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宅行天下》第四百一十七章 赤壁終焉(一) (1)
黃初三年,雍丘!
正值天邊夕徐徐西落,雍丘東城門已有行人進出。
“哈……”打了一個哈欠,手持長槍百無聊賴守在城門的曹兵小卒轉對旁同澤說道,“王哥,差不多時候該關城門了吧?”
“還早呢!”被換做王哥的曹兵仰頭了天。
“王哥,你看都沒人了……”
“嘿!”王哥哂笑一聲,搖頭說道,搖頭說道,“你小子剛伍,不知道將軍脾氣你,點卯、換防,這類事將軍從來容不得有半點差錯,若是將軍知曉我等懶,輕則軍伺候、重嘛……”說著,他了那小卒的腦袋。
“嘶!”小卒了腦袋,一臉訕訕之,喃喃說道,“王哥,將軍似乎也太過于謹慎了吧?江東自大敗之后,已有年逾不敢至此搗……”
“胡說什麼!”那王哥突然面一,了正在不遠談笑的幾名曹兵,低聲正說道,“你小小士卒,也敢編排將軍的不是?要是他聽到,不了你一頓軍!若是重些……嘖!就算老子看在你爹面上,也難以為你求,明白麼?!”
“是是……”那小卒一臉的唯唯諾諾。
似乎覺自己語氣過重,王哥拍了拍那小卒肩膀,低笑說道,“你小子如何會知,將軍這……這……哦,放然于未然,對!江東那邊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先前是那甘寧,隨后是那陸遜,兩人與將軍對持了十余年,將軍也沒能把他怎麼著……咳!這話你可莫要隨便說!”
“是是,王哥放心!”小卒笑嘻嘻地點點頭,繼而說道,“王哥,你說江東是否會趁將軍重病,引軍來犯呢?”
“這個嘛……”王哥擾擾頭,不甚肯定說道,“理當不會……或許……唉,這事說不好,我倒是期兩邊相安無事,我等領領軍餉也就是了,上面的事……不是你我該管的!”
“王哥說的是……”那小卒點點頭,忽然一笑臉,甚為歡喜說道,“估算一下,差不多也是該發軍餉的時候了吧?嘿嘿,兩貫呢……”
“嘿!”王哥搖搖頭,哂笑說道,“區區兩貫就把你樂的……看在你爹臨死前托付上,老子盡量將你小子提到伍長,這日后……還你看你自己的,王哥我也幫不了你太多了……”
“王哥哪的話,這些年全靠王哥照顧呢……”說著,小卒好似忽然想起一事,了左右低聲說道,“王哥,聽營里一弟兄說,這幾年軍中財政有些麻煩,好些地方都出現克扣軍餉之事,你看著……”
“你小子沒事瞎心!”重重一拍小卒腦袋,王哥低聲笑道,“放心吧,一個子也不了你的,誰敢扣我西征軍軍餉?”
“西征軍?”小卒歪了歪腦袋,“什麼西征軍?我等隸屬將軍麾下,關西征軍什麼事?”
“你……唉!”重重搖搖頭,王哥低聲說道,“你小子也太不曉事了,唔……其實這事我也不是太了解,我只聽說,將軍最早就是隸屬于西征軍的,好似與朝中大有些淵源……你沒見前幾年全國削減軍餉,也不曾削減到我等麼?”
“話是這麼說,可我從來不曾聽到了什麼西征軍……”
“你小子才伍半年,知道個屁!唔……其實我也是聽我家那老頭子說的,別看老頭平日不咋地,當初可是參與過赤壁大戰的,嘖嘖!四十萬大軍,最后只剩下寥寥三、四萬,聽老頭說,就是那一戰,西征軍差不多是死絕了,東征軍也沒剩下幾個……那可都是我大魏銳啊,可惜了!要是這些兵馬仍在,江東哪里還敢頻頻出來擾?哦,對了,江陵不立著一座‘萬軍冢’麼?就是當初一位大為四十萬戰死的將士立的,那個高啊……嘖嘖!”
“王哥見到過?”
“這個嘛……咳!當初的事就別提了,你小子給我神點,老子已把你小子名字報上去了,別到時候給我丟人現眼!”
“是是!”
就在這時,城中走來一名大胡子的曹兵伯長,朝著王哥方向喊道,“王炳,關上城門,換防了……你小子給我利索點!”
