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唐子風問。

包娜娜說：“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閨，也想賺點外快補一下生活。可是生不喜歡和人打道，我從前拉跟我一起去賣書，死活不同意。我想看看，你們公司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事可以讓做。”

“那麼，擅長什麼呢？”唐子風問。

“擅長？”包娜娜拍著自己碩大而潔的腦門，說：“這個就不好說了。我就這麼說吧，除了賣書以外，什麼都擅長。”

“啥都擅長？”唐子風狐疑地問：“核彈頭拋，航母甲板打蠟，清洗核潛艇螺旋槳，翻新B52轟炸機，會哪樣？”

“討厭啦！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包娜娜尖起來。

唐子風笑呵呵地說：“好好好，你說正經的。不過，什麼都擅長這種牛皮，就別瞎吹了。哥我最看不慣吹牛的人。”

“說得你不吹牛似的！”包娜娜嘟噥了一聲，沒等唐子風說什麼，便趕說道：“我這個閨是我們市當年的高考理科第一名，上的是清華的機械系，年年都是一等獎學金。琴棋書畫樣樣通，還拿過清華一個什麼文學大賽的幾等獎。你說我就夠優秀的吧……”

“是嗎？”唐子風反問道。

“是的啦！”包娜娜知道唐子風狗裡吐不出象牙，只能自己給自己一個回答了，“像我這樣優秀的人，往面前一站，那都是黯然失。如果不是我在高中非常機智地選了文科，我一輩子都會活在的影之中，那是多麼悲哀啊。”

唐子風評估了一下包娜娜的型，然後說道：“一個能夠讓你活在影中的人，重得在200斤以上吧？否則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影面積？”

“我呸！我呸呸呸！”包娜娜連呸了若干口，說：“這就是我要說的另外一方面。我這閨，一米六五的個頭，材苗條，長得那一個花閉月。就這麼說吧，如果我是男的，絕對會一天24小時蹲在窗戶底下給唱歌。對了，師兄，你對我沒興趣，想不想見見我的閨啊？”

“不想。”唐子風挾了口菜，故意嚼得格吱格吱響，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不想拉倒！”包娜娜憤憤地說，“本來還想著給你們牽牽線，既然你這麼不識相，我也就懶得給你介紹了。不過，我可告訴你，錯過了我這個閨，你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後悔一輩子，也總比一輩子生活在一個200公斤的影裡強吧。”唐子風說。

“我的刀呢！”包娜娜四下裡張著，“我今天怎麼忘了把我那把40米的長刀帶出來了，要不我現在就把你砍醬，拿去喂Dog。”

一頓飯就在這樣的打鬧中吃完了。臨到結賬的時候，唐子風倒是表現出了一些紳士風度，自己掏錢結了賬，沒有讓包娜娜出錢。包娜娜見此景，滿意地點著頭說：“嗯，這還像個當師兄的樣子。我決定了，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你表現足夠好，我就把我閨介紹給你。”

唐子風把包娜娜的話只當了口水話，毫不放在心上。什麼市裡的理科第一，什麼清華的一等獎學金，在唐子風眼裡都是浮雲。他讓王梓傑幫忙找來攢書的研究生裡，什麼市狀元之類的也有好幾個，不也一樣天拿著剪刀漿糊去Copy、Paste嗎？他現在也毫沒有想找個朋友的意思，有句古話說得好，大丈夫只患沒錢，何患無妻？

唐子風打發走包娜娜，回到招待所，發現韓偉昌正坐在房間裡看著電視，一邊看裡還一邊哼哼哈哈地唱著什麼歌，聽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見唐子風進屋，韓偉昌連忙起招呼，唐子風問：“老韓，中午吃了點啥？”

韓偉昌說：“在門口的小店吃了碗麪。”

唐子風說：“我不是讓你自己吃點好的嗎？早知道你捨不得，我就你和我們一起吃了。辛苦了這麼多天，怎麼也該請你大吃一頓的。”

韓偉昌連連擺手：“這倒不必了。我也不是什麼金貴人，吃飯這種事，能吃飽就行了，沒必要吃得那麼好。我家裡兩個孩子，一個16，一個14……”

唐子風打斷了他的嘮叨，說：“我不是說了給你簽字報銷嗎？”

韓偉昌陪著笑臉說：“這多不合適啊，廠裡的經濟也很張，我怎麼好去佔公家的便宜呢。唐廠助還不如幫我爭取一下，把這筆錢當獎金髮給我……”

