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風流(侯衛東場筆記)》第8章 水到渠未(四)
菜是好菜,香味俱全,比沙州學院的好上十倍;米是好米,正宗的東北好米,口極香,可是,侯衛東吃了二十二年白乾飯,這是吃得最難的一頓飯。
陳慶蓉幾口就把飯吃完了,把碗往桌上一頓,就到客廳去看電視去了,隨後,張遠征也把碗一頓,跟著陳慶蓉的步伐,坐到了客廳。
侯衛東從小到大,也沒有過這種待遇,他心中有些火起,又有些沮喪,他儘量剋制了緒,慢慢地陪著小佳吃飯,什麼做味同嚼蠟,他現在有著最真切的理解。
小佳曾經說過,的母親在家裡說一不二,作爲兒,在記憶中,幾乎沒有跟母親陳慶蓉撒的記憶,以前他不信,看到今天的形,他有些相信了。
侯衛東在家中排行老二,也是老幺,當年父親遠在廣東,而母親一人在康定,兩兄弟就是由母親帶大,自然和母親關係極好,侯衛東是家中老幺,正所謂皇帝長子,百姓幺兒,他母親雖然儘量一碗水端平,可是對調皮幺兒還是有的特別關,正由於此,侯衛東就比哥哥要調皮得多,常常和母親頂撞,有時還要將母親氣得落淚。
按照侯衛東母親的說法,家打得團團轉,野打得滿天飛,因爲他是幺兒,就歸於家一類,和母親如何吵鬧嘔氣,都不過昌半天時間的事,很快地,母子倆又和好如初,本看不出曾經鬧過愉快。
侯衛東對小佳母的關係實在是不能理解。
小佳趁著父母不在的時候,心疼地給侯衛東夾了一飽滿的,皮子發出人的金黃,還有幾滴濃湯從的皮子上落,不過,的香味終究抵不過滿屋的尷尬氣氛,侯衛東勉強將味送進了肚皮,然後就坐在飯桌上,滿臉溫地看著小佳吃飯。
客廳只有掌大的一塊地方,不坐在飯桌上,就只能坐到沙發旁,侯衛東當然只能等著小佳。
就在小佳開始收拾碗筷的時候,陳慶蓉站起來,走到飯桌前,嚴肅地對著桌上的菜道:“你到裡屋來,我有話給你說。”
到了最後攤牌的時間,小佳心中“咚咚”地狂跳起來,陳慶蓉面無表地對小佳道:“你去洗碗,不要過來。”
跟著陳慶蓉走進裡屋的時候,侯衛東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最終要來,人死卵朝天,怕個。”
“人死卵朝天,怕個。”這是寢室裡蔣大力常說的一句話,蔣大力名如其人,是寢室格最爲豪的傢伙,膽大賊大,常常有驚人之舉,比如,爲了掙錢,他在校外租了一個一百平方的住房,房租每月三百,蔣大力用了三寸不爛之舌,居然說住房主人每月月底收錢,然後他又從樓下一個小歌廳裡租用一臺VCD影碟機和一臺二十一英寸的電視機,租用時間是每天上午,下午還給小歌廳。
房子和設備準備好以後,蔣大力通過他的一幫哥們,暗中放出校外有專門放三級片的家庭錄相室的風聲,錄相室開放以後,果然不出蔣大力所料,生意火紅,每天上午都有二十多個無課或是逃課的同學來看黃錄相,每人收費三元,這樣一來,蔣大力每天都有七、八十元的收,只是每天上午守場子耽誤的課程太多,陳樹和隔壁寢室的胖子就加了蔣大力的團隊,三人番守候,按照六二二的比例來分,也就是出去了房租、水電和設備的租金,利潤部分蔣大力佔六,阿樹和胖子各佔二。
一個月下來,蔣大力分了一千五百元,陳樹和胖子各分了500元,對於一個月只需百元生活費的學生來說,這無疑是一筆鉅款了。
兩個月後,這個地下錄相室終於被校保衛發現了,他們計劃逮現行的時候,無意中被糾察隊副隊長侯衛東聽了一耳朵,出於同寢室的哥們義氣,悄悄地給蔣大力,校保衛胡長幾次守候,都撲了空,這讓校保衛的福爾斯們鬱悶了許久。
侯衛東跟蔣大力關係最好,蔣大力的口頭禪也被侯衛東說得順口,遇到難事,他就喜歡用“人死卵朝天”來鼓舞鬥志。
陳慶蓉坐在了裡屋,背對著窗戶,這樣臉上表就更加灰暗,裡屋不大,侯衛東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坐在了陳慶蓉的對面,強烈的過了半天的窗簾,在了侯衛東上,侯衛東下意識地將椅子往後挪了挪,躲避了那一束強。