只見王哥,唔,王柄猛地站直子,抱拳恭敬說道,“是,伯長!”
了眼那伯長離去的背景,小卒低聲說道,“王柄,你說將軍當初在那西征軍是啥啊?”
“嘿!”只見王柄了左右,低聲說道,“你小子別到說,我家老頭說,別看將軍厲害得,當初在西征軍,也不過是一都尉,后來才當上將軍……”
“嘀咕什麼呢,王炳!皮了不是?速速關閉城門!換防!”遠傳來了那大胡子曹兵的呼喝。
“是是!”忙應了一聲,王柄一面推著城門,一面低聲不屑說道,“看那廝那囂張勁,不過是運氣好麼,也不知從哪撿了一個頭顱就說敵將首級,呸!論資歷還不如老子,什麼東西!”
“王柄消消氣,”小卒低聲勸了一句,忽而眼神一,低聲說道,“王邴,我好似聽到馬蹄聲……”
“什麼?”王邴愣了愣,四下一,皺眉說道,“哪來什麼馬蹄聲!”話音剛落,忽然遠傳來一聲大喊。
“休要關城門!”
王邴面上一愣,繼而手虛握腰間戰刀,一臉警惕地著遠。
“踏踏踏……”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之響,伴隨著陣陣煙塵,遠浮現出一騎影。
“休要關城門!”
手推開旁小卒,王邴猛地出戰刀,厲聲喝道,“來人何人?下馬緩行!”
“發生何事?”似乎聽到了王邴的大喝,大胡子伯長幾步奔上前來,一遠,忽而大呼道,“城上弓弩手戒備!”
話音剛落,卻見王邴凝神著遠半響,忽而大喜喊道,“別別!弟兄們,休要傷了將軍!”
“將軍?”大胡子伯長滿臉。
就在他愕然的同時,那一騎已奔至城門前,但見來人猛一扯馬韁,頓時馬兒前蹄凌空虛踏幾下,隨即重重砸在地面上,揚起一片塵土。
大胡子伯長抬眼一,卻見來人著一將軍鎧甲,正笑地著王哥說道,“喲!我還以為是誰,是你小子!怎麼,還在此守城門?”
“這個嘛……”王哥有些訕訕地擾擾頭,上前給其牽馬,嬉笑說道,“若是將軍恤,就賞給小的一半職,嘿嘿!”
“你小子!”只見那人翻下馬,苦笑著搖搖頭,轉一,卻見城門下無數守衛,頓時眉頭深皺。
王哥一見,當即大聲喊道,“弟兄們,將軍你等亦是不識?還不速速收了兵刃!”
“唔!”只見那人輕輕一拍王哥肩膀,打量了一下面前曹兵,繼而走到那大胡子伯長面前,從懷中取出一,沉聲說道,“我乃寇將軍張虎,此乃我文書!”
“張……張虎?”大胡子伯長喃喃自語著接過張虎手中文書,忽然醒悟:眼前這人,不就是將軍長子麼?
“小的見過張將軍!冒犯之,還請將軍恕罪!”
“得了,”張虎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忽而一拍王炳肩膀,笑著說道,“走!”
“走?”
回頭了一眼王邴,張虎朗笑說道,“怎麼,不愿意做我親兵,卻喜呆著此守城門?”
只見王邴稍稍一愣之下,當即面大喜,連連呼道,“愿意、愿意,如何會不愿意?”說著,他忽然想起一事,尷尬說道,“將軍,這還有一小兄弟……”
“你小子就是事多!”張虎搖頭一笑,一面朝城中走,一面說道,“一并來吧!正巧我缺幾名親兵,最好是伶俐些的!”
“伶俐、伶俐,比我還伶……稍稍比我差點,”說著,王邴一轉頭,沖著愕然站在一旁的小卒低聲喊道,“小三,還不速速過來!”
“哦……”
著王邴喚了一名看似極其木訥的小卒過來,張虎心下苦笑不已,搖搖頭走著,忽然想起一事,回頭說道,“哦,對了,且莫要關城門,等下還有一撥人馬前來……小王頭,走了!”
“是!將軍!”王邴像模像樣地抱抱拳,經過那大胡子之時,故意嘿嘿一笑,氣得那伯長雙目通紅,卻不敢像往日那般出手教訓,只好對著旁其余曹兵泄氣。
“爾等笑什麼笑?!給我站好了!”
