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宅行天下》第三百一十六章 十二月的許都(一) (1)

就在江哲被曹召去商議大事的同時,司馬朗、司馬懿這對兄弟卻是在其府中長長松了口氣。

這一夜,是司馬懿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夜。

司馬懿行事,向來便是萬事握于掌中,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是連自己的命也把握不住,這不他又恨又怨。

恨蒼天助江哲,怨蒼天助江哲!

雖口口聲聲對兄長說無事、無事,然而司馬懿心中亦是有些惶惶,就連喝到里的酒水,也覺是苦的……

更別說府外響起的打更聲,每響起一次,司馬懿心中便狂跳不止。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最最糟糕的一夜!

“仲達,天已大亮,那江哲仍未遣人過來……”

“呵呵,我不是兄長莫要擔憂麼,你看,可有事?”司馬懿端著一只酒盞笑道,心下一松,頓眼前一黑。

“無事甚好,無事甚好……仲達,你現今便去江哲府上?仲達?”說著,司馬朗見其弟好像有些不對,急忙起扶住。

兄長擔憂了,心神疲憊,以至于此……”只見司馬懿滿臉倦容,輕嘆一聲說道,“兄長亦是熬了一夜,速速回房歇息吧,小弟便去那江府一趟,與其留在此地胡思想,不如親自前去會會他。江哲是否知曉此事,小弟一探便知!”

“那江哲非是尋常等輩,仲達可要謹慎之啊!”

“兄長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然而此刻司馬懿口中的江哲,卻是已歸了自家府邸……

“夫君!”在蔡琰屋照顧的秀兒見自家夫君回來了,聲喚道。

榻上的蔡琰聽聞,是想掙扎起來,卻被急忙上前的江哲輕輕按住。

“昭姬,躺著吧,安心調養,莫要為夫擔憂……”

“夫君……”蔡琰自然見了江哲眼中的深,心下極為滿足,將小手從被褥中出。

江哲當即意會,坐于榻上,握住蔡琰小手,笑著說道,“為夫就在這……”

蔡琰莞爾一笑,咬著瞧了一眼秀兒,卻正巧被秀兒看到。

“妹妹你且歇著,姐姐去瞧瞧那山參熬得如何了……”秀兒似笑非笑說道。

頓時,蔡琰的面頰變地通紅,好似要滴出水來,期期若若了半晌方才說道,“琰兒謝過姐姐……”

“咯咯,這倒不必……”秀兒輕笑一聲,瞧了一眼自己夫君便出去了。

“夫君……”見秀兒出了屋子,蔡琰掙扎著,江哲拗不過,只好扶著,將摟在懷中。

著自家夫君的心口著那沉穩的心跳聲,蔡琰咬著遲疑說道,“夫君,若是琰兒如姐姐一般,為夫君誕下一麟兒,可好?”

“那當然好啊!”江哲當下說道。

“可是……”抬頭著江哲表,蔡琰幽幽說道,“可若是萬一琰兒無能,生下一,那……”

“那也好啊!”江哲扯過被褥來,將它蓋在蔡琰上,輕笑道,“在我眼中,或是子,或是,都是你我骨,有何差別?”

“咦?”蔡琰好奇地抬起頭來。

江哲俯下,在蔡琰耳垂一問,輕聲說道,“為夫所說皆出自真心,琰兒莫要心憂,好好歇息才是……”

“琰……”蔡琰頓時覺自己心口猛跳,如小鹿撞鹿,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見此,江哲有些詫異,疑問道,“怎麼了?”

“不不……沒沒,”蔡琰急忙搖搖頭,隨即著江哲,遲疑說道,“夫君往日……不是喚妾表字麼……”

“是啊!”江哲點點頭。

“那……為何今日……”

“哦,”江哲釋然,摟了摟懷中麗人,故作疑說道,“這倒也是啊,那我還是喚你昭姬?”

“這……”蔡琰有些遲疑了。

江哲心中暗樂,俯下在蔡琰耳邊說道,“那你說喚你昭姬好呢?還是琰兒?亦或是夫人?”

“這個……”

其實蔡琰很早便對此事有些芥了,素知,表字本來就是給至好友相稱的,然而對于至親,稱呼表字卻是有些不妥,尤其夫妻之間,若是蔡琰稱呼江哲守義,這像話麼?

