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京辦[場]》第十三章:初春盛宴

歡迎!歡迎!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早些。

新千年的第一次“兩會”功落下帷幕,中國政府高瞻遠矚的世紀決策,像一陣強力的春風,吹綠了三山五嶽、大江南北。新一生機的經濟熱又要開始了……

香江大酒店的院子裡,春意盎然。草坪裡的小草吐出了新芽,修剪得整齊的林木長出了片片綠的葉子,迎春花、海棠、銀杏和一些不知名的花開始張開朵朵花蕾,似乎告訴人們爭奇鬥豔的時刻已爲期不遠了。

3月19日清晨,酒店前坪早就立起了紅的巨型氫氣拱門,拱門上“熱烈祝賀香州市人民政府向在北京老鄉彙報工作暨商貿洽談酒會圓滿功”的大字熠熠生輝,彩奪目;各種寫著“祝各位領導健康!”“向各位老鄉致敬!”“祝各位來賓萬事如意!”等條幅自天而降,像熱好客的主人出的一雙雙激四溢的手臂,迎候著領導、老鄉、嘉賓們。高高懸掛在半空的氫氣球和條幅迎風飄展,呼啦呼啦地響。

酒店大廳門口兩邊,擺放著兩張長桌,桌面鋪了一層紅布,很有喜慶的味道。四名工作人員坐在桌前笑容可掬,手邊攤開一本很上檔次的簽名簿,桌面的左上角立著一塊小牌子,寫著“請賜名片”……這是關鍵特別要求的,因爲很多領導和老鄉隨著單位的調或者職務的升遷,以往的通訊地址及聯繫方式也隨之而變化了;在這個時候蒐集準確的資訊,可謂得來全不費工夫。再說,下一次修訂再版《香州人在北京——辦事指南》時,便了很多麻煩。

關鍵和馮夏生書長8點多鐘就站在大門口了。

陸陸續續進來的客人,一一與關鍵和馮書長熱地握手後,便魚貫而。他們或許上樓去房間,或許直接進餐廳,或許站在大廳一側,找自己的人和朋友寒暄。一般在這樣的大場合,沒有人願意說不中聽的話,都是把一頂頂高帽子往外送。老於世故的人,既然保住了別人的面子,別人也會如法炮製,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同樣給你面子,彼此心照不宣,歡聚一堂。

鍾國泰與唐鳴諳

3月17日一大早,關鍵剛起牀就接到鍾國泰的電話。

鍾國泰直截了當說:“小關,落實好沒有晚上請葉司長竇司長他們吃飯?”

關鍵說:“早聯繫好了呀,竇司長和幾個長會過來,葉司長有事參加不了。”

鍾書記說:“彈琴,怎麼回事?”

關鍵說:“他是實在有事來不了啊,不過,他說,他們那裡應該沒問題了,立項報告已呈送給主任審閱,現在就看通部的了,只要通部同意,很快就會批覆下來。”

鍾書記說:“好。下午5點安排車接我和唐市長吧。”

關鍵說:“放心吧,我知道了,鍾書記。”

鍾國泰如此關心完全是因爲香桂高速項目的立項和審批。去年,徐苑爲此事專程來北京跑了兩趟,他的當面陳述得到了葉司長、竇司長的充分肯定;但是,繁雜的程序需要一段時日。鍾國泰認爲這樣靜候佳音不是辦法,應該主出擊,爭取項目早日上馬。爲了表示誠意,市委書記和市長同時出馬宴請葉、竇等領導,這種況並不多見。鍾書記唐市長在開會期間都異常關心的事,關鍵豈有不重視的道理?所以,十天前他就聯繫了竇司長他們,竇司長很爽快,滿口答應了。關鍵也和葉羣力說過,本來不在話下,未曾想葉羣力昨天才從“裡面”出來,需要休息一下,便不好勉強。

把鍾國泰和唐鳴諳接到駐京辦時已經6點。關鍵和馮書長陪他們察看了北京廳包廂,又過目了一下菜單,非常滿意。屁還沒坐熱,鍾書記起說:“6點一刻了,他們也差不多該到了,我們到門外接他們去。”

竇司長見書記市長率領這麼龐大的隊伍,站在門口迎候,非常。從車上下來就加快了步伐,親熱地和鍾國泰、唐鳴諳他們一一握手,並向他們介紹自己的隨行人員:這位是辦公廳長,這是我們司的李長、黃長、趙長。

竇司長名字竇稔艾,也是省里老鄉,益州人。竇稔艾格溫和,幽默詼諧,在老鄉圈裡無人不知,有人便送他綽號——“逗人”。但人家畢竟手握高速公路項目審批的重權,便沒有人當面他諧音綽號,都尊呼竇司長。

竇司長和唐市長非常悉,但與鍾書記、馮書長素未謀面;再加上幾個長也是頭一回來駐京辦做客,關鍵趕把鍾、唐、馮介紹了一番。

落座後,服務員給每人端上一杯君山銀針茶,頓時,醇香撲鼻而來。唐市長笑著對關鍵說:“竇司長是久經(酒)考驗的領導,海量!你怎麼不安排兩個將敬幾杯?”