聽著耳邊那伯長的大喊聲,王邴心下很是解氣,忽然好似想起一事,問前張虎道,“將軍,啊不,將軍,你不是去了麼?”
“將軍就行了,”張虎轉過頭來,一面走一面說道,“還是你小子夠意思,我離開五、六年你都認得出我……”
“嘿嘿,就算再過五、六年,小的照樣認得出將軍!”
“嘿!還是那麼會說話啊,得了,不與你說笑了,今日我前來,乃是聽聞我父親重病,陛下恤,特遣我并劉(曄)侍中,還有數位宮中太醫,前來為父親治病……對了,小王頭,我父親病如何?”
“這……”王邴聞言苦笑說道,“將軍病況如何,我這一守城門的哪能知曉啊……”
“你!”回頭瞪了王邴一眼,張虎沒好氣說道,“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頂用!活該去守城門!”
“嘿……”王邴訕訕一笑,卻聽旁“嘻嘻”一笑,頓面上無,沖著那小卒低喝道,“笑笑笑,笑個屁!”
走著說著,說著走著,離雍丘五、六載的張虎亦是輕車路般找到了自家府邸,僅僅是一座極為樸素的府邸,就連那牌匾之上,也僅僅只刻著‘張府’二字。
“回來了……”站在府邸前,張虎輕嘆一聲,王邴自是走上前去,為張虎喚門。
但見王邴走上階梯,守在府邸前的四名曹兵當即持槍喝道,“將軍府重地,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這位大哥,”嘿嘿笑著,王邴走上前,指著后不遠臺階下的張虎,低聲說道,“此乃將軍,得聞老將軍重病,特地從趕來……”
“……將軍?”這四名曹兵俱是張遼麾下老兵,當初自是見過張虎,只見四人細細一打量張虎,面頓時一驚,急忙抱拳喚道,“見過將軍!冒犯之,還請多多包涵!”
“不必,”張虎擺擺手,忽而低聲問道,“父親……父親可在府?”
只見其中一名曹兵下意識了府,嘆息著點點頭。
張虎頓時面一變,他自然清楚,若是其父張遼眼下在自家府,就代表著是染重疾,無法下床,否則,按著張遼的脾氣,絕對不會在當值時辰留在家中的。
心下大的張虎當即辭了四名曹兵,疾步朝府走去,王邴與那小卒,自然跟在后。
府邸不大,府也無任何奢華之,院中唯一顯眼的,便是擺置在兩旁的眾多槍矛……
順著庭廊走至院,張虎直直朝其父張遼臥居而去,期間不時有府中張遼麾下老兵認出張虎,恭敬見禮。
終于,一行人來到了張遼臥居,只見張虎正要上前叩門,卻猛聽屋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出的右手,頓時僵住了。
“將軍?”王邴低聲喚著。
張虎抖的手按在屋門上,卻是久久不敢推。
“咳咳……門外何人?”屋傳來一句中氣十足的話語。
只見張虎渾一,忽而梗咽回道,“父……父親,是孩兒……”
“唔?虎兒?”屋傳來一聲驚呼,隨即,便是木床吱嘎吱嘎的聲響,以及,一聲重落地。
“父親?”聽得屋異響,張虎面大變,當即推門而,急步走到床前,待見到只是榻邊燭臺倒地,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老了,不中用了……”靠在榻邊的張遼低頭著那失手打翻的燭臺,苦笑一聲。
此時的張遼,已不復當日雄姿,兩鬢、胡須花白,手如枯枝,面如黃土,雙目渾濁,哪里有當初被稱之為‘古之召虎’的威風?
蹲下將父親失手打翻的燭臺扶起,張虎恭維說道,“父親倘若言老,豈不是要孫權無地自容?”
“哈哈!”張遼聞言暢然一笑,須說道,“孫權小兒何足掛齒,倒是陸遜那小子,卻是有些難纏……”說著他抬頭一自己長子,皺眉喝道,“你不在當值,過來此作何?”