可是蔡琰子恬靜向,是故一直將此事藏在心中,今日,故意自稱琰兒,就是想讓江哲醒悟,還好江哲不至于傻到這份上。

不過呢,對于夫人與琰兒這兩個稱呼間,蔡琰卻是有些猶豫了,除了自家夫君呼自己為昭姬之外,不管是夫人也好,琰兒也好,都自己心中突突跳,可是……

能不能……

“哈哈哈,”著蔡琰皺著眉很是認真地思考這件事,江哲樂不可支。

“夫君笑話妾!”蔡琰頓時明白自己被江哲捉弄了,又又氣不依說著,當即便舉起拳,可是隨后,又有些遲疑了。

出生蔡家大戶的蔡琰,從小被父親教導恪守婦道,忤逆夫婿的事就算在小,卻也做不出來。

“為夫的錯,為夫的錯,”江哲一把抓住蔡琰拳,笑著說道,“那這般可好,日后下人面前,為夫便喚夫人,若是你我兩人獨,為夫喚你琰兒,琰兒,莫要再生為夫氣咯!”

“妾豈敢……”蔡琰心滿意足,說道,“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好好,”俯在蔡琰面頰上親了一下,江哲笑呵呵說道,“既然如此,琰兒,你可有事要與為夫說?”

“沒……沒呀……”

“嘿!”著蔡琰的小巧鼻梁,江哲揶揄說道,“你夫君我好歹也是個謀士,還敢瞞我?既然無事,那你為何支開秀兒,說!”

蔡琰的雙頰頓時揚起濃濃意,在江哲懷中扭子期期說道,“妾何時支開姐姐了……”

“還狡辯是吧!”江哲嘿嘿一笑,將手被褥之中。

“呀!”蔡琰驚呼一聲,面紅連連討饒說道,“夫君,妾知錯了,妾知錯了,夫君莫要……呀!咯咯咯……”

“妾知錯了……”雙手抓著江哲做惡的手,蔡琰撅著一臉委屈。

“那你還不速速說來!”

著江哲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蔡琰莞爾一笑,掙扎起,將紅湊到江哲耳邊細聲說了一句。“什麼?”沒想到江哲聽罷,面稍變,搖頭說道,“不行!你如今有孕在,況且你子骨本就弱,一個不好,你要憾終吶?!”

“夫君對琰兒至善……”摟著江哲的脖子,蔡琰幽幽說道,“夫君征戰在外,琰兒日夜擔憂,飯不能食,夜不能寐,如今夫君凱旋,琰兒若不能侍奉夫君于左右……”

“唉,你不是你有孕在嘛,”著蔡琰的秀發,江哲湊到耳邊勸道,“等此事罷了,你就是趕我出去,我都不出去……”

“妾豈敢趕夫君……可是,要半年吶……”

“呵呵,”江哲樂了,輕輕拍著蔡琰背部寬道,“我還想明日就抱上你我的骨呢,這不是沒辦法嘛……”

“可是上回秀兒姐姐有孕時,夫君……”

“秀兒與你不一樣……啊不,我是說秀兒自小習武,哪像你,如此弱……”

“哦……”蔡琰應了一聲,雙目一黯,好不失

不由得,江哲有些心疼,摟著蔡琰輕聲說道,“琰兒,這樣吧,晚上,我來你房中,陪你說說話,聊聊天,如何?”

“……整晚麼……”蔡琰歪著腦袋問道。

“額,”江哲稍一遲疑,點頭說道,“自然,而且這兩天都是!”

蔡琰眸子頓時一亮,欣喜問道,“夫君所言當真?”

“你呀!”江哲哭笑不得蔡琰紅細膩的面頰,失笑說道,“為夫何時食言過?”

“呀!妾又失言了,夫君乃誠信之士,天下人皆頌夫君之德……夫君,君子一言……”

“活馬也難追!”江哲頗為好笑地說道。

“咦?”似乎有些錯愕,待細細一想,蔡琰卻是明白過來,雖說面帶欣喜,然而亦正說道,“夫君,不可擅改先賢之辭,如此極為不敬……”

“是是,夫人所言極是,為夫記下了!”江哲搖頭晃腦說道。

“咯咯……”輕笑著搖搖頭,蔡琰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事,驚奇說道,“夫君,前些日子你帶兵出征之日,妾又譜得一首新曲,不若此刻彈奏于夫君一聽,夫君為妾點評一番,可好?”說著便,然而卻被江哲摟著不得起

“這……待過些日子你子好一些再彈奏于我聽,好麼?”

