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門夜總會vip包廂裡，歐榮一臉苦笑，大半夜的，被陸錚拽出來喝酒，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他們一行共三人，陸錚、歐榮和馮聯營。

開車去接歐榮的時候陸錚就喝的有點高，走路都晃悠了，接了歐榮後，陸錚又在大街上找了個烏山出現不久的投幣電話亭，給馮聯營打了個電話。

就這樣，歐榮和馮聯營兩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人被陸錚拉得湊合到了一起，如不是陸錚喝高了，想也不會同時出這兩個人，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尤其是歐榮僅僅是市局刑偵的副長，正科級，是熬了一輩子資歷熬出來的，眼見便到了退休年齡；而馮聯營則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市勞人事局局長，如日中天的青壯派，正常來說，這兩個人很難發生什麼集。

但陸錚喝高了，歐榮就別說了，平日就很忌憚陸錚，現今就更不敢惹這個醉了酒的活土匪。而馮聯營，看起來也很遷就陸錚，陸錚醉醺醺他出來喝酒，他也便來了。

在馮聯營面前，歐榮加了十二分的小心。馮聯營這類人，都是他們這些小民警平時議論市裡時政時拿出來談論的傳說中的人，有喜歡吹牛的民警，往往就把自己三大姑八大姨往人家上靠，以證明自己言論的權威，比如說某局某科室負責人誰誰要高升了，後面會加一句，“馮聯營想提他，這消息假不了。”又說某某科室主任要下臺了，便會是“馮聯營要搞掉他。”

而現在，傳說中的馮聯營就坐在他畔，歐榮又如何不小心翼翼？

馮聯營見歐榮是陸錚的朋友，還以爲陸錚便是和他喝高了的，不由責備道：“錚子酒量不行，你們誰的飯局？這麼灌他。”

歐榮差點撞天屈，正想說話，那邊陸錚已經拍了拍馮聯營肩膀，臉上滿是酒意，晃了晃手，嘿嘿笑道：“聯營，你別罵人，不關老歐的事，剛纔啊，是我自己喝的悶酒，我，我高興！”說著便手去茶幾上，卻了個空，立時便搖搖晃晃站起來嚷道：“酒呢？酒呢？！”

歐榮苦笑拽住他，說：“了了，一會兒就送來了。”

陸錚又噗通一下坐回了馮聯營邊，拍拍馮聯營肩膀，嘆氣道：“聯營啊，最近當心些，上面啊，又要颳風嘍！”說著話，指了指屋頂。

隨即，陸錚一笑，說：“聽過就算了，別擴散，別擴散哦！”

馮聯營微微一怔，玉功主任，最近可沒說什麼，但他爲人謹慎，而且陸錚這個人，怕是很有些底，不僅僅背靠玉功主任這麼簡單。是以陸錚的話，他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珠簾挑起，穿著紅馬甲的漂亮服務員拎著一打德國黑啤走進來，放在大理石茶幾上，練的起酒。

很多事上，百樂門比翡翠的經營手法膽子更大，步子更快，比如這裡的服務員，便可以陪酒陪唱。

而在社會上的傳聞中，百樂門這些漂亮的服務員們更可以陪睡，是以，烏山漸漸有了“三陪小姐”的說法。

只是現今如百樂門、翡翠這種夜總會，出客人非富即貴，民間也只能通過種種傳說來渲染這些夜總會的奢華，甚至往往誇張了十倍，在一些一門心思向錢看的市儈小民眼裡，能在百樂門做“三陪小姐”，反而是一份讓人羨慕的職業，甚至有小商小販攢了數年的積蓄都扔進這無底深淵，只爲能進這些豪華夜總會做一回上等人，能和那些穿著漂亮制服的仙們說說話。

歐榮甚進這種場合，想起關於這裡三陪郎的種種傳聞，看著那起酒的漂亮孩，心中也不微微溢。

誰知道這時候陸錚突然一拍茶幾，喊道：“剛纔那傢伙呢，他怎麼不來送酒？”剛剛他們三人進夜總會時，陸錚和人撞了一下，看來，他還記得這事呢。

歐榮苦笑拉住他胳膊，就怕他衝出去鬧事，勸道：“算了算了，那人我認識，外號牛五，你這份，和他計較什麼？”