“這個……”張虎稍一猶豫,卻聽見門戶輕響,王邴與那小卒早已躡手躡腳走出,關上了屋門。
“是這樣的,父親,孩兒得知父親染重疾……啊不,偶染小疾,心神恍惚之下被陛下看到,詢問緣由之后,陛下便遣孩兒前來,哦,對了,陛下還遣了劉侍中并諸位太醫前來,為父親治病……”
聽聞張虎所言,張遼面一正,遙遙對著東面一抱拳,口中大呼道,“老臣多謝陛下恤之!”說罷,了一眼站在榻邊的長子,搖頭說道,“也不知是何人多,將此事傳于你,為父不過是小疾罷了,修養些日子,照樣可以殺得孫權小兒丟盔卸甲……咳咳!”
“父親說的是,父親說的是,”見張遼咳嗽不止,張虎急忙從屋桌案上倒了一杯水來,遞給其父。
“唔,”淡淡點了點頭,張遼接過茶盞飲了一口,忽而上下打量了一眼張虎,搖頭一嘆,繼而問道,“眼下你居何職?”
“額,”只見張虎滿臉尷尬,低頭訕訕說道,“回……回父親話,孩兒時下居寇將軍一職……”
“寇將軍?”只見張遼猛一皺眉,著張虎搖頭說道,“為父如你一般年紀時,不過是區區一校尉,而你……沒有毫軍功,便居此高位……罷了罷了,事已至此,為父也不多說,你日后勤以自勉,多學些真才實學,他日領軍作戰,就算不顧及我張家臉面,也要顧及你麾下將士命,沙場之事,切莫有半點兒戲!”
“是是……”張虎一陣唯唯諾諾。
點點頭,將手中茶盞遞給長子,張遼忽而問道,“眼下,朝中局勢如何?”
“這個父親大可放心,”隨便將茶盞擱在燭臺之上,張虎坐在榻邊,笑著說道,“朝中自是清明,陛下自是賢君,我大魏自是日益強盛,他日舉兵剿蜀、滅吳,不在話下!”
“不在話下?”張遼搖搖頭,冷笑說道,“想當初老主公何等雄才偉略,司徒公又是何等足智多謀,荀尚書、荀司馬、郭祭酒、程參軍,哪一位不是天下英杰、輩中翹楚?征東將軍夏侯、征西將軍曹、鎮南將軍趙、鎮西將軍夏侯,以及李、于、樂……一眨眼,二十余載了……”
“父親……”
久久著對面墻壁,張遼微微一嘆,忽而搖搖頭,輕聲說道,“為父去歲雖曾往一行,卻不曾呆得許多,不曾去……唉!對了,眼下朝中,可有變故?”
見父親氣似乎不錯,張虎心下有些歡喜,稍一思忖,笑著說道,“父親說的可是朝中大臣……唔,子淵接掌了大將軍、大司馬之位,其他倒無何等變故……”
“子淵?”張遼面一愣,皺眉問道,“陳叔至呢?”
“這個……聽聞陳大將軍好似是舊疾復發,不能理事,故而陛下任命子淵為大將軍、大司馬,統領我大魏軍事!”
“江子淵……”張遼喃喃說了一句,忽而搖頭笑道,“萬萬不曾想到,當年久在子龍后打轉的小子,眼下已高居大將軍之位,不過,為父更想不到,陛下竟會他為大將軍……多半是其兄從中出力!”
“其兄?司徒江子旭?”張虎疑說道。
“你以為呢?”
“可是父親,孩兒卻是覺得,子淵與其兄江司徒關系卻不怎麼和睦……”
“說得好笑!”呵呵一笑,張遼搖頭說道,“同為江門一支,那江氏兄弟如何會反目?確實,當初爭嫡之時,江氏兄弟各屬一方,有些爭執也是在所難免,不過時下塵埃落定,又哪里會……咳咳!”
“父親,”上前輕父親口,張虎焦慮說道,“要不,父親且休息一下,待太醫至此,為父親診斷一番?”
拍拍長子手臂,張遼笑著說道,“為父這病,為父自己還能不知?不礙事的,虎兒且陪為父聊聊。”
“……是!”
“唔,”淡淡一笑,張遼仰頭著屋頂,低聲說道,“我張家司徒公諸多恩惠,你且好生在子淵麾下當值,莫要丟了為父面……”
“是的,父親!”
“時隔二十余載,為父這輩的,多半是去了,日后我大魏,還得靠你等這一輩……去歲為父倒是見到過賈長史一面,他可還好?”
