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汪芷冷汗嗖嗖的冒了出來。方纔戰勝王夫人的小小得意瞬間全都無影無蹤了，心裡冒出一萬匹馬縱蹄狂奔。

我靠，這樣的問題可怎麼答！汪芷不敢與貴妃娘娘對視，深深的低下了頭，半晌閉口不言，彷彿是兒家害模樣。而萬貴妃也不著急，就這樣看著汪芷，不不慢的等著汪芷自己開口。

這會兒工夫裡，汪芷腦子當然沒閒著，萬娘娘突然問出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第一種可能，汪芷想起了四年前時候，萬娘娘爲了鞏固宮勢力，還想把自己送給天子當妃子，難道故態復萌？

汪太監想到的第二種可能，就是萬娘娘對自己和方應之間的關係產生懷疑了。如果別人探知自己與方應關係切，最多隻當是文臣和太監之間的政治聯盟，不會往別想。

但是萬娘娘是清楚自己底細的人，當年就是無子無閒著無聊，把自己這當小太監養著玩。而方應與自己年歲相當，又往來切的話，確實很有可能讓萬娘娘起了男關係方面的疑心。

綜合起來，第二種可能比第一種要大一點，畢竟第一種可能如今已經沒什麼用了，讓汪芷恢復兒宮爲妃毫無意義。不過最要命的問題是，到底該怎麼回答？娘娘既然親口發了問，不可能裝楞充傻矇混過去。

然而再細想過後，汪太監悲哀的發現，自己除了如實回答，也就是告訴貴妃娘娘自己已經不是子之。沒有別的選擇了......

首先，若貴妃娘娘真年老昏庸還存了送自己當妃子的念頭，那自己真不能說謊。一是要用事實來斷掉貴妃娘娘的念頭，汪芷纔不想當活死人一樣的妃子；二是如果此時說假話，遮掩自己破事實。日後很可能造更大的欺君之罪。

其次，如果是貴妃娘娘確實懷疑自己另有，並真的想知道正確答案，自己瞞也瞞不住。只要娘娘強令左右宮給自己驗，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可是讓汪芷頭疼的是，雖然此時不能說謊。但如實回答的後果也是詭異莫測的。誰知道娘娘知道了自己已經破的事實後，會怎麼發作？

這時候，又是方應教導的理念起了作用，正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當斷不斷反其。汪芷一咬牙。很的紅臉承認道：“奴婢已經破了。”

聽到這個答案，萬貴妃雖早有心理準備，但仍恍惚了一會兒，追問道：“是方應？”汪芷輕輕點了點頭。

“是我久在宮疏忽了外面的事。”萬貴妃說，“雖然我沒有見過方應，但是卻見過他父親方清之，那確實是儀表出衆的男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想來方應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汪芷一言不發。這不是說話的時候。又聽萬娘娘說：“真是孽緣啊，俗語云大不中留，兒家心天生就是外向。我早該想到的。不曉得方應對你有幾分心意，更不曉得你們將來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換做其他居家人，對不倫不類的態度不說深惡痛絕也是反，但萬貴妃這輩子本就是孽緣的主角，此時倒是別有慨。

汪芷不自的流出眼淚，哽咽著說：“娘娘！都是奴婢對不住娘娘的恩德......”

萬貴妃嘆口氣。繼續問道：“別哭了，你們是怎麼開始的？”

這樣恥的問題。實在不好回答，汪芷愁眉苦臉想了半天。才道：“是在七年前榆林那時候，立了大功後興高采烈，便一起飲酒慶祝。然後方應看破了奴婢的......”

說到這裡，汪芷停了一下，楚楚可憐的說：“當時...當時...方應強要求歡，奴婢掙不開，喊也不方便...反正一糊塗就沒拒絕。”

如果方應人在這裡，必定淚流滿面。大的錯誤不談，就說這細節，明明是反過來的......

不過聽到當子養大的汪芷就這樣糊里糊塗的便宜了對頭，萬貴妃氣也打不出一來，輕喝道：“看來是酒後失了，你沒有半點酒量，爲何還敢和陌生男子一起飲酒？再說榆林那鬼地方，連人都沒多罷，難怪方應面對你按捺不住！”

汪芷也痛心疾首的答道：“所以奴婢從那以後再也不敢了，今後也不敢了。”

萬貴妃恨恨的說：“你還想有幾次？那不了婬娃婦麼。可是你和方應鬼混，有什麼好？他又能給你什麼？

人人都知道你出自昭德宮，是本宮的親信，若真到了樹倒猢猻散的時候，方應能保得住你？怎麼看，也是方應佔你的便宜，你這死奴婢白白吃虧。”

聽到向來強勢自信的貴妃娘娘竟然說出樹倒猢猻散這樣的話，汪芷便知道，娘娘真的對形勢有些絕了。貴妃娘娘縱然專擅後宮，也敵不過時間，更敵不過人心，想起這點又令汪芷爲貴妃娘娘到心酸。

口中委屈萬分道：“但是之前的沒辦法了，既然失給他，就只能認命了。這都是命，命裡該遇到他，將來如何只能繼續認命。”

萬貴妃長嘆一聲，此後半晌無言，然後才意態蕭索的說：“確實是命，你我都生錯了時間，生錯了地方，甚至還生錯了別，只能由著男人們佔便宜。”

眼瞅著宮廷政治戲碼有漸漸向家庭戲碼轉變的趨勢，萬貴妃突然驚醒了過來，拍了拍汪芷：“你這死奴婢，故意扯來扯去淨扯沒用的，險些被你繞迷糊了！你原來不是這樣，肯定是在外面和臭男人們學壞了！”

“奴婢不敢！”汪芷連忙撇清道。

萬貴妃神忽而變得冷清起來，淡漠的說：“我本一宮婢，僥倖了皇爺法眼，若年老死去，原本不足爲惜，所憂慮著乃萬家之事也。我萬家三兄弟中，萬通雖沒，但尚存其二，亦有後人，奈何皆不，以後只怕要有橫禍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