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接著道：“不是益楊公安局，是吳海縣公安局。”

“吳海縣公安局？姓侯？”秦所長有些意外，問道：“什麼名字，我以前在局機關，與吳海公安局接頻繁，說不定認識你華爸爸和哥哥？”侯衛東解釋道：“我爸爸侯永貴，在派出所，哥哥侯衛國，在刑警隊。”

秦所長一拍侯衛東的肩膀，笑道：“沙州真是太小了，侯衛國我們是人了，每年都要來往四五次，你爸爸也認識，去年到吳海縣辦案子，還見過你爸爸，一家人都是公安，難怪你膽子不小。”

鼻青臉腫的灰背影被帶上了小路，正好遇到四、五個村民，一人認識李勇，就道：“李哥，你們幹啥子？”李勇興高采烈地道：“捉到一個棒兒客。”

這一段時間棒兒客實在是討厭，村民們下山、上山總是提心吊膽，聽說捉住了棒兒客，村民們立刻將灰背影圍住了，一個村民上前就踢了灰背影一腳，罵道：“日死你媽。”灰背影相貌頗爲稚，不過十八、九歲，此時已沒有了搶劫時的兇狠，看著憤怒的農民，眼裡充滿了恐懼，也開始抖起來。

“不要打了。”秦所長聲音不高，但是用的是命令語氣，這些農民雖然不認識他是誰，可是也看得出來他不是一般人，就退到了一邊，不敢手，卻一陣罵。

分手之時，滿臉胳腮鬍子的李勇笑哈哈地道：“習昭勇下山辦案，中午不回來，我又節約了一頓。”他對侯衛東道：“今天下午，到家裡來打牌。”侯衛東上只有一百來塊錢，這可是吃飯、回家的錢，若是輸了如何了得。

山下又走上來一個人，正是到下青林山來進貨的陳大姐，手裡提著一個裝滿了水的塑料袋，裡面有兩條白鰱魚。看到侯衛東，便道：“侯大學，今天中午到家裡來吃飯。”

侯衛東哭笑不得，上青林山老場鎮已有不人喊他“侯大學”，看來這個綽號肯定在短時間會跟著自己，誰讓山上沒有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侯衛東沒有想通陳大姐請他吃飯的原因，正所謂無功不祿，推道：“謝謝陳大姐，我還有事。”陳大姐急道：“鐵柄生待了，今天中午一定要請你吃飯，我到山下把魚都買好了，你一定要來。”

鐵柄生正是青林小學的校長，李勇就是青林小學畢業的，素來尊重鐵校長，就道：“鐵校長桃李遍青林山，校長難得請客，侯衛東要去。”侯衛東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就麻煩陳大姐了。”陳大姐見他答應了，很是高興，道：“十二點，我們在家等著。”

回到小院子，還沒有到十一點，侯衛東的肚子卻已被癟了，他拐到了姚瘦子的豆花館子，剛剛吃了一口，姚瘦子就端了一小盤滷腸過來，道：“聽說是侯大學將那個棒兒客抓到起的，這一盤滷腸我請客。”

幾個吃客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起來。侯衛東吃了一碗豆花，在衆人的議論聲中，回到了大院，他覺一路行來，街道老百姓都是看著他，對他指指點點，當然，這或許也是錯覺。

自從參加了一次協助公安的抓賊行，侯衛東似乎覺得和這上青林場鎮就多了一分融和，坐在辦公室看報紙之時，孤寂也就了許多。十一點五十五分，他就朝著青林小學走去，順便在楊大姐哪裡買了一瓶益楊大麴，作爲串門禮。

益楊大麴和吳海紅是一個檔次的酒，都是五元錢一瓶的本地酒，價廉，在當地銷量極大。到了青林小學商店，小孩已在門口等候，侯衛東一出現，小孩就高興地道：“爸爸、媽媽，侯叔叔來了。”

從商店門口走出來一箇中年人，這個人從穿著人和普通的青林人沒有多大區別，相貌也普通，可是侯衛東還是一眼就斷定這是青林小學的校長鐵柄生。侯衛東母親是劉芬是小學老師，母親人緣很好，常有小學校教師在家中吃飯，侯衛東因此對教師十分悉。

侯衛東主地道：“我是侯衛東，你是鐵校長吧。”鐵柄生穿著一件灰的西服，西服有些偏大，套在他瘦瘦的上，顯得不怎麼合，他出手，握著侯衛東的手，使勁地搖了搖，親熱地道：“侯大學，上青林場鎮終於分來一個正牌的大學生，我代表青林小學歡迎你。”鐵柄生說這話時，臉上顯出了快活的神。

侯衛東一楞神間，也明白了這是鐵柄生的幽默，他沒有想到鐵校長會是這樣的格，笑道：“鐵校長在門口來迎接我，折殺我了。”

走進了青林小學，侯衛東意外地發現這是小學綠樹蔭，圍牆前是一排桂花樹，每桂花樹都有近十釐米的直徑，校園還有五六花臺，是桂花、杜鵑等尋常的花木，學校建築老舊，但是全校綠化率極高，又異常乾淨，校園就如公園一樣，行走其間，令人心愉悅，這個校園就和想象中鄉鎮小學大相徑庭。

看了校園，侯衛東對鐵柄生的敬仰就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說話間也就客氣了許多。

教師宿舍就在校園後面，一排平房，平房與校舍一樣，顯得格外老舊，平房前是一個錯落有致的花園，憑空增添些景緻，走進平房，就聽到屋後傳來一片鍋鏟相撞的聲音，不時傳出笑聲和各式香味。

鐵柄生介紹道：“這棟平房是教師宿命，是老房子了，沒有廚房，學校就在後面給老師們搭了一道棚子，就當作廚房，爲了解決燃料，學校弄了一個蜂窩煤廠，爲老師提供蜂窩煤，老場鎮也都是用校辦廠的蜂窩煤。”

鐵柄生領著侯衛東來到後門，只見後門外有一溜大棚子，就是自行車棚常用的棚子，每一家人後面都有一個碩大的峰窩煤爐子，是放三個峰窩煤的哪種，火力頗猛，七八家人，各種香味就在大棚子裡飄來去。

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老師就開玩笑道：“鐵校長，難怪今天煮魚，有客人嗦。”他這麼一說，所有正在炒菜做飯的老師都過頭來看侯衛東。鐵柄生大聲地介紹，“這是分到政府的正牌大學生，侯衛東，沙州學院政法系的，今天上午捉到那一個棒兒客，就是被侯大學最先抓住的。”

上青林和下青林就靠著這一條小道連接，棒兒客在小道上猖獗，極大地影響了老師們的出行，他們大多數知道今天早上抓到了一個棒兒客，聽說是眼前這個大學生抓住的，都充滿了好奇。

一個三十多歲的教師是自來，笑著道：“侯衛東，有沒有朋友，如果沒有，就讓鐵校長給你介紹一個，我們青林小學還有好幾個漂亮老師。”

鐵柄生一揮手，道：“解家俊，沒有正經，去、去、去。”

解家俊就道：“人生大事是最正經不過的事，鐵校長的說法有問題，若這個事都不正經，人類就要滅亡了。”

解家俊提起了這個話題，頓時引起了老師們的興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當事人侯衛東弄得頗不好意思。

隨著鐵柄生進了屋，陳大姐已經端了一盆魚上來，道：“來吃頓飯，還要提瓶酒，侯大學真是太客氣了。”

看著盛的午餐，侯衛東心道：“鐵校長無緣無故爲什麼要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