陸錚醉眼朦朧的看過來，“牛五，他是誰？”

歐榮苦笑道：“一個小子而已，不過仗著百樂門的勢，囂張的很，小王你還記得吧？”

陸錚直直看著歐榮，看樣子，完全不知道歐榮在說什麼。

歐榮搖搖頭，見那邊馮聯營也聽著呢，便說下去：“小王就那天跟我一起去你們計經委的年青人，他就吃過牛五的虧，在一家小飯館吃飯時他和牛五吵起來，被牛五一幫人打傷，結果牛五那幫人啥事沒有，我們剛拘了他，張就接個電話，又給放了，小王現在還恨得不行呢。”

說著話歐榮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像挑事兒的，便笑著圓場：“不過話說回來，他再橫也就是欺負欺負別人，上不了檯面，你陸主任和他計較什麼？”

陸錚卻連連搖頭，說：“不行，撞得我這個疼。”著肩膀，指著那漂亮小服務員道：“那個牛什麼牛五牛六的給我進來！”

眼見陸錚醉醺醺的要鬧事，鬧事的對象更是牛五哥，小服務員心下不屑，心說你誰啊？不知道天高地厚，牛五哥來了，能嚇死你！

“神經病！”小服務員甩出這麼句話，轉走了。

聽小服務員冒出這麼句話，便是馮聯營，也不臉一沉。

而不大工夫，外面搖晃走進來一名高瘦猥瑣漢子，正是剛纔在外面與陸錚撞上的牛五。

“呦，原來是歐長的朋友，怪不得這麼橫。”牛五嘖嘖兩聲，他常年在街面上晃悠，自然識得歐榮這個老公安。

歐榮聽他語氣譏諷，微微蹙起眉頭。

牛五就打個哈哈，“歐長，您也甭不聽，牛五我今天是最後一天在百樂門，我辭職了，明天就走，再也不回烏山這爛地兒了，所以歐長，您幾位也甭跟我耍橫，我要走的人了我怕誰？今天看你面子，我不他！”說著話，指了指陸錚。轉，便挑珠簾走了出去。

“這個王八蛋！”歐榮氣得差點把手裡杯子摔了。牛五太狂了，尤其當著馮部長，牛五這番話，更令他這個公安主管沒面子，在馮部長看來，自己便是連個小混混都不住，肯定覺得自己面到了一定水平。

馮聯營冷著臉，走到了門前，挑起珠簾喊：“服務員，把你們老闆來。”雖然牛五不認識他和陸錚，但被個小子裝腔作勢的磕磣幾句，馮聯營也不微微了肝火，牛五是吧？簡直莫名其妙！

“頭疼……”陸錚拍了拍頭，很難的樣子，端起茶壺，咕咚咕咚灌茶水。歐榮和馮聯營對視苦笑，但怎麼的，也比繼續喝酒強。

這時外面便傳來腳步聲，歐榮心說來得倒快，不管這百樂門的老闆是誰，馮聯營的面子想也得住。

珠簾一挑，就有笑聲，“哈，馮部長，真的是您，我早說看著像您呢？稀客啊稀客。”挑珠簾走進來的是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油頭面，那俗稱漢頭的中分梳的油亮，滿臉笑容的過來和馮聯營握手。

歐榮認識這個人，市委書長秦懷亮，他看到過這位秦書長和張在一起，是以識得，也知道，這位秦書長最起碼也有三十五六了，但好打扮好保養，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樣。

秦書長可是手眼通天的人，列席常委會會議，接的那是烏山權力場最核心的圈子，而且他也屬於被破格提拔，從副直接上位市委書長，雖然他現在這個市委書長級別覈定爲正縣，但想來，只要鍛鍊一段時間，提爲副廳甚至進常委都不無可能。