唐子風明白了韓偉昌的意思，他點點頭說：“這個我會去周廠長申請的。不管怎麼說，咱們這次從金車要回了200多萬的欠款，這是過去好幾年都沒有辦到的事，廠裡發一筆重獎也是應該的。”

韓偉昌趕附和道：“對對，這一次能夠討回欠款，完全是唐廠助你的功勞，給你發一筆重獎是應該的。”

唐子風哈哈笑道：“老韓，你就別言不由衷了。你想的是讓廠裡給你重獎吧？”

韓偉昌不好意思說：“唐廠助是首功，我嘛，沾唐廠助的，也有點小功勞，給我發個十塊八塊的獎金，我也就知足了。”

唐子風搖搖頭，說：“周廠長不會給我發獎金的，我畢竟也算是廠領導之一，如果一來就領一大筆獎金，羣衆該有說法了。不過，你的獎金，我會去替你爭取，十塊八塊是不可能的，最起碼也應當有個三五百吧。”

“三五百？”韓偉昌眼睛裡閃著芒，裡卻虛僞地說：“這怎麼可以呢，這麼大的額度，……廠裡恐怕不會同意吧？”

唐子風沒有回答，而是換了一個問題，問道：“老韓，上次在火車上，你說你是去黃省幫人家修機牀了。你在外面的朋友多，應當能夠攬到一些機牀的業務吧？如果廠裡出臺一個政策，按照所承攬業務的千分之五給業務員提，你有沒有興趣去做？”

韓偉昌一愣：“給提？咱們是國企，怎麼可能給業務員提呢？這不符合規定吧？”

唐子風說：“是不是符合規定，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我想問的是，如果有這樣的制度，你能不能拉來業務？”

韓偉昌想了想，鄭重地點點頭，說：“如果有這麼高的提比例，說不定還真能拉到幾樁業務。我這些年在外面也了不朋友，這些人都是各個廠子裡的。我找他們幫幫忙，拉幾樁業務過來，應當是有希的。不過，拉業務這種事，免不了要請人家吃吃喝喝，有些是開不出發票來的……”

“這個廠裡不管。”唐子風說，“既然給了提，那麼吃吃喝喝的費用就由業務員自己承擔，不管能不能開出發票，廠裡一概不給報銷。”

“如果是這樣，那麼千分之五的比例就太低了。”韓偉昌說。唐子風一開始跟他談這事的時候，他只是當閒聊，現在聽唐子風說得認真，他也開始嚴肅起來，真正設地地琢磨起這事了。

“唐廠助，你算了我們業務員的提，你還沒算客戶那邊的回扣呢。”韓偉昌說，“雖說回扣這種事不合法，可是那些鄉鎮企業去做業務，給回扣幾乎是公開的事。咱們如果想把業務做大，回扣這種事就是無法避開的。其實人家拿了回扣，也不是進個人的腰包，而是進了單位的小金庫，也不能算是犯法，對不對？”

唐子風無奈地苦笑了，在這個年代裡，還真有這樣的說法。只要錢不是進了個人腰包，那麼就只能算是違規，而不能算是違法。各個單位都有林林總總的小金庫，都是通過這種合法但不合規的方法建立起來的。小金庫裡的錢，其實最終也是發到了個人的手裡，但通過這樣一個手續，錢就相當於洗白了，大家拿著都心安理得。

用今天的規章制度去審視昨天的作爲，實在是沒什麼意義的。那個年代正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時期，國有企業應當如何管理，各級部門也都在索之中，規章制度都不健全，也就別怪企業鑽空子了。

“如果算上給對方的回扣，你覺得總計應當拿出多大比例，纔是合適的。”唐子風虛心地向韓偉昌請教道。

韓偉昌說：“這個我也說不好。以我的經驗，千分之五的提，再加上千分之五的回扣，加起來差不多是百分之一的樣子，應當足夠了。回扣如果給得太高，也容易出事，唐廠助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那就暫定爲百分之一吧。”唐子風說，他知道這個比例還要再找銷售部的老業務員們一起商議，此時和韓偉昌討論，也就是讓自己心裡先有個底。

他想好了，金車的這筆錢拿回去，省著點用，維持兩個月沒什麼問題。在這段時間裡，必須要承攬到一些業務，這樣企業就能夠進良循環。至於跑業務的事，除了原來銷售部的業務力量之外，他還打算髮掘出一批如韓偉昌這樣的人一塊去做，高手在民間，這話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