“來此之前孩兒還見過一面呢,賈老眼下多半日子是在江府中養魚,子倒是朗……”
“唔,此人不可小覷,他日虎兒若有何麻煩,可向他請教,想來他念在我張家與江家淵源,當會助你一臂之力!”
“是的,父親……額,父親,孩兒朝中大員,孩兒盡皆相識,哪里會有麻煩?”
“你這豎子!”皺皺眉,張遼沉聲說道,“今日豈知他日之事?還有,日后多與江子旭親近,此子不遜你江叔父幾分,江氏兄弟之事屬其江府家事,你莫要從旁手,可是明白?”
“是,父親!”
“唔,記得你江叔父還有一婿,喚作……哦,對了,鄧艾、鄧士載,此子眼下在何?”
“原來父親說的是他,此人在陳倉呢,近年來與那姜維打得難舍難分,朝中有些大臣正打算聯名參他!”
“以何罪名參他?”
“多半是無端起兵,徒耗國力吧……”
“呵,”輕笑一聲,張遼須說道,“哪里是他想打,多半是那姜維苦苦相吧,也是,關羽失了荊州之后,蜀已無力復取天下,天意如此,區區一姜維,豈能比得過其師諸葛孔明耶?我大魏勁敵,仍屬江東!”說著,張遼心下一,詢問說道,“你此來之前,可見陛下有南征之意?”
“父親,”張虎苦笑說道,“父親眼下急需休養,便莫要再管其余之事……”
“何為其余之事?”張遼皺眉喝道,“虎兒莫要岔開話題,回答為父!”
“……”苦笑搖搖頭,張虎無奈說道,“回父親話,子淵倒是有意南征,不過其兄……江司徒卻是認為,百姓久思定,妄兵戈,損傷國力不說,更會失民心,為此,兩人多次在朝堂之上爭論不休,是故,孩兒才覺得,子淵與其兄不合……”
“爭論不休?”張遼微微一笑,長嘆說道,“朝中無事自是最好,當初你江叔父力盡早平定世,只可惜天意使然,先是赤壁大挫,隨后是張白騎兵犯,再后便是天下大旱,不得已之下,唯有罷兵休養生息……不過最可惜的,卻是你江叔父打消了平定蜀、吳的念頭……”
“父親,這是為何?”
“為父亦是不知,唔,應該是為父當初不知,眼下嘛,卻是有些明白了,你江叔父仁義!虎兒,倘若不能速戰速決,還是莫要輕易兵……江子旭,不遜其父!”
“孩兒有些不明白……”
溺地著自己長子,張遼出手來,輕輕拍拍張虎腦袋,笑著說道,“日后,你便會明白……”
“父親,那江叔父去了何呢?還有……”
“呵,”打斷了張虎的話,張遼哈哈一笑,繼而悵然若失說道,“誰知道呢,或許駕車于山川,或許泛舟于江湖,你江叔父自來便疏懶于政務……”正說著,張遼忽然面一變,額頭有冷汗冒出,驚得張虎連聲呼道,“父親?父親?”
只見張遼捂著口,擺擺手低聲說道,“不礙事的,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舊創罷了……”
“二十多年前?”見父親漸漸平復下來,張虎松了口氣,疑問道。
“呵呵,”張遼微微一笑,拍拍著兒腦袋說道,“是啊,二十多年前……赤壁之戰!”
“父親此等武藝,何人竟能傷到父親?”
“何人?”張遼搖搖頭,哂笑說道,“你想想,在陸遜之前,究竟是何人與為父在此僵持數年?”
“甘……甘寧?”張虎瞪大眼睛。
“對!”張遼點頭大笑道,“便是甘寧那匹夫,不過為父也沒他好過!”說著,張遼卻是好似想到什麼,暗暗一嘆,倍疲倦揮手說道,“虎兒,為父有些倦了……”
“哦,”見張遼這麼一說,張虎當即會意,起說道,“那父親且好生歇息著,孩兒暫且告退,待劉侍中并諸位太醫趕制,孩兒再來叨擾……”
“呵呵,”淡淡一笑,張遼揮手說道,“去吧!”
“是,”恭恭敬敬行了一記叩拜大禮,張虎躬而退,著他離去的背影,張遼緩緩抬起手。
“虎兒……”
“唔?”疑轉,張虎詫異問道,“父親莫不是還有事要對孩兒說?”
