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走了又來了，送來三萬現金和行李鋪蓋又走了。本站地址更改爲:,手機閱讀更改爲m.

錢放在上不安全，直接去二樓基建科房款。

中層幹部工資獎金和七八糟的補加起來一個月不過五百多，這是調整之後的工資水平。前些年一個月才幾十，爲房款誰家不是東拼西湊。許多職工實在湊不出來，覺房子太貴不值乾脆不要。

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竟然一下子捧出兩萬多，基建科長真有些難以置信。

拿著收據回宿舍，保衛科楊大姐正在幫著打掃。

這是一棟四層建築，佈局同學校差不多。中間是樓道，兩側是房間，房間前一條長長的走廊，男廁所在走廊盡頭。職工在三樓和四樓，有家有口的住二樓，一樓是男同志或幹部。

幹部一人一間，房間不大不。中間拉一道簾子隔開，外面當客廳，裡面當臥室。吃飯在食堂，打開水在食堂，洗澡在食堂邊上的浴室，水電費全免，條件不錯。

職工七八個人一間，睡上下鋪，同學校宿舍差不多。

住宿舍的職工不，正式職工不多。全是從各鄉鎮招的合同工或臨時工，幹幾個月開幾個月工資，其它什麼不管。

同工不同酬，在這裡現得淋漓盡致。

臨時工一個月兩百多，合同工三百左右。正式職工雖然同樣三百多，但退休之後有工資，病全報，大病能報銷一部分。幹部四百以上，養老金水漲船高，大病病全報。

楊大姐是隨丈夫轉業回來的軍屬，屬於正式職工。

到底是從部隊回來的人，手腳勤快，才一會兒就把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搞得韓博很不好意思。

“楊大姐，歇會兒吧，先喝口水。”

“沒什麼，這些活兒我幹慣了。韓科長，不怕你笑話，在部隊我就是打雜的，打掃衛生，食堂幫廚，養豬種菜，什麼都幹。”

有人靠上學改變命運，有人靠當兵鯉魚跳龍門，走得是另一條路。嫁給同村一個當兵的，丈夫在部隊提幹，在家當了幾年軍嫂，夠條件之後轉戶口隨軍。在部隊呆了幾年，又同丈夫一起回原籍。

“部隊沒安排個好的工作？”韓博打開一直沒顧上喝的汽水，塞進手裡。

當軍嫂不容易，丈夫不在家那些年，裡裡外外老老全靠一個人，楊梅很爽快很潑辣，若無其事地笑道：“鐵打的磨平流水的兵，符合隨軍條件的人多了。走一撥又來一撥，哪有那麼多工作安排。打打雜，一個月開工資，還是領導照顧。”

“現在苦盡甘來了，人在哪個單位？”

“工作不好，在永鄉當組織幹事，又遠待遇又低。去年下半年到現在，總共就發過兩次工資，拖欠好幾個月。”

河鎮是全縣最北邊的一個鄉鎮，永鄉在西南角，比河鎮更遠，迄今沒通公共汽車。永人要來縣裡，要麼騎自行車，要麼去鄰近的保如鎮坐汽車，確實很遠很不方便。

工資待遇低很正常，河鎮有幾廠，鎮幹部和教師工資還經常發不出來。一窮二白的永鄉日子更不好過，或許人現在工資都沒高。

楊梅喝了兩口汽水，一臉羨慕地：“大學生就是好，一參加工作就副科長。我家老錢學歷不高，安置時吃大虧。這日子，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

“副科長又不是副科級，著好聽，跟有沒有學歷沒關係。剛纔房款時聽基建科人，我們廠最年輕的副科長17歲，嚇我一跳。”

“銷售科副科長，我聽過，平時不怎麼來上班，他有一個親戚在東海市的外貿公司當經理，能幫廠里拉業務。要是有這關係，我也能當副科長。”

沒業務廠裡就沒效益，沒效益就發不出工資。涉及到切利益，對於17歲的副科長，楊梅同大多職工一樣沒意見。

韓博笑了笑，一邊鋪涼蓆一邊問：“楊大姐，我們科的事，剛纔沒見著姜科長，你比我早來幾天，他爲人怎麼樣，好不好相。”

“姜科長同我家老錢一樣當過兵，好話的。今天去公安局開會，爲經濟民警分隊掛牌的事。明天量高，量好尺寸去公安局服務公司買警服。想想好笑的，我家老錢剛下軍服，我倒要穿上警服。”

經濟民警不是保安，是公安系統的一個正式警種。

業務歸當地公安局指導，人事關係在所屬企事業單位，最高領導機關是公安部第二局第七。有警證，銀行、油田、郵政和水電站等單位的經濟民警真配槍，工資待遇普遍比公安高。

你沒想到，我一樣沒想到。

從未想過穿警服當警察，可不知爲什麼竟有些期待，潛意識中似乎警察才應該是自己的職業。

“我們保衛科有多經濟民警？”韓博沉思了片刻，又問道。

“包括韓科長你在一共二十一人，辦公室有《經濟民警管理工作規定》，不足二十一人不批準建分隊，民警年齡不得超過四十，隊長要求是黨員幹部。姜科長年齡超過四十，不能兼任分隊長。韓科長你人沒到，分隊長就定是你了。

