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殘明》第十章 按揭
里老又對龐雨道,“老兒平日也是各都知道些來由,周家也是普通人家,二百兩或許確拿不出,再看龐哥兒面相富貴,必不是短命福薄之人,傷勢想來不會大礙,老朽倚老賣老,請龐哥兒也退讓些。”
龐雨和何仙崖、焦國柞幾人互相眼珠轉,用眼神流一番,里老這個調解的當然會這麼說,因爲如果調解不,里老就拿不到調解銀子。
原本里老應該是推舉的,後來由地方員指派,從原來的民共治變爲了府爪牙,里老貪污賄賂風,申明亭制度在很多地方名存實亡,桐城雖說算保留得不錯得,但坐亭里老基本也都是拿錢買的,不掙銀子回去是不可能的。
不過看周掌櫃樣子也確實只有那麼些銀子,再下去過堂打司,也還是那麼些銀子,關節倒要多出不,至刑房、承發房、知縣幕友、皁班班頭都需要打點,下面經手人還要多出不,最後沒準還拿不了現在這麼多。
幾人眼神流一番,龐雨跟這兩人還沒啥默契,但好歹也能看懂表,知道兩人意思是前戲做足,可以報底價了,於是也點點頭,由何仙崖轉頭對里老道:“那託吳老吉言,在下就信龐哥兒傷勢來日無大礙,但湯藥費已是八十六兩,這筆不得,其餘誤工和傭工照料銀子總還是要給的,誤工五兩,日後雖說想無大礙,但近些時日要請人傭工照料,作算二十四兩,總計就算一百一十五兩,不能再了,看周家如何給付。”
周掌櫃忙道:“在下有五十三兩現銀,鋪中紙貨若是幾位公爺要,便作價讓與各位。”
周月如哭泣著道,“爹,錢貨都賠了,生意還如何做,我們又去那裡討活。”
周掌櫃無神的回道,“那也沒法,都遇到這事了,還能怎麼著,總不還回去牢裡。”
父兩默默流淚,周月如連拖帶拉,讓周掌櫃站起來,周掌櫃卻癱在地上,拉也拉不。
龐雨大仇得報,心裡面有些痛快。
但看周家父不停的哭,估計也是到山窮水盡了,萬一是走了絕路或是跑了,自己也得不了好,想想後提出一個折中道:“若是現銀不乘手,那你就按揭好了。”
屋裡衆人都是一呆,不知何來了一個按揭。
里老奇道:“龐哥兒這按揭是何?”
“也就是說他們手頭只有五十三兩,應付我一百一十五兩,尚欠我六十二兩,那麼這六十二兩就當我先借與他們,每月還我二兩,還清爲止,但還清之前都得有個利息對不對?
按年息二錢不多,幾年也就還清了。”
何仙崖遲疑一下湊過來對龐雨道,“周家鋪子是租來的,也就是有些貨,萬一是他們跑了。”
龐雨大度的道,“有五十三兩墊底嘛,得些紙貨變賣,我們不懂行,貨必定賣得賤,也只得低價給人,倒不如他賣了賺錢,生意照樣經營,我們既收了銀子,他們也能營生,雙贏的事嘛,本爺又是個好人,能做好事怎能不做呢。”
周月如怒道:“那又要多給你幾十兩利息,你倒是想得好。”
龐雨一攤手,“你若能一手清何須多說,爺我是好人才給你這法子,不要不識好人心。”
里老生怕調解不拿不到調解銀子,連忙贊道:“倒也是個法子,周家那紙鋪便還能週轉貨。”
周掌櫃拉著周月如道:“就這個法子,否則就沒活路了。”
周掌櫃從絕境又得一條生路,連忙要跪下磕頭道謝,周月如用力一把拖住他,冷冷的道,“別謝這惡人。”
的面稍好看了一點,只是還在不停流淚。
正當雙方議定之時,周月如突然低著頭開口道:“龐,龐家的惡人,那傭工費二十四兩能不能讓了,你要人照料,奴家來當傭工。”
龐雨倒一口冷氣,他可不敢讓這子來照料,搞不好這人是想乘機報復,弄個跌打損傷什麼算小的,下毒害死自己都有可能。
不過他上下打量周月如,或許常在店裡幫忙,平日勞得不錯,顯得材勻稱,眉眼也是頗爲秀麗,只是那天打人之後印象不佳,現在細看倒是有些味道。
這子雖是兇了點,但下毒殺人恐怕還做不出來。
焦國柞不懷好意的笑道:“幫什麼傭,你嫁給我兄弟當個小妾,銀子都一家的,不就可以不賠了。”
何仙崖對著龐雨眉弄眼:“二哥說得有些不妥,這小娘看人橫眉豎眼兇相畢,必是個剋夫的角,嫁了反而還要多補龐哥兒一百兩纔對。”