“啊?哦……妾聽夫君的……”本是極為欣喜的蔡琰聞言緒又有些低落,那可是費盡心機、苦思冥想才譜出的曲子呢。

著蔡琰有些失落的模樣,江哲心中一,急忙說道,“琰兒,你右邊眉有些淡了……”

“咦?當真?”蔡琰聞言,不向自己右眉。

“待為夫親自為你畫眉,可好?”

“咦?”蔡琰一聽,心中自是心,然而口中卻猶豫說道,“如此,不合禮數……”

“管它合不合禮數!”江哲嘿嘿一笑,當即將蔡琰攔腰抱起,向梳妝案走去。

“呀!”蔡琰驚呼一聲,雙手死死抱著江哲脖子,一口大氣也不敢

輕啟紅,瞥眼著銅鏡中自家夫君手持眉筆,仔細地替自己描眉,蔡琰屏著氣,只覺心中突突地跳,耳邊早已燥紅一片。

尋常人家男子亦不會如此為其妻妾畫眉,恐為他人恥笑,然而夫君貴為朝廷三公,名于天下,卻……

不由得,蔡琰腦海中漸漸浮現出當日在初見江哲時的那一幕,他用驚奇的眼神著自己的模樣、自己奉爹爹命上去奉茶時他手足無措的模樣、當自己道明爹爹口中‘三寶’究竟時他為之愕然的模樣……

爹爹,琰兒得此夫婿,此生幸甚……

“琰兒……”

“嗯……”

“你看為夫畫得深淺如何?”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為夫這樣畫,不會錯吧?”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琰兒?”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

“呀?夫……夫君方才問妾什麼?”

見蔡琰捂著小,眨著黑亮的眸子詫異地著自己,江哲好不無奈,手取過銅鏡遞給蔡琰。

了一眼自家夫君,蔡琰捧過銅鏡,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然而的目,卻是聚集在銅鏡中、自己后的那人上,尤其是他眼中的期盼……

“咯咯,”蔡琰輕笑一聲,回著江哲,揚起頭,緩緩閉上雙眼……

著那略微有些淡白的朱,江哲,緩緩俯……

“唔……”一時間,房中春意盎然。

半響之后,江哲抬起頭來,笑眼著懷中麗人。

只見蔡琰微微著氣,眉如春水,眼如秋波,削蔥般玉指輕被江哲一番‘肆’的紅,一臉態,不由江哲有些心猿意馬,難以把持。

“老爺……”幸好,此刻屋外傳來一聲輕喚,江哲神智為之一清。

別看琰兒平時知書達理、冷艷恬然的,一旦,魅力卻也不遜秀兒與貞兒半分,人果然是水做的……

“屋外何人?”江哲朝屋外低喝道。

“老爺,是奴婢桃紅……”

“進來吧!”江哲淡淡說道。

“呀!”蔡琰輕呼一聲,急忙裹被褥在江哲懷中,江哲不心中好笑。

蔡琰侍桃紅踏碎步走,對江哲盈盈一禮,細聲說道,“稟老爺,府外有人呈上拜求見老爺,是韓管家奴婢前來的,打擾了老爺與夫人,還恕罪……”

了一眼懷中如鴕鳥一般的蔡琰,江哲手輕笑道,“拜帖取來我看!”

“是!”桃紅曲盈盈一禮,恭敬上前將拜帖到江哲手中。

“嘖嘖,前段日子將吏事手給了文若,換來一段清凈之日,這下好……”手持拜帖,江哲搖頭苦笑說道,“我倒要看看,何人消息如此靈通……唔?”忽然,他眼神為之一凜。

“咦?”江哲懷中的蔡琰好奇地從被褥中探出頭來,著夫君手中的拜帖,輕聲讀道,“河學子司馬仲達拜上……”

“司馬仲達……司馬懿!”江哲的面稍變。

司馬懿,比肩諸葛亮不遜毫的人

可是了一眼懷中的蔡琰,江哲卻是不好開口。

然而,蔡琰自是也見了江哲眼中的驚異,握著江哲手臂輕聲說道,“夫君,如今夫君居要職,更要恪守禮數,不可失儀,此人既然呈上拜帖,夫君便見他一見……”