竇司長忙擺擺手說:“五穀雜糧足矣,還喝什麼酒呢?”

鍾書記哈哈大笑:“不喝也罷,問五糧答應不答應?好,先上兩瓶再說。”

蘇可可和楊梅笑過來作陪。

南方人講究飯前先喝湯,服務員端來了熱氣騰騰的大砂鍋,從竇司長開始,以順時針方向依次盛湯。唐鳴諳說:“仔墨魚土湯,駐京辦招牌煲湯,用文火慢慢燉上四五個小時,除了鹽以外,好像沒再放任何調味,喝的是原原味啊。”

“好味道啊,濃厚醇香!像這麼地道的家鄉菜難得哪。”

這時候,鍾國泰端著酒杯站起來,唐鳴諳也跟著站起來了。鍾國泰說:“竇司長,各位長,我和唐市長代表香州市委、市政府敬你們一杯,謝對我們基層工作的大力支持!”

竇司長和幾個長也站起來,竇司長笑道:“你們算基層?一方諸侯啊。”

輕鬆之話題、詼諧之玩笑,再加上綿酒,桌上的氣氛更加愉悅隨意起來。

喝了幾杯後,竇司長開始玩小聰明,喝半杯留半杯。鍾國泰、唐鳴諳也不點破,依然談笑風生。然而,眼尖的楊梅不幹了,站起來說:“竇司長要見底吧,友貴在誠心,豈能半心半意呢?”

竇司長很不願地把殘留杯中的酒喝乾後,笑著說:“楊經理哪,你如果再抓住我的把柄不放,我就要找你的了!”

大家鬨然大笑。

這時,喝得面若桃花的蘇可可端著酒杯走到竇司長前說:“我敬首長一杯,先乾爲敬!”一仰脖子喝乾後轉回到自己的座位,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你們都是上面的人,要找個什麼還不容易嗎?某村長一心想幹一番大事業,經過周的調查研究後向上級領導送了一份計劃書,上面寫道:給長城上瓷磚;給赤道鑲上金邊;給珠峰裝上電梯;給太平洋圍上欄桿。領導批示:不要好高騖遠,多幹點實事、小事。於是,村長又是一番調查並上書一封,上面寫道:給所有的蒼蠅戴上手套;給所有的蚊子戴上口罩;給所有的老鼠戴上腳鐐;給所有的蝗蟲戴上避孕套。領導批示:不要目短淺,思路想遠點、寬點。你看,上面要找多容易啊,然而,下面想幹點實事容易嗎?”

大家又想笑,鍾國泰擺擺手,已端起酒杯竇司長的酒杯,笑笑說:“是啊,我們想幹點事離不開你們的大力支持啊!就拿香桂高速來說,假如沒有你們的關心,能這麼快立項、考察、批覆嗎?這杯酒吧,我一定要敬,並且流單個敬!”

屋裡的氣氛更加熱烈了。

關鍵和馮夏生也開始主出擊,端著酒杯流敬起酒來。

不一會,一瓶酒三下兩下見了底。竇司長說:“慢,以前只知道唐市長了得,誰知道鍾書記你們個個是絕世高手!要來還是唐市長先來,過去的老套路——打通關。至於香桂高速嘛,我當著大家的面說吧,批覆不僅很快下來,而且我要在部長那裡再爭取多撥款三五個億,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唐鳴諳說:“此話當真?”竇司長說:“絕不食言。”唐鳴諳趕站起來,豪氣萬丈地說:“先一起幹了這一杯,我開始打通關!”

“打通關”是香州酒文化的一種,也千里走單騎——闖關者以一敵衆,涉險三關。第一關攻關,比方說竇司長他們五個人,必須一個一個敬,連喝五杯。第二關守關,對方五人回敬,又要連喝五杯。最難過的是第三關,和平談判關,就是猜拳,也要一個一個猜,輸者喝酒;雙方誰先醉或誰舉手投降,誰就算輸家。這種車,闖關者往往幾個回合就會敗下陣來;不過,假如對方陣中偶有酒量極差勁的,也有可能過關;但之又

前二關,唐鳴諳連喝了十杯酒,實際上已經差不多了,但他依然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鍾國泰他們爲他著一把汗,卻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乾著急。

大概快喝完第四瓶的時候,竇司長打著拱手笑道:“唐市長厲害哪,我們舉白旗算了。鍾書記謝謝啊,大家最後喝杯團圓酒吧。”

酒席在一片喜笑開中結束。

送走竇司長一行後,唐鳴諳心裡繃的弦終於鬆懈下來,再也堅持不住了,一下子倒在鍾國泰的懷裡,穢像洶涌而來的洪流,“嘩啦嘩啦”嘔吐出來,髒了鍾國泰一

鍾國泰關鍵幫忙扶著,嘆口氣說:“難爲老唐了,他才大病初癒啊!這附近有什麼醫院嗎?我們趕去!”