屋中幾個衙役一起哈哈大笑,周月如被他們笑得滿臉通紅,被人拒絕總是難堪的,得轉過頭去。
龐雨又仔細打量幾眼周月如的背影,好像材確實還可以,這明朝人好些都不出門,城裡拋頭面做生意的倒也有,但畢竟數量很,很大部分還是大媽級別的。
所以龐雨的審觀最近大幅調整,周月如已經從中上姿提升到了上等,加上材確實不錯,此時看得心頭的,把劉家仙都忘到九霄雲外。
便不理會何仙崖阻止的眼,一本正經的道,“是有些剋夫,只傭工也不妨,那就再給你二十四兩,你給我幫傭三個月…”他說到這裡,何仙崖聽得一驚,一個月八兩的幫傭費,那可是天價,自己剛纔漫天要價敲詐周擁田可以這樣喊價,現在真金白銀僱傭,豈能如此浪費。
於是趕踩龐雨一腳,龐雨聽了一下大概知道不妥,馬上改口道,“不,半年。
但要先說好了,不準跟我頂,你幹啥就幹啥。”
周月如背對著幾人,方纔聽到龐雨說的也很吃驚,此時終於也反應過來,爲防龐雨反悔,旋風般轉答道:“好,好,那就說好了不許變。”
龐雨聽了猛然驚醒,剛纔迷心竅,沒有算過賬來,給劉家仙的定親銀子才十一兩,自己居然一個不留意就給了這人二十四兩。
他對著自己腦袋敲了一拳,對銀子的概念還不太明確,覺得二十四兩得個書劃算,但回頭想想,這樣抵扣二十四兩,能給周家一點希,就能安心下來還按揭,不至於真的跑了。
何仙崖閉眼輕嘆口氣,一個月四兩的幫傭也是天價啊,這個二哥果然還是傻。
旁邊那個牢子呸呸兩聲,過來對著龐雨腦袋連拍幾下,一邊口中還罵道:“他媽的你手倒是鬆得夠開,二十四兩不懂給老子嗎,老子姐夫的孝敬你給夠了嗎,他媽開口,不懂讓這姓何的說。”
龐雨笑著看他一眼,毫不介意對方拍打他腦袋,口中說道:“都給大哥留著的,誰也不會了大哥你。”
“諒你也不敢。”
那牢子抓著龐雨頭上的網巾,把龐雨腦袋搖來晃去好幾次,龐雨滿臉微笑的盯著桌面,毫看不出任何生氣的樣子,十分符合傻呆的形象。
焦國柞看不過眼,過來好言勸說,牢子最後把龐雨腦袋使勁一推,纔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龐雨微笑目送那牢子回到座位,才轉頭對周月如道:“老子這輩子做好人,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了的話就是合同,二十四兩銀子幫傭六個月,明早卯時之前到西門龐家生藥鋪等著。”
牢子聽了又低聲罵了幾句,其他人也是暗自搖頭,好不容易談下的價格,生生了二十多兩,果然還是個傻子。
二十四兩對一個普通家庭可不是小數目,周月如一個子家,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減小損失,但想到最終還要賠九十兩,又忍不住低聲啜泣。
里老高興的道:“如此了結,皆大歡喜。”
說罷拿出筆墨寫起來,“崇禎七年七月,龐雨因見街中一鼠竄,撲打間爲紙鋪掌櫃周擁田持挑擔打傷頭,當街流暈倒,後臥牀數日方見恢復,周擁田自願賠償龐雨湯藥傭人誤工等費銀九十一兩,當日給付五十三兩,所餘三十八兩,每兩計年息二錢,分期兩年又一月還清,每月二兩,合共五十兩。
若有欠,龐雨可依周擁田紙鋪貨抵算,另因龐雨傷勢未愈,由周擁田之周月如在龐家幫傭照料半年,至崇禎八年正月止,今恐無憑,立此調解文契爲用。
中見人吳清林押、龐雨押、周擁田押,依口代書人吳清林押。”
龐雨也不裝重傷了,站起來看後點頭同意,不過他沒收到銀子就不會畫押,便對周掌櫃道,“周掌櫃,咱們這就先結銀子,在下把狀子撤了,你便可回家。”
周月如把淚水乾,使勁拖著周擁田,要把他拖起來坐在椅子上,可那周擁田高壯,又因驚嚇完全失了力氣,周月如拉了幾次都沒能功,還累得滿頭大汗。
龐雨見狀對焦國柞兩人道,“大哥、三弟,咱們做個好人,搭把手。”
焦國柞雖有些不願,但還是過來幫忙,三人幾乎是把周擁田擡到了椅子上。
周月如面無表,看了龐雨幾眼,又安周擁田幾句,才返回紙鋪籌措銀錢。