而且秦書長長袖善舞，際廣闊，聽說他還特別喜歡結外國朋友，三菱銀行烏山代表的日本人便同他私甚。

想想，真是我輩不能及。歐榮慨的想著。

“哈，陸主任也在，這真是，怎麼話說的？都是稀客啊稀客！”秦懷亮卻是發現了正低頭喝茶水的陸錚，滿臉笑容的走過去，出了手。

“懷亮，錚子喝得有點高。”馮聯營在旁邊給陸錚解釋，免得陸錚萬一得罪了他，也先有個臺階。

陸錚茫然擡起頭，盯著秦懷亮看了一會兒，啊了一聲，站起和秦懷亮握手，驚訝的道：“是秦書長吧？你，你怎麼來了？”雖然聲音有些飄，子有些晃，但看來，酒醒了一些。

馮聯營微微鬆口氣，秦懷亮這個人可不好惹，若真得罪了他，會很麻煩。

秦懷亮又同歐榮握手，聽馮聯營介紹歐榮的份後，笑著拍拍歐榮的手：“歐長，你好你好，您可是公安戰線的老前輩了，我早聽說過您。”，握著歐榮的手晃了晃，顯得極爲親熱，在禮數上，他委實是做的滴水不，令歐榮心中極爲舒服用。

秦懷亮坐下，便同馮聯營、陸錚嘮了起來，又不時和歐榮聊上幾句，當真是誰也不冷落。

珠簾突然又被人從外面挑開，有人問：“誰找我？”走進來一名頭大耳的矮胖子，跟著他邊的，正是剛剛送酒來更罵了陸錚三人“神經病”的小服務員。

矮胖子隨即便見到了秦懷亮，呆了呆，說：“書長，這三位是您朋友？”臉上的倨傲早已變了諂。

秦懷亮點點頭，說：“李老闆，給你介紹，組織部的馮部長、計經委的陸主任、市局的歐長……”

矮冬瓜急忙點頭哈腰的跟三人打招呼，又說：“鄙人是百樂門的東主。”挨圈發了名片，又瞪了那服務員小嵐一眼，剛剛聽小嵐學舌，有幾個人要鬧事，又找牛五又找老闆的，他便過來趟趟道，畢竟現今能進百樂門的都不是普通人，和氣生財，能不得罪人那自然不得罪人的好。

李老闆心說媽的幸好沒聽你個小丫頭片子嚼舌，不然闖了大禍，可就後悔莫及。

小嵐也傻了眼，悄悄的就往後，誰能想到，這幾個醉鬼來頭這般大？咱大老闆見了都低三下四的。

卻不想那喝的醉醺醺的年青人偏偏就不肯放過，突然指著說：“哦？剛纔就你吧？送酒的時候罵我們神經病來著？”

看著李老闆兇狠的目，小嵐嚇得臉都白了。

馮聯營見陸錚酒意漸醒，便對陸錚使了個眼，笑著說：“算了，小姑娘不懂事而已，咱甭認真。”

通過李老闆和秦懷亮之間細微的作和眼神流，馮聯營敏銳的發覺兩人關係應該很切，這才勸說陸錚息事寧人，不看李老闆的面子，那也要看秦懷亮的面子。

李老闆指著小嵐罵道：“還不快給三位領導認錯？看回頭怎麼收拾你！”

小嵐嚇得抹著淚，來給陸錚三人道歉，李老闆更連連作揖，說道：“幾位領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不是，這樣，今天幾位的帳都算我老李的，就當賠罪了。”

陸錚著肩膀，皺眉道：“我記得，剛剛咱進來的時候還有個橫的傢伙撞了我吧？什麼來著？牛六？是吧？”轉頭看向李老闆，頗爲無奈的搖搖頭，“老李，你們這兒的服務態度有待改進啊！”

聽到陸錚說起牛五，李老闆臉一變，隨即強笑道：“是，是，陸主任說的是，牛五這傢伙，是爛泥扶不上牆，幾次頂撞客人，這不，我已經把他開了麼！”

陸錚笑道：“不對吧，剛剛那個牛五還是牛六的還說呢，有李老闆和秦書長給他撐腰，他在烏山誰也不怕。他說他和你李老闆還有秦書長關係好的穿一條子。”