陳慶蓉聲音有些沙,心平氣和地問道:“畢業了,你分到哪裡?”其實小佳進屋之時,已將幾個關鍵問題給講了,只是這種問話,有時就要明知故問。
侯衛東知道查戶口時間正式開始,只要能查戶口,也就說明還有希,抱著這一線希,他就老老實實地道:“我通過了益楊縣黨政幹部考試,到哪裡工作還不清楚。”
陳慶蓉心道:“就算是國家幹部,但是在益楊縣,有屁的作用。”臉上表不變,又問:“你父母是做什麼的?”“我爸爸在吳海縣公安局工作,媽媽是小學教師,還有一個哥哥,在吳海縣公安局工作。”
吳海縣和益楊縣都屬於一個層次的城市,都是沙州市的下轄縣,陳慶蓉去過吳海縣,對於吳海縣的印象比益楊還稍好一些,就道:“吳海縣條件還可以,怎麼不回去。”
“今年益楊縣想從我們學院挑一批學生充實到鄉鎮去,說是鍛鍊幾年就進縣機關,我想這是一個機會,就參加了益楊縣的考試。”
對於侯衛東的家庭條件,陳慶蓉還是滿意的,如今企業轉制、破產的越來越多,鐵飯碗已經被打破了,的一位朋友,全家人都在傢俱廠工作,傢俱廠破產以後,現在連生活都了問題,想到這事,看著侯衛東的眼也和了一些,隨後又想到了益楊縣到沙州市的三個多小時路程,陳慶蓉又將心中的一溫藏了起來,面部表又如核桃一樣堅。
“小佳以後就在沙州園林工作,你在益楊鄉鎮工作,以後肯定要兩地分居,現在沙州的戶口控制得很嚴,我和小佳爸爸都在企業工作,沒有能力幫你辦調,你爸爸是公安局的,肯定有些關係,有沒有門路把你調到沙州來?”
侯衛東想了一會,道:“我爸爸是東鎮派出所的,快要退休了,他沒有能力把我調到沙州,而且,我參加益楊考試時,與縣政府簽定了責任書,要幹滿五年,才充許調。”最後一個事,侯衛東沒有說實話,他並沒有簽定責任書,他從在大學畢業,心比天高,還想好好發展,雖然這是分配到鄉鎮工作,發展潛力卻很大,他從心深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陳慶蓉臉了下來,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也不想多管,只是,我們只有一個兒,就想留在邊,這個我相信你能夠理解。”
“我理解。”
“我和小佳爸爸兩地分居多年,小佳小時候只能放在婆婆爺爺邊,好不容易纔團圓,我們不希小佳又過兩地分居的生活,另外,沙州比益楊和吳海的條件要好得多,我們不會同意把小佳離開沙州,你是大學生,是知識分子,希能夠諒做父母的難。”
侯衛東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些艱難地道:“阿姨的意思,就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陳慶蓉見侯衛東有些痛苦的表,委婉地道:“我們對你本人沒有意見,也尊重你們倆人的,但是,你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學校,是年人了,就必須考慮現實問題。”
侯衛東低頭不語。
陳慶蓉以前看過侯衛東寫給小佳的信,信裡有打架的容,當時對侯衛東印象奇壞,此時見面,卻覺得侯衛東有禮貌,相貌也配得上小佳,也不錯,單純對其本人來說,挑不出過多的病,心腸繼續堅,加重了語氣,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小佳,就要讓幸福,我希你有男子漢的責任心,快刀斬麻,與小佳分手。”
這種況,侯衛東早就料到了,只是,當話真的挑明之時,心、肝、肺就如被一隻大手碎,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道:“現在我心很,不能明確答覆,請陳阿姨給我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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