“那你……”江哲有些遲疑。

“嘻,”蔡琰見江哲如今在意自己,心中大暖,莞爾一笑,說道,“妾睡久了,有些心悶,想起去院中賞雪觀花……”

如此賢妻,夫復何求……江哲心中暗嘆,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為夫便出去見他一見,琰兒,多穿些衫在,屋外寒冷,莫要著涼了……”

蔡琰心口一甜,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侍桃紅,點頭說道,“琰兒省得,夫君且去……”

“恩,那為夫先去見見此人,隨后再來陪你!”江哲笑著蔡琰面頰,蔡琰面上燥熱不已。

“恩,妾候著……”不在下人面前失儀,蔡琰說著便小心從江哲懷中下來,侍桃紅急忙從榻邊取來鞋履。

著江哲走出屋外,關上屋門,侍桃紅了一眼屋門,輕笑著說道,“夫人,老爺對你真好……”

“多!”蔡琰輕斥一句,微笑著將裹在上被褥予桃紅,隨即接過遞來的錦袍披上。

在梳妝案前坐下,這時蔡琰才細細打量起自家夫君為自己畫的雙眉,然而這一,卻是不得了。

“啊呀,夫君真是,畫得這般濃,如何出門見人呀,桃紅,速速去取些凈水來。”

“是,夫人。”

“等等……”

“夫人還有何吩咐?”

“唔……不必去了,隨我去院中賞雪……”

“那……夫人不卸妝了麼?奴婢以為,當真是有些濃了……”

“嘻,就這般吧,反正是在院之中,你下人們退下就是了……”

“是,夫人。”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也就是司馬懿剛剛來到司徒江府門前之時!

著偌大的司徒府,尤其是那牌匾上‘司徒江府’四個鎏金大字,司馬懿雖說面如常,然而心中卻是有些慨。

我司馬家,終有一日,亦能如此!

回首看了一眼后的大將軍府,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手持拜帖朝著江府大門走上前去。

“止步!”當即便有一陷陣營伍長低喝一聲,沉聲說道,“此乃司徒府邸,若是無事,速速離去!”

可笑江哲自詡識人乃明,竟將此虎賁之士用于守衛府門,實在可笑……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恭恭敬敬拱手一禮,正說道,“在下司馬懿,求見司徒,還軍士代為通報,拜謝!”

面如表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那陷陣營伍長沉聲說道,“司徒不理會員仕途吏事,你自往刺史府便是!”

“非也非也,”司馬懿搖搖頭,再行一禮拱手說道,“在下非是為仕途而來,僅僅為求見司徒一面!”

那陷陣營伍長一聽,冷冷說道,“可有拜帖?”

“有有!”司馬懿急忙從懷中取出拜帖呈上。

那陷陣營伍長接過拜帖,回對一同澤說道,“去,將此呈韓管家!”

“是!”當即便有另外一名陷陣營士卒走過來,接過書信往府去了。

環視一眼左右,司馬懿忽然前那虎賁之士死死地盯著自己,好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攤開雙手哂笑說道,“天化日之下,閣下莫非以為在下敢在此造次不?如若不信,可搜我!”

“如此甚好!”沒想到那陷陣營伍長低聲說了一句,竟真的上前搜查司馬懿,這司馬懿很是愕然。

片刻之后,司馬懿揶揄道,“如何?”

沒想到那陷陣營伍長理也不理司馬懿,徑直回自己位置守衛去了,司馬懿撞了一鼻子灰。

該死的匹夫!

不過……確實乃虎賁之士,此軍非比尋常……

司馬懿眼中出幾分驚異,上前細聲詢問那人道,“敢問這位軍士,出自何營?”

“陷陣!”那陷陣營伍長沉聲喝道。

陷陣營?!司馬懿險些被驚,聞言暗暗說道,“久聞江哲帳下有一強軍名為虎豹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然而卻是不聞陷陣之名……如今我觀此些士卒,面堅韌、目神炯、儀態不凡,非比尋常,若是這陷陣營中士卒人人如此,恐怕不在那虎豹騎之下……”他卻是瞧得分明,此些人中,除卻一人上前與自己喝話,一人府遞拜帖之外,其余人等,竟無一人向自己,更有甚者,自己來此也有片刻,然而此些士卒竟是一也未曾過,若論軍容,實乃自己平生未見……

就在司馬懿上下打量附近陷陣營士卒的時候,府卻是徐徐步出一老者,正是府韓姓管家,只見他淡淡問道,“何人遞上此拜帖?”