大家手忙腳、心急火燎把唐鳴諳送到一家部隊醫院時,已是深夜10點多鐘了。

徐苑與潘曉莉

3月18日,徐苑是坐最早的航班飛過來的。

兩位主帥出席人大會的這半個月,市裡的實質工作大部分落在他的頭上。鍾國泰認爲這次活既是老鄉聚會,又是商貿洽談,對於主抓全市經濟建設的常務副市長來說極爲重要,所以臨時通知他過來。

一到駐京辦,徐苑直奔鍾國泰下塌的房間。

鍾國泰剛剛送走深圳的客人,見徐苑到來,笑呵呵說:“來得正好,今天夠你忙的了。這次活原來計劃老鄉們聚一聚加深一下而已,沒想到招商非常順利,真是無心柳柳蔭啊。香港隆盛集團投資兩億建設水上樂園,深圳永聯重型機械公司投資兩億進駐開發區,北京聯想集團投資四億打造本省最大的電腦城……簽約儀式的時間駐京辦已安排好了,我們參加。”

徐苑很納悶:“鳴諳市長呢?”

鍾國泰說:“哎喲,忘了告訴你,老唐還在醫院。昨天晚上,我們請竇司長他們吃飯,他們單挑老唐打通關,老唐能不醉嗎?他的本來不好,大病初癒,再加上勞累過度,喝趴下了。送到醫院掛號、急診、輸差不多搞到大半夜,我想讓他在醫院多躺一會兒哩。”

徐苑說:“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他呀。”

“看誰啊?”唐鳴諳的聲音還在走廊,但人已進了房間。

鍾國泰很驚訝,手在唐鳴諳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說:“唉,我讓關鍵派兩個人好好盯著你,別讓你溜了,可還是看不住,你跑得真快啊!”

唐鳴諳憨厚地笑了笑說:“怎麼說是溜呢?多難聽呀,我可是正大明走回來的。”

徐苑不得不敬重他們,在一個班子裡共事久了,這種覺越來越強烈。他們忘我的工作熱,總是使徐苑汗

他儘管也想那樣要求自己,但還是難以做到。比如潘曉莉的一個電話打過來,他的魂早已掉了,心也飛得七零八落了。

晚上,鍾國泰宴請深圳的企業家,唐鳴諳宴請北京的客人,徐苑宴請上海的投資商。結束晚宴還不到8點,徐苑走出香江大酒店,往四周張了一下,見沒有人,便走到對面的馬路,攔了一輛的士,徑直向蓮花小區駛去。在吃飯時,潘曉莉打來電話說:“我開車接你,苑哥。”徐苑當著大夥的面故意大聲說:“啊,首長啊,我現在正吃飯呢,完了一定拜訪您!”哼哼哈哈說完,便把手機掛了。有一次,潘曉莉大清早開車送他到駐京辦,還是被關鍵撞了個滿懷,好在關鍵不是那種嚼舌頭的人,要不真難說了呀!名聲、地位、榮譽、家庭……這一切也許一夜之間便會化爲烏有。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了。

有時候,徐苑想努力把忘卻,回到以前的生活軌道上去,但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越是想刻意地忘掉,卻越發地思念。這種矛盾的思想鬥爭一直糾纏著他,讓他魂不守舍,寢食難安。這樣想多了便不再多想,便有放任自流順其自然的意思了。

說實話,認識潘曉莉之後,徐苑覺得自己更年輕更充滿活力了。這是一見鍾嗎?這是魚水之歡的嗎?不知道爲什麼,只要和潘曉莉在一起,他的每一神經都鮮活了,充滿了張力;每一個細胞都靈了,充滿了激。他們在席夢思牀上,在客廳的沙發上,在衛生間的浴盆裡……都瘋狂過。還喜歡開著燈面對著明亮的鏡子做,還喜歡各種高難作的姿勢,更多的時候喜歡在上面,很藝地調著他的積極——讓他像一匹野馬,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馳騁;讓他像一隻海燕,在驚濤駭浪的海面上翱翔!他也喜歡的尖,喜歡在上面的揮汗如雨。他看過一個作家的一部小說,《細雨中哪喊》,他覺得這麼好的書名不應該讓作家糟蹋,而應該用在上。一邊淋漓盡致地,一邊歇斯底里地“哪喊”……

每當風平浪靜之後,徐苑便覺得忐忑不安起來:他,但不能給任何承諾,也許一輩子也無法給

這時,他會說:“莉莉,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名分啊。”

笑盈盈說:“要什麼名分呀?我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嗎?只要你的心屬於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苑哥,我永遠你!”

潘曉莉很多時候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常常從背後蒙他的眼睛,他的胳肢窩,或者,提一些腦筋急轉彎之類的古怪問題,讓他回答。總之,把他帶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讓他重新回到青春年的黃金時裡——

問:“黑厲害還是白厲害?爲什麼?”