聽這話歐榮不由得心下暗笑，這個陸錚，實在壞的流膿，這不擺明胡謅麼？

馮聯營卻是詫異的看了陸錚一眼，他知道，陸錚絕不是那種會同一個地較勁的人，今天的陸錚，可不像平日的他。

秦懷亮卻是微笑道：“這種話，陸主任不用當真。”看李老闆的眼神，卻有些不悅。

李老闆心裡一突，隨即就說道：“這傢伙整天就知道吹牛，要真像他說的，我能開了他麼？秦書長以前也不認識他，就昨天，他得罪了秦書長的朋友，秦書長大量，可我哪還敢再他幹下去？再這樣下去，我的客人非被他得罪不可。”

歐榮聽到這兒，心說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牛五死鴨子，還說什麼自己辭職去外地發財去，原來，是得罪了秦懷亮，在烏山待不下去了，李老闆只是說的比較晦而已。

陸錚這時便擺擺手，說道：“既然被開了，那就算了，來，喝酒。”

大夥就都跟著舉杯。

秦懷亮深深看了陸錚一眼，也笑著舉起了酒杯。

接下來，幾人說笑聊天，酒道打開，氣氛也漸漸熱烈起來，一直到凌晨一點，才盡歡而散。

……

第二天中午快到飯點的時間，歐榮苦著臉來到了陸錚的辦公室。

陸錚，正拿著噴壺澆窗臺上綠意瑩然紅蕊豔麗的虎皮蕉呢，完全看不出，昨日他醉過酒。

歐榮，頭卻是很疼，不僅僅是因爲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最頭疼的，是今天早上的一個案子。

早上八點左右，機場路派出所突然送來了一名殺人嫌犯，據一條查獲非法攻擊武的線報，在昨晚的突擊檢查中，從這名嫌犯租住的平房臥室牀下箱子中，找到了一條淋淋的胳膊，派出所民警懷疑其殺了人，這是尚未來得及拋棄的殘骸。

蹲守一夜，在凌晨四點左右埋伏在嫌犯家中的派出所民警將剛剛回家的嫌犯抓獲。

因爲案重大，派出所沒有理能力，所以一大早，案宗和嫌犯便被轉來了市局刑偵。

而這個嫌疑人，出人意料的，竟然便是牛五。

錄口供時，牛五還是那般囂張，說自己被人冤枉，要審訊的刑警給李老闆打電話，說李老闆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開始做筆錄審訊的兩名刑警老趙和小王還有些忌憚，畢竟牛五的背景，一般人真的惹不起。

小王，就曾經被他白白暴揍了一頓。

可等小王來向宿酒尚未完全清醒的歐榮來彙報，歐榮當場就惱了，這個牛五，還以爲誰沒清你的底細麼？都被人百樂門掃地出門了，還在那狐假虎威的吹牛皮，若不是昨晚和秦懷亮、李老闆聊過，還真得又被你唬了！

再說了，這是命案，按規定，命案刑事拘留期間，你誰也不能見？給什麼李老闆打電話？他能證明你什麼清白？

牽涉到命案，誰也不好使！

就算被冤枉，那也是你以前得罪人太多，人家知道你在烏山玩不轉了，開始想法整治你，不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出事？

當下歐榮便同小王了牛五得罪了秦書長，已經從百樂門辭職，準備離開烏山等等是由。

更嚴肅的說：“公事公辦，不要有顧慮！”

小王聽了，那眼裡的興歐榮看得真真的，雖然歐榮一向不反對刑訊供，甚至爲此和張向東長鬧過幾次矛盾，但此刻卻也不得不囑咐小王悠著點，別鬧出人命。

接下來，歐榮也沒去審訊室，曾經想轉一圈來著，但到了門口聽到裡面的慘聲，便又走了回來，只當聽不到看不到便是。

然後，十點多鐘，小王哭喪著臉來找他，看了筆錄，歐榮差點崩潰。

前面，記錄的都是牛五小小的事，而越往後，罪行越多越嚴重，室行竊、搶劫甚至還有一宗強案。

而口供到了最後，卻突然涉及到了張青天的案子，牛五口供裡說，是他指使人誣陷張青天的，湖裡撈出來的死，是個外地的流浪漢，而去警告張青天的人，本就沒有溺水亡，現在還在武鄉活的好好的呢。