“在下!”司馬懿連忙走過去,拱手說道,“河學子司馬懿,求見司徒!”

“學子……”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低聲說道,“我家不理會仕途之事,還請先生移步刺史府,找荀尚書吧!”說著,便將拜帖復還司馬懿。

“這……”司馬懿面一愣,正解釋卻見那老者早已返回去了。

江哲倒是甚明為臣之道,不理仕途之事便是不自己勢力太盛,因而惹來其主曹孟德心疑,我確實小看了此人!

不過……如今對我倒是有些麻煩了……

“閣下請回!”那陷陣營伍長上前一步,抬手說道。

司馬懿眉頭深皺,猶豫著翻走了幾步,忽然心中一,放聲唱道,“天地反覆兮,火殂;大廈將崩兮,獨木難扶。山河破碎兮……”

與此同時,司徒江府外院堂中,卻是有兩人正在弈棋。

坐于東首的乃是司隸郃人士,化名李賢的李儒、李章憲,與他對弈的,則是涼州武威人士,賈詡、賈文和!

此二人,皆可堪稱世間頂級謀士,中才華韜略不相上下,是故,他們這一盤棋,整整下了三個時辰,卻還未下完。

案上的酒熱了又涼、涼了又熱,案上的下酒小菜早已被寒風吹得凍一塊,而賈詡手持棋子,高高舉起的右手卻是懸了足足有一盞茶功夫。

棋至要之,不得不慎啊!

瞥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李儒,此刻賈詡心中那是驚得難以平復。

自己向來自詡韜略無雙,世人難有及者,然而不想在此地,卻是遇到了一位與自己不相上下的……

司徒是高明之士,然而行事過于講究仁義,不忍‘棄’之,需知,這‘棄’亦是兵家之韜略之一,如何‘棄’、為何‘棄’、大‘棄’亦或是小‘棄’,此間亦是諸多學問。

然而眼前這位,卻是‘棄’了一條大龍之后,反守為攻,活生生將亦自己一條大龍壞去,雖說此乃兩敗俱傷之事,然而需知,此前局面可是對自己有利啊!

如今倒好,勝敗仍在五五之間,如何下子為好?賈詡有些籌措。

賈詡卻是不知,他面對的李儒心中亦是無比的驚愕。

也不知道司徒從何找了這人來,自己本還有些輕視,沒想到棋局過半之后,自己才猛然覺察到四面已是環敵,岌岌可危,若不是自己以一條大龍為餌,轉危為安,恐怕這首局便要失利了……

賈文和?何許人也?竟有這般能耐?

“文和這棋子,怕是懸了有盞茶功夫了吧……”著賈詡猶豫的模樣,李儒端著酒盞,笑著說道,他自是想用言語肆擾賈詡,好他分心。

沒想到賈詡早已想畢,投子落于棋盤,輕笑說道,“恕罪恕罪,顯彰步步,在下窮于應付,是故舉棋不定,呵呵……”

了一眼棋盤局勢,李儒面微變,心中暗可惜,猶豫著執起一枚棋子遲疑不決。

這賈文和亦是步步啊,這下如何是好?進,則后方不保,四面群起而攻之;退,則失卻中原、窮于應付,雖說勝敗未定,然而自己方才大好形勢卻是消逝無蹤啊……

見李儒遲遲不下子,賈詡心中暗笑,執起酒壺自斟自飲,雖說不曾用言語擾,然而那“嘖嘖”的贊嘆聲亦非不是一種攻心之計。

毒士對毒士,可見一斑。

“唔?”忽然,李儒皺了皺眉,抬頭疑問道,“何人做歌?”

賈詡四下一,搖頭笑道,“恐怕是在府外……如此悖逆之詞,這人也不怕被人拿了去?”

“嘿!”李儒淡淡一笑,將手中棋子擲于棋盒,吩咐左右道,“來人,將做歌之人帶來!”