他回答不出來。

笑:“傻瓜,肯定黑厲害囉!黑能下白蛋,白卻下不了黑蛋嘛。”

問:“哪一種死法是一般死囚所歡迎的?”

他答:“安樂死吧?”

還是笑:“笨,老死。”

再問:“書店裡買不到什麼書?”

他答:“天書。”

依然笑:“錯!書呀。”

他生氣了:“怎麼盡出些晦氣的題呀?再這樣,鄙人將拒絕回答了。”

相依相偎撒,逗他笑。

問:“什麼事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他說:“你不會瞞著我很多事吧?”

笑了:“怎麼會呢?你回答不出來就別轉移話題嘛,答案是鞋底破了個哩。”

又問:“風平浪靜的大海上有一艘很大的艦艇,它本來定員是六十人,結果,在上到第五十九人的時候,它居然就沉到海里了!這是爲什麼?”

他哈哈大笑:“我總算答對一題了,其中一人是孕婦吧。”

笑得前俯後仰:“你以爲真對了?還是錯!這是一艘潛艇啊。”

和潘曉莉在一起,徐苑覺自己真的很開心、真的更年輕了。

陳春來和賈副縣長

清水縣駐京辦主任陳春來陪同賈副縣長也來了。

賈副縣長大搖大擺走進大廳,一臉平和地和關鍵握手後,又對著馮書長點頭哈腰起來。倒是陳春來神、手足無措,在關鍵面前很不自然。關鍵心裡暗暗罵賈副縣長:神氣個鳥,早知如此,誰還救這種鳥人?

昨晚,因爲今日舉行活,關鍵把手機一關,早早地睡了。大約半夜1點多鐘,陳春來通過總機把電話打到房間。

“喂?誰呀?”關鍵睡夢中驚醒,胡**起電話,還以爲什麼要事。

那邊卻沒有聲音,對方肯定在猶豫著什麼。

關鍵急了:“怎麼不說話?究竟是誰嘛,再不說我就掛了!”

“我——春來,關主任。”陳春來說。

“什麼事啊,深更半夜的?明天還有重要的酒會呢。”關鍵直截了當問。

陳春來說:“賈縣長被抓了,派出所,剛纔!”

關鍵很納悶,提高聲音連珠炮似的問:“怎麼會被抓了呢?他不是來參加酒會的嗎?爲什麼被抓了?”

陳春來說:“嫖娼。”

關鍵想了想說:“我也沒辦法啊,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陳春來帶著哭腔說:“關主任,我求求你了,你總是有辦法的。在北京出了這樣的事,我肯定不了干係,再說‘兩會’剛結束,這事如果抖出去,就不只出清水的醜,也出了香州的醜呀。”

關鍵只好說:“你在派出所門口等,見面再說。”

放下話筒,關鍵左思右想纔想到章樹立,章秀才應該幫得了忙,他曾經誇過海口,他是市公安局長的座上賓呢。

關鍵打章樹立手機,關機;再打到家裡,總算找到了。章樹立很不耐煩地說:“我說關主任,你要不要人睡呀?哎呀,那可幫不了,你想半夜三更的我能打電話找領導嗎?這樣的事最好直接找派出所人,我記得去年你們不是請駐京辦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所長他們吃過飯嗎?找找他,也許是個辦法啊。”

章秀才的話倒提醒了關鍵。駐京辦這兒的派出所勞所長是比較,不只請吃過幾次飯,還拜年問送過禮呢。但是,兩個地方隔得這麼遠,而且不在同一個區,恐怕八桿子打不到地方,扯不上什麼關係。關鍵思前想後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僥倖運氣,把電話打給了勞所長。正在值夜班的勞所長很爽快,聽關鍵一說就答應下來:“你找對人了,所長正好是我警校的同學呢。”

關鍵接了勞所長趕到派出所門口時,一眼看見陳春來站在寒風中,把雙手兜裡,冷得瑟瑟發抖。

陳春來上了車,語無倫次好一陣才把事說清楚。

夜裡,陳春來陪賈副縣長去一家歌廳唱歌。豔如花的小姐,賈副縣長早已迷迷瞪直了雙眼,並且咽滿了口水。末了,他和小姐談好價錢,準備帶到賓館巫山。走時陳春來提醒說:“這是北京,又是‘兩會’期間,出不得半點差錯哪。”賈副縣長本聽不進逆耳忠言,早已慾火難捺了。他對陳春來說:“你回去休息吧,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嘛,你不知道這個道理?”

陳春來剛回到縣駐京辦,賈副縣長的電話跟過來:“春來,出事了,快來救我。”被嚇出一冷汗的陳春來一想,出點事也好,昔日趾高氣揚的賈副縣長肯定在那邊尿子了,以往“小陳、小陳”地指手畫腳,現在態度急轉直下,改口“春來”了。再想,就不是一冷汗的問題了,自己能得了干係嗎?賓館房間是自己開的,歌廳也是自己陪著去的,他倒黴,自己這個駐京辦主任能不倒黴嗎?

