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劍師傳奇》第四章 芙蓉帳暖

黃昏前,我和山蛇、巨靈等來到閃靈人圣廟所在的閃靈谷。

一路上每個制高點都有閃靈人的崗哨,他們利用硝火,將我們到達的訊息,穿回閃靈谷去。

我將大黑摟懷里,心中充滿對這只被棄了的憐,乖狗兒,讓我為你覓個新主人吧!

通過一道兩邊高布滿箭手的峽谷后,眼前豁然開朗,大山谷排著以千計的營帳,過萬頭的牛羊馬匹在谷綠的草地上倘佯吃草。

最大的帳幕在一個長草坡的頂端平地,看來就是閃靈人可配合游牧的流圣廟了。

谷口麻麻塞滿了閃靈族的戰士,其中五個年紀在五、六十間的老人高坐在馬上,想是長老的份。

一個人也見不到,在閃靈族只是男的附庸,并沒有地位。

見到我們一行人遠遠而來,圍著口的上千閃靈族戰士,一言不發,盯著我們。

五位長老并排向我們馳來。

我勒定飛雪,拔劍出鞘,持劍指天,向他們表達我的敬意。

他們在我馬前二十尺停下。

其中一個特別高瘦壯健的長老并沒像其他長老般停下,直沖至我側,留神地打量我,好一會后眼中一閃,長笑道:“果是故人之子,蘭特!我從你的臉認出了你的父親。”接著勒轉馬頭向眾長老和族人狂喝道:“蘭陵是帝國唯一的好人,是閃靈人的朋友,他的兒子也是我們的朋友!”

眾長老和上千閃靈戰士一齊舉起武,大聲叱喝,這次是九喝九舉,比先前多了一次,顯示我們的關系更親近了。

歡迎我的盛大晚宴在圣廟前的大空地舉行,有份的戰士和長老都參與了這全男的盛會,二千多人圍了近百個大圈,席地而坐,圍著圈心燒烤羊的篝火,香氣四溢。

以牛角盛載的酒,在驟然間傳遞痛飲,氣氛熱鬧之極。

負責抵上水果酒的都是尚未榮升戰士的青年,卻見不到任何閃靈族的,父親曾告訴我,閃靈族的在大地上的游牧民族間非常有名,們跳閃靈舞時,可使瞎子張開眼來,可惜我卻是緣慳一面,在這異族異地里,我分外到寂寞。

我那一地席共有十八人,除了閃靈族第一勇士巨靈外,其他都屬德高重的長老,山蛇和早先說認識我父親的天鷹長老分陪左右,不住勸酒勸食。我剛以匕首從遞來的羊盤上割下了塊熱辣辣的羊,蜷坐在旁的大黑已將頭湊過來,提醒我供應它下一塊羊,這家伙倒真沾了我的,儼如狗皇帝的模樣。

坐在對面的巨靈忽地長而起,直來到我面前,肅容道:“巨靈僅以閃靈族第一勇士的份,敬大劍師蘭特一角酒。”

我想不到他如此有禮,慌忙立起,接過酒一飲而盡,其他人都尖嘯喝采起來。

巨靈將聲音提至最高喝道:“閃靈族的戰士都聽著!”

四周立時肅靜下來,只余下篝火噼啪的燃燒聲和羊脂油滴在火焰上的燒聲。

我有點尷尬地站在他旁,給二千對陌生好奇的眼睛瞪著的滋味并非好

巨靈大聲道:“尊貴的魔百合是閃電神派給我們的好導師,教曉我們畜牧和語言;可敬的蘭特卻是神賜給我們的英雄,為我們擊退了邪惡的大元首和殘暴的帝國大軍。”

眾戰士和長老一齊尖嘯歡呼。

山蛇長老也立起來道:“閃靈族先代的智者曾說過,‘只有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才能相信’,今天大劍師在危急時不傷害我,為了一只狗而甘于險險的偉大表現,我山蛇便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了。”

眾人又再歡嘯起來。

巨靈不容我說謙虛謝的話,大聲接著道:“不論明天早上我和大劍師的比斗誰勝誰敗,但大劍師將永為我們閃靈族的好兄弟。”

眾人一齊立起,重復地道:“大劍師是我們的好兄弟!”

坐回地上時,氣氛更見融洽。

天鷹長老灌下了另一口酒后向我道:“蘭特公子,今次你孤圣原,只不知所為何事?”

我淡淡道:“我在追蹤一個可怕的邪惡戰士,圣原邊的屠村慘劇便可能是他的其中一件惡行。”

巨靈巨軀一震道:“那是誰?”

我道:“大元首!”

眾人倒一口涼氣,默然靜下。

巨靈緩緩道:“請接閃靈族的戰士加你的正義壯舉。”

我堅決地拒絕道:“這是我和他兩人間的公平決斗,沒有人可以夾雜其中。”

巨靈先是閃過失,但接著也和其他長老一樣,泛起尊敬和了解的神

誰不過帝國軍隊的欺凌和殺戮,閃靈族不斷西移,便是為躲避帝國黑盔武士的屠戮。直至魔國的確立,帝國的進犯才被制止住了,我和大元首看似私人恩怨,其實關系到整個大地所有民族的存亡。

誰不知大元首的可怕?