“……”只見張遼直直了張虎半響,忽而收回右手,微笑說道,“去吧,虎兒,記住,無論如何,休要丟我張家臉面!”
“是,父親!”
隨著吱嘎一聲輕響,張虎終究是走出了屋門,只剩下張遼一人靠躺在榻上,失神地著屋門。
“呵,”自嘲一笑,張遼低下頭,緩緩解開衫,著心口一道極其猙獰的創口,喃喃說道,“老匹夫,連你也去了……當日我便說過,我能活得比你久吧……”
我張遼,此生無憾!
‘張遼,你命不久矣!’
‘可笑……’
※※※
“可笑,我張遼命長得很,還是擔心自己,哼!”
“嘿!”抬起右手中的大刀,瞥了一眼上面的鮮,再著面前捂著口站立的張遼,甘寧嘿嘿笑道,“倒是得很!”
“哼!”張遼冷笑一聲,著對面甘寧模糊的右臂,嘲諷說道,“你怎得單手持刀,如此托大?”
只見甘寧了幾乎毫無直覺的左臂,眼神便是一冷,“一臂換你一命,值得!”
“尚無定論,莫要早下決斷!”
“嘿!再打過?”
“張某奉陪!”
二人話音剛落,便早有附近曹兵與江東兵涌上前來,護住自家將軍,就連他們也看得出,兩人眼下恐怕已無復戰之力……
如何能再戰呢?
張遼手中戰刀已斷,口遭逢重創,鮮直流;甘寧亦是不好過,那大刀碎了大半,刀刃早已不見,拖著一條模糊的左臂,日后能不能治尚且是個問題。
而兩人所之,僅是碎裂的木板,眼下,整條船正緩緩下沉……
如何能再戰呢?
“保護將軍!”
“護著頭領先走!”
兩撥人發出一聲喊聲,當即混戰到一,至于張遼與甘寧,則趁被其親兵救走。
“放開我!”甘寧大吼一聲,卻被旁一錦帆軍將士拉住喊道,“頭領,船快沉了!”
“怕什麼!”甘寧吼了一句,虎目環顧一眼四周,大聲喊道,“張遼!張遼匹夫!給我出來!”話音未落,忽然船猛一陣搖晃,四周錦帆軍將士急聲喊道,“頭領,速速離船,船要沉了!”
“該死的,我將軍!”甘寧吼了一句,怒氣沖沖跳上自己戰船,一干錦帆軍亦是跟上,至于在船后、趕不及的,卻是盡數躍出江中,畢竟,于水戰的錦帆軍將士自是明白,自己跳江中,與被戰船拖累、扯江中,兩者有何差異。
“開始了麼……”正凝神打量著江上一,陸遜猛覺船一震,回過頭來,卻見甘寧拖著一條鮮淋漓的左臂跳上船來。
“這……甘將軍?”
“唔!”甘寧似乎是怒意未消,哼了哼,靠著船舷坐在船板之上,打量起自己左臂來,越看,他越是心怒。
“甘將軍,這傷……不礙事吧?”陸遜小心得問了句。
只見甘寧猛一瞪眼喝道,“你說礙不礙……”話未說話,這才發現說話的乃是陸遜,,淡淡說道,“不礙事!”
陸遜只覺眼皮一跳,訕訕說道,“在下以為,還是包扎一下的好……”
“唔,”甘寧點點頭,右手一招,招來一名錦帆軍將士,指指自己左臂說道,“包上!”
“是!”那將士當即從自己上衫中撕下一條布來,隨即一甘寧左臂,忽然下整件衫,撕布條,為甘寧包扎。
“嘖!”似乎是到了傷口,甘寧一拍那將士腦袋,罵道,“你這該死的,輕點!別到時候本將軍沒死在敵將手上,最后還死在你手上!”
只見那將士訕訕一笑,抬頭說道,“頭領,死不死的,不吉利……”
“將軍!你這該死的……嘶!”
“哈哈!”附近錦帆軍將士哈哈大笑,方才見甘寧重創的張緒,當即得以緩解。
靜靜著這一切,陸遜心下暗暗說道,這家伙的統兵方式,似乎是別一格呀……
正想著,甘寧卻抬起頭來問道,“方才你說什麼開始了?”
陸遜聳聳肩說道,“自然是都督與曹軍的鋒咯!”