聽陳春來說完,關鍵拍了拍勞所長肩膀說:“不好意思啊勞駕你了,勞所長。我和賈縣長同過事,讓他知道我來過,他那面子沒地方擱啊。所以,我就不進去了,你在他面前千萬不要提起我,把這事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吧。勞所長,我在車上等你吧!”

他們下了車,關鍵住陳春來說:“春來,撈出來之後,你們直接打的走,不要跟我打招呼,啊。”

關鍵坐在車裡想,好在去年年底拜年問時,沒落下勞所長那一份,要不怎麼好開口人家幫這麼大的忙呢。因嫖娼進了這種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嚴重得很哪!輕則罰款五千至一萬不等,重則拘留十五天,甚至還有通知單位來領人的……這時候如果袖手旁觀的話,賈副縣長就死定了。其實賈副縣長也不容易,鬥二十多年才爬到這個位子,也許他是一時心**犯了錯誤呢?

關鍵又想起了去年年關到天堂人間玩時的形,所謂天堂與地獄之間,也不過是一步之遙罷了呀!

不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出來了。賈副縣長很難堪地和勞所長握手後,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和陳春來打的走了。

勞所長一上車,笑道:“你這個朋友啊賊的,進去這麼久死活咬定自己是商人,證件啦錢啦都在賓館。我是好說歹說,陳主任還是幫他了三千塊罰款。”

關鍵激地點了頭,也笑了:“他是副縣長呢,能不嗎?”

勞所長說:“副縣長算個屁!省長市長犯了事一樣抓!”

關鍵把勞所長送回家,一再重複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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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所長揮手笑道:“我從此以後該改姓了,要不你們真把我當撈人的人了呀。”

章樹立與易瀚林

章樹立到都是人,和這個握手同那個寒暄,忙得不亦樂乎。他把關鍵拉到一邊小聲開玩笑:“關主任滿面春風,新郎一樣,昨晚去天堂人間了?”

關鍵笑道:“那是無底啊,你章秀才不去我敢去嗎?去了只怕再也回不來呀。”

章樹立說:“那昨夜誰進去了?”

關鍵說:“一個朋友。”

章樹立一臉的壞笑。

章樹立的無端猜測,讓關鍵很生氣:你賈縣長尋花問柳,我卻爲你背黑鍋,好人難做啊。別看你現在趾高氣揚像只公,假如昨夜不撈你出來,豈不威風掃地撣子?

但是,關鍵不得不佩服那傢伙,心理素質出奇的好啊,心態調整得真快。昨夜關在派出所時還垂頭喪氣,今天穿梭於人中卻神氣活現、遊刃有餘,本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每到3月,章樹立總是忙得一塌糊塗,今年更甚。

“兩會”開幕後,章樹立天天在人民大會堂與代表委員駐地之間不停地來回穿梭,一篇篇濃墨重彩的報道佔據著《百姓早報》不同的版面。他覺得人之債務好比一本存在銀行裡的存摺,有存有支才能良循環,要不即使有再多的存款,也會有取完的一天,這樣坐吃山空,就徹底枯竭了。這時,摺子再漂亮再好看,也不過廢紙一張罷了。

《香州人在北京——辦事指南》一書,七七八八的贊助讓章樹立淨賺了一百多萬。他知道自己已欠下了一筆不菲的債務,必須找機會合理埋單。所以,只要稍有新聞價值的東西,他絕不放過。新聞、消息、通訊、人專訪……經他妙筆生花後,新鮮出爐,芳香四溢。

總算沒有白費,朋友和老鄉的如好評使章樹立志得意滿,春風拂面。

而在報社“兩會”結束後的稿件評優中,章樹立的一篇通訊兩篇人專訪榜上有名,是他最大的意外之喜。尤其是總編輯在表彰總結會上對他的高度評價——政治過、專業全面、德才兼備、大有可爲,令他驚喜萬分。

之後,他想:我五年前就是主任記者了,羣工部副主任的位子已經空出來半年了,我何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章樹立短短時間賺了一百多萬後,本來想買一臺沃爾沃或者凌志,在老婆面前吐氣揚眉一回,轉而一想自己既然暗暗瞄準了羣工部副主任的位子,就不應該四張揚,還是低調事好。因此,他改變計劃買臺捷達算了,並且打算過段時間再說。

昨天,他打電話告訴易瀚林清早接他。

易瀚林來北京大半年了,四找項目,很多朋友給他介紹過,但他全部看不上眼,否定了。他是個非常固執的人,認爲自己當年兩手空空能打下上億元的“江山”,現在註冊了拓通公司,就更不在話下了——絕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章樹立有時開他的玩笑說:“易總反正只認爲自己是對的,對別人個個疑神疑鬼,何苦花冤枉錢養那麼多博士碩士擺譜呢?”

易瀚林笑道:“你何必明知故問,誰不曉得你章秀才微,知我者,秀才也。”

章樹立說:“失敗者往往只有兩種人,一種人誰的話都不聽,一種人誰的話都聽。你知道嗎?你屬於前者。”

易瀚林不置可否說:“不見得吧?”