“是,李先生!”候在不遠的幾名下人應命,匆匆奔向外府。

著賈詡,李儒點頭說道,“文和才華韜略,超人一等,且不知為何不朝為,反而做了我江府門客幕僚呢?愚兄甚是不解!”

古怪地了眼棋局,賈詡也不想迫太甚,搖頭笑道,“天下勝過不才者,比比皆是,朝中乃有司徒這般賢士在,不才心思,獻丑不如藏拙,是故厚寄宿于司徒府中,只盼混個飯飽便是……”

“哈哈,賢弟真乃妙人!”李儒哈哈大笑,對于賈詡的眼神故作不知,誰他此刻心中還沒有破局妙計呢。

片刻之際,府中下人便將府外放歌之后帶,不是司馬懿又是何人?

“李先生,狂徒帶到!”一下人恭敬說道。

抬頭瞥了一眼司馬懿,見其面相不俗,李儒揮揮手下人們退去,對司馬懿淡淡說道,“便是你在府外喧嘩擾我等清凈?”

喧嘩?擾你等清凈?一時間司馬懿面變得極為古怪,在進府之前,他已是心中暗暗想好應對之策,不管府中問話之人怒喝亦好,喜問亦好,他皆可如流對答,然而他萬萬不曾想到,這府之人,竟本就不當一回事,斥他驚世之詞為喧嘩之語,這如何不讓司馬懿心中怒意暗起,暗暗罵道,碌碌俗人,不識絕辭!

好似瞧出了司馬懿心中的不滿,李儒冷笑一聲,淡淡問道,“我且問你,你為何在府外大放厥詞?只需,此乃大漢司徒府邸,朝廷命,你就不怕被判個悖逆之罪,菜市問斬?”

司馬懿拱手一禮,淡然說道,“敢問兩位先生,在下所言之當今局勢,確否?”

“確否?”李儒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冷笑一聲,淡淡說道,“狂子!”

司馬懿面一滯,皺眉說道,“敢問先生有何高見?”

“高見倒是不曾有……”李儒戲謔一笑,與賈詡對視一眼說道,“不過如你這般歌詞,我等頃刻之間便所有得,敢問足下是否想聽聽?”

一旁賈詡亦搖頭笑著說道,“紙上談兵,信口開河,難,戒驕戒躁,方才是上上之選!”

“你!”司馬懿面上怒一閃而逝,只是顧及不知面前這兩人份,唯恐是江哲心腹,故而忍下。

不過對此,李儒倒是有些對他改觀,點點頭了一眼司馬懿,淡淡說道,“可有拜帖?取來我看!”

司馬懿心中雖說微怒,卻亦是極為恭順得將拜帖遞上。

“司馬仲達……”李儒一字一頓將拜帖上的姓名念出,隨即笑問道,“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司馬朗,與你可是有親?”

“正是學生家兄!”

“司馬家……”李儒抬眼了司馬懿半響,隨即吩咐左右道,“將此拜帖呈院!”

“是,李先生!”一下人急忙急走過來,雙手接過,匆匆往院去了。

司馬懿聞言,心中著實松了口氣,然而這時,李儒卻是發話了。

“你此來,可是為仕途之事?”

“非也!”司馬懿搖搖頭,拱手一禮鏗然說道,“司徒威震天下,海知名,是故學生前來拜見,討教學問之事,絕非為仕途而來!”

“哦?”李儒有些詫異,抬眼瞥了一眼司馬懿,見他眼中有幾倨傲,故而輕笑道,“不在仕途而來,僅僅是為討教學問,這倒是稀奇……如此看來,你心中別有所圖啊!”

“……”司馬懿心中一震,面自若故作詫異說道,“先生此言差異,君子重德,小人重利,學生雖不敢自詡君子,然而亦不與小人為伍,為那名利之事勞心神,此心可鑒明月,卻奈何先生不信!”

“喲,”李儒了一眼須微笑的賈詡,自嘲說道,“如此倒是顯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豈敢豈敢!”司馬懿拱手一記大禮。

“好一個豈敢!”李儒低笑一聲,淡然說道,“如此說來,你對你中才學,倒是極為自負咯?”

“豈敢自負,僅僅是學生自思不遜他人罷了!”

“嘿!”這還不自負?李儒冷冷一笑,與賈詡對視一眼,指著棋盤對司馬懿說道,“那你且來看看此棋局,憑你口才華,如何破解此殘局?”