但我卻堅持單劍去對付他。

閃靈人最敬重的就是我這種傻瓜。

我為了停止這話題,乘機向眾人問道:“在圣原東的連云山脈外,究竟是什麼地方?”

眾人齊齊一愕,出震駭的神,眼卻投往坐在巨靈旁那最有八十歲,年紀最老,枯瘦得像人干般的青葉長老上,顯然只有他才有資格在這件事上發言。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青葉長老,在他滿布皺紋的臉上張開眼來,閃出兩點以他的年齡來說是罕有之極的,沙啞低沉地道:“你想到那里去嗎?”

我恭敬地道:“是的!”

青葉干笑一聲,道:“那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只有‘黃沙族’的沙盜,才會將那地方當作樂土,不過即管是他們,也只能生活在大漠幾個水源的附近,往沙漠另一邊去的人,沒有多人能活著地回來,那是惡神詛咒過的地方。”

另一個羊角的長老截道:“青葉長老是我族偉大的旅行家,他說的絕錯不了,大劍師萬勿輕率涉險!”

青葉長老續道:“連云山脈是‘夜郎鬼’的圣山,他們自以為是大地上最優秀的種族,絕不會讓外人進,你看!”他拉開長袍,腹間一道早結了疤的劍痕,淡淡道:“這差點要了我的命,就是拜夜狼鬼所賜,我永遠也忘記不了。”

眾人都出仇恨的目

山蛇長老長而起道:“星升離了連云山最高的連云峰,時間不早了,讓大劍師歇息吧。”

我其實還有很多問題向請教青葉,聞言只好起向各人祝頌晚安。

巨靈出人意表地道:“大劍師!我為你引路到睡帳吧!”

巨靈領著我和大黑離開宴會的場地,穿過林木般豎起的帳幕,走上南面的長草坡。

我回過頭去,目的景使我不由停了下來。

數千個營帳,在星夜的覆蓋下,麻麻往四外無盡地延展,隙出溫暖的火,星點般散滿龐大的谷地上。

巨靈在旁道:“這是世上最巨大的山谷,是閃電神劈開來讓我們安居敵的,所以水草特別繁茂,圣溪便是由這里開始。”

我贊道:“這確是人間的樂土,既有天險可守,又不虞缺乏糧食,但愿偉大的閃靈族能世世代代保有。”

巨靈沉默下來。

在這一刻,我到我們這對明早要比斗誰高誰低的人,距離短了很多。

我不經意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巨靈沉聲道:“我在想著外面的世界,勇敢的閃靈人耽在這虛假的安樂里太久了,使他們忘記了偉大的閃電先輩,如何將夜狼鬼和沙盜逐往連云山后的吃人沙漠里,可是現在他們又回來了。”

我誠心地道:“閃靈族戰士將會再向敵人展示他們閃電般可怕力量,凡小覷你們的人都會招來慘痛的教訓。”

巨靈眼中激的神,道:“大劍師是真正的英雄,只有真英雄才是我巨靈的真兄弟。”

我微笑道:“巨靈也是我蘭特的真兄弟。”

巨靈肅容道:“明天我將會全力出手,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巨靈最尊敬的人。”

我低喝道:“好!”

他舉起巨手和我相應高舉的手大力拍了一下后,道:“你看!”指著孤零零位于斜坡頂一小塊平地的帳幕,道:“那就是你度過今夜的睡帳了。”

我愕然道:“帳似乎有人!”

巨靈眼閃過一奇怪的神,沉聲道:“那更沒錯了,大劍師請進吧!”轉便去,剩下我和大黑呆站在那里。

一兩聲馬嘶羊鳴,夾雜著間歇從后方帳傳出的孩哭喊聲,谷一片臨睡前的寧靜。

我咬了咬牙,往“我的帳幕”走去。事有點不尋常。

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吧!

我揭開布帳門,立時愕然。

一名閃靈族的子,跪在帳厚厚鋪起的羊皮氈上,頭垂在前,一頭烏潤的秀發在羊油燈照耀下,閃閃生輝。

是我谷后見到的第一個閃靈族子。

其他的人,不論老,都因我的來臨而避進帳幕里去。

穿著質樸但的白袍,有種難以形容的自然之,和這環境很合襯,白也讓我想起魔

子輕輕道:“閃靈之,拜見大劍師蘭特公子。”聲音聽。

我不忍心立刻將拒絕,我父曾告訴我,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慣以妻子款待和聽命共宿的貴賓,謂之“妻客”,想不到這種刺激的場面,竟給我遇上了。

依然含垂頭道:“采今夜特來侍寢,以解大劍師獨宿的寂寞。”

我暗嘆果然不出所料,一時間找不到適當的說話,但我確寂寞,一種不能被填補的寂寞。

地抬頭來。

我不能置信地看著充滿了原野熱,年輕俏麗的臉龐。

那是一種野麗,特別潤鮮紅的兩片,可使任何男人激到那挑戰

閃靈人的至如斯!