“什麼?”甘寧眼神一,猛地起,那名正替他包扎傷口的錦帆軍將士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你的意思是……周都督正在前線,親自與曹軍鋒?”
“將軍沒聽錯,在下便是這個意思!”
“該死的!”怒罵一句,甘寧臉上當即出幾分焦慮,大呼道,“小的們,調轉船頭,我等去助周都督一臂之力!”
“將軍,你的傷……”或有一名船上將士遲疑說了句,卻見甘寧凝神著自己左臂良久,忽而大笑說道,“倘若因區區一條手臂延誤戰機,致我江東戰敗,甘寧有何面立足于世?小六,給我包些!用些力!”
小六,也就是正為甘寧包扎的錦帆軍將士,聞言又是不忍、又是為難說道,“將軍……已經夠了……”
“再些!”甘寧勉強握了握左拳,忽而笑道,“要是老子與曹將手時,這布條松落,沒死在曹將手中,卻是失過多而死,那豈不是要笑翻天下人?給我綁些,用些力,該死的,你小子究竟怎麼混進我錦帆軍的?”
“是,頭領!”小六一咬牙,猛一拉布條,但見鮮四濺,頓時將布條染紅,附近錦帆軍將士面上盡是不忍之,反觀甘寧,卻是轉過頭來,笑呵呵對陸遜說道,“還不曾請教這位大人名諱!”
好漢子!陸遜心中驚嘆一聲,見甘寧發問,畢恭畢敬拱拱手,凝聲說道,“在下陸家……啊不,在下陸遜、字伯言,周都督帳下區區一小史,久仰甘寧威名,今日一見……終無憾!”
擺擺手,甘寧笑著說道,“什麼威名,當初老子……啊呸,當初本將軍做水賊時,倒是有些威名,你聽說我名?莫不是當初我截了你陸家財務?”
附近錦帆軍將士一聲輕笑。
陸遜苦笑著搖搖頭說道,“鄙家財力微薄,哪里出得了吳郡,將軍截的,想必是他人商船……”
“哈哈哈!”甘寧哈哈大笑,用右臂拍拍陸遜肩膀說道,“你這文人不錯!他日若是惱了周都督,便來尋本將軍,本將軍給你個都尉當當!”
“哈哈,”或有船上錦帆軍將士笑道,“頭領,難不你要將自己都尉之職與這白面書生?”
“胡說八道!”甘寧罵了一聲,大笑說道,“此戰之后,本將軍豈能還是都尉之職?”
陸遜自然明白,眼前這人是看似狂,其實是心思細,聞言拱手笑道,“如此,在下卻是要先謝過將軍了!”
“哪里!”甘寧大咧咧地說了句,忽然聽到旁小六似乎有些梗咽地說道,“將軍,包扎好了……”眾人一,卻見那小六滿臉污,顯然是被甘寧手臂上的鮮濺的。
“是麼?”毫不在意得揮揮手臂,握了握左拳,甘寧拍拍小六肩膀,點頭說道,“包得不錯!”
“將軍……”
“莫要做兒之態!”甘寧皺眉說了句,或有一人說道,“將軍,待戰之后,請將軍坐鎮船上,以便于調度諸位弟兄……”
“請將軍坐鎮船上!”附近錦帆軍將士齊聲喊道。
“……”見麾下弟兄喚自己將軍,甘寧心下一愣,稍一停頓,環顧四周,沉聲說道,“弟兄們,周都督平日待我等不薄,若是無周都督,或許我等……諸位弟兄大多是久隨甘寧的,亦當知曉我甘寧脾氣,如今周都督危境,我等豈能袖手旁觀?”
“可是將軍的傷……”
只見甘寧低頭了一眼自己左臂,沉聲說道,“就算丟了這條手臂,我甘寧仍是甘寧,仍是我江東大將,仍是爾等頭領,仍是錦帆軍都統!”
“統領……是!統領!”船上頓時發出一聲大喝。
靜靜著這一切,著被甘寧三言兩語挑起士氣的錦帆軍將士,著他們眼中濃濃的戰意,陸遜暗暗將其與呂蒙麾下的解煩軍相比較……
唉!解煩軍雖借天書奇強化,卻有諸多弊端,又兼……終究比不上這素有水賊之名的錦帆軍!
想罷,陸遜一前方遠,忽而抬手說道,“將軍,前方有曹軍戰船阻攔!”
“唔?”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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