幾萬塊估計是買不了……

一個包廂裝修的這麼燒錢……

“喲，來了個帥哥。” 張祈哲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指著沙發，“來，帥哥先坐這兒。”

“謝謝哲哥！”

嚴灼往前走了幾步，坐到沙發上，和張祈哲擱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擱著兩個杯子，里面留了點紅酒，還放著好幾個七八糟的空飯盒。

張祈哲從桌子上拿起名單表瞅了瞅，問他：“……嚴灼……是吧？”

嚴灼看了眼他手里的名單表，簡單回答：“是的。”

“那就……先唱首歌。”張祈哲閉上眼睛，“隨便唱什麼都行。”說完還拿起邊上的襯衫蓋在上，就靠在沙發上不了。

嚴灼楞了一下，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唱個搖籃曲。

不過他想了想，唱了一段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沒有音樂，只是清唱而已。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是他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卻可以收獲許多，那麼就是唱歌，他差不多一開口就找到了覺，主要是這首歌他唱過聽多遍的，不會出錯。

等他唱完一段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張祈哲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嚴灼：“……。”什麼意思？難道他唱的太陶醉？

“會跳舞嗎？”張祈哲問他。

“會一點爵士和街舞。”

張祈哲有點意外的挑了挑眉：“喲，不錯，會的不。”

嚴灼笑笑，沒有說話。

嚴灼看著他站起打開電腦按了幾下，包廂里響起了音樂，“隨便跳一段。”

……

嚴灼從酒吧出來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他之前的駐唱的酒吧地段不好，酒吧裝修的也一般，生意很冷淡，所以他的收也不好。

早就想換個地方，找了很久，后來還是一個朋友介紹說這家酒吧要換老板，據說新老板是個富二代，品味很挑，對自己盤的酒吧還上心。

他琢磨著來試試。

富二代果然有錢，唱一晚的錢是他過去那個酒吧的好幾倍。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要開學了，開學他高二，學習越來越，每場一晚多賺點兒，他就能把現在帶的家教辭了。

他和張祈哲談好了條件，9月1號酒吧開業，那天晚上每個駐唱都要唱歌，他估計唱一首就行。平常的時候每周去三天從晚上10點到12點，唱兩首或者三首歌。要是有事要提前打招呼，和別的駐唱換班。說好先試用兩個星期，如果雙方都滿意的話就可以一直做。

走到拐角那家茶店，他隔著玻璃看見梁凡正在里面等他，見他要進門，梁凡立馬從座位上站起來，抓起包來就往外走，作行云流水，眼花繚。躥到嚴灼邊拉起他就從茶店里奔出去了。

嚴灼被他拉著跑到巷子里才停下，彎腰撐著膝蓋口氣：“搶銀行了？跑得這麼玩命。”

“沒有啊！”梁凡迷的看著他。

嚴灼：“……”這丫果然反應遲鈍。

梁凡低頭一看，自個兒還拉著嚴灼的手，倆人剛才一陣狂奔，手牽手都沒松開。

梁凡趕一把甩開嚴灼的手，一臉嫌棄。

嚴灼：“……”

“哎，剛剛阿打電話來說肖俊那傻要帶人來堵咱倆，就快到茶店了，我這才拉著你一通撒丫子狂奔嘛！”

嚴灼整了整服，把脖子上那一串叮叮當當的項鏈取下來，那會急著去面試，服還是表演服裝，現在都快半夜了，他就穿了一件薄T恤，有點涼。

“他是不是還沒完了！”嚴灼有點煩，他本就不想招惹這個肖俊的，每天忙著打工上課就夠累了，偏偏這家伙偏不放過他。

一開始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完全莫名其妙。

突然有一天肖俊就帶著一幫殺馬特小弟在酒吧門口找茬兒，非說自己勾引他朋友。

勾引勾引勾引……！

嚴灼一聽見這個兒詞兒就想把手里的吉他朝他腦袋上掄過去。

著火，嚴灼還是解釋了一下，自己本就不知道他朋友是誰，當時倒也沒打起來。

直到后來有個溫婷的和他要手機號，阿才告訴他溫婷有個男朋友肖俊。

對上人之后，嚴灼就盡量躲著，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怕麻煩。

一個每天有做不完的語文數學英語理化學作業晚上還要打工的高二學生他一點兒也不像陷莫名其妙七八糟的三角里。

不過并沒有什麼用。

溫婷鍥而不舍來酒吧找他。

肖俊堅持不懈來找茬兒。

嘖，他倆不在一起多可惜。

絕配啊！

通常是肖俊帶人堵他，那個溫婷不知道怎麼總能得到報，馬上打電話過來，他一般為了避嫌不會接，溫婷就打給阿，然后阿一遍帶著樂隊的人過來，一邊通知嚴灼準備干架。

每次干仗都是兩敗俱傷，主要是肖俊那頭人多，自個這頭人，也就自己和阿戰斗力強點兒，其他人都一般。

所以干到最后，雙方都得有點傷。

像今天這麼高興的日子，還是不要掛彩了。

“誰知道他想什麼呢？”，梁凡了眼睛，“你面試怎麼樣？”

“還行，說是先試用。”嚴灼從兜里出來張祈哲給他的名片看了一眼，“應該能比之前的酒吧多賺點兒。”

“那就好。”梁凡拿出手機看了看，“都11點半了，我靠，我媽又該罵我了完了完了！”

嚴灼拿出手機看了眼，“行了，快回家吧，開學見”。

“開學見。”梁凡跟他揮揮手。

……

陸君知睡醒睜開眼的時候，房間里很暗，他睡得有點蒙，都不知道幾點了。爬起來拉開窗簾往外面看了一眼，天氣的都快比上班主任的臉了。

穿著子在廚房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連顆蔥也沒了。

拿出手機翻了半天外賣電話也不知道要吃什麼，正想著怎麼解決這一頓的時候，徐西立打電話過來了，這丫一開口就吼得撕心裂肺：“君知！今個兒晚上出來浪啊！”

他真擔心徐西立嗓子裂了：“明兒個開學，你他麼這是最后的狂歡了吧！”

“知知，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徐西立興的大腦自忽略了陸君知的話，自嗨表，“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陸君知一邊穿服一邊和他胡侃：“林妹妹答應和你出來玩了？“

徐西立哽了一下：”……“

陸君知：”啞了麼？“

徐西立悲憤的表示：”哎，你能不能行了，搶我臺詞！“

外面好像有點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了一件長袖帶帽開衫，踩了一雙運鞋。

陸君知拿著鑰匙鎖門，這鎖有點舊，不太好用，“不和你聊了啊，我得出門了，晚上去哪兒浪，發短信告訴我，我直接過去就行了。”

徐西立爽快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