的眼閃著火焰般的芒,像能將男人的心輕易融化。

我發自真心的道:“你定是閃靈族的第一!”

這時大黑剛好找著了最舒適的一個帳角,轉了幾個圈,嗅了一,才“噼啪”一聲掉在厚氈上,準備睡個好覺。

我們兩人的目被它吸引了過去。

我想起了飛雪,不知是否找雌馬去了?

想到這里,心中也覺好笑。

俏臉一紅,卻掩不住被我稱贊的欣喜,盈盈站了起來,為我寬

量很高,只比我矮了小半個頭,滿的材予人驚心魄的健康

練地解下以薄鐵和皮革打制的戰士袍服,出我赤的上

我心中想,定是常為男人戰袍的了,否則手法怎能如此純,難道真是別人的妻子?這想法使我既刺激,又為難。

我絕不介意占有這得像個最可口的果般的,那定是抒發男的極品,但我卻不慣接別人的妻子,并不是帝國的風俗。

贊嘆道:“這是世上最最有力量的,難怪連巨靈也那麼尊敬你。”一邊說著,一邊有力地為我按疲倦的肩

我全一震道:“你是巨靈的妻子?”

從容道:“我是巨靈才配有的十位妻子里,最他寵的一個,今晚就是奉他之命來侍候公子。”手指按得更有力了。

我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沉聲道:“閃靈族也有‘妻客’的風俗嗎?”這種事發生在連有陌生客到來,族人都要躲起來的地方,確使我奇怪。

搖頭道:“閃靈族的戰士,只會在一種形下,才將妻子的一晚送與別人。”開始為我下護的戰甲。

我愕然問道:“什麼形?”

甲放在帳門旁,緩緩道:“閃靈族上一屆長老會,為防止族人斗,立下了凡是挑戰者,必須將妻子獻出一晚與被挑戰者,使任何人在挑戰他人時,都要好好先想一想。”

將一盆燒熱了的水,捧到我旁來,再以布巾蘸熱水為我揩拭全

舒服的

我道:“但我并不是閃靈族的人?”

輕聲道:“巨靈已當你是他的兄弟,否則我怎能來服侍你。”聲音轉細,像蚊子般道:“那亦是采的榮幸!”

心下不由

巨靈雖有點橫蠻,卻無疑是個值得相的好漢子,可是我并不欣賞這種方式。

道:“巨靈說你有殺他的機會,但你卻沒有殺他。”

這才恍然大悟,今日在草原上和他手時,假若當時藉著魔刃的鋒快,加上我的劍,確有乘其不備輕取其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殺他,在我來說是那麼自然,所以才想不起這對巨靈的“恩典”,使人視我如兄弟,也惹來現在這進退兩難的局面。

假若我拒絕了采,我不但傷害了采和巨靈的自尊,也顯示了我不把巨靈當作兄弟。

游牧民族都是講究面子的人。

我長長嘆了口氣。

惶恐地瑟在我面前,雙手垂下道:“公子是否嫌采做得不好了?”

想起了華茜,在我面前不是也常有這類誠惶誠恐的神態嗎,想到,心中一陣歉疚。

手抓著的香肩,聲道:“你做的很好,我嘆氣只是因為我想起了其他的事。”

輕聲道:“想起你妻子們了!”

我將輕輕擁懷里,茫然道:“們早死了!”

和西琪不時都死了嗎?

意外地駭然一震,接著摟著我只穿了一條短,抱歉地道:“對不起,不過我敢保證,天下沒有一位不夢想著侍候你,包括采。”

我有點難以啟齒地道:“采!為了應付明天和你丈夫的劍斗,我今晚希一個人能獨自靜上一靜。”

,不能置信地離開我的輕抱,著我道:“大劍師難道要將采趕走?”

我想不到的反應如此激烈,手忙腳地道:“我只是想多點休息……”

回復了表面的平靜,俯低俏臉哀怨地道:“只要是大劍師的旨意,采一定遵從。”垂著頭往帳門退去。

道:“采!”

驚喜地抬頭道:“蘭特公子!”

我皺眉道:“我有一個請求,希你能答應。”

見我不是出言留,臉容一黯,忍著眼睛打滾的淚花,低頭道:“無論是什麼請求,采無不答應。”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著心腸道:“這黑犬是我從死村帶來的幸存者,希明天我走后,你能代我好好照顧它。”

大黑睡得好夢正酣,一點也不知我這幾句說話,便決定了它往后的命運。

轉到大黑上,道:“大劍師請放心,大黑一定會快樂地活在這里,直至老死。”

看我一眼道:“大劍師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我迎著期待的眼咬牙道:“沒有了!”

靜靜揭帳而出,接著傳來的輕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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