棋局?司馬懿心中暗暗冷笑一聲,拱手一禮上前很隨意地一棋盤,然而這一,他面卻是相繼凝重起來。

只見此棋局極為凌,難有幾條大龍,皆是散子殘子,白中有黑,黑中有白,令人難以道明,然而細細一看,卻是殺機四伏,不論黑子白子,皆是步步,難分高下,稍有差池,便有傾巢之災。

看之際,似乎是白子稍占優勢,占據中原,轉攻四面,然而再看之時,司馬懿卻認為黑子攜四角威勢而圖中原,亦有取勝之機。

雖說是一極為尋常的棋局,然而司馬懿卻從此棋局中看到了金戈鐵馬、浴沙場的景象,雙方以大龍為營、殘子為兵,爭相攻伐,其中的兇險殺機,卻不是一句勝負便可以道明的。

“如何?”李儒淡笑說道,“足下不是自詡中韜略萬千麼?若是連這小小棋局也道不明,如何放言天下?!”最后一句,冷然不已。

既然從棋局中看不破,那麼就……

司馬懿心生一計,不打量了幾眼李儒與賈詡,見賈詡顧自引茶,面波瀾不驚,他心中一,卻是有了定論。

“敢問先生……”司馬懿轉首朝賈詡一拜,恭敬問道,“此刻乃是哪方落子?”

賈詡自是明白了司馬懿的心思,心中好笑卻故作不知,抬手一指李儒笑道說道,“黑子!”

原來如此,司馬懿此刻再看棋盤,卻是見黑子被漸漸四角,難有作為,是故心中暗暗恥笑一聲,轉著李儒,指著棋局說道,“黑子失勢!”

“哦?”只見李儒哈哈一笑,手拈起一枚黑子落于棋盤,著司馬懿戲謔說道,“現今如何?”

司馬懿皺皺眉,細細一看卻是不明所以,正當他用狐疑的眼神著李儒時,賈詡卻搖頭笑嘆道,“兄甚是不厚道,故意拖延……”

“哈哈哈!”李儒哈哈大笑,自是十分得意。

司馬懿心中猛然一驚,死死盯著棋局,然而這回,卻是他瞧出了端倪,那黑子明擺著就是‘棄’子,然而這一‘棄’子,卻是恰恰落在白子要之,若是不除,大龍難,怕是要被徐徐吞并,若是除之,卻是需要整整三步……

三步啊,以三步換一步,如何不頓失先機?

黑子得勢了……司馬懿額頭滲出汗來。

“你呀你呀!”賈詡著司馬懿搖搖頭,見其雙目失神地著棋盤,心中好笑,輕聲說道,“不才也請足下看看,如今局勢如何?”

司馬懿聞言心中苦極,遲疑著盯了棋盤半晌方才說道,“白……白子失勢……”

“哦?”賈詡輕笑一聲,放下手中茶盞,捻起一子下于棋盤,笑道,“白子,失勢否?”

只見司馬懿面大震,自己方才翹得分明,白子明明失勢,為何……等等,此子……

李儒亦有些錯愕,了眼棋盤詫異說道,“文和,玉石俱焚為時過早吧?”

“呵呵,兄此言差異,”賈詡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愚弟反復思量過,三十步之,我當比兄多占一目半……”

李儒為之愕然,急忙向棋盤,半響之后苦笑說道,“賢弟大才,愚兄不及……”說著,他抬頭向司馬懿。

司馬懿頓時就覺背上一涼,心中暗暗說道,我言錯矣,此二人絕非等閑,唉……今日恐怕當真是要面全無了……

然而,就在李儒正要說話之時,遠卻有一下人疾步步大堂,恭聲說道,“何人乃是河學子司馬仲達,老爺有請,書房相見……”

司馬懿回頭一,心中欣喜:救兵至矣!

了一眼滿頭冷汗的司馬懿,李儒自然是不難瞧出他的心思,戲謔說道,“司徒傳你,還不速去!”

“是,是!”司馬懿急忙對李儒、賈詡行了一記大禮,匆匆隨那下人去了。

凝神著司馬懿遠的背影,賈詡面凝重,低聲說道,“方才下人前來,此人回首相……詡卻是瞧得分明,此人有狼顧之相!”

李儒聞言,抬頭冷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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