自從被易瀚林纏上後,章樹立再忙得一塌糊塗,也空幫他介紹人,項目。三月“兩會”就不用說了,各地政府要員、各界商業英匯聚北京,易瀚林豈會錯失良機?章樹立介紹了華北銀都市市長和華東梅溪市市長讓他認識,銀都自來水廠擴改工程和梅溪汽車製造廠融資項目使易瀚林眼前一亮。但兩個項目都不錯,易瀚林一時難以取捨。

章樹立覺得易瀚林這個人爲人還是不錯的,厚道、爽快、缺心眼,尤其特別尊重知識分子,這些都是章樹立極力幫他的重要原因。但是,易瀚林讀書,應變能力差,酒桌上時不時鬧出一些笑話,又讓章樹立左右爲難、面無。就拿前幾天來說吧,章樹立好不容易把M市市長請出來,本來談笑風生的場面,讓易瀚林弄得非常尷尬。

M市長是個非常隨和、幽默風趣的人,喜歡在酒桌上科打諢說說笑話,把氣氛渲染得其樂融融。談笑間,市長講了個笑話:某日,宴請某領導。酒菜滿席,領導姍姍來遲。衆人起相迎,一片寒暄之聲。旁邊侍宴的小姐很,但新來經驗不足,頗有些張。衆人落座後,有人招呼:“茶!”小姐忙近前用手指點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共七位!”衆人皆笑,領導忙補充說:“倒茶!”小姐忙又“倒查”一遍:“七、六、五、四、三、二、一,還是七位。”有人發問:“你在數(屬)什麼呢?”小姐猶豫了一會,小聲答道:“我屬狗。”衆人大怒,急呼:“你們老闆來!”老闆垂手訕笑,問:“諸位,找我何事?”領導說:“別多問,去查查這位小姐年齡屬相。”老闆納悶,回覆說:“十八歲,屬狗!”領導大笑,衆人也大笑。領導海量不做追究,衆人雅量也不追究。小姐、老闆如墜五里雲霧之中。酒過三巡,上來一道菜:“清燉王八!”衆人皆喜,但未忘規矩,有人用筷子撥王八頭說:“領導先,領導先!”領導看著被撥得的鱉頭,心中不悅,既不願諧了此言的尾音,又不願違了衆人意,於是乎持勺酌湯,曰:“好,好,好!大家請隨意。”又有人奉承:“對——王八就該喝湯!”領導氣得幾乎噴飯。末了,湯將盡,有圓浮出水面,問:“小姐,這是什麼?”小姐忙答:“是王八蛋。”衆人又驚喜:“領導先吃,領導先吃!”這次領導沒聽到“晦氣”之言,甚悅,便喚道:“給大家分分!”良久,小姐不,領導怒問:“怎麼,這也分不清楚嗎?”小姐爲難地說:“七個人,六個王八蛋,您我怎分啊?”衆人聽罷,個個脖子瞪眼睛,滿口食難以下嚥。然而,領導大笑不止。

大家儘管明白市長可能有影的意思,但還是笑得前俯後仰,都說經典、妙!

可是,易瀚林接話說:“我也有個段子,讓大家貽笑大方吧。某日,某村歡迎市長來村考察。該村礦產資源富,小煤窯很多,礦難不斷,市長特爲安全生產而來。村長激萬分迎接,但不小心摔倒,坐了一屁黑煤灰。他站起來後趕拍著屁說:‘對不起啊市長,丟人了,我給您老人家臉上抹黑了!’”

易瀚林說完自己卻哈哈大笑起來,把一桌人愣在那裡。

你想,誰能笑得出聲呢?只有易瀚林傻不拉嘰地貽笑大方了。

葉羣力與劉倚鋒

劉倚鋒陪葉羣力姍姍而來。

葉羣力出來後的第二天,李局長打電話給他說:“羣力,我從中紀委瞭解到況了。你這次儘管沒什麼事了,但那些做法不太妥當吧!你把那些錢了,捐了,你覺得心安理得了,但別人會不會覺得你在規避風險呢?”

葉羣力心裡一驚,忙解釋說:“李局長,說句心裡話,我一直沒往這方面去想呀。我這個人啊,總擔心稍有不慎就失了朋友的面子,所以……”

李局長說:“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羣力呀,以後到這種況,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啊。”

葉羣力笑道:“知道了,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這些年,你還記得我陪你爬過多次長城吧?”

李局長心照不宣說:“好,好。”

葉羣力真心實意說:“謝謝,謝謝。”

葉羣力回來後,還是驚出了一冷汗。他想,自己原以爲打打牌順水推舟贏的錢到廉政賬戶了,既給朋友留了面子,自己也潔自好;現在看來還是錯了,因爲還沒有從源頭上徹底拒絕呀!

