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全們參加工作沒有多長時間，就到一所大學分校接半年的專業培訓。學校坐落在遠離市區的桃李鎮。市局和各區縣的人加起來大約有二百人的樣子，分了四個班，哈小全所在的西街區和市其他幾個區的人分在了一個班，男男的大約有五十多人。大家都把鋪蓋卷搬來住校，在學校食堂吃飯。由於各區縣都是六個男生六個生，所以都有各自獨立的男生宿舍和生宿舍。

西街區人員由冷薇帶隊，這是張喜功局長欽定，並在全幹部會上宣佈的。冷薇在全幹部會上代表參訓人員發了言，決心不辜負領導和同志們的期，一定以優異績完學業，爲回來更好地做好本職工作打下堅實基礎。其實，沒有這麼簡單，來了兩週後，冷薇就發現了問題。開始，大家由於對住校生活覺新鮮，各方面安排得都很好，特別是學習也很刻苦。但是，過了一週後，結了婚的老李耐就不住寂寞，週三下午下了課就往家跑，有時週六下午，上了第一節課後，就溜之大吉了。小劉和小齊雖然沒有結婚，但正在朋友，老李的影響，他們也常常不上課就往市裡跑。還有的人因爲不了這裡的伙食，所以不論男的的，隔三差五地回家去改善伙食，要麼早退，要麼遲到，甚至半天不來上課。

冷薇看看實在不像樣子，就在一天晚上，通知大家到教室開會。站在講臺上面，等著大家陸續坐好。冷薇留著短髮，戴著一幅深度近視鏡，上穿一件白短袖襯，下穿一件大大的子，個子雖然很高，但沒有腰，脯平平。古英素進來了，哈小全把目一下聚在這個人上，和冷薇正好形鮮明的對比，把頭髮編了三兩個花，爲一蓬鬆的短辮，留著很長的髮梢，抹袖紅綢衫，黑一步，曲線畢，眼睛亮亮的向教室裡四脧巡了一下，便快步走到那些孩子們中間坐好。冷薇終於開口說話了，標準的普通話，有一幅薄脣，哈小全想，那是一個人善於表達的標誌。

冷薇說：我今天找大夥來，就是想說說遵守學校紀律的事。我觀察很多天了，大夥正常回家我不反對，但是，第二天上課不能遲到，更不能半截溜號，有事你請假。既然領導讓我帶隊，我就要負起責任，也請大夥多諒我。我們不能給西街區抹黑，我們西街區的同志們，從各方面都要表現優秀，我們不僅要把學習績搞上去，還要遵守學校紀律，遵守紀律是保證學習的重要前提。我們團支部已經開會研究了組織發展問題，我們現在發展團員，政治思想進步這是必須的標準，是前提，到當前，考驗團積極分子的，就是要看你的學習績，看你的學習態度……

冷薇是團支部書記，古英素是組織委員，哈小全是宣傳委員。這是大家初進機關時的選舉結果。說選舉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選舉，局黨組據大家的錄取績和過去在學校是否幹過團的工作這兩個條件，提名他們三個人爲候選人，並實行了等額選舉。這個結果令哈小全很是激，自己一個農村孩子，並不比這些城市孩子差，非但不差，反而在有些方面甚至要強。更讓他著樂的是，能和漂亮的古英素在一起從事團的工作，他就有機會接近了。

哈小全聽冷薇說組織發展，他想，很會利用這一切有利條件來達到管理這個集的目的。哈小全打心眼兒裡佩服冷薇的。他想，這也許跟家庭出有關係，的父母都是“革幹”，從小就了薰陶，儘管在“文革”時也了衝擊，但那種出的優越和那種因爲優越而產生的自信始終不會改變。冷薇的父母平反恢復工作後，現仍居高位。家庭是發揮才智的基礎，是自信的前提。和自己有著本質的不同。自己出於普通知識分子家庭，本來就生活在底層，他從小歧視甚至污辱，他從沒有學會運用智慧來控制、指揮別人，相反，卻經常於被控制、被支配的底層。哈小全聽冷薇談紀律問題，特別是說到早退回家，他自忖自己不存在這個問題。哈小全不願回家，甚至週日也不願回家。哈小全一家老三代仍然在一間二十平米的房子裡，祖父、父母、哈小全和弟弟，一家五口人，生存在那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整個家庭終日愁雲佈。父母無數次找單位領導解決問題，單位領導經常是同話說了一大堆，答應一定解決，但今年推明年，明年推後年，始終沒有解決。所以哈小全不願回家。父母並不關心他回不回家，他們認爲哈小全能獨立生活了，他怎麼樣就怎麼樣。哈小全從小跟著祖父長大，他和父母彼此間沒有多。父母現在把心思都放在弟弟考大學上了。家裡唯一的一張寫字檯，他必須讓給弟弟，母親對弟弟無微不至地照顧，令哈小嫉妒不已，好像哈小全不是親生的似的。所以哈小全不存在學習態度問題，即使沒有家庭現狀的原因，他也會以作則，因爲他這個人循規蹈矩慣了。

回到宿舍，老李黑著一張臉坐在自己的牀上，對大夥發起了牢。

“年輕輕的懂個屁呀，趕你沒有負擔，我們孩子小，人上班離家遠，我不得回去照顧一下，替分擔分擔？”

小齊就笑著說：“我說大哥，你別扯詞了，你不說你忍不住，你分擔你能天天分擔嗎？”

老李黑著的臉一下緩和了。“你個小**懂嘛，裝得老練。”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

“老李，你這樣跑來跑去的太辛苦，不如每週一歌算了。”

“別是對嫂子不放心吧？”

“週日回去多來幾次，管個夠不就結了……”

老李說：“我把你們這幫小**都揪下來，以後讓你們沒的。”

冷薇提要求後，大夥果然收斂了許多，老李雖然還是一週回去兩次，但保證不遲到早退了。他肯定是很辛苦，哈小全看他的臉都有些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