口供裡，牛五還把那曾經威脅擾張青天的潑皮的姓名以及現在在武鄉的住址，都代的很清楚。

張青天還說，流浪漢是他人推水的，人證喬四，也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僞證。

如果口供只是到這裡，歐榮自也不會怕，爲國家幹部平反，那自是奇功一件，可偏偏，口供的最後，牛五代，誣陷張青天，是百樂門的李老闆指使他這麼做的，至於機，他一概不知。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小王更哭喪著臉告訴歐榮，牛五還代，市委秦懷亮書長也牽涉進了這件事，而且，據牛五所知，秦懷亮纔是真正的幕後策劃人。

只是牛五最後代的這些事，小王和老趙沒敢往筆錄裡寫，而是來找歐長拿主意。

歐榮簡直都要瘋了，到頭來，怎麼一件碎案，錄出這麼一份口供來?

小王不敢瞞，他新仇舊恨，對牛五下手特別狠，而且牛五代的惡行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小王自是越來越嗨，直把牛五整治的暈過去七八次，又都用涼水潑醒，現在的牛五，也就剩了一口氣。

歐榮拿著這份口供，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辦，琢磨來琢磨去，突然就覺得不對，怎麼牛五的案子就變了張青天的案子？

而且，偏偏前一晚，陸錚莫名其妙喝得醉醺醺來敲自己家的門，非拽自己去百樂門喝酒，而且，也是在百樂門，自己知道了所謂“牛五被百樂門掃地出門”的消息，若不然，對牛五，用刑時還真不能太造次。

這裡面種種，難道都是陸錚設計的？而自己，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歐榮越琢磨，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當下就拿了份複印的口供來找陸錚，把複印件往陸錚辦公桌上一拍，苦著臉說：“陸主任，您得幫我拿個主意。”

在來計經委的路上，歐榮又覺得，這多半便是巧合吧？誰能這般機關算盡？

如果張向東在局裡，他一向反對刑訊供，那麼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如果牛五牽涉的不是人命案，這件事同樣不會發生；如果不是派出所轉來案子的時間太早，這個點百樂門不會開門，是以刑偵便暫時沒去夜總會找牛五人調查取證，而是先給疑犯牛五做筆錄，這件事也不會發生；如果……

太多的如果了，只要一個如果立，這件事便不會發生。

而令這麼多如果都僅僅是如果而已，如果不是巧合而是人爲，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陸錚，應該是最不善於算計的那種人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張青天是陸錚手下的幹部，自己陷這般進退兩難之境更有陸錚的責任，不把他拉下水拉誰下水？

而且只要不被惹到，陸錚這人對朋友其實仗義的，這事兒，找他拿拿主意總沒有壞。

可是看著陸錚慢慢澆花的背影，歐榮，突然心裡又升起一莫名的異樣覺，陸錚，也有這般安靜淡泊的時刻麼？現在的陸錚，會想些什麼？總歸不是，要扇誰的耳吧？

是不是，在想怎麼算計人？

歐榮突然冒出這麼個可怕的念頭，然後，不住打了個寒噤。

兩盆虎皮蕉的翠綠葉子上都沾上了淡淡晶瑩的水珠，很均勻，雨均沾，陸錚終於放下了手中噴壺，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果。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中，或者說，他本來便是這幕大戲的導演。

從聽衛香秀說刑偵長張向東去了省城，陸錚便覺得，這是個機會。因爲張青天的案子，通過他同歐榮的接，向他打聽幕消息，基本可以判定，歐榮與誣陷張青天並無關係。

雖然不知道張向東有沒有涉其中，但這個人，顯然不保準。

陸錚早聽王上飛說起過牛五這個人，其實牛五並不是什麼骨頭，王上飛送錢不，更恨恨的說過：“這孫子要挨頓狠的，早老實了，十年前寡婦他都得招出來。”