見老同學剛剛承如此大的打擊(應該說是經了考驗)之後,依然參加酒會,關鍵異常。他趕陪葉羣力和劉倚鋒去見鍾、唐、徐等領導。

走在鮮紅而的地毯上,劉倚鋒心格外敞亮和舒暢。

經過這場風波後,他和葉羣力之間的誼又加深了一層。和葉羣力十餘年的往中,對葉羣力的喜好可以說了如指掌,所以他從不送錢送,但葉羣力吩咐的什麼小事,比如吃頓飯啦、派個車啦……他從不拖泥帶水,理得妥妥當當,細緻微。人生在世,有人重名,有人重利,都可以爲莫逆之,關鍵是如何投其所好。劉倚鋒深諳此道,自然認爲葉羣力屬於前者,要抓住他的肋,當然不在話下了。

有了葉羣力不餘力的支持,劉倚鋒的事業一年上升一個臺階,扶搖直上,勢不可擋。

這段時間,他做了許多卓有效的工作,完了兩件大事的籌謀。第一件大事,和西部某省副省長認識後,他認爲房地產項目投資西部的黃金時代已悄然來臨,便趕召開了公司高層會議,決定出兩個億投資西部。第二件大事,經過幾個月國市場的調研,再加上國商界朋友的技指導,他認爲商業網絡的黃金時代同樣悄然來臨了,便毫不猶豫決定注巨資打造中國家喻戶曉的商業貿易網站。但是,他深知公司的資金幾乎全部投放在房地產中,能夠花在網站的錢實在是杯水車薪,而房地產又不可能放棄,這些年他真正做大做強還是靠房地產力起來的;那麼,把網站放一放,等待資金回籠嗎?劉倚鋒肯定不會這樣!他也從來不會這樣——讓巨大的商機從邊稍縱即逝。他知道,越是巨大的利潤,越是需要巨大的冒險;而越是巨大的冒險,卻越是需要巨大的謹慎。劉倚鋒趕召開公司高層會,決定從銀行貸款兩個億,再尋求國商業合作伙伴,聯合打造網站。

爲主,率先出擊才能搶得先機。只許功,決不能失敗。

常勝利

常勝利今天來得很早。

常勝利認爲今天的酒會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要打開北京廣闊的市場,這是一把一通百通的鑰匙。二十多天前,他找到關鍵說,願意無償贊助五百桶裝茶籽油,作爲當天酒會的禮品,贈送給各位老鄉和來賓。關鍵滿口答應。常勝利說:“不過每份禮裡面都要讓我塞張名片,讓他們每餐吃上鮮的菜時,能想起滴滴香想起常某人,以後辦事方便啊。”

這就是商人的明。

到了常勝利的啓發,關鍵趕打香州酒業份公司董事長藩建設的電話,問他是否也願意贊助。藩建設說:“當然願意哪!什麼廣告能有那樣的效果和影響力呢?”

沒花一分一釐錢,贈品的事就全部搞定了。昨天鍾書記當著市直各縣局頭頭腦腦的面,讚揚關鍵說辦得非常漂亮,讓霍明羨慕不已。

常勝利過完春節就來北京找關鍵了。

關鍵帶著他租房子,找倉庫,註冊北京銷售公司……把工商、稅務、城管等人和朋友找了一遍。大約花了半個月時間,滴滴香北京分公司順利立。

常勝利激說:“關鍵時刻還是靠老同學出馬啊。”

關鍵笑道:“哪裡呀?如果哪一天下課了,常總能留個位子給碗飯呷就萬分謝啦。”

常勝利說:“關主任故意先把門堵了,怕當了市長書記後我給你添麻煩吧?”

關鍵還是面帶微笑:“誰能說得準呢?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也。”

常勝利今天之所以來得這麼早,是因爲在北京人生地不,想借酒會之契機徹底打首都老鄉圈,實現自己的終極夢想——公司上市,滴滴香爲全國馳名商標!

盛宴

這是一個燦爛的上午。

香江大酒店香霸天下大廳賓客滿座、熱鬧非凡。

現在已經11點,再過十八分鐘,酒會就要正式開始了。

這時,曾老巍巍來了,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幾天前,關鍵陪鍾書記和唐市長去拜訪過他,曾老不適,臥病在牀。保健醫生說他年邁弱,偶風寒,需要安心靜養。但曾老開玩笑說:“老囉,要是十多年前,照樣上山打老虎咧!到時候,我一定參加。”說完後,還不停地咳嗽。所以,關鍵自然沒把他的話當真,以爲他肯定來不了。

曾老一到,大家一片歡呼。鍾書記雙手拽著曾老的胳膊,笑道:“您老欠安,應該安心養病,怎麼也來了?”