是二十一人，真正在總廠的沒幾個。三個繅分廠九個，印染分廠三個，服裝分廠三個。你們兩位領導不算，這邊就四個人，全是這幾年安置過來的退伍兵……”

這是保衛科近期最重要的一件工作，楊梅起來如數家珍。

思崗縣織總廠不只是織，主管單位是縣繭綢公司，擁有一條從繅、織造、印染到製的產業鏈。全縣繭農只能把蠶繭賣給縣繭綢公司，縣繭綢公司再賣給織總廠深加工。

縣裡許多企業紛紛倒閉，織總廠是越幹越紅火。產品出口，設備進口，車間裡那些圓織機和劍桿織機，不是來自日本就是來自意大利。

下面鄉鎮有三個繅分廠，總廠主要是織造，印染分廠和服裝分廠在城南。

保衛科工作繁重也繁重，要防火防盜，確保總廠及幾個分廠的安全。輕鬆也輕鬆，只要守好總廠和分廠的門，有時間去車棚轉轉，防止人職工的自行車。科長和副科長是幹部，用不著整天在大門盯著，只要時不時查查崗。

至於經濟民警分隊，是上面要求設立的。換上警服顯得正式，起來好聽。人依然是那些人，要乾的依然是那些事。

瞭解完大概況，收拾好宿舍，離下班時間還早，韓博乾脆鎖上門，同楊梅在廠區轉轉，悉悉環境。

車間機聲嘈雜，溫度很高，擋車工熱得滿頭大汗。幾個保勤工和接頭工坐在車間外的樹蔭下乘涼，機不壞頭不斷他們沒事做。

不過牆上刷著“嚴煙火”幾個大字，車間和倉庫周圍是不允許菸的，如果上綱上線，一人要罰十塊，一天工資沒了。

他們不認識韓博但認識楊梅，一看見保衛科的人急忙掐菸頭。

轉到倉庫門前，幾個工人正在往卡車上裝貨。

“韓科長，是韓科長嗎？”一個三十多歲，著講究的男人，從車後面走過來，一臉熱的笑容。

“韓博，副科長，請問您是？”

“車隊張慶民，韓科長，剛聽基建科孫你要了一套房，棟1單元10是吧？”

“有這事，住一樓方便。”

“我家101，門對門，過幾月就是鄰居了。”

“這麼巧！”韓博有些意外，握著他手一臉不可思議。

新房即將到手，遇到未來幾十年的鄰居，張慶民格外興，拍著他手笑道：“韓科長到底是大學生，有文化就是不一樣。剛開始集資時你知道那些人怎麼，花那麼多錢，買那麼貴的房，當然要住樓上，越高越好。”

“站得高看得遠，上下樓能鍛鍊，他們得也不錯。”

“等拿到鑰匙，等他們爬幾次就知道後悔了。”房主見面自然要聊房子，張慶民又回頭笑問道：“楊大姐，你家有沒有要一套？”

“張隊長，您別笑話我啦。我人在部隊工資不高，提幹前那幾年只有一津，工資都沒有，我又掙不到幾個錢，上有老下有，哪買得起。先在宿舍將就，等將來寬裕了再。”

“慢慢來，不著急。”

原來是車隊隊長，實權派，在廠裡比科長都牛。

笑笑，走到辦公樓前，門口停著四輛轎車，兩輛黑桑塔納，一輛皇冠，一輛田公爵王。

著車門，韓博突然有一會開的覺，冒出一想開的衝。

系安全帶，鬆手剎，踩離合，掛擋，鬆離合，緩緩加油門……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現駕駛程序，在夢裡好像夢見過，很簡單，比開姐夫的錢江15簡單。

怎麼會這樣，難道夢境中那些全真的，只是會發生在未來。

韓博越想越詭異，鬼使神差地冒出句：“張隊長，你開哪輛車，可不可以讓我試試，你坐副駕駛，我不開快。”

“我開號車，就這邊的桑塔納，韓科長學過開車？”

“學過幾天。”

“行，我坐副駕駛。”

鄰居的要求不算過分，想當初剛學會開車，一樣手，總想方向盤。反正沒下班，廠區主幹道沒人，張慶民毫不猶豫掏出鑰匙。

調整好座椅，繫上安全帶，擰鑰匙孔火，手握方向盤……作自然，一氣呵，覺不到半生疏。

只是不帶方向助力，起步時方向盤有重，在廠裡轉了兩圈，越開越練。開回辦公樓前，爲方便下次出行，沒直接開進三輛車中間的空檔。看看兩個後視鏡，一把就倒進去，停得很正，無可挑剔。

“韓科長，你不是剛學，你是老司機吧？”

真的，居然是真的！

韓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故作鎮定地：“學過，沒開，就是沒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