可是，總不能真的把他綁票暴揍一頓他說出真相吧？這樣的口供從法律角度完全沒有可信度，對方更可以諸多安排諸多反擊，有足夠的時間掩蓋真相。

而且，王上飛他們出面牛五，更會引起百樂門和翡翠的大爭鬥，這必然會連累黃子軒、老趙他們下水，而他們，和這件案子沒有毫關係。

等衛香秀說起張向東和歐榮對於“刑訊供”上的看法分歧，陸錚突然，便有了個主意，把牛五想辦法弄局子裡去，以現今刑偵們的作風，那真是能他把孩時看鄰家婦洗澡的事都得說出來。

陸錚便親經歷過，一個嫌疑犯被打得苦熬不住，實在沒什麼違法事可招的了，便編造，竟然能編出他從飛機廠了架飛機，埋在他家菜園的口供。由此可見，刑訊之令人難熬。

現在張向東不在，刑偵便是歐榮主持工作，那便是最好的機會，若不然，張向東在的話，他若是牽涉進了張青天的案子，見牛五被抓進來，定然想辦法給予照顧，就更莫說刑訊的機會了。

至於怎麼送牛五進局子，那倒是好辦，但案子必須得是大案子，人命案便再好不過，如此牛五遭遇刑訊供的可能便會**不離十。

於是，牛五牀底下便多了條上的胳膊，而這條胳膊，是王上飛通過醫院停房的哥們兒拿到的，雖然覺對死者不敬，卻也沒有辦法。

現今刑偵科技不發達，短時間也實在無法搞清楚這條胳膊到底是怎麼回事。

“命案”了，這時衛香秀便可以登場了，作爲機場路派出所新任所長，得到線報，搜查大莊一平房的違品，而這間平房，便是牛五的居所。

陸錚也一再代，衛香秀不必去百樂門拿人，只管守株待兔，牛五必定會回家，至於其餘幾名民警，都是衛香秀挑選的。不是今年剛剛警校畢業的年輕人便是警校實習生，衛香秀更吩咐他們一切保，實則，他們也都不知道牛五是哪位。

陸錚也代，牛五不要往分局送，送去市局刑偵，向歐長直接彙報。

牛五必然甕，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怎麼令市局刑偵打消顧慮對牛五用刑了。

於是，就有了陸錚醉酒拉著歐榮和馮聯營去百樂門喝酒的戲碼。

牛五依仗的便是百樂門的勢，陸錚故意和他發生衝突，便是希將百樂門老闆引出來，以言語套話，看一看百樂門李老闆知道不知道張青天的案子。

如果李老闆牽涉進了張青天的案子，那明面上必然會和牛五各走各路，因爲牛五金主一方，已經知道翡翠那邊有人查這個案子。

如果李老闆沒牽涉進張青天的案子，便可以用言語相激，借馮聯營的勢李老闆和牛五撇清關係。

只是沒想到，對方反應迅速，牛五竟然馬上便要辭職，第二天，就要離開烏山了。

喬四已經失蹤了，接著，便是牛五。

只要再晚一天，這個案子，怕就再難以真相大白。

因爲聽歐榮講，張青天的案宗裡，殺人過程、殺人機、遇害者份等等都已經“調查”的**不離十。

雖然對方決斷，但在昨晚，委實是幫了陸錚的忙，歐榮親耳聽到了，牛五要離開百樂門一事。

接著，市委書長秦懷亮和李老闆等紛紛墨登場，言語間，陸錚設套，得他們最後搞出了一個牛五是“重重得罪了秦懷亮被百樂門掃地出門”的假象。

但這個假象，歐榮必然信以爲真。

如此，牛五被送去市局刑偵時，頭頂的保護傘環已經被陸錚拆的七零八落。

至於刑偵小王刑警和牛五的宿怨，牛五對歐榮不客氣的頂撞，便都是巧合了，屬於錦上添花，牛五這明顯便是運數到了，自作不可活。

當然，便是牛五本來和刑偵的人沒有嫌隙，陸錚也是準備給他們之間挑撥出些火氣的，只是聽了歐榮說起牛五和小王和刑偵的恩恩怨怨，省了陸錚的事而已。

就是這般，牛五一步步的，迷失在陸錚的黑暗叢林中。