曾老笑呵呵說:“沒問題,還行。香州在北京從來沒搞過這麼大的活,聽說還招商引資三十多個億,不簡單哪!如此熱鬧的場面,我也想湊湊啊。”

曾老這麼大年紀依然不忘家鄉的建設和發展,帶病參加酒會,還對什麼況都瞭如指掌,關鍵油然而生敬意。

11點18分,酒會正式開始。大會主持人——馮夏生書長站在話筒前,把手一揚,再用力往下襬了擺,示意大家靜一靜,然後高聲宣佈:“各位士,各位先生,各位來賓,爲了謝各位多年來對香州各項事業快速發展的關心支持,請唐鳴諳市長致謝辭!”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唐鳴諳面帶微笑,輕輕拍著手掌,開始發表熱洋溢的講話。唐鳴諳說:“市委市政府今天略備薄酒一杯,請各位賞,現在我站在這裡,即使千言萬語也無法說出心的激!”

唐鳴諳簡潔明瞭的開頭,贏得了現場陣陣掌聲。

接下來,唐鳴諳向大家彙報市政府過去的工作況,容與一年一度的政府工作報告相差無幾,只是把多年的績有機地匯合到了一起:積極擴大需,優化經濟結構,加快國企改革,努力提高經濟運行質量……工業、農業、城建、文化、育……社會各項事業取得了不俗的績,整個香州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

唐鳴諳起先手裡拿著講話稿,用沙啞的聲音抑揚頓挫地朗讀著,後來說到,把稿子放在一旁,完全自由發揮起來。回顧過去之後,馬上展未來。接著,話鋒一轉:“其實我們每一次進步每一點績,都離不開在座各位的關心和支持……”

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酒會本來安排曾老發表簡短講話的,但由於他不適,便臨時作了變

作爲在京工作的香州老鄉的代表,章樹立神采奕奕走上前臺,充滿地說到香州對自己的養育之時,眼裡似有淚花在閃爍在流淌,勾起了大家的思鄉緒,一時寂靜無聲。他說:“舉頭明月,低頭思故鄉;人在北京,心在香州啊。我的眼裡爲何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香州這片土地得深沉……”

之後,章樹立號召在外工作老鄉:“爲了建設香州更好的明天,讓我們攜起手來,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劉倚鋒作爲在香州投資的企業家代表,溫文爾雅地說到自己在香州投資創業的真,不忘給市領導戴上一頂頂高帽:團結務實的領導班子,多快好省的辦事效率,海闊天空的投資環境……他甚至預言,在不久的將來,香州極有可能爲中國南方新的經濟中心。

到關鍵發言時,駐京辦本來事先準備了發言稿,他看到大家都是有而發,就乾脆即興發揮。他把駐京辦比喻一個溫馨的家,在這個大家庭中,我們都是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他著重說到駐京辦過去的一點一滴的績,無一不是大家共同努力支持的結果。只有大家的關心越多支持越大,這個家才能越溫暖越強大!

最後,隨著鍾國泰代表市委市政府宣佈宴會正式開始,各種講話和發言在一片熱烈的掌聲和歡笑聲中結束。

宴會開始後,霍明在前面引路,關鍵陪著鍾、唐、徐、馮一行依次向每張圓桌的老鄉敬酒。因爲大多數老鄉和市領導們未曾謀面,關鍵還不忘一一介紹。不停地握手,不停地乾杯,一路走馬燈似的敬下去。

當敬到北京協和醫院副院長林教授這一桌時,唐鳴諳握著林院長的手一邊說謝,一邊要敬酒。林院長說:“唐市長,您的聲音嘶啞,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唐鳴諳說:“沒辦法呀,前天晚上又喝醉了,今天早上起來總覺得嚨裡有種異哪。”

林院長說:“戒不了酒,戒不了煙,不行呀!”

唐鳴諳說:“上次您開的方效果特別好,您能不能開一服讓我帶回去自己抓藥吃?我們明天就回香州了。”

林院長說:“當然沒問題,我馬上開一服吧。但是,主要還是需要自己保重啊。”

當一行人走到另一桌時,關鍵回頭看見林院長坐在那裡依然不停地搖頭。

這樣的聚會,大家端著高腳酒杯,找朋友找人,好像魚一樣游來游去。中央辦公廳歐夢濤領著幾個士也來湊熱鬧了,喝起酒來,們並不比男人遜。寒暄中,關鍵突然想起何曉雅今天沒來,便問歐夢濤:“何曉雅調到你那去了,是嗎?他的手機怎麼停機了呢?”

夢濤說:“是啊,他現在給首長當書,手機和家裡的電話早換號碼了。他那個手機啊十有於關機狀態,號碼知道不知道也就無所謂啦。”

關鍵說:“麻煩你把他的號碼告訴我,說不定哪天找他呢。”

關鍵趕記下了何曉雅的通訊方式。前段時間徐苑找何曉雅找不到,便埋怨關鍵辦事不力。關鍵心想你徐市長和他的關係那樣非同尋常都失去了聯繫,何況我呢?其實,關鍵早就知道何曉雅調了單位,但就是沒有想到求助歐夢濤能夠找到他。

……

這天,幾百人歡聚一堂,喝酒的喝酒,寒暄的寒暄,換名片的換名片,互留電話號碼的互留電話號碼……

這是初春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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