等待銀子的這段時間,那牢子不停的在屋裡屋外走,無聊時就罵上龐雨幾句,或是搖晃龐雨的腦袋,似乎對這個娛樂方式很興趣。
龐雨則一直坐在原位任這牢子打罵,好像搖的是別人的腦袋一樣,連焦國柞和何仙崖這兩人也覺得奇怪,以前的龐雨很能坐得了這麼久的。
半個時辰後,周月如一個店裡的老幫工出現在門口,“譁”一聲將一個布包擺在桌案上。
周月如帶兩眼通紅的把布包扔在桌子上打開,裡面擺了一堆的銀塊和銅錢,怕得幾十斤重。
里老從桌子下面出一桿惺稱,一塊塊的稱量起來,何仙崖則在一邊看和記賬,周月如紅著眼睛,與何仙崖爭論。
龐雨看著那一堆大大小小各異的銀子覺頭痛,明朝是黃金、白銀和銅錢一起流通,沒有標準貨幣,都是大家靠經驗來算,銀子各有,銅錢各有形制,不但容易上當騙,連折算也是個天大的麻煩事。
折騰了約半個時辰,雙方口水說幹,才把銀兩達一致,然後又花了一刻鐘把銅錢折算爲銀子,何仙崖便尋來算盤,準備把記下的銀兩數加一加。
龐雨拿過那張單子,默默看過一會就道:“加起來是五十二兩二錢三分五釐。”
周月如懷疑的瞪著他,“這麼多條,你一口就說出來總和,沒得是說的要騙銀子。”
“才告訴你不準頂。
你這什麼態度,爺我是好人,而且以前做大生意的,騙銀子也不會騙你這點銀子。”
周月如沒好氣道,“算錢的事又不是給你幫傭,這事能不爭嗎,我偏要用算盤算。”
龐雨攤攤手道:“你不信就拿算盤打唄。”
何仙崖也有點不信,拿了算盤來,和周月如各自打了一遍,不多不剛好五十二兩二錢三分五釐,兩人看向龐雨的眼猶如看一個妖怪。
周月如不甘心的從錢囊裡面出幾塊補到桌上,何仙崖還要再稱,龐雨攔住道:“點就點吧,咱們男人大氣些。”
“我纔沒你…”周月如氣道。
“不準頂。”
龐雨喝完又轉頭對周擁田道,“周掌櫃的,可以回家了。”
周掌櫃長嘆一口氣,接著腦袋一歪就昏倒在座位上,龐雨搖搖頭,老百姓真是不能沾上公門的事啊,當天多麼霸氣威風的漢子,幾天下來只要聽到回家就樂暈了。
耽擱老子半天功夫了,銀子分了分了走。”
旁邊等待的牢子終於等到銀子算清,說著就自己手去桌上拿最大的一錠銀子,刑房皁隸聽了也跟著上去,都因爲龐雨以前是個半傻子,外面人常罵他,而衙門裡麪人則常想要佔他便宜。
眼看著兩人要拿到銀子,突聽嗆一聲響,牢子眼前白一閃,一把腰刀朝著他手指飛速斬來。
會說人話的貓
流星劃破長空,同樣劃破了世界的平靜。 超凡的力量降臨人間,是誰在黑暗中窺伺,又是誰在我耳邊低語。 當咆哮粉碎蒼穹,當力量踏平深淵,當所有的生死都被主宰……他們稱呼我為——神。
8 57582天行醫尊
神秘少年闖都市,左手金針度世,右手長劍破敵,念頭通達無拘束,各方勢力紛至遝來,風雲暗湧!
8 97923天才少年的治愈人生
擁有著美好未來的天才少年在經歷過打擊之后,從此便開始一蹶不振,每天都過著頹廢的咸魚生活。直到少年遇到了一個又一個有趣的人。少年直面過去,開始追求新的人生。…
8 1171刀劍神淩
挾泰山以超北海,證刀劍於武道巔 重生異世,隻有最差的學武資質,但一切天才在他麵前都隻是浮雲 且看霍雲如何殺盡仇寇、敗盡英雄,成就最強武道神話
8 2232廢土梟雄
資源不夠就去搶,攻城拔寨就是淦。人類文明嚴重退化?不用慌,從石器時代幹到鐵器時代,從蒸汽時代我們衝擊電子信息時代……無主之地我稱王,羣雄逐鹿我爲帝。看貧民窟鹹魚翻身成末世廢土一代梟雄的成長曆程,用鐵血手腕生生砸出一個王道樂土,喜樂安平!
8 367十六夜
背井離鄉,千里單騎,一直的努力,江晨卻只為爭取能夠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中晃蕩。他并不是喜歡那一份因為陌生產生的新鮮感覺,只是在奢望一場患得患失的再一次邂逅,希望這份小小的夢有那麼一天可以成真。
8 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